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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

    懒色女人花恋蝶 作者:猫眼黄豆

    6-10

    第006章 “依君馆”对面的乞丐

    当今九州岛岛大地五大国,十几个小国,不管哪国,地位最高的是帝王,其次是王孙贵族,再次是世家贵族、一般贵族,最后是平民、奴民、贱民。因各国官员选拔均实行九品中正制,辅以举荐制,是故朝廷高官主要由大贵族担任,国家大部分权利也掌握在世家豪门手中。

    平民包括士、农、工、商;奴民主要是世代为奴为婢或卖身为奴为婢者,只要主家允许,可赎为平民;贱民则是沦落花街柳巷的倌妓,虽可从馆楼中赎身,但一日为贱民,一生为贱民,赎身的倌妓也只是比倌楼里的倌妓要自由点,不用再过迎来送往的皮生涯。贱民毫无社会地位,甚至连街边的乞丐流民都不如。

    越国昭帝年方十七,继位四年,由其两位皇姑和一位皇叔共同辅政,国号昭元。

    昭元四年,越国国力虽仍排在五大国之末,但其国都邺京也是一派繁华景象。

    邺京偏西有一淮河穿城而过,河南岸名唤寻花街,倚河林立的是一座座富丽锦簇的妓楼,飞翘的廊檐下悬挂着一串串圆形大红灯笼。河北岸名唤问柳巷,靠河而居的是一栋栋奢华典雅的倌馆,廊檐下悬挂着一串串长形朱红灯笼。

    白日里,风流名士、文人骚客聚集在妓楼和倌馆临河的厢房楼阁中,临窗而坐。或高谈阔论,或把酒诵吟,或击缶而歌,极尽风雅之能事。河水碧波粼粼,商船往来喧嚣,渔网抛洒,渔翁小调犷朴质。水鸟偶尔从水面拂掠,一行白鹭冲天飞起,两对鸳鸯交颈嬉戏。河风轻送,两岸红灯笼随着岸边绿色垂柳一起悠悠飘荡,好一番雅俗共赏的美景。

    及至日薄西山,倦鸟归巢,华灯初上,皎月繁星高高悬挂,清冷倒影在水波中摇曳轻晃。渔船和商船静静地休憩在河边,悄然投出一道朦胧的船影。廊檐悬挂的串串灯笼和往来游船点亮了淮河两岸,淡淡的红色光芒晕染出万般旖旎暧昧。丝竹弦乐,轻歌曼声混杂着寻欢客的调笑浪语从妓楼和倌馆中肆无忌惮地逸散而出,又是一番纸醉金迷的糜烂。

    此刻,日头高升,河北岸衣衫华丽轻薄的少年倌子们或倚在馆门边,或靠在临街的馆廊楼栏处,风情万种地向来来往往的行人抛着媚眼,渴盼自己能勾来某个出手大方的恩客。

    问柳巷排行第五的“依君馆”虽不是门庭若市,却也陆陆续续招揽进了好几拨文人雅士,生意还算兴隆,唯让人皱眉的是正对馆门不远的街角处或蹲或卧着三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乞丐。

    她们手拿乞讨,身前摆着破碗,口里并不吆喝讨钱,也没闭目养神,而是鼓圆了三双眼睛,直勾勾地黏在招引路人的少年倌子身上,口水流了一地。三人衣物皆破烂不堪,脸上也满是脏污,无法窥出真容。

    侧卧的乞丐在前,一头蓬乱白发用藤草随意捆扎在身后,鬓边缕缕染灰白丝垂落,看不出具体年龄。其身形修长,右肘支地,撑于脑侧,左手在大腿上轻轻扣敲,浑身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子颓废慵懒和痞赖之气。

    蹲在她身后的两个乞丐一头枯草似的棕发,估计比白发乞丐年轻许多。一边盯着倌子们看,一边握拳为其轻捶身体,不过常常因过于专注打望而忘记手上做事。幸而那白发乞丐也不介意,烟灰色眸子如狼似虎地在倌馆门前的倌子身上来回扫视,熠熠生辉,半点也不似老者。

    没错,此侧卧的白发女子乞丐正是穿越异世九州岛岛的花恋蝶。

    话说当初她当掉所有抢劫得来的钗环首饰,合得了近八百两银子。如能好生经营规划,至少十年温饱不成问题。但她偏偏对《九州岛岛二十美男大观》着了魔。揣着银子,按图索骥,踏上了在异世的追求之路。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斗罢艰险又出发。翻山涉水,两肩霜花,风雨雷电任叱咤。一番春夏秋冬,一场酸甜苦辣,她得到了如下结果。

    二十美男,五个英年早逝,十三个或娶或嫁,当了几岁孩子的爹。其中有两个成了鳏夫,但妾室通房一拎一串。好不容易抓到个没嫁没娶的谈场恋爱,最终爱情敌不过面包,纯情比不过权势,她悲催地成为了被牺牲的对象。

    拿出大观图谱痛声讨伐之时,她才猛然发现在书的后记中落有一行小字,那是成书日期。静下心仔细换算,始察此书距今已整整过去了五年。由于她只关注美男,对序篇和后记从没理会过,也就导致了她极端失败的追求生涯。

    他爷爷的!姐历经艰辛辗转九州岛岛大地,放弃大好睡眠养神时光,浪费一年光,为的就是一群过期美男?!

    花恋蝶顿时怒不可遏,一把将书撕碎,以泄心头怒怨。待到冷静下来时,书已成粉屑。心力交瘁的目光在扫到桌脚边时,看到一张漏网之页,拾起来准备继续分尸,手却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这一页图谱绘的是个年及弱冠的男子,图下文字介绍此美男为越国国都邺京问柳巷“依君馆”的倌魁,名曰:红罗。面貌俊丽无匹,格温润似玉,然一身媚骨风华绝代,酥软入髓。其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轻歌曼舞无所不,各国豪门贵族、文人名士无不争相追逐。

    初看这一页时,她瞬间就做了否定。原因无它,她身上的银子连见面问个好都不够支付。

    但现在看来,五年光已过,这倌魁应该二十五了吧?在古代似乎算是过气的年龄了,目前也许……可能掉价了,她不如……不如再去越国撞撞运气。

    心动的同时,花恋蝶也失望地发现自己身上没一文钱傍身了。

    继续抢劫?算了,她都抢过n回了,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虽然凭她的身手可以安然脱困,但顶着个通缉犯的帽子始终不太利于追求行动。

    像现代一样当个游医?古代的药铺医馆都有各自的行规,不可能按天数雇佣她这个医术不明还只能打零工的女人坐诊。

    当店小二筹钱?太劳身体;洗盘子?太劳身体;采药卖?太劳身体;挑担卖小吃?太劳身体……在否决n个想法后;在无力地卧倒在街角处,一个老者丢给她一个铜板后,她眼睛一亮,想到了《雕英雄传》里的北丐洪七公。最终决定做个不事生产、四海为家、逍遥自在的丐帮弟子。远离动手动脑n天之后,她越发体验到了做乞丐的快乐。

    做乞丐可以不需要一丁点廉耻,不用在意任何人轻蔑的眼光,你就算从街头滚到街尾也是一件正常无比的事。乞丐嘛,另一种更彻底更不要脸的泼皮无赖。

    吃,她不在乎,填肚子即可,当前的身体吃一顿能管好几天。穿,她也不在乎,蔽体即可,身体自动保温,热量永不散失。睡,更不在乎,有个遮风挡雨的破庙就行。反正在二十一世纪时,她的钱也从没在吃穿住上多消费过,几乎全砸在男人身上了。

    向越国惬意行乞的途中,她也开始了自我反省,为啥二十一世纪的全科医生、杂事万能的天才会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经过剜骨挖心的仔细解剖,鲜血淋漓中,她深刻认识到原因之一是辛苦一年,懒病发作;原因之二是那唯一一场异世初恋的彻底失败打击了她的生活激情,而要恢复原本的生活激情就必须尽快投入到下一场恋爱中。

    想明白后,她立刻减少了横卧街角的养神时间,日以继夜地赶路。终在两个月后,从虞国边城穿过梁国、陈国等三个小国,来到了越国国都邺京。

    寻寻觅觅,寻到了问柳巷的“依君馆”,她傻眼了。当年的倌魁红罗早在三年前就因病下岗一线,用私家积蓄从前任倌主手中盘下倌馆,搞起了自主经营,并于一年前捧出个新倌魁。

    在那一瞬间,花恋蝶觉得眼睛看什么都是灰暗的。她呆滞地蹲在街角处一动不动,直到夜幕降临,众多衣着华贵的女人和数个男人跨进倌馆内,荡的笙歌浪笑传出时,灰暗的世界才又重新染上了明艳色泽。

    有意思,这世界不但平等地出现了妓子和倌子,连接客也体现出公平。只要你有钱,社会道德舆论和国家律法是不会管教你好男风还是好女风的。

    有买有卖,银货两讫。鱼水交欢,哪管它阳错位?

    来异世一年,她忙着追求男人,还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这种情色服务行当呢。

    于是乎,花恋蝶很有兴趣地在花街柳巷中连续蹲点了十几天,顺便收了两个乞丐帮她捶肩打杂。

    第007章 过气倌魁红罗

    “王七,你说依君馆的倌主就是当年的倌魁红罗?”花恋蝶眉头轻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遂再次求证道。

    “那当然,想我王七自小在这邺京大街小巷中混大,有哪件事能逃过我的耳朵?”在花恋蝶肩上捶着的棕发乞丐故作潇洒地撩开额前散发,脏污的黑脸满是骄傲,“别看这红罗倌主如今的模样倒尽胃口,当年做倌魁时,他可真是一翩翩绝世美男。捧上大把金银渴望见上一面,意欲一亲芳泽的达官贵人那是相当的多,停驻在馆外的车马从问柳巷头一直排到了巷尾,依君馆的门槛都差点被踏平了。只可惜岁月不饶人,红颜薄命,红罗倌魁的身子骨虚病了,接不得客,这依君馆就渐渐门可罗雀起来。直到一年前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个青锦倌魁,生意才又逐渐好转过来。”

    花恋蝶略微诧异地偏头斜睨她,淡淡问道:“你上过学?”

    王七不好意思地半低了头,伸手抠抠后脑勺,尴尬一笑,“小时上过两年,后来父母病亡,家产被叔姨夺取,便做了乞丐,这一做就是七年。”长细的眉眼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和忧伤,“后来又不想辱没原本姓名,便只承了家族姓氏,胡乱另起了个名儿。”

    “她乞讨七年,便叫王七,一年一换。”另一个捶腿的女子乞丐话道。圆眼不大,形似黄豆,滴溜溜直转,嘻嘻涎笑道,“我家乡遭灾,全家死绝,一个人乞讨了四年,所以叫李四。”

    呃,不会吧。李四还好说,要是年一翻,这王七不就得改名叫王八了?囧神果真无处不在。花恋蝶汗颜轻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酸,就像她悲催的一年异世追求生涯,外人是永远无法领会其中真谛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乞丐也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好好谋划的话,争取成立个丐帮之类的帮派,到时一呼百应,威风不下皇帝。”她没啥诚意地随口鼓励道,眼睛再度转向依君馆进门处立着的瘦削身形上。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番话在王七和李四枯槁自卑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溅起滔天浪花。从此,她们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等到名唤王十、李七时,一个名曰丐帮的乞丐组织已遍布越国,触须甚至伸展到了周边各国,为今后越国的发展做出不小贡献。

    在丐帮祠堂正中,供奉着一个叫花恋蝶的白发女人铜像。据传,此人乃是丐帮开山鼻祖。

    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提。再说花恋蝶将目光移到迎送宾客的前任倌魁,现任倌主红罗身上时,眼角止不住又是一阵狂抽。

    站在哪儿的还是个人吗?约莫1米78的身体上裹着件织花绸衣,轻薄的布料贴切地诠释出非洲难民身材。绸衣光滑似水,翠绿底子织满大朵簇拥的紫红牡丹,再配上一鲜红色牡丹腰带,下坠红色双鱼如意碧玉结,俗得惨不忍睹。颧骨高耸的脸上白的红的涂抹得堪比城墙,咧嘴一笑,便能看见脂粉尘埃在日光中飞扬。挽成髻的长发枯燥发黄,金簪、银簪了好几,明晃晃的甚是耀眼。

    站在那儿的分明就是个花团锦簇、亮光闪闪的骷髅妖怪!

    花恋蝶伸手从怀中慢慢出一张泛黄的纸页,眯眼在太阳下看了一炷香工夫,长指轻动,缓缓将其撕成碎片。清风一吹,纸片打着卷儿沿着石板道路四处滚飞。不一会儿,就被来来往往的路人践踏得无影无踪,一如她惨遭打击,堕入绝望深渊的浪漫女人心。

    “老大,别露出一副寡妇死了儿子,鳏夫丧了女儿的凄惨表情。这过气的倌魁红罗不养眼,那新任倌魁青锦可是淮河花街柳巷人人称颂的一大绝色,风头直逼当年的红罗。”王七看出花恋蝶的深沈沮丧,连忙出声安慰。

    花恋蝶静默片刻,恨声道:“这已是你第一百零八次安慰,问题的关键是姐在这里连续蹲点了五天,连个新任倌魁的影子都没瞧见。”

    “呵呵,老大,这新任倌魁还是个清倌,脾气架子大得很,一月只在初一和十五两天见客。”李四掰着手指,讨好道,“今儿十三,再过两天就是十五,您老再忍忍。”

    “切,他以为是往寺庙上香啊,还规定初一十五才见客。”花恋蝶不屑地撇撇嘴,打出个大大的呵欠。

    “就是就是。”王七赶忙陪笑道,“要不是因为这怪规矩,依君馆也不会才排第五。”

    这个名叫花恋蝶的白发乞丐十二天前闯入她们栖息的破庙,用武力收伏了她和李四,成为了她们的老大。

    老大看样子不过双十年华,却满头白发,灰眸淡唇,似笑非笑,沈静清漠,身上的衣袍比她们的还破烂,也不知遭遇过怎样伤痛欲绝的事情。

    老大很懒,喜欢躺卧着指使她和李四做这做那,连来倌馆门口蹲守都是靠她们背来的。老大很好伺候,不挑吃穿和睡觉地方,讨到的钱财饭食大部分都送给了她们。老大很厉害,五指一抓就能在青石块上留下几个洞,还勉为其难地传了适合她们的一套内家轻身功法、一套法和一套拳法。用老大的话说,身为头等乞丐必要学会跑路、打狗、揍人。

    老大也比一般女人热衷美色,一旦看到美男,那双古井无波的澄净灰眸就淡然清冷不起来了。总之,老大绝对不是个简单的白发乞丐。趁着眼下还能跟在老大身边,她们一定要多讨教点东西。视线与李四的碰上,彼此心有灵犀地同时向对方悄悄点了点头。

    花恋蝶是不知道身后两个乞丐飞速转动的心思,她之所以将饭食分出,是因为她懒得动嘴。之所以教导一些防身术,一是因为太过无聊,二是因为两乞丐长相一个比一个普通,称职地发挥了绿叶功效,衬托出她清朗的风姿。高兴之余,也就**婆了一下下。

    其实其它倌馆都有倌魁,但风头最盛的却是依君馆的青锦倌魁,两相比较,她也没了看次品的心思。既然还有两天才能看到绝世美男,干脆打道回庙,睡两天再来。

    手一招,懒洋洋地又打出一个呵欠:“王七,弯腰,姐要回庙睡觉了。”

    “是,老大。”

    “倌主,那三个蹲守馆门的乞丐终于走了。”依君馆内,一个年少倌子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这几日处在那几道比寻欢客还贪婪的目光中,浑身特别不自在。

    “几个乞丐有什么好在意的,还不快去招揽生意。”红罗不以为然地轻斥道。转头望向馆门外空荡荡的街角瞬间,一抹冷的恨意不落痕迹地从眼底滑过。

    五天前,自家依君馆对面来了这么三个女子乞丐蹲守街角。不讨钱也不讨食,只一味拿着邪的目光在馆中的倌子身上乱瞟。每日都会守上一两个时辰,再自行离去。

    三个乞丐中有一个乞丐满头灰蒙白发,身材高挑,眼神最是邪恶肆,和当年那个华贵女子一样的眼神,勾出他心底最深的恨意。

    沦为倌子就真的成了任人亵弄的低贱玩物吗?连乞丐都可以随意欺辱!

    不,他不甘心,他咽不下这口气。

    欺辱他是玩物吗?看不起他吗?那他非得欺辱回来不可!让那个白发乞丐比他这个玩物还要凄惨十分!

    他在心底狠狠地笑了,扭身走向后院。

    第008章 半吊子强暴(一,微辣)

    花恋蝶知道覆盖在自个口鼻处的布巾含着烈迷药,也知道有一个拳脚功夫不弱的女人正扛着自己在黑夜中飞奔,但她睡得迷迷糊糊正是香甜,实在懒得动弹了。

    扛着自个的女人没啥杀气,被劫持原因不明。作为一个乞丐,劫财无疑是选错了对象,最终只能落个劳而无获的悲催下场。劫色嘛……只要对方是个年轻男人,她又勉强看得过去,半推半就滚滚床单也不是不可以。闲适地打个呵欠,继续软软地瘫在飞奔的健壮女人的肩头上。这几天她坐的都是王七和李四那种人力小推车,能免费坐次人力轿车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不能浪费了。

    混混沌沌中,她被泡进温热的水中,有一把刷子在赤裸的身上死命刷着。幸好,她看起来晶莹粉嫩的皮肤实则坚韧犹胜牛皮,鬃毛刷子在身上游走,不但不痛,反倒像按摩一样很是舒适。

    有人伺候就是好啊,她心里悄声低叹,神经彻底松弛,沈入梦乡。只余一缕灵思,时刻警戒着危及生命的杀机出现。

    这是花恋蝶在峰谷中修习出的一种武者本能。她已无需固定打坐吐纳,体内劲流随时随刻都在筋脉中进行自主循环,吸纳万物之气,去浊留清,汇入悬浮在下丹田内的黑白太极图腾中。一旦本体意识沈入安眠,上丹田的心眼便悄然打开,监视着周围一切动静。

    当她一觉醒来,习惯地准备伸个大懒腰时,却发现手脚不能动弹,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漫不经心地张开眼,在青白的晨光中四下打量。自己此时正仰躺在一张紫檀木架子大床上,床榻围屏装饰工艺以浮雕、沈雕和透雕为主,图案有“鹊上梅梢”、“双鱼吉庆”、“牡丹怒放”,镶嵌松石和金箔,整个纹饰繁简相间,线条流畅灵动,繁而不乱,错落有致。身下是厚软的淡粉棉绸床褥,四周挂着水红罗帐,充分显示出富贵华丽、迷离暧昧的视觉效果。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熏香,有些腻甜,如果再有一个绝色在身边轻言曼语,那就是令人乐不思蜀的绝佳温柔乡啊。

    而她的双手被两白绸分别缚于床头柱上,双脚也被分开吊于床尾柱上,整个人摆成荡的大字型。身上一丝不挂,连半点被褥角都没盖上。

    这情形不管怎么看都很符合某种黄色的暴力犯罪现场。到底是谁这么有眼光?费尽心思地打算对她劫色来着?

    室外突响的细碎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冥思。

    “乞丐的身体就是下贱。能致寻常人昏迷十二个时辰的迷药,你却只昏睡了四个时辰,不知眼下感觉如何?”随着一个温润却又媚得入骨,挠得人心痒的男中音响起,一道水红身影裹挟着熏死人的脂粉香移至床边。

    如僵尸般惨白的脸,狭长滞冷的棕黑眼眸,高耸的颧骨,涂成血红的唇,尖得能刺死人的下巴,赫然全部展现在花恋蝶头上,硬生生惊得她倒抽好大一口冷气。

    此脸……此骷髅妖怪脸不正是依君馆现任倌主红罗的独家标识吗?

    “你……你想干什么?”她终于颤巍巍地发出一声非常应景的问话,清朗端正的脸上也是一片惨白。老天爷啊,从今到古,她就没闻惯过脂粉香,这不是摆明了要活活熏死她?

    “我想干什么?”红罗发出温润媚骨的轻笑,“我花心思把你这个乞丐从破庙中弄来,又耗掉两大桶热水命人将你洗刷干净,你倒说说,本倌主要干什么?”

    这个……她不是清纯的古代小妹妹,小弟弟,当然懂。

    按理说活了许多年,第一次碰上个不长眼的男人,经历这么刺激的强暴事件,她应该很兴奋才对。但不断飘落在脸上的白色脂粉,不亚于是泼浇在高昂兴致上的一盆雪水。

    依眼前这个过气倌魁如今的样貌来判断,多半是饥渴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才会无奈选择劫持个乞丐来解决欲火发泄问题。她也是个熟女,对高涨的情欲再了解不过了。好吧,就当日行一善,反正闭上眼,啥倒胃口的样子都看不见了。经过考虑,花恋蝶决定不予反抗,柔顺地接受被强暴的命运。

    她闭上眼,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几丝牺牲奉献的悲壮豪情,极大地刺激了红罗不太稳定的神经。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甩上花恋蝶的左颊。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晶莹如粉玉的颊上浮起一个淡淡的五指红印,指印瘦骨伶仃,活像一只大型火**爪。

    咦?难不成还要搞sm?不行不行,她可要把具体程度问清楚,太过虐身的坚决不接受。花恋蝶霍地睁开眼,还来不及开口,下巴已被一只**爪子牢牢捏住。触眼的是一张扭曲而恐怖的脸,狭长滞冷的眼睛殷红充血,带着深深的恨意。

    “你也敢瞧不起我!一个乞丐竟然也敢瞧不起我!你不是在倌馆门前眼馋了五天吗?装什么高贵!”红罗气息不稳地逼视靠近,语气凶狠无比,却仍透着媚骨的温润。

    花恋蝶立刻发现了这一点,原本的惊诧瞬间消失。突然间,她对那张掩埋在厚重脂粉下的脸产生了强烈的探索欲望。

    “你们无论男女、不分贵贱全都一个样!把倌子和妓子当做玩物,践踏、欺凌、亵弄,十足的禽兽!”红罗扬手,“啪!”的又是一声,重重掴在了花恋蝶右颊上,霎时浮起一个淡淡的火**爪印,与左边形成了完美的对称。

    “倌子和妓子就不是人了吗?凭什么只能任你们糟蹋蹂躏?今儿本倌主偏要强暴一个乞丐女人,拿我的头给你们砍!”他的神色越发疯狂,血色眼中早已没有了花恋蝶的存在。

    呃……原来她碰上的是一个扭曲变态,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倌馆愤青。花恋蝶踌躇起来,她还有没有必要为个心理变态牺牲奉献呢?

    “你哭啊!骂啊!喊啊!告啊!我看你这白发贱乞丐还怎么欺辱我!”

    话音未落,红罗竟撩起水红单衣下摆上了床榻,跨伏在花恋蝶身上。在她的瞠目结舌中,将身体使劲往前一个挺送。

    花恋蝶只觉下体一阵尖锐的裂痛,未经湿润的甬道被蛮横地挤进一分外长滚烫的铁。没等适应过来,骑在身上的男人已经开始了疯狂抽动。厚实的架子床不断摇晃,咯吱咯吱地发出古老的应和。

    野的强暴带给她从未经历过的疼痛,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呻吟传入红罗的耳朵,眼眸中的恨意越发浓稠,抽动也更加狂猛野蛮,连带着床榻摇晃得几乎快要散架了似的。

    那个……红罗是吧,姐啥时候欺辱过你?姐咋从来不知道呢?你y的是不是错把姐当成某个夺你贞的狼女,不负责任地胡乱进行报复?

    花恋蝶咬着牙,不断吸气,尽量放松身体试着包容男人的律动。是哪个家伙说过,当强奸不可避免时,就要学会享受。

    艰难支撑了好一会儿,甬道内才渐渐润滑起来,锐痛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软软的酥麻。

    很好,身体终于适应,姐可以尽情享受爱了。

    第009章 半吊子强暴(二,微辣)

    束缚在四肢上的白绸明显捆得不够专业,她的身躯还拥有较为宽裕的活动范围,能够不断地挺凑臀部,配合身上男人狂暴抽动的频率。

    男人狭长的眼眸仍充斥着殷红的血丝,但深沈的恨意中融进了一分茫然和欢好带来的舒畅。单薄瘦削的膛激烈地起伏着,涂成血红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平直的线,虽然拼命压抑,却总也压不住从喉咙深处奔涌的喘。一颗颗汗水冲刷着白惨惨的脂粉,骷髅脸上融化出条条白色沟壑,偶尔随着男人剧烈的耸动滑落一滴白,洒在花恋蝶泛起潮红的身体上。

    这副尊相太有碍瞻观了,简直不利于身心投入。花恋蝶暗暗磋叹,半垂了眸子,坚定地只跟着身体感觉走。

    软软的酥麻在体内荡开,一层层,一波波向每一骨骼,每一寸筋脉扩散。小腹深处那团火热的快慰电流越积越多,眼看就要到达一个至高的顶点。

    她难耐地仰起脖子,烟灰色眸子半阖半张间氤氲出如猫儿般勾魂的媚欲,淡白的唇变成水色嫣红,微开的唇缝中不自觉地溢出娇软呻吟。酥麻绵软的身体开始渐渐绷紧,为即将到来的女高潮做好迎接准备。

    正当花恋蝶欣喜而战栗地等待着那烟花盛开,神魂飞至九霄之上的癫狂时。突然,一股热烫在体内无力倾泻,身上奋力暴动的男人毫无预警地瘫倒在她身上,除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犹如破风箱的气外,整个身体死了般一动不动。

    她清楚地感觉到埋在身体里的那长变软萎缩,瞬间不再具有丝毫侵略,也不能带给女人任何快感。这──

    拳头大的冰雹夹杂鹅毛飞雪劈头盖脸地砸下,将她砸进千年寒潭中。所有的酥麻,所有的愉悦,所有的战栗眨眼冰冻成块,然后哗啦啦地碎裂成粉,融化成水,汽化成神马浮云,再不复回。

    第一次,经历强暴事件;第一次,卡在高潮临门一脚上。这……这简直非常、十万分不利于女的身理和心理健康!

    青天大老爷啊,就算您老人家一时起了菩萨心肠,垂怜姐这个惨遭异世倌子欺凌的弱势妇女,也不能选择这种弄得姐不上不下的半吊子拯救方式啊!要知道这不叫拯救,这叫残忍!

    望床帏神伤无语,捶心肝涕零如雨。

    花恋蝶身体僵硬,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双烟灰眸子含满明媚的忧伤。

    运动了十分锺,还是一刻锺?过气倌魁果然是得了虚病,接不得客,早泄啊啊啊!早知道一开始她就不发扬伟大崇高的牺牲奉献神了!

    报仇!她要报仇!此仇不报非女人!

    她忽然抬手将瘫软在身上的狗喘男人掀到一边,迅速从床上坐起,腾身下床。束缚四肢的白绸就像陈旧腐布,转瞬断裂垂落。

    “你……你……”红罗艰难地撑起半身,褪去血丝的滞冷眸中是巨大的震惊。

    不慌不忙地扯掉手腕上残剩的白绸,花恋蝶淡淡道,“如倌主所见,你其实本困不住我。”她凑上前,弯腰低头,抬起他尖锐的下巴。淡白唇瓣一翘,向右邪邪勾起,“姐想要陪你好好玩玩,却没料到你身为倌馆倌主,这具身体不但不中看,也如此地不中用。”

    “啪!”红罗出手狠狠拍开下巴上温暖纤长的手指,身体因突然用力再次颓倒床榻,不断地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瞪着她,凶狠而倔强,眸底深处却透出一股凄绝的悲厉。

    “这样虚弱的身体也想强暴女人?”花恋蝶挑高眉,无视他的悲怒羞愤,故作不可思议地啧然叹道,“只可惜无论倌主怎么努力,还是半吊子啊。不如──”她略微一顿,眼神邪起来,“既然倌主无力,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接手吧。”手指迅速滑进红罗敞开的单衣下摆,穿过茂密的丛林,抚上他柔软黏湿的生殖器。

    “不……不……不要……”红罗眼中的凶狠倔强猝散,浮起一层惊恐。口里发出的声音不像求饶倒像无神的呢喃自语,虚弱的身体已连瑟缩退却都没法办到。

    花恋蝶觉得很新奇,活了这么多年,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她还是首次碰上这种类型的男人,人类暗的劣不由茁壮成长起来。

    “不要?那倌主要什么呢?”她为难地蹙眉,手倒是从红罗衣摆中抽了出来。纤长美丽的手指上满是男人的白浊和女人的情,以及……颇浓的脂粉香。戏谑的幽光从眼底掠过,“难道倌主是要尝尝你我欢合的滋味吗?”手指肆无忌惮地抹上了血红薄唇,饱满微尖的指腹刹那染上一层胭脂媚红,“我曾听人说倌楼每个厢房的床屉中都备有助兴的巧物什,倌主,您说我是用夹的银夹呢,还是用刺聆口的金针,或是使用后庭的玉势?”

    看到男人眼中腾起无与伦比的惊恐,一度郁闷的心情顿时大好。眼前的男人虽然模样可怕恶心,但那被逼到角落的受伤野兽般的惊恐而虚弱的眼神还真是诱发欺负的欲望啊。

    轻而易举地将男人的身体平翻,她嘴角噙笑,眼神得意地扫向男人恐怖的脸,漾出邪肆波光,“倌主,你好好感受,看看我这个低贱的白发乞丐是怎么欺辱你的?”从上床开始就老说姐欺辱了你,现在姐还非得把这名声坐实不可,不然对不起被损害的名誉。

    手指轻动,在男人绝望惊恐的眼睛中,慢慢解开他侧系的襟带,拉开水红单衣。果然,这个男人极瘦,刚才压在她身上时,就没感觉到有啥重量。

    男人身上的皮肤枯燥发黄,一骨头清晰得可以当成活体骨骼标本。十指腹在嶙峋的瘦骨上缓缓游移,口里轻轻喃道:“锁骨平直,骨平整。真肋、假肋、勒弓、浮肋,二十四肋骨,每一都细长微弓。整整十二对,每一对都对称得很工整。”

    手指继续下移,在男人突兀的盆骨边缘不断摩挲,“弧线圆滑优雅,多美的髋骨呵。”她突然抬眼冲男人温柔一笑,由衷赞叹道,“倌主,你长了一副异常完美的男骨骼,不愧是名噪一时的倌魁。

    红罗惊诧莫名,怀疑自己听错了。凝望在自身骨架上不断索的白发女人,绝望惊恐的眼中漫上疑惑和茫然。在这个女人翻身下床,露出邪目光羞辱他时,他就知道自己不但失败了,还搭上了仅余的那点卑微的尊严和活着的念想。

    最后一次,这残破不堪的身体再承受最后一次蹂躏和侮辱,他就永远沈眠在淮河中,让清凌的碧波洗涤满身的屈辱和污秽。下辈子,下下辈子,永不投胎为人。

    可是,这个邪恶肆的白发女人抚在身体上的手指为何会那般的温柔?她眼中的赞叹,口里的低喃为何是那般的真诚?他美吗?失去了一副好皮囊,他还长着一副好骨骼?不懂,他不懂这个女人。

    八岁入倌馆,十三岁挂牌,十六岁正式接客,二十二岁当了倌主,十几年的迎来送往,见识了太多的嘴脸,女人的、男人的、丑陋的、美貌的、年轻的、老迈的、高贵的、低贱的,没有一个像这个白发女人,迷雾一般看不透,看不懂。

    她和那些寻欢客一样好色,一样贪婪,充满龌龊的欲望。然而──

    他,一个身份最低贱的倌子绑了她,甩了她两个耳刮子,强暴她,她却没有半点动怒,顺从地任由他动作。她脱开桎梏,他以为会被狠狠折磨凌虐,却只等到她戏谑似的调弄。

    她口里说着侮辱的话,游走的指腹却逸出怜惜的温柔。那种温柔,他曾在午夜梦回中偷偷奢望过,直到三年前,身残了,心醒了,梦……也死了。

    第010章 红罗的伤

    眼前这个女子双十年华却已满头白发,发如细丝却无丝的光泽。她身怀惊人绝技,却只是一个嗜好围守花街柳巷的好色乞丐。她,到底是什么人?狭长的滞冷黑眸中茫然之色更浓更厚。

    花恋蝶嬉笑着在红罗身上索揉按,斜睇他凝注在自己身上的失神眼睛,轻笑声含着几分沾沾自喜:“怎么?红罗倌主现在迷上了姐的翩翩风采和高超的调情技术,意欲托付终身了?”

    这个男人的全身骨骼真的长得不错,每一处都堪称黄金比例,属于她喜欢的范畴。只是……他会不会打扮得太过分了一点?不但脸上涂抹了层层脂粉,下半身竟然也涂脂抹粉,香得真能熏死人。还是说,此异世中情色服务的行规就是上下两张脸都必须打扮妥当才能伺候客人?唔,此问有待探究,但不妨碍她继续骨。

    股骨、胫骨修长,髌骨圆硬……看男人仍沈浸在自我思绪中,她也不再去打扰,手指从他的每一块骨头和某些位上点按而过。

    男人无骨的小腹深深地凹陷进盆腔,两瘦长的股骨间簇生一片茂密的丛林,林草上扑着层喷香的白色脂粉,糊着些靡的黏,显得灰黑无光。丛林间的男器官虽然软绵蜷缩,个头仍很可观,看来这也是当初做倌魁的一大本钱。只是现在中看不中用了,可惜啊可惜。

    手指有些发痒,忍不住又了上去,捉住海绵软柱下方两个如绸缎般细滑的睾丸,很是色情地揉捏起来。好吧,她承认,她龌龊、她好色、她下流、她无耻。

    红罗身子一震,瞬间回神,并在女人的手试图进一步往下滑时奋力挣扎起来。

    “不!不要!不要!求你!求你!”他的头狂乱地摆动着,破口的裂声是惊恐、是凄绝、是屈辱,还是悲凉的哀求。

    在他激烈的挣扎中,花恋蝶嗅到了一丝腐臭,混杂在扑鼻的脂粉浓香中。眸光一闪,她迅速抬高男人无力的大腿,朝他的后庭看去,灰眸蓦然眯起。

    男人的胯下也扑着一层浓厚的白色脂粉,本该呈菊花开放的美丽后庭中被塞了一大团白色棉布,扑着脂粉的边缘肛肌仍能明显看出溃烂红肿,白色的棉布已被后庭里流出的脓血和残便浸染透彻。

    难怪男人浑身上下香得可怕,难怪他如此瘦削虚弱,难怪他会得虚病。初观其肌理,她只知他严重营养失调,吸收不良,却不知所有的祸源尽在此处,想来这后庭之痛已不是一年半载了。

    “不……不要看……不要看了……”红罗心如槁灰地闭上眼睛,泪水长流,瘦削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残忍的女人,为何要打散他最后一点生做人的虚妄念头?让他再次清楚地认识到他不是人,他只是低贱的倌子,只是任人凌辱的玩物。

    缓缓放下男人的腿,花恋蝶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愤怒在心间灼烧。

    中国历史上的妓子处境大部分都很悲惨,封建王朝的律法、社会的厌弃、人的卑劣是三大主要元凶,但这也是历史的构成部分。那些学不会认命的,譬如怒沈宝箱,刚烈投江的杜十娘,如花凋零后,世人也只是一声无关痛痒的空然磋叹。

    这十几天花街柳巷的穿梭游荡中,她虽在狼血澎湃的同时也看到诸多哀怨不平,心却只会淡漠扫过。原因无它,那是所有倌妓的命。他们,都与她无关。

    但是,红罗不同。两个多月来,她一直揣着那张图谱,不断地幻想着他的风华绝代,她是为了他才日以继夜地赶路的。及至见到本人,她憧憬美色的心固然遭到惨重打击,但每每蹲守在依君馆门口,不关春色风月,她的视线总会落在那具亮光闪闪的骷髅身上。

    而从红罗劫持她,从她对红罗脂粉下那张脸产生兴趣时,他与她便开始有了真正的交集。

    这是一件万分奇妙的事,只不过短短的不足一个时辰的亲密接触,她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骷髅男人上了心。因为上心,所以她能容忍那两记耳光,能原谅男人的强暴,能在事后为他疏筋活骨。如果不是看到溃烂的后庭,嗅到腐臭的气味,她可能还不会察觉到心中隐秘的变化。

    一个恋情的结束,便是下一个恋情的开始。没想到她的新恋情会展开得如此之快,快得脱离了皮相的禁锢,快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烟灰色眸子荡漾出三月春水的温柔清凌。她在男人身边半躺,一手支头,空闲的手指轻轻揩去他长流的泪水。

    “那里怎么会伤成这样?”雅致磁的嗓音低柔轻缓,如萦绕山谷的云雾。

    红罗的身体抖得更厉害,泪水从紧闭的眼帘中串串滚落。好一会儿,他才抑制住颤抖和泪水,张开眼,定定地望着上方绣着交颈鸳鸯的水红帐顶,狭长滞冷的黑眸被泪水浸润,仿若淮河碧波粼粼,却透着沉沉死寂。

    “二十二岁那年,越国当朝辅政之一景明王微服来到依君馆,亲自点我伺候。待她心满意足,便顺手将放在案桌上的一个青白釉卧蝉长颈瓶塞入我的后庭,数度翻搅后以内力震碎颈瓶。楼里交好的倌子虽帮我取出了碎片,后庭却一直流着脓血。没过两个月,连如厕也不能控制,拖到今日已是过去三年。”声音飘忽,淡漠无波得好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与悲惨,透着看破人世的心死。

    “……为什么不请大夫?”她能被强暴,果然是托了某个无耻之徒的福啊,这笔帐以后找机会慢慢结算。

    “大夫?”他冷冷嗤笑一声,“这世间有几个大夫会为倌妓看病?更何况还是这种肮脏污秽之处,死了也不过是少了个玩物而已。世上的倌妓数之不尽,不同风貌的玩物还有许多,又有谁会在乎?”

    沉默片刻,花恋蝶将他半拥入怀,淡白的唇吻了吻他脂粉纵横得一塌糊涂的面庞,柔声笑道:“从此刻开始,我会在乎。世上千万个倌妓,千万个美丽玩物,我只独在乎我的红罗。”

    “你──”红罗猛地侧过头,血红的唇正巧从花恋蝶腮边擦过,画出一抹胭脂媚红。

    “呵呵,我的红罗将胭脂盖在了我的腮上呢。”粉玉雕琢的纤长手指从他的血唇上缓缓滑过,将一层胭脂媚红抹下。指尖回转,指上媚红在淡白唇瓣上晕染出一片绮丽,“红罗盖错了位置喔,应该把胭脂盖在这里才对。”烟灰色眸中洋溢着红罗此生从未见过柔波与温暖浅笑。

    泪不知不觉地再次涌出,一颗颗,一串串,如同断线的南海明珠,晶莹润泽。

    “为什么……”他温润媚骨的声音暗哑无比,含着如履薄冰的渴盼。

    “因为啊──”花恋蝶拉长了声音,慢慢宣布出答案,“我,花恋蝶,对依君馆倌主红罗上心了。”

    狭长乌黑的滞冷眸子黯然下来,飘出晦涩的笑,“上心了?上了几分心?类似的话,我已听得太多,也失望了太多次,早已不会心动了。”他顿了顿,唇边的笑悲凉凄哀,“我这具残破脏污的身子既不能服侍女人,也不能服侍男人。腐臭满身,人见人弃,更不知能撑到何时?”

    他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个尊贵女人在得到满足后,黑玉墨眼中的邪贪婪转瞬被冷酷凶厉取代。她站在厢房中,俯视倒在血泊中的他,像是在看着尘埃中的蝼蚁,清越的声音冷嗜血:“红罗,本王对你的伺候很满意,所以本王绝不允许你再去伺候他人!这后庭之伤就是本王对你的奖赏,你就抱着本王的奖赏洁身自好地过活吧。哈哈哈哈──”

    耳边,似乎又响起景明王临走时残冷而张狂的笑声。

    风光时他尚且遇不上一个真正对他上心的人,如今残破污秽的他又怎能让一个迷雾般的女子对他上心?身体一紧,环在腰上的手臂突然如铁箍般将他搂得牢牢的。

    他淡淡看向身边笑意盈盈的白发女人。她不是个秀美绝丽的女人,但不可否认她唇边的笑是他看到的最美丽的笑。可是,那又怎样?那笑中的温柔、笑中的怜惜能有多真?会维持多久?

    罢了罢了,不过又是一场美丽的幻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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