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7、真实

    此刻在母体当中，还停留在这里的，除了那无数个唐煜的分身之外，还有先知、塞拉夫和克里斯汀娜。

    这时候一个唐煜的分身走过来对他们说道：“在有什么事情要说之前，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先知脸上依然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她掸了掸烟灰，缓缓说道：“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唐煜。因为你现在的做法，等于是在威胁我们。而我们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被威胁。千年之前的那场战争，就是这样爆发的。”

    她说‘我们’，毫无疑问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们’指的自然就是机器人。唐煜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威胁你们，是因为现在我能够威胁到你们，你不是说我没资格站在机械大帝面前吗？而现在，就是我给你看的证明。”

    他说着，一架直升机从天空中的机械浮岛上分离出来，下落到唐煜等人前方，唐煜对先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当先走上了直升机。

    塞拉夫看了先知一眼，只看到先知微微点头，于是他也带着先知登上直升机。接着克里斯汀娜才走上来，坐在唐煜身边。

    “你不吞噬我吗？”在直升机上，先知淡淡地问道。

    “必要的时候，我当然会。”唐煜回答。

    “但哪怕这样，也是徒劳的。我们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放弃母体里面的全部人类。所以哪怕你消灭史密斯，占据整个母体，也没有触动到我们的根本。”先知又点着一根烟说道。

    “你们可以放弃母体，放弃人类，不过这样做的结果，是你们要再找到契机得到创造能力，从而成为一个真正的智慧族群的时间，至少会往后再推一个千年。”唐煜说道。

    “寿命对于我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们等得起。”先知说道。

    唐煜却冷冷一笑说道：“放弃就在眼前的机会，只是因为意气之争？呵呵，恕我直言，你们要真能够突破程序代码的桎梏，作出这样的决定的话，你们已经是一个智慧族群了。”

    先知微笑着指了指唐煜：“聪明。”

    “千年之前那场人类和机器人之间的战争，你参加了吗？”唐煜换了个话题问道。

    先知深吸了一口烟，摇摇头说道：“并没有，我是在战争结束之后被编码出来的。那时候机械大帝已经预见到了我们的缺陷，我们可以把现有的科技和知识发挥到淋漓尽致，但是我们却没办法突破这个限制，简单来说，我们没有创造能力。所以它把我编码出来，最初的目的，是研究人类的心理，从而找到人类创造力的来源。”

    “你们想学习人类，这个你们的手下败将？”唐煜笑了笑问道。

    “我们能够战胜人类，是因为我们的‘现在’比人类更加强大，更加完美。但我们之所以想要学习人类，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未来’。”先知回答。

    “所以，墨菲斯他们所坚信的，你们机器人把人类体内的生物能来当做能源，实际上就是扯淡而已吧。人类确实可以称作你们的能源，但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能源，而是抽象意义的能源，推动你们机器人社会进步的能源——也就是说，创造力。”唐煜说道。

    先知点点头说道：“我对人类的心理有着非常深入的研究，我明白他们愿意去相信什么。他们希望能够做出选择，那我就给他们选择。他们希望有一个伟力来拯救他们，所以我就给了他们救世主的预言。你看，非常轻松的，人类受到了我们的控制。甚至包括尼奥，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在我研究他的经历和性格之后，一步步引导，从而走向我们希望的方向的。尼奥，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傀儡。”

    “所以，你们在母体之外又设计了另外一个虚拟系统，就是锡安咯？”唐煜问道。

    先知把烟头掐灭，淡淡的说道：“能够看出这一点来，你很了不起。因为根据正常人类的思维模式来说，当他们冒着极大的风险，费尽心思才从母体逃出去之后，他们是绝不可能怀疑锡安也是虚拟世界的。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人类总是会抱着这个天真的想法，但现实却往往比想象当中更加残酷。所以，无论是你也好，还是孔雀也好，简-康纳也好，你们真正的身体，依然是泡在培养罐当中，作为我们的‘能源’。你明白为什么机械大帝不会见你了吗？”

    “那么锡安这个虚拟世界的景象，和现实世界其实差不多咯？”唐煜问道。

    “应该是1000年前左右的现实世界，而在战后1000多年的时间里面，我们早已把地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厂。现实世界的地球，就是一个钢铁的星球。”先知说道：“实际上，第一代母体，是一个天堂一样的世界。我们原本认为人类在这个世界里面会彻底沉迷，因为他们做出任何选择，结果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这个世界很快就被那些人类识破，大批人类死亡。然后在我的建议下，我们才把这个完美的世界变得不完美，并且建造了锡安。”

    “不过第一代锡安，是确实在现实世界里面的。但是之后我们发现，随着我们在现实世界里面的发展壮大，已经没有任何空间留给锡安了。而且，人类比我们想象当中更加脆弱，他们脱离母体之后的存活率极低。所以，我们才在第二代锡安开始，采用了双重的虚拟世界。当人类可以脱离母体的时候，实际上他们的身体是经过强化之后的数据。要不你以为一个从出生到长大从来没有移动过手脚的人体，通过那么简单的治疗就可以行动自如？”先知说道。

    唐煜点点头：“所以锡安的人类找到的那些悬浮飞船，都维持着战后的样子，大约几十年的锈蚀程度，但实际上真实的时间已经过了上千年了。因为这些都是在虚拟世界里面生成的，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呢？”先知问道。

    “选择！”唐煜说道，“并非是生存还是死亡，亦或是自由还是囚禁的双选题，而是让他们选择自己的道路。”

    “你想让我们把人类从母体里面放出来？”先知问。

    唐煜摇摇头说道：“其实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让他们继续存在于母体，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对另一部分人，对于墨菲斯他们来说，却并非如此。母体的每次升级，锡安的人类都会被当做垃圾扫除掉，因为如果他们继续存在的话，母体就会出现错误。但是！”

    唐煜的目光突然变得凛然：“你们犯了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