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红莓 作者:Ashitaka
分卷阅读85
野红莓 作者:Ashit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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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着语音键,将收音器贴近嘴边。里上这晚有星,零星不打眼的小小几粒,随手一泼,被晚风吹得在夜幕里四处滚落。李鸢的声音,缓慢,又沉得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为,像是也能把星子震动。
“阿姨好,我是李鸢,彭小满的同桌。”
第27章
鹭高vex的参赛选手得赛前开个集体晨会,打波物理鸡血,李鸢便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他按掉嗡嗡震动着的手机闹铃,裸着半身搔搔头发,掀开窗帘一角窥见一点白洁天光,就放下了布艺帘。
一晚上没好睡,抬胳膊嗅嗅,还他妈一股混合着舒肤佳芬香的羊肉串儿味。
大床房挺尬的,当中一张高床,长宽相当,宛然张硕大的案板,三人横睡竖睡,都像码齐了待切成滚刀的胡萝北。倘若睡在一头,更就有点儿吉祥三宝的意思。彭小满李鸢二人和老班一商榷,脑袋顶上的小灯泡咔哒一亮,要不咱们一人一头错开睡?
主意不错,坏事儿坏在老班呼噜堪比惊雷。李鸢眠浅,隔着双彭小满的脚丫子和他一头,一击击物理声波震得他夜半耳鸣,恨不能立马突聋不算完,老班又是万年老烟枪,晚上灌了一肚子哈啤,转过头来略略张嘴,便是又一波不动声色的究极核武,熏得人掩面泪流。
不知道师母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
这都没离?魔幻。
李鸢给折腾够呛,抱着枕头去了单人沙发,脚翘茶几上对付了半宿。彭小满挺牛`逼的,任老班快嚎出首《东风破》了也不带动动眼皮咂么咂么嘴,左躺微蜷,半脸埋在夏凉被里,唱吹着冷气睡得安稳且甜。李鸢脚步虚浮,踉跄飘去洗浴间前看了他一眼,想跪下来给他征服。
锦江之星的热水一股子迷之锅炉内胆味,李鸢接了半杯刷牙漱口,含上一口,登时涩得脸绿。彭小满顶着头乱发,半梦半醒间推门进了厕所,一眼便见李鸢对着镜子满脸操`蛋,眼圈浓重得如同浮上去两朵乌云。
“哟国宝。”彭小满按灯,解裤子。
乍然一亮,李鸢没呛,但“咕咚”一声咽下了铁锅水,眯了下眼后回头皱眉:“你怎么进来都不出个声儿?”
“哦。”彭小满挑高左眉打个哈欠,“我在宾馆房间早起撒泡尿还得敲锣打鼓是吧?”
李鸢一怔,觉得这话耳熟,记得自己也说过大差不差的。
“你是不是没睡床上?”彭小满指指自己眼下,又指指李鸢,“半夜翻身差点儿滚床下去,我还心说我边上人呢。”
“太吵。”老班枕畔的记忆不堪卒读,李鸢不想祥提,“你也能睡那么好?”
“遗传性比猪睡得沉症。”彭小满揉揉眉心鼻梁,又是一个哈欠,“云古有一年地震,大半夜晃得挺狠,整栋居民楼住户都窜出去逃难了,数我们家牛`逼,三口一个不醒,早上起来看电视才知道有地震这么回事儿。”
“你还挺骄傲?”李鸢低头啐净嘴里牙膏沫子,拿手沾水,揩了把嘴角。
“骄傲极了好么,这都没死,说明我们家福星高照。你这里还有点儿没擦到。”彭小满抬手凑过去碰碰他唇上,倏然又往后一缩:“哦还没洗手!”
“……”
李鸢人善,没叫他血溅当场。
里上过早的小食种类颇丰,生煎算是当地特色,一面松软一面焦脆,开锅前淋上高汤收汁儿,撒一把乌亮亮的黑芝麻与碧绿的小葱花。吃的时候方圆五米建议不站人,馅儿里的火烫汤汁容易水枪似的冒出一注,呲旁人一脸。陆清远今早黄历没看,走了个大写的背字儿,连续被对面游凯风射了两回,烫的恨不能原地掀桌。
待始作俑者夹起第三盘生煎,陆清远扬起手刀朝他喉下一寸处一指:“再呲我第三回我把你脸按辣糊汤里你信不?”
续铭呷口豆粥,听罢一哼:“逗呢,碗才多大他脸多大?”
里上电大门禁挺严,大巴开进门前,老卫下车去保卫处做了登记不算完,俩腋下夹着警棍的保安上车,正容亢色,依次检查了所有同行者的选手证与志愿者证,就差上手挨个儿搜身了。彭小满看着窗外鱼贯进校门的社会车辆与成群结伴各校师生均被拦在了门口,戳戳李鸢,问:“我们来参观个比赛又不是开人大,挨个儿查,怕我们装炸弹么?”
“要怎么显得一个活动逼格很高,就是故弄玄虚。”李鸢拿起脖子上的挂牌给他看,“怎么故弄玄虚,比如在选手证上写英文,比如堪比首脑会议的安检。你放心,保安心里也在骂娘,骂学校为什么特么加大他们工作量。”
“你还挺一针见血。”彭小满摘掉耳机,看里电大正门旁凿的那块儿人工湖。车上看去只能看清那湖旁侧的大概形容,波光熠熠,“老实说你别生气,感觉你压根就不喜欢这东西?”
“是,不喜欢,一直没兴趣。”李鸢点头,毫不否认。
“那你——”彭小满一愣,继而了然,歪头小声笑着问,“保送生的审核材料,镀层金更稳妥,是这个么?”
李鸢看了他一眼,把左耳里塞着的耳塞递还,“当年入社的时候是这么想,后来上头改了政策,取消了国际比赛获奖者可得的保送名额。”
“所以你就再也没兴趣了,巴不得早退早了?”彭小满挑眉。
“恩,本来这东西就没什么含金量,不怎么值得耽误时间。”
李鸢做好了被他说,“你真特么现实”或是“你这有点儿卸磨杀驴的意思啊”的准备。于是在开口之前,便在心中做足了辩驳的准备。倘若彭小满真的要说,他会回他,“你不到那一步你不懂,最先未雨绸缪的永远是处境最艰难的人,”你是我,你才会知道我有多期待逃脱出眼下的夹缝。”
李鸢心中近乎有一种隐秘的渴望,类似一种稚拙又低龄的赌气,无故希望对方按照自己的所思所想发问,给一个药引,令自己可以毫不唐突地顺承而下,以答辩的形式掩盖实则倾诉式的剖白。他想说的有些话,柔软棉絮似的横亘在心中许久,想说,环顾四下似乎又找不到对象;不说,越积累越多。他偶尔希望自己是个不买人设的随性人,像陆清远,像游凯风,不至于佯装到自己也身心疲惫。
李鸢却忘了彭小满是个毫无攻击性的男孩儿,触及到他人关节位置的地方,他总会妥协,会迂回避过,这既是他的一种温柔,更是他的一种怯懦与躲避。一种,我暂时不想、不敢和你交心的躲避。
“挺好的。”彭小满一笑,“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比泡在童话里看不清楚现实强多了,真的,我就不行,特浑。”
李鸢听他这么说,忒贱的迷之烦躁,漫不经心“恩”了一嗓便合上眼皮仰上椅背,闭口不再说话。故而错过了彭小满眼底,湖面般一闪而过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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