“洪前辈，我已经融合了一半的鳞片，剩下的一半，可不可以先算了。等从虚空乱流中出去，我再慢慢融合，行吗？”
    赵楚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只记得，自己无数次被疼到差点晕过去，但自己又不敢晕。
    就这样，赵楚艰难的融合了一半的鳞片，在他面前，还漂浮着几十枚鳞片。
    赵楚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
    日了狗了。
    他恨透了左宆罗，好死不死，非要将自己传送出来，受这种极致的苦。
    “可以。”
    洪断崖模糊的轮框出现，平淡的点点头。
    呼！
    赵楚长吁一口气，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点点力气。
    “再强的男人，也有疲惫的权利，真的太痛苦了。”
    就连动动手指头，赵楚都要咬牙切齿。
    “你只要放弃碎虚天宝的淬炼，两天内一定会死。照妖镜的下一个宿主，应该会比你有骨气点！”
    随后，洪断崖又冷漠的说道。
    “前辈，我已经融合了一半鳞片，还是打不开虚空屏障吗？”
    赵楚欲哭无泪。
    “废话！”
    “每一枚的鳞片，都是碎虚天宝的一部分，一片都不可以少，缺一片，都不完整，都是残次品！”
    话落，洪断崖懒得再理赵楚，一副让他自己去自生自灭的表情。
    “唉，为了活命，继续拼搏吧！”
    赵楚咬牙切齿，将下一块鳞片，狠狠插在胳膊上。
    剧痛，再次侵袭而来！
    赵楚痛到打滚，痛到抽搐，痛到想翻跟头。
    但自己必须得忍，得咬着牙坚持下去。
    这些鳞片说来也奇怪，随着赵楚熔炼的越来越多，鳞片也密集的排列下去，和鱼身上的鳞片一样。
    但赵楚胳膊上的鳞片，明显要更加漂亮！
    对！
    虽然痛到痉挛，但赵楚不得不承认，这些火红色的鳞片，简直和透明的水晶一样，伴随着火焰氤氲翻滚，美轮美奂。
    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赵楚好不容易将这块鳞片熔炼结束，他鼓气勇气，又拿走了下一片。
    这时候，又一道讨厌的空间裂缝闪烁而来。
    赵楚随手一挥，随着他掌心里玄髓一闪而逝，空间裂缝被捏成齑粉。
    长期以来的剧痛，也不是没有一点点益处。
    起码赵楚如今对疼痛的忍耐力，提升了三个段位。
    之前被虚空裂缝斩中，他痛的呲牙咧嘴，此刻却好像是被割了个小口子，虽然也痛，但完全可以忍耐。
    其实赵楚融合了这么多的鳞片，已经有能力手握裂缝，根本不用玄掌。
    但洪断崖提醒他，每次使用碎虚天宝，自己都将承受不可逆的伤害。
    毕竟，赵楚的修为，还只是个元婴境。
    而赵楚也发觉，他每次用鳞片弄碎虚空裂缝后，总会有一段时间特别疲倦，甚至窒息到即将咽气。
    这就是强行催动法宝的后遗症。
    虚空裂缝，只是微不足道的把戏，和赵楚即将要轰开的虚空壁垒比起来，就如他搬起一块巨石，和移平一座山脉的区别。
    震碎虚空裂缝，不过是搬起一块巨石，赵楚虽然也费劲，但要不了他的命。
    而去移平一座山脉，简直就是扒他一层皮！
    如果玄髓是一柄精致的匕首。
    那这碎虚天宝，就是重三千斤的大砍刀。
    赵楚震碎虚空裂缝，不过是杀一条小鱼，杀小鱼用大砍刀，必然力竭，他也不蠢。
    ……
    枯寂的虚空乱流，在这里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赵楚自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痛到麻木，痛到了想去自杀。
    但眼看着一枚又一枚的鳞片消失，赵楚心中又燃气倔强的热血。
    这是一场厮杀。
    没错。
    一场自己面对自己，没有任何仇恨，没有任何硝烟的厮杀。
    如果意志力能战胜自己的恐惧，那自己将吹响胜利的号角。
    如果败，自己的尸体，将留在这里，粉身碎骨！
    败？
    不允许！
    赵楚不会允许自己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楚开始主动去品味痛苦。
    在极致的痛楚刺激下，赵楚头脑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清明。
    领域！
    不知何时，三大领域悬浮在赵楚身后，悄然散发出了史无前例的璀璨光华。
    万剑国度！
    青神领域！
    狼血环领域！
    一层叠加着一层，似乎形成了一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庞大怪物，张牙舞爪，怪异绝伦。
    在极限的压榨下，赵楚对领域的掌控，又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状态。
    如果赵楚再一次面对问元境，诛杀起来，也更有把握。
    ……
    又过去一段时间。
    眼前的一切，依旧是令人厌烦的五彩斑斓。
    但赵楚面前的鳞片，却只剩下了三枚！
    此时的赵楚，宛如是经历了一场蜕变，经历了一次涅槃。
    痛！
    还是很痛。
    但赵楚已经能平静的面对这痛。
    就像前世跑步，疯狂冲刺五公里的时候。
    跑到中断，呼吸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在跑场。
    但只要坚持过那段痛苦的时间，后面就会越来越轻松，甚至身体也会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充沛状态。
    赵楚目前的状态，就如一个看到了终点的运动员。
    真正爬到山顶，可以手触朝霞的时候，沿途苦难，又能算得了什么。
    咔嚓！
    轻轻一捏，赵楚又震碎了一道虚空裂缝。
    经过了这一场涅槃，赵楚对玄髓的掌握，也大幅度熟练。
    玄髓已经不像是一部神通，反而就是自己的一件肢体，赵楚熟悉到甚至忘记了玄髓的存在，如呼吸一样。
    苍穹乱星海，没有人能修炼出玄髓，所以赵楚没有可以对比的参照物，最终，他只能用现在的自己，和昨天的自己比。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今日的自己，终究战胜了昨日。
    赵楚念头通畅，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栗。
    最后的三枚鳞片，赵楚直接是一起插在了手臂之上。
    从肩膀开始，一层美轮美奂的红色鳞片，一直蔓延到手腕，虽然鳞片很密，但却丝毫没有给人不适的感觉。
    赵楚就像是穿着一件赤红色铠甲，一件胳膊上穿戴的专属铠甲。
    火！
    前所未有的炽热火焰，在赵楚右臂跳动翻滚，使得他宛如火神降临，飞扬跋扈。
    最后三枚鳞片，赵楚所承受的痛，比之前还要痛十倍。
    但他还在忍耐。
    修道路上的一切，都是一场修行。
    就如今日的浩劫，你将它看作是劫数，就会害怕，就会逃避，就会惴惴不安。
    而将其看作是一场修行，你便会坦然的面对他，接受它，甚至感激他。
    赵楚不抱怨，不憎恨，不推诿。
    他就这样沐浴着痛苦，如一个身披黄沙的旅人，一步一个脚印，朝着未知的远方走去。
    不念过去！
    不畏将来！
    只看脚下的路，只听耳边的音，之去体会内心的苦！
    ……
    赵楚的头脑一片空白，他突然间就忘记了痛苦，忘记了一切。
    他就如一个婴儿，在空白的世界随波逐流。
    突然，赵楚看到了一块透明的水晶。
    就像一个迷你的小塔。
    赵楚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小塔，然而那透明小塔却宛如水做的模型，被他一碰即散，如镜花水月。
    ……
    随后，赵楚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空白消失不见，重回了五彩斑斓。
    而他的剧痛，也消失不见。
    巅峰！
    这一刻，赵楚发现自己状态极佳，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巅峰。
    站起身来，赵楚打量着自己的右臂，满心感慨。
    结束了。
    漫长的痛苦，终于结束。
    “看来以后得穿件厚衣服，要不然这手臂也太扎眼了。”
    赵楚握了握手掌，右臂除了冒着火焰，而且布满鳞片外，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之前经过洪断崖的推断，赵楚也大概弄清楚了山河梭的来历。
    ……
    在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有一个超级强者。
    他比赵楚幸运，他得到鳞片的时候，并没有被困在虚空乱流中，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去炼化这些鳞片。
    最终，那强者找到一种可以压制火焰的神木。
    以神木为根，强者以大神通，将鳞片封印在了神木之中。
    随后，那神木便以山河梭为名，成为了一件名震天下的碎虚天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苍穹乱星海经常大战，经常生灵涂炭。
    当初的强者，不知所踪。
    山河梭也被一代又一代的强者继承，但神木随着岁月的腐朽，是有保质期的。
    最终，到了大门主这一代，碎虚天宝已经濒临破碎，也多亏大门主神念之力不够，没机会施展山河梭，否则这些鳞片，也就到不了赵楚手中。
    这样一来，赵楚这个倒霉蛋，继承了即将崩溃的山河梭。
    他用山河梭，逃脱了羿魔殿的算计，打碎了传送通道，但也将自己困在了虚空乱流中。
    最终，也是赵楚福大命大。
    因为他的右臂有玄髓存在，便可以代替当初的神木，将自己的肉身，彻底炼化成了碎一件虚天宝。
    可以这样说。
    如今的赵楚，本就就是一件会喘气的法器。
    一件有资格打伤玄始境的逆天法器。
    ……
    “刚才，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件透明小塔！”
    赵楚还在端详着右臂，一肚子感慨，洪断崖突然出现。
    “嗯？”
    “前辈，您怎么知道？”
    赵楚一愣。
    “嗯，不错。”
    “好好修炼你的神念之力，一定要修炼到一品。”
    “到时候，我告诉你小塔的事情！”
    “不错！”
    洪断崖言语凝重，但却罕见的夸奖了赵楚一句。
    赵楚目瞪口呆。
    夸奖自己！
    洪断崖，竟然夸自己了。
    以往无论他做的多么优秀，洪断崖都是冷冷的训斥。
    这一次，他竟然赞赏自己。
    “嗯，放心吧，洪前辈！神念之力一品，我一定会突破！”
    赵楚点点头。
    他没有追问透明小塔的事情，洪断崖他们有自己的计划。
    到了适当的时机，自己自然会知道。
    “你现在虽然掌握了碎虚法宝，但还没有催动法诀。”
    “刚才我根据这天麒麟的鳞片，推演出一部催动口诀，你修炼之后，可以更加游刃有余的施展这鳞片！”
    话落，洪断崖将口诀传送到赵楚脑海。
    赵楚点点头。
    口诀并不难，赵楚用了几个呼吸，便已经融会贯通。
    嗡！
    随后，赵楚催动口诀，手臂之上的鳞片，竟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缓缓缩回到了皮肤之下。
    “好神奇，这样一来，就不是行走中的法宝了！”
    看着完好如初的手臂，赵楚松了口气。
    他之前其实有些担忧。
    自己的手臂那样惹眼，万一遇到洞虚境眼红，自己的小命有危险。
    如今在法诀的施展下，赵楚便可以完美隐藏鳞片。
    而施展碎虚天宝的后遗症，赵楚却难以避免。
    只不过在洪断崖的优化下，赵楚可以将三天期限的虚弱期，降低到两天。
    一天之差，赵楚也已经很满意。
    毕竟，你一个元婴境，施展出了能打伤始玄境的一击，还要怎么样？
    没有反震死你，已经是你福大命大了。
    “你的碎虚法宝，是由天麒麟的鳞片组成，不如换个名字，就叫……麒麟臂吧！”
    这时候，洪断崖盯着赵楚的手臂，凝重说道。
    麒麟臂！
    洪断崖对自己取的名字，很满意。
    “不！”
    “我拒绝！”
    “任何名字都行，唯独麒麟臂不行！”
    赵楚头皮一炸。
    这名字，不吉利啊。
    “嗯？”
    洪断崖眉头一皱，不理解赵楚的一惊一乍。
    “这样吧，就叫天麟臂吧，麒麟臂真的不好听！”
    赵楚无奈的笑笑。
    “算了，你的法宝，随你吧！”
    洪断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