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香事 作者:浣若君
分卷阅读272
锦堂香事 作者: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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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余凤林一生为夫,为子操碎了心,所得到的,也不过一具青骨,永埋黄土。
或者她自己是无憾的,因为正如陈澈所说,她就是小女儿的心态,不争,不抢,不怨,凡事先渡人,再渡已,若不能同渡,则牺牲自己,成全自己所爱的人。
可罗锦棠就不行,她付出了所有的爱,就想要得到一样多,甚至比自己付出的爱更多的回应,她想要陈淮安比自己更炽烈的爱着自己,于她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背叛才行。
余凤林因为她的不争,死而埋之,从此再无此人。而罗锦棠之所以能重来一回,就是因为她的不甘,她的不屈服。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嫁一个男人,是期盼着他封侯拜相,飞黄腾达了好呢,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执手相伴,静渡着温吞而又无波澜的一生,永远做一对平凡人更好?
这大约是所有的女人,一生都难以参透的难题了。
送锦棠出府的是陈淮誉。
俩人相伴了走着,他道:“我会在府里盯着父亲,叫他彻查陆宝娟和袁晋的往来,弟妹保重便是。至于陆氏的事情,你可以挑之一二告诉淮安,也可以坦诚以告,这得看你与淮安夫妻的关系深浅。”
其实就是,若非她逼上门去,陆宝娟是不会挨打的。
于一个男人来说,母亲就是他的面子。
陈淮誉虽与陈淮安是兄弟,但两个母亲生的,又还是那么个状况。
他不想认识陈淮安,甚至也不想承认陈淮安是自己的兄弟,更不知道陈淮安的性格,怕锦棠如此泼辣,直面的跟婆婆抗争,回到家里,照着传说中陈淮安动不动就挥拳头的,北地男子的臭脾性,要给她难堪。
锦棠其实于今日的状况有几分不满意。
陈淮誉为了给冤死的母亲求个真相,太草率了。
亏她还为了他而去了一趟英国府的放生法会,一个人走完那么远的栈桥,他居然连袁晋的证据都没有抓住就冒然公布此事。
袁晋虽说只是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可五城兵马司是什么地方?
那是京城的地痞,无赖与下九流的混混们勾结成盘的窝子,恰似蛇鼠缠成一窝,强龙都不斗地头蛇,更何况袁晋在兵马司经营了这么几年,早已培植起了自己的势力。
而更可怕的是,以锦棠看来,袁晋不是为陈淮阳卖命,似乎也不为陆宝娟所用,他是自成一体的,他背后另有主子。
这种情况下,想捉袁晋的尾巴,又岂会容易?
不过,这辈子的陈淮誉因为袁俏未死,似乎全然没有出家的意图。
一对有情人,这辈子肯定也会有不同的结果。
锦棠这样想着,遥遥瞧见骡驹和齐如意两个就在相府的府门外站着,遂道:“二哥请止步,我的家人来接我呢,我随他们一起回去就好。”
“不是仆人?”陈淮誉袖手,抬起拳管轻咳了咳,清修的眉宇略略皱起,冷冷瞧着站在外面的骡驹和如意两个。
毕竟仕族出身,陈淮誉对于主仆,有种渭泾分明的天然界限。而不似锦棠,见了谁都拢过来,母鸡一样护着,当作家人。
锦棠十分肯定的点头:“是家人。”
齐如意和骡驹便作仆人,大概也是满京城之中最不懂礼节的仆人。
相府的照壁每日必定要擦拭的一尘不染,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乱倚乱靠的,骡驹双手抱拳,还一只脚搭在人家的台子上,踢着花角裙边,侧歪了脑袋望着齐如意。
他的一只手,正叫齐如意握着呢。
齐如意自己调制的润泽,据说涂了之后就能让人变白,但一天必得要涂三五次。而骡驹黑的跟块炭似的,恰是最能试出效果的。
于是,齐如意涂着抹着,骡驹就笑歪歪的望着她,当然,目光之中还有几分色眯眯的成份。
要说齐如意,除了傻一点儿,脑子呆一点儿,比那四喜楼的小玉可漂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但可惜了,她娘是个傻子,骡驹一颗心狂躁的跟匹野马似的,可就怕像齐高高说的,万一俩人成了亲,要生出个傻孩子来。
一眼瞥见锦棠从相府中出来,他立马收回自己的手,一溜小跑儿的,就去接锦棠了。
往回家走的路上,锦棠心中颇有些隐隐的不安。
要说陈老太太在寄往岭南的中药之中下毒,她就隐隐想起嘉雨来。
她从陆宝娟手里收到过一份红参,因上辈子吃着一直觉得不错,在陈淮安写信来说嘉雨生病了之后,遂给陈嘉雨寄了一份去。
上辈子她没吃出病来,但这辈子的红参之中会不会有毒,嘉雨会不会吃出事儿来?
而且,她恍惚记得当时陆宝娟还交待过,说红参是热性的,男人不能吃。
她不会无心之举,把嘉雨给害了吧?
锦棠心中七上八下的,不过,随着凉凉的夜风吹来,骡驹扶着她翻身上了马,锦棠的忧虑也就旋之叫风给吹散了。
枣红色小蒙古马,腿短脖子粗,个头儿也很矮,但是一身毛发油光水的滑的。
再兼鞍子是骡驹自己亲自照着锦棠的身高大的,侧坐上去,马鞍的前面还可以做扶手,坐着甭提有多舒服了。
须知,在京城之中,官老爷们、各王公贵族府的侍卫们,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们当然是可以骑马的。
但是女子骑马的凤毛麟角,毕竟女子么,一匹马驴,或者一趁软轿儿就够了,有谁会奢侈到,花上百两的银子,买匹马来骑呢?
偏偏锦棠就买了这样一匹小红马,虽说跑的不快,带步可比毛驴舒服得多。
当然了,骡驹和齐高高俩人简直爱死了这匹小红马,自打买来,无有一天俩人不是抢着刷马,本就是匹小马,简直要叫俩人给秃噜光皮儿了。
而且,于锦棠来说,一顶一的好处是,她天性是个鹅见了就啄,鸡见了不生蛋,驴见了就要撂蹶子的人。可是这匹小红马端地是和她有缘,每每她想要上马的时候,总是格外的温顺,待她上了马,也从来不会紧跑一步,总是慢悠悠儿的走着。
夜风凉凉,锦棠瞧着齐如意似乎也腿乏的厉害,伸手道:“来来,你也上来,咱俩一块儿坐着。”
齐如意近来又胖了许多,方才锦棠进陈府的时候,她也试着骑过一回枣红马,但枣红马嫌她重,不停的撩蹶子。
齐如意于是说:“二奶奶,我能走得动,不过,你饿不饿呀,我闻着一股生煎味儿,咱们要不要半路上吃点子生煎再走?”
夏天外面摆摊儿的人本就多,恰陈府门外又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段儿,此时夜风送着,隐隐能闻得,有炒面,有麻酱凉面,还有各类米粉米线,至于生煎那股子叫油煎透了的味道,确实特别的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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