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 作者:姚霁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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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愿闻其详。”
桓子澄似是早就料到秦素会这样说,闻言亦未作迟疑,直截了当地便道:“好教殿下知晓,便在今日清晨,我接到了从大都传来的消息,父亲约我于巳初时分,在天龙山北麓的山口一晤。”
桓道非并没参加此次行猎,秦素亦是知晓的,此时闻言便点了点头,也不说话,静候桓子澄的下文。
桓子澄略停了一会,便又续道:“今日巳初,我依约前往山口,却一直没见着父亲的人。我便叫哑叔去周遭看了看,结果哑叔回报说,便在山口北侧有一座宫殿,正是惠风殿。”
秦素的心头猛地一跳。
怎么这两个地方会挨得如此之近?
此时,便闻桓子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依然是泠然如冰:“丽淑仪被送至惠风殿静养一事,人人尽知,我亦然。而在听闻此事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桓郎中计了。”秦素接口说道,面色已经开始发沉。
她此前的推断居然成了真。
这一局,桓子澄也在其中,这越发表明,“那位皇子”很可能会有大动作。
“殿下说得无错,我确实是中计了。”桓子澄淡声说道,面上并无懊恼之色,仍是冰冷如昔:“有人假借父亲之名给我送了信,让我白跑了一趟。发觉此事后,我立时与哑叔离开了山口。然而事后再一细想,我却总觉此事蹊跷。于是,我便命哑叔将我送至此处,请他再去惠风殿一探究竟。”
说到这里时,他便抬手掸了掸衣袖,淡声道:“再之后的事,殿下便都知道了。”
秦素沉吟地点了点头,心中的疑问却并没就此消隐,反倒越来越大。
她举眸看向桓子澄,好一会儿后方问:“那设局之人,为何要让桓郎白跑这一趟?”
桓子澄面上浮起了一个淡笑,从容道:“想必自有其道理罢。”语罢,复又一叹:“只是,目今看来,他的目的,我尚不知。”
秦素蹙眉沉思良久,却始终不得要领。
那设局之人让桓子澄徒劳而返,却并没有把他往惠风殿引,用意很是模糊。
难不成,这一局的阵眼,并不在天龙山,而在于大都么?
秦素的脑子顿时就有点乱了,总觉得“那位皇子”的举动很不正常。
就算把桓子澄与秦素这个杀人凶手给扯到了一起,又能如何?莫非是要让中元帝认为“桓氏欲尚主”?这也太没新意了罢,且也完全没这个必要。
中元帝本就对桓氏十分忌惮,“那位皇子”此举,不过是往火上又添了把柴而已,并不能起到一击必中的效果。
思忖良久后,秦素终是按下心事,浅浅一笑:“也可能是我们想得太多了。桓郎到底也是及时脱了身,那人应是没料到桓郎如此警醒,不仅没中计,反倒将这一局破了。”
桓子澄“唔”了一声,未置可否。
见他镇定如恒,秦素自是知晓,以这位青桓的力量,就算有人设局,他也绝对有法子脱困并查明原因,故此便也没再继续担心了。
“轰隆隆”,天边乍然响起一阵雷声,乌云已是越积越厚,那风也渐渐地大了起来。
秦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将衣袖拢紧了些。
“殿下是不是冷了?”桓子澄立时便察觉到了她的动作,问道。
秦素向他一笑,摇头道:“我不冷。”
桓子澄仔细地端详了她一会儿,蓦地大步上前,解下身上的氅衣就要往她身上披。
秦素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婉谢道:“桓郎太客气了,万莫如此。我这一身的血,弄脏了你的衣裳就麻烦了。”
桓子澄提着氅衣的手并没放下来,和声道:“无妨的。一会儿哑叔会带些清洗衣物的药汁过来,那药汁有奇效,能够洗净血迹,便沾上了亦无碍。”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药?
秦素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写着大大的“不相信”。
桓子澄见了,很难得地弯了弯唇,语声十分温和:“这种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也唯有我才拿得出。”玩笑般地说罢此语,他便又换上了更温和的语气,几乎像是哄小孩子似地道:“来,殿下,快些把氅衣披上,莫要着凉。”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秦素心中不仅没有感动,反倒有些骇然。
这个从来冷得如同冰山的桓子澄,为什么忽然就这样亲切温和了起来?
他也能有这样的一面?
第886章 墨字衫
秦素睁着一双明眸,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桓子澄,总觉得他此刻的态度陌生得她都有点不认识了。
便在她走神的当儿,蓦地,身上一暖、眼前一黑,却是桓子澄伸长手臂,直接将氅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刹时间,她被一种令人愉悦的暖意包围了起来。
带着体温的大大的氅衣,严严实实地将她围住,风帽也落了下来,几乎将她整张脸都给掩了去。
秦素抬了抬手,想要把风帽往后拉,可是,那氅衣委实长大,不仅下摆拖在地上,就连衣袖也将及小腿,秦素的手在袖子里捞了半天,也没捞到袖口。
看着她奋力在衣裳里挣扎的情形,桓子澄的眼底,有了隐约的笑意。
秦素自是不知他此时的神情,仍旧在用力地想要将手伸出来。
那一刻,她的视野只剩下了一线,却正是停落在了桓子澄衣袍的下摆。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灰底墨字长衫,下摆处龙飞凤舞的“青山”二字,正好映入她的眼帘。
秦素心头蓦地一动。
那个刹那,一个画面陡然划过了她的脑海,快得仿佛流星飞逝,几乎叫人抓不住。
“那幅字!”秦素脱口而出,一面终是伸出手来,将风帽拉了下来。
那一刻,她并没注意到桓子澄略有些失望的神情,而是将风帽整个拉去了后头,一面不管不顾地急急说道,“是那幅字!”
那一刻,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双眼睛却是闪着明亮的光:“三皇兄房中的那幅字,是淑仪夫人的手笔!”
她用力地喘了一口气,又急急续着:“就在方才,夫人淑仪在库房里把字纸给烧了,我眼看着她烧的。现在回想彼时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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