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朱颜改 作者:映小映

    第四章

    朱颜改最后还是提前回了北京，应悠然打电话给他说贾路这周空出了时间于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北戴河过周末。他回成都之前走得急北京的朋友谁也没告诉就走了，这会儿想想在成都也无事可做，家里两老还是不肯松口让他回家，林志君和李庆要上班，何今的时间算是比较多的，可是也不能天天见面，想来想去还不如回去做电灯泡也比在这儿无聊好，于是就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就去订第二天的机票，顺便给李庆他们仨发短信说要回北京了。李庆的短信回得最快，说那晚上出来吃饭吧，给他饯行顺便带媳妇儿来让他见见，上次吃午饭是临时决定的不是没见着人吗。

    朱颜改说嫂子那肯定得见于是约了时间地点。没想李庆媳妇儿居然是个酒中女杰，把朱颜改何今都给喝趴下了，林志君偷工减料的喝，被抓到就说等下何今喝醉了没人照顾，李庆媳妇儿居然也就没为难他，气得何今拍桌子直嚷嚷谁要你照顾谁要你照顾！已经有醉的苗头了。

    朱颜改是带着宿醉的头痛上的飞机，手机关机前收到应悠然发来的短信，通知他星期五下午五点半在楼下等，他和贾路开车来接他。朱颜改是上午十点的飞机，十二点左右到北京，到家还可以睡一觉也来得及，于是回了个好字，美丽的空姐这时走过来微微弯腰笑容甜美声音悦耳的提醒：“先生请关机，飞机要起飞了。”

    朱颜改关机，抬起头抱歉的朝空姐笑了笑，空姐脸有些发红，说着谢谢合作离开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就是注定要受人瞩目的，或者超群的长相，或者傲人的家世，或者非凡的才华。朱颜改就是这种人之一，长得好，能力强，高收入，格还随和，多少女人们心中的最佳完美男人人选。

    但是还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这世界上的好男人要不就是有主了要不就是个gay。

    朱颜改发现自己取向异于常人是在大一第二期，那个他喜欢的人就是应悠然，两人同班但不是一个宿舍，他们是在羽毛球社团熟悉起来的，两人都喜欢打羽毛球，闲暇的时候就约着一起去打球，慢慢熟了就常在一起了，自习室，图书馆，食堂，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感情好得让他们班的为数不多的女生调笑说还真是雕栏玉彻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啊。

    朱颜改听了，很高兴。

    应悠然眉目并不算出众，气质却很好，这人就跟他名字一样，悠然自得从容不迫，那种天生的温润让所有的人都喜欢去亲近他。然后慢慢的，朱颜改发现自己郁闷的时候都是应悠然跟别人有说有笑忽略了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电脑还被称为微机，且并不为大多数的人所熟知，网络更是一种新生事物，不像现在稍为有点疑难杂症就可以狗狗或者度娘。但是朱颜改他们是学这个的，当年这个新兴的专业受热捧的程度不亚于现在的公务员报考，而他们学这个的好处就是比别的专业的学生先一步接触了网络这个东西。

    刚推出的扣扣也还没有现在的扣扣群，只有名为聊天室的东西，而朱颜改就只是在某一节课超常发挥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然后登陆扣扣随便进了一个叫情感天地的聊天室。他进去的时候里面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一个三角恋情，一男一女，争一个男人，也就是在这一天在这一个聊天室，朱颜改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男人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如果应悠然是个异恋，那么这件事也许就到这里为止了，朱颜改暗恋四年然后大学毕业然后各奔东西然后慢慢的朱颜改忘了这个人然后或许向家里出柜或许找个顺眼的女人结婚。只可惜，如果一向就是一个悲剧色彩很浓厚的词，因为，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如果。

    朱颜改发现应悠然也是同类完全是个意外。大三开学，朱颜改被老乡拉去做苦力，去火车站接成都来的新生，说他大二的时候都逃了今年无论如何一定要到场。在他们一起去接人的队伍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男生，染着发，不是那年头满大街的黄色系，是很少见的茶色，衬得肤色愈加的白皙，漂亮极了，就跟从日本漫画书里走出来的一样，美好得不真实。

    那人懒洋洋的靠在一边的墙上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但是脾气似乎并不好，因为查觉到有人一直盯着他看跟着视线看过来就皱着眉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漂亮的丹凤眼半眯着，瞪过来的视线居然还很有杀伤力，是谁说丹凤眼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的？

    朱颜改不好意思的转开视线然后就看见了隔着重重人群的应悠然，还有另外一个看起来大他们几岁的男人。应悠然应该也是来接人的，因为那个男人提着一个旅行箱，其实两人的举动并不算有多出格，那男人只不过是揉了揉应悠然的头发，拍了拍他的肩。大概是一种直觉，因为对应悠然太过熟悉，朱颜改从应悠然的笑容里查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的内心，瞬间崩塌了。

    朱颜改是个理智的人，但是再理智的人遇上感情的事也会手足无措大脑不够用，再说，当年的朱颜改也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小伙子再怎么理智也理智不到哪里去。朱颜改去找应悠然的本意是想好好跟他谈一下，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不是他能控制的，在他想强吻应悠然时被揍了，而正凑巧，这一幕被人看了个从头到尾。

    白天看到过的那个漂亮的男生皱着好看的眉抓了抓头发：“虽然现在是半夜，但是这好歹算是大场，你们，”他大概是在想措词，想了半天又抓了抓头发：“算了，当我没来过好了。”说完转身走了。

    被这一打岔朱颜改的理智又回来了，抹了一把脸跟应悠然道歉，应悠然点点头算是接受但是还是不太愿意开口讲话，他气得不轻，本来以为是好朋友的人却忽然对他用强的，大概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朱颜改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别的话，比如说还能做朋友吗？他只是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了，连应悠然回不回宿舍这种问题他都没资格问了。

    宿舍楼是要锁大门的，不过男生们早就已经练就了飞檐走壁的绝技了，特别是这两年网吧的兴起，网络游戏的兴起。但是当朱颜改到大门时还是愣住了，那个漂亮的男生正在翻大门，脚蹬在门上手抓住大门的铁管，两三下就到了大门顶，然后一放手，就直接从三米高的门上跳了下去，落地的声音几乎没有，悄无声息得像是一只猫。

    大部份男生都会翻大门，只是身手这么好的实在少见，难道他练过？朱颜改觉得他对这男生好奇起来了，而应悠然给的悲伤，似乎也这样被冲淡了不少。

    自那以后朱颜改不知道是应悠然躲着他还是真的很忙，反正是很少在学校看到他了，课也很少来，也就专业课的时候能见着人，大课、选修课全逃了。

    没多久应悠然退了宿舍去外面租房住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跟谁一起住。虽然他走之前特意找朱颜改说了，并且说这是早就决定好的，跟之前那件事没关系，还说难得是聊得来的朋友，不想就此成陌路。

    但朱颜改还是陷入了一种恼怒和羞辱的情绪当中去，情绪称不上愉快自然什么事也不想做，很少逃课的朱颜改逃了整整一个月的课躲在宿舍哪里也不去，然后和他一个宿舍的老乡看不下去了，在某一个星期天拉他参加了那一次的老乡聚会。

    说是聚会，其实也不过是一群人去颐和园走走看看，然后随便找个小馆子吃饭，aa制。那个年代的娱乐节目实在少得可怜。

    一群人在西门集合，顾倾城到的时候朱颜改他们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他一来，在场的女生都小声嘀咕了起来，一个二个的开始装淑女，朱颜改听到她们在轻声议论着顾倾城果然来了还以为组织人骗人的呢。朱颜改这才知道这个漂亮的男生叫顾倾城，真是再适合不过的名字。

    顾倾城却本没注意这些，他像是刚起床头发有些凌乱，眼睛也像是睁不开似的耷拉着眼皮，今天他在鼻梁上架了副眼镜把那双漂亮的眼睛挡在了镜片后。脸上的表情是很明显的心不甘情不愿，显然也是被人硬拽来的。他穿了件v领的天蓝色毛线衫白衬衫的领子翻了出来，下身是浅褐色的休闲裤，脚上是双白色的休闲鞋。干净，清爽，懒洋洋的站那儿双手裤袋里，是个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朱颜改当然认为自己是个人，所以他跟着大伙一起明目张胆的盯着看了，美好的东西大家都爱，多看两眼反正不吃亏。然后，朱颜改发现自己又被瞪了，他有点哭笑不得，明明大家都在看啊，怎么只瞪他一个人。不过，有镜片挡着杀伤力好像要好上很多啊。

    这时他们等的公车来了，组织人招呼着大伙上了车。男生们都让着让女孩子先上车，顾倾城磨蹭着往后退，想等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掉。朱颜改忍住笑，不动声色的一直在他左右，最后只剩他俩没上车的时候一把抓住他胳膊就逛奔而去，他那一个宿舍的老乡跟拉顾倾城来的那人在车上直跳脚，可惜车子已经关了门开动了。

    跑了一段路朱颜改这才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又觉得好笑，虽然他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笑，但是他就是笑得很大声很开心。一边笑一边直起身这才想起去看一起逃跑成功的人，却见对方在他旁边正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而且，脸不红气不喘。

    朱颜改想起那天晚上看到他翻大门的好身手，于是忍不住问：“你练过武术之类的？”本来他没指望他回答，因为这人美则美矣，就是脾气貌似不太好啊，而且刚才他还被瞪了不是吗。

    意外的是顾倾城答了，而且还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嗯啊，三岁练到十六岁。”

    朱颜改很高兴，虽然后来他才知道顾倾城之所以理他不过是因为同情他不但喜欢上个男人还失恋了。但是现在他只是沉浸在顾倾城可以称得上和善的兴奋中。

    “我叫朱颜改，你呢？”虽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但是，正式的从他嘴里说出来意义又不一样了。

    “顾倾城。”

    朱颜改想起姑姑看的那些爱情小说里的描写‘那时有风轻轻吹过，他那染着漂亮茶色的发轻轻飘动，在眉间在眼角，有着好看形状的嘴唇轻抿成一条直线含蓄而冷峻。’那时候只觉得作者真装x，而现在他才知道人间真有如此美景。

    只不过这美景很快就被破坏了。

    顾倾城不耐烦的皱着眉：“喂，你傻了？”

    朱颜改扯了下嘴角：“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回宿舍睡觉。”理所当然的回答。

    朱颜改抬头望了望天空，秋高气爽，是个适合运动的好天气：“要不要去打会儿羽毛球？”

    “我不会。”

    “呃。”朱颜改还真没想到这点：“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

    顾倾城皱着眉看了他半晌：“你是喜欢男人的吧？”

    朱颜改忽然觉得狼狈不堪，究竟是什么让他觉得顾倾城不会介意这种事情的？

    “我没别的意思……”朱颜改苦笑一下：“你介意的话就算了。”

    “到不是介意。”顾倾城把手□裤袋，又拿出来，看了看天，再转头四处下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一样，然后又转回头来看着朱颜改：“昨晚在网吧玩游戏玩得太晚了，才睡两小时不到就被拉出来了。”

    朱颜改有些意外然后就笑起来：“那你快回去补眠吧。”

    “嗯。”顾倾城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改天吧。”

    “哈？”朱颜改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白痴像疑惑的看着几步远的顾倾城。

    而顾倾城在这时微微笑了笑，虽然很快那嘴角又拉回了水平线但是朱颜改还是呆住了，顾倾城的好看是早就知道的，也想过这样的人笑起来会不会是山河失色。只可惜脾气暴躁的顾倾城是不大喜欢笑的，而朱颜改在此刻很荣幸的看到了，虽然没那么夸张，却还是让他脑袋空白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顾倾城的背影已经在好几米开外了。

    朱颜改认为顾倾城的改天也就是随口推脱的话，也就没放在心上，不过中间有了这个曲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课也开始去上了。应悠然大概之前是真的忙，现在像是忙完了开始正常来上课，大课选修课都能看到他，朱颜改旁边要是没坐人一般两人也就坐一块了。朱颜改虽然还是会觉得有点捌扭倒也看开了，他跟应悠然本就聊得来，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顾倾城好几天没见，不知道他大几也不知道他什么专业更不知道他住哪间宿舍，这个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说，几千人里想要随时遇上谁那也是不太可能的。所以那天跟应悠然在一食堂门口遇上拿着饭缸的顾倾城时差一点没反应过来，他本来想要说什么，脚步都停下来了，但是看了他和应悠然一眼后又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朱颜改也没多想，见他已经走了也就连招呼都省下了，倒是应悠然很感兴趣的问他：“你认识顾倾城？”

    朱颜改意外：“你知道他？”

    “不知道他的人很少吧，大二中文系的顾倾城，当年入学时可是造成了轰动的。”

    “因为那张脸？”朱颜改想大概那天晚上应悠然没看清出现在场的人就是顾倾城，要不然现在应该不会表现得这么轻松。

    “他那张脸是主要因素，他的入学考是中文系的第一，而且听说高考也是成都市的文科状元。哦，你们是老乡！”应悠然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是在一次老乡聚会上认识的。”要说认识的话确实是在那次同乡聚会上。

    “长得好看，脑子有料，喜欢他的女生排了两条大街，不过据说他一个都没看上。”应悠然像想到什么喃喃自语：“我真怀疑……”

    朱颜改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却并不这样认为，他的想法很简单，哪来那么多的同恋，还尽让他碰上了。

    “别想了，打饭吧。”已经轮到他们了。

    “先生，午餐需要什么？”悦耳的女声打断朱颜改的思绪，他回过神这才发现飞机已经飞行了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正是提供午餐的时间。

    朱颜改对西餐没兴趣于是要了扬州炒饭，一边撕开一次餐具的包装袋一边想，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顾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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