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晚上上海下了一场暴雨，高成透过旅馆窗户看向外面雨幕黑夜中的黄浦江，屋里一座挂钟嗒嗒嗒响个不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今天警方已经结束了在黄浦江里搜寻手枪的行动，嘴上说着不信，其实对他的分析放在心上了。
    凶手将手枪丢进黄浦江的可能很小，从逻辑上看，他的分析没有问题，凶手一定将手枪藏在某个地方。
    只是不管警方怎么努力，都始终找不到手枪，连同消失的其他两个面具也一直没有找到，那个李警官似乎因为这个放不下脸来找他，而是想法设法对杨小龙进行调查。
    听说今天下午，警察原本是打算先逮捕杨小龙，避免再发生其他命案，结果杨小龙却利用上厕所的机会跳江逃走。
    又是一阵雷声，隔着水汽弥漫的江面看不清杂技团的大船，高成收回视线拉上窗帘，书桌上平铺着一张剧场示意图，包括舞台以及后台。
    真正的案发地点就在后台边，表演完转碟的玛露珍娜被凶手找过去杀害，然后绑在背景绳索上，用升降机拉上去。
    鱼人节目开始后，灯光变暗更换背景的时候，绳索带着尸体下降，凶手就近解开绳子，等待灯光亮起就是众人看到的那幕……
    当时最容易做到这点的，是代替玛露珍娜表演鱼人节目的杨蕾丽，也就是白天帮西村带他们参观剧场的那个团长养女。
    线索不只是这个……
    凶手制造恐慌中断演出，是为了不让杂技团的熊登台。
    可以联想到的就只有凶手隐藏凶器的手法，既方便隐藏又方便回收，只有将手枪包起来混在食物中喂给熊，然后第二天从熊的排泄物中回收。
    警方检查了所有人，却忽略了船上最特殊的动物。
    凶手计划杀人后就将手枪藏在熊身上，只是没想到的是昨天藤堂临时改变了演出顺序，将熊的演出放到最后。
    动物演出的窍门在于让动物饿着肚子，吃饱后的动物很难乖乖配合，不管哪里都这样，看起来动物很聪明很厉害，其实都是被训练师逼出来，比如海豚表演，海豚完成动作后基本都要给几条鱼奖励。
    这点杂技团当然也不例外。
    而根据团内的说法，那头叫淘气的熊一向只吃杨蕾丽喂的东西，不管真假，熊的确一直是杨蕾丽在喂食。
    因此能完成这个手法的也只有杨蕾丽。
    高成眼前浮现出杨蕾丽清纯的笑容。
    不过，就算有了这两条线索，他依旧没法表明杨蕾丽是凶手。
    不是因为杨蕾丽迷人的外表，而是存在一个关键问题。
    就是第一起事件的团长之死，当时杨蕾丽是有不在场证明的，而且相当充分，不然警方也不会只盯着杨小龙。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警察不会理会他。
    这个时候杨蕾丽也应该从熊的粪便中拿到手枪重新藏了起来，总不能让警察重新搜查整艘大船。
    高成打开电脑查看邮箱。
    高木那边今天应该就能有结果，他有种感觉，日本方面的消息会是破案关键。
    同一时间，杨氏杂技团船内一套比较豪华的房间内，藤堂壮介显得有些心神不定，不停念叨着整理起钞票。
    看着满满一桌钱，心情瞬间就安稳了不少。
    这些年他什么没见过，有这些钱就足够了，大不了先放弃杂技团，而且哪有什么诅咒，四兰已经死了……
    “嗯？”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不少，藤堂喝了口茶水，疑惑抬起头。
    一个戴着面具穿蓑衣舞台打扮模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闯进了房间，手指间捏着一把小手枪。
    “你是谁？！”
    藤堂惊惧地疯狂抓向电话，快速打通110。
    “我是藤堂，救……”
    “砰——！”
    ……
    “噼啪！”
    黄浦江上空电闪雷鸣，暴雨依旧没有停息，高成撑着一把雨伞从码头跑上杂技团大船，尽管一再小心身上还是湿了大半。
    藤堂壮介房间，杨小龙湿漉漉站在门口，满面惊骇看着里面遇害的藤堂，自己双手被警察铐住才反应过来。
    “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
    李警官没有理会杨小龙的喊叫，揭开藤堂脸上刻着“秋”字的面具，顿时皱起眉头。
    和前面几个被害者一样都是头部中枪，不同的是右眼被挖掉，鲜血淋漓，看着实在血腥。
    又对上了诅咒里的“秋岚右眼掏”。
    “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杨小龙挣扎道，“是真的！”
    李警官依旧不为所动，平静命令道：“逮捕现行犯杨小龙。”
    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真凶利用杨小龙作掩护，只要杨小龙在外面一天就肯定会继续发生命案。
    “李警官。”
    高成赶到了命案现场，第一时间就看到死状凄惨的藤堂壮介。
    “先等等可以吗？如果杨小龙是凶手，没理由等到警方过来还留在现场，而且作为凶器的手枪，还有藤堂被挖掉的右眼也不在现场不是吗？”
    “城户高成，”李警官语气严厉，“这里不是日本，我完全可以控告你妨碍公务，请马上离开，这件案子就不要插手了。”
    “我并不是想插手什么，只是想要提供一些线索而已，”高成平静道，“比如凶器所在，还有凶手所有的手法……”
    李警官离开的步伐骤然停住，疑惑看向高成：“什么意思？”
    “也可以说我已经知道真凶是谁，”高成视线扫过散落钞票间藤堂尸体，“藤堂提供了线索，只要再聚集杂技团，再来一场昨天的演出就行了，凶器还有凶手都会自动现身。”
    “你确定？”
    李警官神色怀疑。
    虽然很多说客都喜欢先口出狂言，语不惊人死不休，以此作为开端达成目的，但他可不是那种容易相信的人。
    他一直觉得侦探的活跃只是因为当地警察无能。
    日本警方就这样，不然这个岛国也不会成为侦探的天堂，连高中生侦探这种奇怪的东西也层出不穷。
    之前得知高成是警视厅顾问的时候，他简直难以置信。
    再怎么样也才高中毕业，连个本科学历都没有。
    能当上顾问的，哪个不是教授专家级别？
    深深看了眼高成，李警官到底不敢随意忽视。
    这件案子他的确遇到了麻烦，听一听高成提供的线索也无妨，现场复原这点他也很感兴趣。
    “重看表演也不是不行，”李警官转身走向剧场道，“不过只能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