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末日进行时 作者:茂式豚肉酱烧饼

    五十六.神的祭献（上）

    潮湿腐臭的土造牢房里，众人被分别独立关押，雨后泥水夹杂着树叶树枝不断往下滴落，想要避开，可无奈空间太过狭窄，于是便只能任由那些肮脏的水滴到自己头上，偶尔还传来些动物腐烂的味道，怕是筑牢的土里也混入了动物的尸体。

    这里是伊第克文明的最外围，向羽等人首先到达的村庄，前不久，就在他们与伊第克人遭遇并作出首次接触时，伊第克人的巫师二话不说便傲慢下令把他们关进了牢房，除每天供给必要的饮食外，至今为止也再无问津他们的死活。

    倒是村子里的人会在每天夜里偷偷送点东西给大伙吃，还很热情地教导众人该如何适应当地的环境，恰逢村子迎来丰收，所以夜里送来的伙食总是很丰盛。依村民所说，大伙是被什么什么神明选中的人，是神的使者，所以要特别的优待，他们也很不满巫师的做法，但在伊第克人的社会体制里，由大巫师派驻到各个村庄里的巫师才是统管一方的最高权力者，因此即便是那天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就是村子的村长，也不得不听从巫师的命令。

    向羽等人很快就发现，虽然伊第克人笃信神明，但却对现有的巫师体制非常不满，村民普遍认为他们并非是真正信奉神明的人，也压不是什么神的使者，听村民说来，伊第克人从来都是实行帝制下的神权政治的，但就在十三年前，当新任的大巫师与神明沟通过后，一切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去掌管一切的国王从此失去对国家的统治权，沦为巫师们的傀儡，而后巫师们就真的像是神的使者那般，突然展现了大量伊第克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所谓神迹，他们使得国家年年丰收，人们生活富足安定，他们驱赶了常年威胁伊第克人生存可怕野兽毒虫，从此伊第克人生活的自然世界里就只剩下无害的弱小动物，他们给人们带去美好的物质生活，但人们还是更为怀念过去国王统治的时光，因为比起巫师们给人们带来美好生活的新时代，人们还是觉得国王统治时期的伊第克帝国更像是被神明眷顾的国度。

    可无奈反抗的人们即便是拿起了当时最先进的武器，也无法反抗巫师们的统治，他们就只是这么坐着，随便挥挥手，人们的武器便会消失不见，反抗失败以后，大巫师便下令没收国内的所有武器，国内并没有受到神的召唤的普通子民，则必须经受严苛的考验，居住在最最简陋的房屋里，吃最简单的食物，看着简单的风景，在最简单的自然里度过自己的一生，巫师们宣称，惟有能忍受这一切的人，来生方可受到神明的恩宠。

    与之相对的，巫师们享受的是最奢侈糜烂的生活，他们拥有帝国一切的资源，可自由决定自己辖境内的一切事务，昔日神的信奉者摇身一变，成了借神的名义欺压百姓的上位者，可他们却偏偏又是得到了神的眷顾，他们所拥有的新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反抗的绝对。

    今天给大伙偷偷送饭的是一个小孩子，看上去大约只有十岁左右，可却很懂事，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当盯着人看时，特别的惹人喜爱，他很喜欢安薇，因为那个全身泛着微光的大姐姐很漂亮也很温柔，小孩觉得像安薇一样的大姐姐才是神的使者，不像村里那个脑满肠肥的胖叔叔，整天只会欺负村里的人。

    “今天我们收获了科多树的果实，村长老爷爷说那是从前国王教大家种植的果树，一年四季，它的树上都会结许多又圆又大的金黄色果子，就连附近的猴子们都很爱吃的！”小孩就如藏着什么珍宝一样，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把果子一个一个掏出来，分发给众人，又坐到安薇的跟前，看她刚咬下果子时幸福的模样和对果子的赞叹，便不禁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条村子的巫师强制村民在入夜后必须停止一切活动，因此夜里被派到牢里给大伙送吃的，大多会是小孩子，按照大巫师的旨意，即便巫师万般剥削村里的人们，也不能伤害村子里的小孩，因为在伊第克人的心目中，孩子是和神明最接近的人。

    “你不吃吗？来，给你。”安薇看小孩盯着她看，口水都已经流出来了，便微笑着大方地还给他一个果子，小孩看那果子送到自己面前，明明是很想要的，可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欲望，皱着眉摇摇头，把果子推回给安薇：“大姐姐，你吃吧，我今天摘果子的时候偷吃了好多，现在还撑着呢！”

    “呸，那么小一个娃就学会撒谎，长大以后还要得？”说话的是被关在对面的轩辕煌，他此刻像个大爷似地单手撑头斜躺的地上，刚吃完一个果子，使劲把核吐到地上，一脸不爽。

    “呜……”转头不经意间就对上了轩辕煌的臭脸，小孩马上就被吓哭，安薇连忙安慰小孩，旁边牢子里的陈嘉音便喋喋不休地训斥起轩辕煌来。

    “来，姐姐请你吃，拿着。”安薇把果子塞到小孩子手里，看他还要反抗，就转移话题问道：“对了，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康夫，呜……”小孩子的哭声一下还没止住，但他的嘴角已经咧开，并作出微笑的表情，安薇哄着那个名叫康夫的小孩咬了一口果子，便见他如秋风扫落叶般地飞快把整个果子消灭掉，于是便轻声询问：“康夫你很饿吗？”

    “唔……巫师都不让我们吃饱，今天收获了果子，他不让我们吃，要大伙把果子都进贡给大巫师，大伙摘了一天果子，都很累了，可没有东西吃，都很饿！”听小孩子天真地控诉着巫师的恶行，说得仿佛就好像自己的一颗糖被邻家的小孩给抢掉一般，众人握住果子的手不由一颤，怔了许久，才突然又被小孩天真的声音唤醒。

    “大姐姐！巫师的卫兵来了，康夫得走了，你要好好的哦！”小孩说罢便往暗处跑去，一会儿就溜得不见影踪，就在小孩的身影消失不久后，沉重的脚步声便传来，众人赶紧把果子给藏起来，轩辕煌忙不迭趴到地上捡起他随手扔出去的核，刚把那核埋到土里，那些手执长矛穿着艳丽的卫兵便笔挺走过，连正眼也不瞧众人，便又走远去了。

    “喂，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国家的巫师的品味严重有问题，他们老爱往自己的屁股跟头上鸟毛，都神经的！”轩辕煌趴在护栏上逗陈嘉音说话，陈嘉音听到轩辕煌的声音，也趴到护栏上，两个人脸贴在木棍跟木棍的缝隙间，开始就那些巫师及侍卫的穿着打扮聊了起来。

    土制的牢笼，木棍只是随意地在地上跟土堆的顶部之间，但众人无论怎么使劲，也无法打破束缚逃走，就连安薇也无法通过跟这些材质的融合偷跑，她说那不是普通的土和木头，却又说不上这究竟是什么，派蛋蛋去分析成分，也始终无法解析，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强迫自己去适应环境，乖乖地呆在牢里。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外头的村民……竟然会偷偷藏着连自己都吃不上的果子，把最最珍贵的食物，拿来救济对于他们非亲非故的人，一想到外头的人现在也像他们一样吃不饱，大家的心里就特别的难过。

    “这个国家很有问题，看来我们必须弄清楚它的历史和过去十三年所发生的一切，光靠每晚询问这些小孩子几个简单的问题是不行的，虽然很显然村子里的大人也有意教那些小孩子告诉我们一些有用的信息。”陈嘉音跟轩辕煌正在借八卦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的时候，向羽突然没头没脑地发出这一声感叹，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可我们出不去，就连安薇也没有办法逃跑。”轩辕煌巴在木栏上极力看向向羽的那个牢子，然后继续说道：“再说即使我们成功逃跑了，到了村子，要是等我们把事情都问个明白的时候，恐怕那些村民跟我们都早就一起被捉起来了，到时候大家齐齐蹲在牢里，倒是随你问个够了。”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相信村长在短时间内就会有行动。”没想到，轩辕煌这么随便反驳几下，向羽竟然还会认真思考。

    这里的夜晚很难熬，土堆里蚊虫特别的多，又爱叮人咬，而且气候潮湿闷热，人窝在牢里，就更是郁闷，再加上那些脚上套着铁护腿的卫兵三不五时就会经过，他们走路时发出的沉闷金属声响，听得人心里直发寒，折腾来折腾去，往往要熬到大半夜才能因为太累而睡着，这种折磨人的生活，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向羽哥哥，要不安薇再尝试一下，没准这回安薇能逃出去！”安薇又再一次尝试做无用功，大约每隔半个小时，她就会要尝试一遍，因为每每当她想到外头村民的惨况和那些天真的小孩子，还有那个既滑稽又可怕的大叔叔时，她就恨不得马上能逃出去。而且，在所有人之中，她是最有希望逃出去的，以自然为食物的她也不需要补充食物营养，因此她可以不断作出逃跑的尝试，虽然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但她却还是不停地在尝试。

    “可是那个破巫师为什么要把我们捉起来？当初不是他们透过大屏幕广播让我们来找他们的吗？那个破巫师肯定也知道我们的事情，你看他刚看到我们的时候那个猥琐表情，哼哼！也不晓得他究竟都在打着些什么鬼主意。”轩辕煌这么说着，陈嘉音灵机一触，突然就想到：“喂！你说，他该不会想把我们当作那些果子一样，献给那个什么大巫师邀功去吧？”

    “嘉音，你说什么？”无心的八卦却让有心人产生了别样的想法，难道，那巫师真想逮住他们向大巫师邀功？可这么做，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发现大家对他来说会是什么样的一件功劳？

    就在向羽苦思之际，牢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只是，与平常相比，这回夹杂在那些脚步声中的，还有年轻人挣扎喊叫的声音，那叫喊越来越近，很快，众人便能听到一个年轻人大骂着被扔到牢子里，卫兵把他丢到向羽旁边，转身就又走掉。

    大伙好奇张望，可无奈受牢笼阻隔，只有在他对面的应琳才能把那年轻人看个一清二楚，可应琳又是最不会聊八卦的人，于是众人也只好沉默着等那年轻人张声，没想到，还没等多久，那年轻人揉了揉屁股，就学着斜对面轩辕煌那样把脸贴到木栏里，然后微笑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刚从村里被捉来的，我叫一辉，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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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六.神的祭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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