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龙记 作者:_吾涯
分卷阅读45
拾龙记 作者:_吾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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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许是因为今天七夕,又有游船经过,这会儿出来观灯赏船的人格外多,几人费了一点力才穿过人群挤到岸边的渡口上。
整个渡口已经被彭家商队包了圆,花飞从车上卸下几坛好酒,贿赂了渡船的船夫让他们靠边站,让出渡口等待游船。
没过多一会儿,在人们的欢呼雀跃之中,那艘豪华游船闪亮登场,两层的船身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灯,倒映在河水上,在漆黑的夜色里格外灼眼。
李祎一看这船花里胡哨、穿金戴银的游船,无端联想起了那辆挂满鸡零狗碎的马车,眼皮狂跳起来:“这船……是从哪里来的?”
彭彧嘿嘿一笑,咧出满口白牙:“冼州。”
李祎:“……”
闹了半天是自家的船,坐自家船游河,这群人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这么气派的船除了彭家,方圆百里也没人做得出来。龙王摇了摇头,对于彭家人的奇葩爱好实在理解不能。
河面被游轮的船头破开,水声激荡,在船尾散开大片的涟漪。那船行驶到渡口附近,叶荣倏地飞身而出,高大的身躯在河面上来了一个灵巧的登萍渡水,双手扣住船舷轻轻一扒,在人们的惊呼与叫好声中一跃翻上甲板。
船上的护卫显然训练有素,见到有人不打招呼登船立刻做出防御之态,待看清了来人,又不动声色地迅速归回原位。叶荣跟船上的人做了简短的交流,那船便打了舵,四平八稳地朝渡口驶来。
游船在本不停靠的渡口停泊,清和镇的百姓瞬间兴奋得炸开了锅。李祎被噪杂的人声吵得有些头疼,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不等那船挺稳,便足尖点地,轻飘飘地掠上了高高的船身。
九渊尽职尽责地追随着自家龙王,跟在他身后飞身上了船。潜岳有些犹疑不定地瞅了瞅彭彧,可惜也不过犹豫了一秒,就果断地“叛国投敌”,追着两条龙去了。
彭少爷一个人被孤零零撂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在河风中衣袍猎猎,身形萧索。
彭彧挨了花飞好一通嘲笑,这才通过徐徐展开的梯板上了船,跟船上迎出来一个方头阔耳的中年男人一阵寒暄,不紧不慢地在船头找到李祎,用力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太不够意思了你。”
游船重新起航,龙王眯着眼站在那吹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彭彧伸了个懒腰,继而把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好几年没出来坐船了,不提醒我我都忘了今天七夕,这段时间过得不三不四的。”
李祎一抽嘴角:“颠三倒四。”
彭彧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虚心接受——改不改另当别论。
两人站了没一会儿,就被招呼着进了船舱。船上除了彭家护卫,还有沿河一线各地的富人商贾。虽说这些地方相比冼州基本属于穷得乞丐见了都要倒给钱,可彭彧作为一个资深的“奸商”,还是要不遗余力地榨干这些富人身上最后一滴油水——反正这钱他不赚,也不会被拿去做慈善,不赚白不赚。
船上欢声笑语处处笙歌,美酒飘香美人坐怀,富人们每一口呼吸都吐出的是金子,吸进的是糜烂。彭彧这个富人头头则恰恰相反,手里的“奢靡制造机”正耀武扬威地把河面撵得“哗哗”乱叫,鲸吞似的收敛着大把大把的钱财。
几人进了船舱里最安静的一处包间,也没要什么陪酒的歌姬舞姬,开了几坛好酒就开始互相劝罚。彭彧牙疼似的抽了口气,就知道姓花的女人不安好心,每次见了面不喝个烂醉如泥根本别想回家见列祖列宗。
彭彧上来先被这妇唱夫随的花叶夫妇灌了三大碗酒,瞬间被噎了个眼冒金星,差点滚到桌子底下去。龙王甚至不需要人灌,作为一只压抑本性多年的资深酒鬼,他还是头一回在人间闻到这么好的酒,登时被酒香勾了个五迷三道,拎起一坛往窗框上一坐,就着河风痛饮起来。
潜岳姑娘虽然肚量如山,可酒量就像愚公移完山似的一马平川,几乎也就比“一杯倒”强了那么一丝,比“一碗倒”弱了那么一线,早早在桌子底下躺倒,找周公彻夜长谈去了。
九渊偷偷寻了个垫子给她垫在脑袋底下,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拦一拦放飞自我的龙王,还是替叫苦不迭的彭少爷挡一挡酒。思来想去终于决定隔岸观火,爱谁谁吧。
豪华游船彭家出品,必属精品,稳得如履平地。几人一直喝到后半夜,不知给河里的水生动物贡献了多少泡“甘露”,个个眼神迷离面红耳赤,南北不分晨昏不辨,指桑骂槐指鹿为马,除了九渊,在座的没一个还清醒着。
这位心累的护卫抬眼瞄了一眼自家龙王,龙王看上去神色如常。可还不等他舒一口气,就听“神色如常”的龙王发生一声暧昧不明的哼唧,一个倒栽葱从窗框上栽了下来——
有人喝酒脸红,有人喝酒脸白,龙王显然是脸白的那个,加上他本身皮肤也白,一时间竟看不出这人到底醉了没有。他站不稳的步子和摇晃的身形终于出卖了他,九渊哀叹一声,连忙上前扶住:“王,您醉了。”
龙王不置可否,也不知耳朵是否还在工作。他软绵绵地挥开九渊,朝着彭彧的方向迈出一步——“咚”一声,整个人扑在了桌子上。
九渊目不忍视地捂住了脸。
彭彧也被灌得三魂七魄都化在了酒里,被这声巨响惊动,艰难地一掀眼皮,看到面前白影,想说话,张口就是个酒嗝。他头重脚轻地撑着自己的脑袋,总觉得一撒手,脑袋就要从脖子上咕噜噜地滚下去。
李祎把自己的脸跟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只觉颈边的伤涨得厉害,血脉奔涌着几乎要烧起来了。他有些难受地皱起眉头,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王,您悠着点,别把船压沉了。”
他很想反驳一句自己有那么沉吗,随即发现舌头完全不受控制,肉体和灵魂貌合神离,浑身一麻一痒,这才反应过来九渊话里的意思。
最后一丝意识顽强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形,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化作鹊桥上一只飞鸟,在梦里托着看不清样貌的“牛郎织女”相会去了。
彭彧又打了个酒嗝,把卡到嗓子眼的酒液咽了回去,瞪着一双迷离醉眼艰难地寻找焦距——半晌,终于发现面前少了个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多了条一臂长、一臂粗,醉得天昏地暗的小白龙。
那龙半截身子搁在矮桌上,半截身子瘫到地上,以一个十分难拿的姿势囫囵大睡起来。旁边不知哪个醉鬼看见了这一幕,指着他大叫“哈哈哈龙啊”,随即“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第28章 乾坤眼(一)
包间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尸体”,彭彧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枕着谁的胳膊压着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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