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王见闻录 作者:华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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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与马匹都暂时舍下?”
“若无车驾马匹,便只能步行。至少须得行走两日,才能到得下一个馆驿。”典军回道,“而那个时候,说不得驿道便已经疏通开了。”
“阿爷心中焦灼难耐,便是让他先行一步也好。否则,我担心他会病倒。”李徽摇了摇首,“母亲可暂时随着车驾在此守候,我陪着阿爷越过峡谷,护送他到馆驿休息之后,再回转迎接母亲。子献,抬着檐子越过峡谷,你觉得是否可行?”他家阿爷面团团似的身材,便是行走山路面临的头一桩难事。平日里都走不动路,如何还能行得了崎岖的山道?少不得须得让人轮换着抬檐子了。
“只要小心些,应当无碍。先派些人在前头开路,至多一日夜,便能绕过去。”王子献道,“听闻典军已遣人去附近的折冲府报信,循着他们探路留下的痕迹翻越峡谷,应当算是安全。”昨日他下山崖时,也正好瞧见那一队侍卫匆匆绕道而过。
李徽当机立断,命亲事府与帐内府典军立即着手安排。随后,他与王子献便去见李泰。
第7章 兵分两路
“就按你说的办!”听了儿子的安排后,满嘴燎泡的濮王殿下立即转忧为喜,囫囵着道。
他心心念念都想着尽早回到长安,连梦里都是当年国都的繁华胜景,还有待他依旧慈爱温和的爷娘,当然不愿意枯坐着等在原地。就算心里分明清楚,便是徒步离开,也并不意味着行路的速度比等待更快些,他也觉得时时刻刻都在赶路方能彻底安心。而且,与即将回到长安获得爷娘的谅解相比,徒步的艰险根本算不得什么。
再者,说不得中途就能遇见折冲府的兵丁,便能用他们的马继续赶路呢?这个时候,濮王殿下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因身体太过“肥壮”,早便不能骑马出行的事实。
阎氏见他如此迫不及待,很是善解人意:“若是有车驾来迎接,你们父子便先行赶回长安罢。我稍后两日赶到就是,意外所致,应当无人会责备我们失礼的。而且,阿家若能尽早见到你们,心情开怀,说不得病情亦能缓解一些。”
李泰自是连连颔首,他这位王妃一向温和体贴,怎么也挑不出错漏,果然识大体。不过,李徽这个孝顺儿子却不放心将她舍下,坚持道:“我会尽快回来接母亲,母亲稍等三两日便是。独自将母亲一人留在后头,怎么也不像样。何况阿爷徒步几日,也需稍作歇息才能继续赶路,否则极有可能疲惫病倒。”
李泰皱起眉,刚要辩驳,口中又是钻心地疼,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于是,孝顺儿子便满面担忧地扶着难掩痛苦之色的他坐下,很是体贴地替他做了决定:“祖父祖母应当也不愿见到阿爷为了赶路在途中病倒。而且,阿爷尽管放心,后面这段路程很平整,只需日夜兼程,便能及早回到长安,断不会误事。”
阎氏从未见过他如此果断的模样,怔了怔之后,才笑着颔首答应了。李泰原本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仔细想想,自己的体力确实难以为继,他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也只得勉强同意了。
王子献立在一旁,笑望着这一家人,行礼道:“想来两位大王心里定然担忧王妃殿下的安危,某虽不才,却可在充作向导协助大王翻越峡谷之后,再返回来保护王妃殿下。”他的那些部曲尚在附近盘桓,试图抹平所有的痕迹,并四处查探是否还有其他不轨之辈。若是他远远离开此地,也有些放心不下。
李徽双目一亮,笑道:“多谢子献。你们主仆若能留在此地,我便安心了。”
这一刻,濮王一家三口都觉得,能在这次旅途中偶遇王子献,确实是一件幸事。
不多时,亲事府与帐内府的典军便过来禀告,称一切皆已筹备妥当。数百侍卫部曲分作两半,约一百五十人护卫两位大王翻越峡谷前往馆驿歇息,剩下大半都留在原地疏通驿道以及保护王妃阎氏。
且不提众人抬着濮王殿下在崎岖湿滑的山道上行走究竟有多艰难——期间他甚至数度险些从檐子上滚将下来,加宽加固的檐子也经常被卡在浓密的树林之间;也不提经历整整一日的攀爬徒步之后,包括濮王殿下与新安郡王在内的所有人形容究竟有多狼狈——终于踏上宽阔的驿道之时,他们彼此顾望,浑身泥水、衣衫破碎,几乎与流民无异。
此时已是深夜,路上只用了些干粮的诸人已是饥渴疲累,便立即生起篝火,坐下来歇息。略微缓过劲来之后,典军方吩咐属下搭建帐篷,并开始造饭。因未带侍女厨娘,军士造的食物又很难入口,李徽便亲自煮了肉羹,炙了途中射的猎物,悉心服侍李泰进食。
原本几乎从来不与幼子亲近的濮王殿下感动得红了眼眶,毫不计较儿子舀肉羹喂他时有些笨拙的动作:“好!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有你们这两个儿子,便胜过旁人家许多了!等到了长安,你便跟着我进学!我亲自教你!”
“……”其实新安郡王殿下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奖励,他更想赶紧将骑射功夫练起来。然而,看着自家阿爷圆圆胖胖的脸上露出的满足笑容,他自然舍不得说什么话违逆他的好意,于是只得艰难地点了点头:“孩儿一直都想着像阿爷一样,习得一手好字,又能作诗作赋,又能著书……”
“你既然有这个志向,往后便不可懒怠!”
“是,孩儿定会加倍努力……”
坐在旁边的王子献望着小郡王脸上流露出的无可奈何,险些笑出声来。他的神态自然逃不过李徽的火眼金睛。扶着自家阿爷进入大帐中歇息后,他回到篝火边,佯怒道:“不帮我解困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嘲笑我?”
“我怎敢嘲弄大王?只是佩服大王的满腔向学之心罢了。”王子献依旧噙着笑容。连他自己也并未发觉,如今的笑容才是他发自内心展露而出的笑意。较之任何时刻,都更真切、更鲜活、更生动自然。
李徽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变化,心里不禁想道:世家子弟几乎时时刻刻都遵循礼仪,有时瞧着并不够坦率,亦不够真实。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忘记那些规矩,流露出真正的自我。这样的王子献,也显得更加可亲。
“说到向学,我或许确实不如你。你说过,你一向喜爱进学,日后还要贡举入仕,而我先前不过是为了博得阿爷与母亲的欢喜而学,为了让他们称赞而学。只要稍遇艰难,便觉得读书索然无味。如今仔细想想,向学本便是为了明辨是非道理,我本该为自己而学才是。过去的所思所想,反倒是本末倒置了。”郡王的身份,注定了他不需要因晋身之途而进学。困于封地之中,又没有必要博取什么名声,更无人敦促欣赏——他前世渐渐放弃进学,沉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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