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意识——不管你承认与否，他/她/它都是存在的。

    实力可能强大，也可能弱小，最大可能是世界意识对世界没有丝毫影响力，对任何事物都只能袖手旁观，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它的存在（譬如湖仙）。

    但它确实有自己的思想，以及善与恶判断的标准。

    沈言不知道艾恩·艾尔精灵曾对这个世界做过什么，让世界意识对他们如此之厌恶——以至于沈言刚刚制造了一场两百万人的大屠杀，世界意识就发来贺电——迫不及待的向他表达感激与喜悦之情。

    世界意识还努力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帮沈言促进一下血脉融合等等，这很好。最重要的是，让沈言心中刚升起的那点儿愧疚之情烟消云散！

    精灵中多是俊男美女，就算丑成阿瓦拉克那样至少也身形高挑，不胖不瘦，给人第一印象就是他们不会是坏人。

    但老实说，沈言一点儿都不这么认为——他小时候教科书上说倭国人大部分都爱好和平，战争只是一小撮战争贩子挑起的。可等他长大后，看到那时代倭国女人**买飞机支持侵略的史料……老实说，被恶心坏了！

    从那之后，他就对什么“一小撮”之类的用词嗤之以鼻。教科书还说“没有西特勒也会有另一个人站在那儿”，和前面那个说法对比着想想，呵~

    ……

    至于16级升17级并不意外——一个魔法灭亡了两百万战士，哪怕经验等级直冲19.999级（20级是传奇，升级需要别的条件）也是应该的。

    不过施展传奇魔法需要支付沉重的代价，除了各种必要条件之外，还要大笔的经验值——也就是俗称的“掉等级”。沈言这是等级还低，加加减减能升一级就不错了。

    换成一个刚刚传奇的萌新来施展，搞不好还要从传奇掉下来……

    这时候，矗立四方的石柱晦暗不明，漏斗彤云裂开几道缝隙，有要消失的趋势；彩虹被风吹着偏移向东南，愈发像一道飘扬的燕旗。

    战场上不知何时飘飘扬扬的下起雪来，深红色的雪，高高的连向天空。

    雪花落在淤泥、焦炭和死伤枕籍的战场上，累累尸骨一眼望不到边际。

    沈言看看将头藏在他胸口不敢转头的叶奈法，猜测这幅末日景象怕是已经超出常人的心理极限——他自己倒是在神死之地见过这种场景千万遍，不止各种猎奇的尸体都见过，甚至为了保温还在死亡的怪物体内睡觉。

    可连强势如叶奈法都接受不了，那希里看了怕是影响更大。

    毕竟理论上死的这些都是她的同族，搞不好阿瓦拉克也在这些尸体之中……想到这些，沈言单手环着叶奈法，另一只手朝着天空举起。

    开始还没什么异状，但片刻之后，开始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附近的尸体上飞起，尸体随之自我坍塌成一小堆灰墟。由近及远，战场上飘起的光芒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了无数条长河，朝着沈言高举的手流淌而去！

    那些死亡的尸骨最终都碎成了一抔尘埃，与飞雪混在一起，再分不清楚……

    【你的等级提升至18级。】

    ……

    “沈言？”湖仙从身边的一畦水洼中探出头来，“沈言，现在该做什么？”

    “通知皇帝陛下，等四边的立柱消失就让士兵合围，仔细搜查，顺便打扫一下战场。”沈言没什么兴致的说道，“嗯，地下室那边也通知一下。想离开的让尼基塔发钱打发走人，想出来看看的也可以但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应该举办宴会庆祝一下胜利，奈何我现在没有场地……”

    就算没有尸体，战场留下的惨烈痕迹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无数场景。

    而且这片土地被魔力污染严重，未来必将异象丛生。

    不再适宜居住或者种葡萄，杜佛庄园成为历史。

    至于让数万大军合围，那是因为沈言不相信传奇魔法能将快两百万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那不现实。列宁格勒保卫战围城871天，还有不少平民活下来呢。

    总有那种运气特别好的人，怎么都死不了，譬如阿瓦拉克看着就像……

    “走吧，叶，我们回实验室，这边结束了。”

    *****

    “不！还没结束！你们放开我！”狂猎之王挣脱了卡兰希尔的手，踉跄的跪倒在王座前痛哭流涕！这里是艾瑞汀的皇宫，也是黑球跨位面传送的锚点之一，艾瑞汀、卡兰希尔和另一名魔法师成功的从巫师世界逃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儿！为什么要带我回来？狂猎之王不该丢下他的士兵耻辱的逃生！”

    种族主力，两百万士兵全部战死！在生育率低下、尤其重视生命的精灵族，这一结果造成的创伤不亚于亡国灭种，艾瑞汀几近崩溃！他根本接受不了！

    另一名传奇法师信奉沉默是金，卡兰希尔此时则冷静得可怕。“您说的没错，两百万精灵战死了，你罪无可恕。可推开那扇窗看看，还有两千万精灵需要照顾！在失去了两百万士兵的现在，他们好像迷途羔羊一般惶惶不安，更加需要陛下您的指引！

    在如此严重的时刻，你凭什么就死！有什么资格去死！”

    “两千万人……”

    “没错！还有三倍于此的奴隶，因此您并不缺士兵！而且，陛下……您不想复仇吗？”

    “复仇？”艾瑞汀的眼睛闪出一点亮光。

    “是的，复仇！”卡兰希尔看向另一名传奇，“传奇魔法可不会持续一辈子！施法还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那就是我们的机会！失去白船后虽然无法再做到大规模传送，但送几个人跨世界我还是能做到的。我和肯恩阁下会用尽一切办法恢复魔力，而陛下您……请安抚国民，并尽快招募新的战士。

    等傍晚的时候，我们一齐杀回去！

    那时他的魔法肯定已经结束而且还会实力大跌，将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这次不仅要将沈言千刀万剐，我和肯恩阁下还会用真正的传奇魔法将他们的世界彻底摧毁！让他们知道与精灵为敌的代价！”

    卡兰希尔没说的是，不止是艾瑞汀和种族需要为失去的两百万人复仇，他也需要！

    否则被一个不是传奇、生命连他一个零头都没有的人击败，那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块垒。

    “是的，复仇。”狂猎之王手撑着王座，缓缓的站了起来，仿佛找到了新的生存意义。“我们一起。”他伸出手，卡兰希尔将手按在上面，另一位传奇法师犹豫了下，也将手按了上去。

    “复仇！”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走吧，没时间哭泣，我要去见见我的国民。”艾瑞汀第一个转身，一马当先的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朝王宫大门走去。

    卡兰希尔二人自觉的跟在身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事情当然没他说得那么简单——损失那两百万精灵，等于是艾恩·艾尔精灵的脊梁。普通士兵可以看不起，但占据整个种族近十分之一、而且全部都是青壮的士兵全部损失，怎么看都是一场伤筋动骨的大败！

    艾恩·艾尔精灵外部虽然没有特别厉害的外敌，可内部有……和平派就是！刚刚传奇法师肯恩犹豫着不愿意将手按上去，就因为他是和平派的。损失了士兵，和平派会因此变得激进还是退缩，暂时谁都不好说。

    想到这些，卡兰希尔忧心忡忡。

    “复仇……”，艾瑞汀狠狠的推开了大门！

    两扇巨门咣的一下敞开，撞在墙壁上。

    同时看到外界的三个精灵，一齐惊呆的停了下来。

    艾恩·艾尔世界的两颗太阳依旧悬在天上……可门外的天空中飞着无数黑色平台，正对下方狂轰滥炸！

    视野之中，王都提尔纳丽雅到处都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