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香事 作者:浣若君
分卷阅读263
锦堂香事 作者: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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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趟的马车,便直赴秦州。
但因为他途中走的太慢,中间自己的小厮陈其开还病倒在半路,又耽搁了些时日,等到渭河县的时候,陈淮安和罗锦棠两个已经成亲了,非但成了亲,俩人已然过了如胶似漆的新婚期,开始吵架了。
陈淮阳才过渭河县那座桥,便见罗锦棠挎着个小包袱皮儿,哭哭啼啼的准备要酒肆去。在她的身后,一个身高八尺,肤色古铜,虬筋蟒臂的男子正在追。
罗锦棠生的,就跟年青时的余凤林一模一样。
她回过头来,啐了陈淮安一口,道:“滚,滚去吃你的酒,和离,咱们今儿除了和离,再无话说。”
陈淮安道:“酒乃我的本命,好糖糖,你也吃上一口你就知道酒是个妙东西,就为丈夫吃了两盅酒而哭哭啼啼回娘家,这像什么话?快回来。”
陈淮阳在桥的另一侧站了许久,然后一路跟随到酒肆外,听完这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吵架,是因为对于罗锦棠的好奇心,还进罗家酒肆打了一壶酒,然后到隔壁的香油坊,与陈杭二哥家的儿子,炸香油的陈果果一起聊了许久。
乡里人嘛,朴实。
有京里来的,细皮嫩貌的人打听隔壁罗家酒肆,打听酒肆的大姑娘嫁了谁,陈果果边磨着香油边吃着酒,便把陈淮安和罗锦棠是怎么成亲的,罗根旺又是怎么瘫痪的,一股脑儿,说书一般讲给了陈淮阳听。
至此,陈淮阳才知道,陈淮安就是他的三弟,而那个肖似于他母亲余凤林的女子,是他三弟的妻子。
陈淮阳千里而来,连小厮都病倒在半途,听完陈果果一番杂夹着方言,半懂不懂的话儿,就离开了渭河县。
离开的时候,他的心里除了愤恨,便是极度的厌恶。
原本,无论陈老太太还是陈澈,大家都以为陈淮安在渭河县那么个穷乡僻壤的蛮荒之地,应该过的很凄惨。
为父赎罪嘛,也许只是在陈杭家作个长工,替人家做苦活儿,干苦力,在陈杭家的地位还不如条狗。
结果呢,陈淮安非但在渭河县过的很潇洒,有肉有酒,不必像他一样整日刻苦读书,还能有一房相娇貌美的妻室。
他过的实在是,神仙般的日子。
当时,陈淮阳没想过像陈淮安那么混蛋的一个酒徒,混账东西能有上京城,能有跟他争陈家领头羊的一日。
他以为陈淮安昏昏绰绰,会永远在渭河县做一个滥赌酒鬼,欺负着一个肖似于他母亲的女子,直到他的那一天。
他从来没有看得起陈淮安那个弟弟过。
也从未把他当作自己的对手。
但他最无法忍受的,是陈澈的野种,居然会娶到一个相貌与他母亲生的一模一样的女子。这让陈淮阳觉得愤怒,觉得自己和母亲都受到了羞辱。
他当时再也忍不住,便修书一份,寄到了岭南,把陈澈的外室陆宝娟,以及她生的儿子陈淮安,还有陈淮安娶了一个肖似于余凤林的妻子,诸如种种事情,全告诉了母亲余凤林。
本来,他以为母亲知道此事之后,必定会痛恨父亲,并丢下父亲,然后从岭南回到京城,不再陪着父亲在那缺衣少药的穷山僻壤之中吃苦的。
谁知道在他把信寄过去之后,余凤林没有闹,没有声张此事,而在一年后,她就病逝了。
而私底下告诉过余凤林她丈夫养着外室和外室子的事儿,因是陈澈和陈老太太严防死守,勒令全家人要瞒着余凤林的,陈淮阳在干过之后随即后悔,生怕父亲要扒了他的皮。
不过好在他干了,他娘接到了信,这件事就此了了,迄今为止,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知道。
在罗锦棠到京城之后,陈淮阳便一直在暗中暗暗的观察于她。他觉得她放/荡,轻浮,令人厌恶,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虽说相貌与他母亲相仿,但脾气性子完全不一样。
他有时候会想,徜若母亲有罗锦棠这样的硬脾气,在知道外室子之后,是不是会吵会闹,而不是全然闷憋着自己,直到死的那一天。
总之,在他见过罗锦棠六年后,终于,在这大衙里见面了。
罗锦棠依旧是往日爽朗的样子,捧起坛子酒来,笑着讲起了自家锦堂香的传承,从天山上的千年融冰之水,讲到老窖深储八十年的沉酿,再到调酒时的口感配比,倒是一丁点儿的私也不藏。
讲到最后,她捧出酒盏来,开坛,斟酒,金黄色的酒液如丝如滑,于正午的阳光下拉出一道细而不断,悠长绵醇的丝儿来。
随着酒液淌出,扑鼻一股醇香顿时于整座礼部大院里弥漫开来。
递给陈淮阳酒盏时,锦棠一手敛着衣衽,轻轻叫了一声大伯。
陈淮阳接过酒盏来,却不吃酒,反而转口问了一句:“弟妹,淮安近来可还好。”
锦棠以为陈淮阳这般难缠,不给情面的人,是不会提及陈淮安这重关系的。
既他问了,也只得回一句:“他如今是北直隶御史,正在河北赈灾督政。”
陈淮阳微抬了抬头,秀致到颇有几分娘气的眉头挑了挑。
原本坐着的,匠风酒的东家任贵之便站了起来,笑着说道:“陈传胪当初大闹御街,咱们满京城谁人不知。
皇上器重他,据说也是因此,宫中用酒只用锦堂香。罗东家,咱们皆是作酒的,也皆得有口饭吃,您是陈传胪的内人,仗着夫威,两年时间猛然崛起,这京城的生意,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全霸占了吧。”
陈淮阳也是一笑,和着任贵之的口吻说道:“弟媳站在这里,本侍郎若不选她的酒,也怕兄弟回家要跪搓板儿,诸位,你们说怎么办?”
右侍郎和诸位主事们,因为锦堂香的酒质,口感,一并坛形,其实心里是认同,想要用锦堂香的,但因为陈淮阳这一句,所有人都闭了嘴,没人肯多说一句。
匠风的东家任贵之继续说着:“什么天山融冰之水,什么八十年的沉酿,您真正站在这里,所仰仗的,不就是陈传胪与他身后的陈首辅,陈家吗?”
这样一说,别家酒坊的东家们也纷纷站了起来,指指点点起来:“仗势欺人啊这是。陈传胪当初还在御街上为举子们找公正了,如今自己上了位,还不是与别人一样,连生意都要给咱拢断了。”
更有人说:“陈侍郎,既您早说内定锦堂香不就完了,叫我们来,难道只为了耍猴,就为给罗锦棠一人鬓上贴花儿?”
甚至渐渐儿的,有几个都骂的过分了,咬着牙骂起脏话来。
推椅子的推椅子,砸板凳的砸板凳,若不为罗锦棠是个妇人,此时只怕都能高声骂起娘来。
这时候,徜若礼部的官员们制止一下,东家们也就不闹了。
但是,偏偏非但无人制止,陈淮阳还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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