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长岛尽头的东汉普顿，黑色奔驰轿车驶入临海庄园，司机打开车门，沃伦·巴菲特才将一路上一直在翻阅的伊格瑞特公司招股说明书放入随身的携带公文包内。
    下车之后，穿着黑色OL套装的A女郎已经在等待，礼貌地和巴菲特打过招呼，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进入别墅，来到别墅东侧一间会客室。
    刚刚进门，即使隔着落地窗，距离也有些远，巴菲特还是立刻听到了女人的嬉闹声，抬眼望去，别墅外不远处是满满的一池香艳，一眼数不清到底是多少的年轻女郎将一座长20米宽10米的开阔泳池以及四周填充的满满当当。
    即使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偏好，望着不远处的情形，巴菲特的心绪还是难免产生了一些波动，又忍不住腹诽叹息，某个显然是刚刚从池水里爬出来正被一群女郎围聚殷勤擦拭身体的年轻人实在是太荒唐了。
    离开泳池的西蒙并没有直接来到这间会客室，而是转去隔壁。
    片刻后，等A女郎给巴菲特端上咖啡，西蒙已经换上一身稍显正式的衬衫长裤走进门，如果不是还有些湿漉的头发和脚上的拖鞋，很难看出是从泳池那边过来。
    和巴菲特握了下手，示意老头子不用起身，西蒙在旁边沙发上坐下，笑问道：“沃伦，最近怎么样？”
    巴菲特点点头：“还不错。”
    倒是没有反问一句维斯特洛过得怎么样，看看户外，还用问吗？
    而且，巴菲特这边，其实也不能算是不错。
    按照惯例，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5月初召开了又一年度的股东大会，相较曾经备受追捧的局面，这一次的股东大会，巴菲特面临的投资人劫难质问越发多了起来，基本上都集中在他忽略新科技领域投资这件事上。
    巴菲特是一个心智非常坚定的人，并不会因为外界的压力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然而，作为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心血，他却不可能忽略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价变动。因为在上个月的股东大会上再次表态不会在看不起形势的情况下冒然投资科技股，这一个多月时间，本来最近几年相对于大盘来说就有些低迷的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价甚至出现了下跌。
    这么多年来，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价其实经历过很多次跌宕起伏。只不过，以往的下跌走势，基本上都是因为大盘的不景气。现在的情况却是整个市场一片大好，伯克希尔哈撒韦却逆势下跌，放任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巴菲特有些担心会产生不可预料的意外状况。
    刚刚从曼哈顿赶来长岛这一路上，巴菲特都在纠结这件事。
    西蒙其实也注意到了巴菲特心事重重的表情，端起A女郎送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没有再继续废话，说道：“那么，沃伦，我们直接谈谈ABC的事情吧。”
    今天是6月17日，周六。
    就在昨天，丹妮莉丝娱乐的收购团队再次与大都会ABC集团高管进行了一次长达三个小时的秘密磋商，对于企业合并之后的部门调整、高管变动、债务整合等方方面面都基本达成了意向。
    哪怕是丹妮莉丝娱乐对大都会ABC集团的收购模式，双方也已经初步敲定将采取现金加股票的支付手段进行，丹妮莉丝娱乐还给出了相当宽松的条件，大都会ABC集团股东可以自由选择现金或者股票的比例，包括全现金支付或者全股票支付。
    唯一的分歧，还是成交价格。
    根据昨天的收盘价格，大都会ABC集团当下的股价是145美元左右，企业总股本约为1.22亿股，市值176亿美元。
    大都会ABC方面希望获得的成交价是每股180美元，相当于219亿美元估值。
    不过，丹妮莉丝娱乐愿意给出的最高报价却是172美元，相当于209亿美元估值。
    双方报价之间恰好差了10亿美元。
    172美元报价，相对于当下股价来说，溢价幅度为18%，看似有些低，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近期丹妮莉丝娱乐集团即将收购一家电视网的消息放出后带动的股价上扬。
    丹妮莉丝娱乐集团报价的参照主要还是并购计划刚刚启动时大都会ABC集团130美元左右的股价，这样计算，172美元的溢价幅度已经达到32%，这已经是非常慷慨的出价。
    如果按照大都会ABC方面180美元的报价，溢价幅度接近40%，西蒙绝对不会接受。
    倒不是丹妮莉丝娱乐出不起这样的价码，而是任何事情都要有限度，电视网早已不是成长型产业，这次交易也不是恶意收购，最高溢价只会是30%左右。如果西蒙这次财大气粗地做上一次冤大头，那么，整个维斯特洛体系，以后就要一次次被人当肥羊宰。
    西蒙直入主题，巴菲特也不绕弯子，说道：“西蒙，我觉得180美元的报价很合理，只是24%的溢价而已。更何况，以丹妮莉丝娱乐的市盈率计算，现金加股票的交易模式，你们是非常占便宜的。”
    没有理会巴菲特的另一套溢价计算方式，西蒙靠在沙发上，摩挲着手中的杯子道：“沃伦，不如我们先假设一下，如果丹妮莉丝娱乐放弃对ABC的收购，结果会怎么样？”
    结果会怎么样？
    显而易见。
    曾经的历史上，迪斯尼并购大都会ABC集团的交易总额才190亿美元，其中还有30亿美元左右的债务，因此对这家电视网本身的估值只有160亿美元。现在，哪怕按照丹妮莉丝娱乐的报价计算，估值也达到209亿美元，算上债务，交易总额已经上升到240亿美元。
    相互之间差了足足50亿美元。
    大都会ABC集团的发展与原时空中的同期并没有太大区别，或者说，因为西蒙此前将《老友记》、《急诊室的故事》等热门剧集交给另外两家的安排，还要差一些。只说电视网收视数据，不考虑FOX，ABC在老牌三大电视网中甚至是垫底的。。
    如果这次交易告吹，大都会ABC的股价必然会暴跌。
    因为电视网领域同样是一个此消彼长的产业，当下的四大电视网共同争夺北美这一块观众，还要遭遇新兴有线电视和互联网的冲击。
    到时候，别说收购启动之前的160亿美元市值，大都会ABC集团跌回百亿市值门槛都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丹妮莉丝娱乐已经在好莱坞证明了某种此消彼长，过往这些年丹妮莉丝娱乐出品的一系列热播电视节目，也足以证明这家公司拥有改变电视领域格局的实力。
    西蒙提出的假设，巴菲特转念间就已经想到了这些结果。只是当下的谈判场合，这位在资本市场叱咤浮沉多年的老牌投资家当然也不会直白地说出来。
    稍作考虑，巴菲特抬头看向对面的年轻人，说道：“这样，西蒙，我们各退一步，折中，176美元，怎么样？”
    西蒙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沃伦，我不会再提高一分钱的报价，只有172美元。我想你也清楚，今天就是我们的最后谈判，必须要有一个结果。说起来，前些天我在欧洲还接到了韦尔奇的电话，他很乐意再和我谈谈NBC的事情。不过，当初你也看出来了，所以我并不隐瞒，我还是对ABC更感兴趣，我只是不会给出超出我能接受的价码。”
    巴菲特反驳道：“西蒙，我可不觉得176美元的价格对于丹妮莉丝来说难以承受。”
    西蒙道：“我知道你一直认为丹妮莉丝娱乐的股价偏高，沃伦。如果我想要追求利润，丹妮莉丝娱乐当下的这个财年达到40亿美元净利并不困难，以昨天收盘1562亿美元的市值计算，其实只有39倍的市盈率，大都会ABC现在的市盈率是多少？41倍，换股的话，我们其实是吃亏的。”
    “西蒙，你是在用假设对比现实。”
    西蒙耸肩：“不算假设的话，丹妮莉丝1995财年前两个季度的净利润为17.3亿美元，现在的公开市盈率数据也只有45倍。而且，丹妮莉丝依旧在保持高增长，大都会ABC已经没有成长潜力了。”
    巴菲特顿时有些无话可说。
    商业谈判，终究也同样是以实力为尊的。
    巴菲特以前可以给别人一纸最后通牒，这一次，无论是大都会ABC集团还是伯克希尔哈撒韦，都处在弱势地位。
    现在甚至有些骑虎难下。
    放弃这笔生意，对于大都会ABC集团和伯克希尔哈撒韦来说都将是一场滑铁卢式的灾难，结果让人无法承受。
    从来不喜欢与人斤斤计较讨价还价的巴菲特沉默片刻，再次道：“175美元，西蒙，我不能再让了。”
    “只有172美元，”西蒙继续摩挲着手中的咖啡杯，道：“不过，沃伦，我可以增加另外一项筹码，或者说是一种支持，关于伯克希尔的，你知道吗，我最近几年其实悄悄购买了伯克希尔4.9%的股票，随时都能达到5%的报备标准。”
    巴菲特顿时有些意外，认真打量西蒙几眼，确认对面年轻人并不像在欺骗自己，才道：“我可是记得，你妻子，可是非常不看好我的公司的。”
    说着还露出了些许笑意。
    这可是宿怨。
    珍妮特不仅早年在大学时巴菲特的一次演讲上将对方驳的哑口无言，还在前几年赫斯特家的派对上当着巴菲特的面调侃老头的投资模式是‘葛朗台攒金币’，巴菲特1930年出生，当下已经65岁，从小学送报开始几乎一辈子时间都在孜孜不倦地积累，每一分钱都恨不得用来投资，这才拥有了现在的家底，说是葛朗台攒金币，非常形象。
    西蒙也弯起嘴角，笑道：“珍妮只是嘴上有些不饶人，其实我们夫妻俩都非常欣赏沃伦你的投资才能，所以最近几年一直在悄悄买进。只要我们达成这次交易，我可以在合适时机将对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持股增加到5%以上，我想这会很大程度上提升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对这家公司的信心，也不会在逼迫你投资科技股。”
    即使刚刚就已经明白了西蒙的意图，巴菲特还是很快道：“但是，这对大都会ABC集团的股东不公平，西蒙，我不能这么做。”
    西蒙没理会老头的矜持，说道：“或者，这个时间节点就定在明年年初，到时候，大都会ABC收购案已经尘埃落定，不会有人将这两件事连接起来。而且，沃伦，这只是我对伯克希尔哈撒韦的一种支持，不是交换。我说过，只有172美元。当然，如果这次交易失败，我可能会卖出手中的股票，因为伯克希尔哈撒韦持有的大都会ABC股份太多，我可不想在大都会ABC股价暴跌时承受损失。”
    这简直……
    巴菲特对面前有些腹黑的年轻人已经无语。
    172美元，显然真的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最后斟酌了片刻，巴菲特说道：“最好明年4月份。”
    西蒙会意：“没问题。”
    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年会一直是5月份召开，如果明年4月份维斯特洛公司突然成为伯克希尔哈撒韦的5%持股以上大股东，舆论宣传炒作一番，再加上一波股价增长，巴菲特明年年会上遭遇的压力肯定会小很多。
    见西蒙答应，巴菲特站起身朝西蒙伸出手：“那么，我们成交。”
    西蒙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起身象征性地和巴菲特握了下手，笑着道：“成交。”
    外面泳池里还有一堆惹火妖精在等待。
    既然事情谈定，西蒙很想端茶送客，可惜巴菲特很没眼色地重新坐了下来：“西蒙，来时路上我看过了伊格瑞特昨天的招股说明书，其中有些细节让我很疑惑。”
    西蒙只得重新坐下，问道：“沃伦，难道你改变主意了，打算认购伊格瑞特股票？”
    巴菲特摇头：“我还是不打算买进，只是想了解更多一些。”
    好吧。
    西蒙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又陪巴菲特聊了足足半个小时，终于送走对方。
    再给曼哈顿那边的罗伯特·艾格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事情已经谈成，双方可以更进一步，西蒙这才穿过会客室的玻璃门走向户外泳池。
    下午四点多钟的阳光已经不再炽烈，泳池派对依旧气氛火热。
    这段时间，新一届维密大秀开始物色人选，西蒙一直将天使军团名单的最终决定权握在自己手中。
    对于时尚圈竞争激烈的超模群体来说，这份权力，简直生杀予夺。
    上周五启程去意大利看完索菲亚，事后又在乌克兰、俄罗斯、芬兰地绕了一圈，昨天刚刚返回，期间注意到维密这边传来的文件，临时起意打算放松一下，于是就有了这次派对。
    当下这处庄园泳池里一共拥有六十多名模特，全是从各大经纪公司提供的名单中精挑细选而来，而且都是没有登上过维密T台的新人。
    男人终究是喜欢新鲜感的。
    西蒙也不例外。
    今天午餐之后，西海岸这边的两架海军一号同款定制黑鹰直升机来回两趟才将一大群妖精全部运过来。与巴菲特的会面结束，直到深夜，东海普顿的这处临海庄园都处在狂欢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