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 作者:姚霁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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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水里泡两个时辰也能好……
脑海中蓦然闪过了一个清弱的语声,仿佛近在耳畔。
他再度微弯了唇角。
夜色深浓,这笑意显得微弱且淡薄,似是经不起这夜的倾轧,很快便又消散而去,无处可寻……
…………………………
端午宫宴后不久,皇城中便流传出了一个消息:
四皇子身上的那个虚职,被中元帝免了。
不仅如此,中元帝还下了禁止令,不再允许四皇子再去寿成殿议事。
三日之后,这消息便得到了证实,且还是四皇子亲自证实的。
他跪在寿成殿外请罪的情景,整个皇城有一半儿的人都瞧见了,剩下的那一半儿就没算看见,也都听人说过了。
他这请罪的效果如何,众人不得而知,人们只知道,便在他请罪后没几日,三皇子便忽然被中元帝召去了寿成殿,待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是纯粹的三皇子了,而是摇身成为了光禄大夫。
四皇子空出来的那个虚职,就此落在了他的身上。
若据此来看,四皇子的请罪,只怕是没收到什么效果,很有可能还激怒了中元帝。只是,这其中的具体情形如何,旁人也并不清楚。
第783章 问冰鉴
自得了这虚职后,三皇子前往寿成殿的次数,便明显地多了起来,几乎是天天按时前去,而中元帝不仅对他甚是信重,还流水般地赏下了无数东西。
于是,外面便又开始流传出一种说法,说是今年的万寿节之后,中元帝将会分封几位成年皇子,其中分给三皇子的封地,便在最为富庶的江南。
自然,这些传言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众人只能拭目以待,静待万寿节再看了。
时序很快便转至五月末,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北地的夏天,早晚的时候还好些,总有凉风为伴,然每到了中午至午后那段时间,那日头却是毒得很,几乎能晒褪人的一层皮去。
这一日的午初时分,寿成殿的殿门前,如期走出来一行人,正是三皇子殿下。
需要说明的是,因天气酷热,中元帝例改了面见朝臣的时间,每天都是上午议事,因此,每日的午初左右,便是众臣拜辞寿成殿之时。
步出寿成殿的宫门后,三皇子却是不曾离开,而是领着从人齐齐立在殿外,向着里头遥遥跪拜,行了全礼,方才起身立在了廊下。
寿成殿的殿门外,是一段长长的台矶。立在台矶上往下看,下头那块空阔的泥地上,阳光正白辣辣地铺了一地,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三皇子将手遮在眼前,虚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宫道,俊秀的脸上,含着一抹将及未及的笑。
“殿下,就这么走么?”侍立在旁的大监金有平上前问道,一面便抬袖子擦了把汗。
天气实在是热,那一大片空地被阳光晒得滚烫,脚踩上去火烧火燎的,像是能把人给烫熟了。他方才试着走了几步,委实是烫得很。
三皇子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将两手朝后一背,似笑非笑地睃了他一眼:“便这么着吧。父皇面前,哪有我乘辇的份儿?我那点儿仪仗,又怎能在父皇跟前显摆?”
这是打定主意要步行了,连华盖或御伞都不愿意用。
虽然天天如此,可金有平还是有点心疼自家主子。
“要不,我叫人抬个兜子来?”他试探着说道,看向三皇子的视线中含着慈爱与疼惜。
三皇子便摇头:“不必了,就这么走罢。”
金有平没敢再坚持,躬身应了个是,复又有些担心,遂从小宫人手里拿过一把羽扇,堪堪遮在三皇子的头顶,眼瞧着前头的那片空地,眉头皱了起来:“殿下还是得小心着些,这天气热,最容易中暑气了。”
“不碍的,我又不是泥捏的。”三皇子挥了挥手,当先步下了石阶。
金有平连忙跟上,将扇子高高举着,替主人遮出了一小片阴影,却仍旧有些不放心的样子,小心地问:“殿下,要不要我叫人先回去,备好解暑的汤水和丸药,再叫人将那铜冰鉴也挪进正殿里去?”
三皇子大步往前走着,闻言便是一笑:“成,就依你。”停了停,笑容渐散,面上聚了一层忧色:“夫人如今也病着,你叫人多看着些。她那殿里有冰鉴吧?”
颇为关切的语声,连带着他的神情亦很是温情,那双桃花眼里漾出温软与疼惜,越显得他容颜俊秀、温柔解意,正是郎情切切。
金有平便躬了躬身:“殿下放心,夫人那里用着最大的冰鉴呢。只是医也说了,夫人身子弱,那冰不宜多用,只白日里最热的时候用上一、两个时辰,便好挪出去了,否则于身子不宜。”
他说到这里便叹了口气,眼圈儿却是红了。
他是打小就跟着三皇子的,两个人感情颇深,而三皇子待他亦极好,故在听闻谢氏滑胎之后,他这个内监倒比主人还要伤心。
三皇子膝下就缺一个嫡子,谢氏怀孕,这本是天大的喜事。只可惜,老天降下了这个机会,却又无情地将之收回。而这种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委实叫人难耐。
听了金有平之语,三皇子的面上便现出了几许悲意,方才还意气风发的脸上,此时已是一片深情:“吾亦知夫人伤心,只是这是天意,天意难违,人力总有不及。我便是再伤心……也是无用的。”
他拿着袖子在眼角印了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金有平也跟着长叹了一声,却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勾起他的伤心事来,只将扇子尽力往他头上遮去,低声劝慰:“殿下恕罪,我又在这儿胡说了。殿下也莫要再想此事,殿下与夫人都年轻着,往后总有机会的。”
“金大监说的是。”三皇子面上的悲色淡去,将衣袖振了振,慨然一叹:“可惜夫人最近总是不得开怀,无论我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都得不来夫人一笑。她这般思绪难解,却也叫我揪心。”
他说着又长吁短叹起来,一脸忧虑,所谓鹣鲽情深,亦不过如此。
金有平便也跟着叹气,眼眶红红的,倒像是比三皇子还要难过。
灿阳倾泻而下,将这一行人的身影拖在地上,那暑气直蒸上来,倒将这影子拉得有点扭曲,直到走出寿成殿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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