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末日进行时 作者:茂式豚肉酱烧饼

    三十二.再度启程

    雨林里的天气，总不会有多大的变化，那却并非是指一天内的气候，而是指在不断流逝且将要迎来的每一天里，雨林的气候变化几乎都是恒定不变的。无论春夏秋冬、无关天灾人祸，清晨阳光初露时，总会是大雾弥漫；到得早上八九点的时候，雾气散去，毒辣的阳光便开始灼烧人们□在外的皮肤；尤其是在午后时分，地表蒸发的热气与头顶烈日照的热光互相融合、冲击，极低的气压甚至让人难以呼吸，偶尔有风吹过，那也是夹杂了潮湿热气的闷风，被这样的风吹着，只会让人的感觉更不舒服；但这种闷热不会持续多久，下午三四点左右，天便会突然黑了下来，而后狂风大作，冰冷的雨水如石头般砸下，打得人生痛，偶尔还会夹杂几粒冰雹，若不慎被砸，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大雨却并没有让天气变得有多凉爽，闷热潮湿的气息还是笼罩在雨林的每个角落，直到深夜，无论何时何地，人却都还是感觉有点粘糊糊的，怎么睡都不舒服。

    雨林的气候瞬息万变，可却又在重复的每一天中恒定不变，就好比人的生活，每天都有不同的变数和惊喜，但若翘首回眸，所看到的，又几乎都是相同的风景。能生出如此感叹的人，绝对是吃饱了撑着的，人要是饿着肚子为三餐发愁，哪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所以在陈嘉音刚刚吃下旗山村最后的午餐坐在小屋前摇晃着两只脚晒太阳时，她才心情去想些她平日压不会去留神的感悟和道理。

    “呃——”但一声饱嗝和她揉搓肚皮的动作却在顷刻间把她沉思者的睿智形象给打破，本来躲在树丛里捧着水果不忍心打扰她的向羽也绝望地大步走向她所在的小屋走廊下，轻轻放下水果，也没坐下，就这么站着对陈嘉音说道：“休息一会我们就出发了。”

    “嗯。”陈嘉音轻轻点头，拿了片不知名的水果就往嘴里送，“待会我们还要到村长家跟他道别吗？”

    虽然刚刚才在饭桌上跟村长道别，饭中，村长也曾跟她们交代自己会在村口等着她们，但转念想想，这样做似乎又有些不妥当，于是陈嘉音便想着要不要在临走前再给村长打个招呼，争取回主动权，要不然自从进村以后，她们事事都赖着村长的关心和招待，现在不主动表现表现，怕是会招人闲话。

    “嗯，待会叫上轩辕煌跟应琳，我们再亲自给村长道个别吧。”一问一答，就像夫妻在商量着该如何处理外头的人际关系似的，虽然那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思全放在了如何维持对方的声誉和体面上，甚至也没有留意到弥漫在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氛，但紧随向羽而来的轩辕煌，却把这些都尽收眼底。

    “不必了，我已经听见了。”黑着脸从满布野草的小道上大步走出，轩辕煌凶煞低咒，直直瞪着陈嘉音，要是眼神此刻能化作激光或者子弹又或是小刀，那么轩辕煌肯定要把陈嘉音折磨得死去活来，让她敢跟向羽那么亲热！

    但问题在于陈嘉音和向羽都已经习惯地无视了轩辕煌，因此无论他脸上此时此刻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那两个人却都还是无动于衷，齐齐抬手抓抓肚皮，打个饱嗝，刚刚那顿午饭实在是太丰盛了，不多吃点水果还真受不了。

    “来，给你。”陈嘉音递给向羽一片橘红色的外表跟苹果有点像的水果，自己则随手拿了块绿色果红色外壳的有点像火龙果的切片，抬眼顺道瞧瞧轩辕煌，看他火气盛，唔……还是把手里这块水果让给他吧，看上去绿绿的，蛮清爽，应该能下下火，“来，这块给你。”

    视线随着陈嘉音手中的水果从她的嘴边转到自己的前，轩辕煌举起手来用力一拍，狠狠拍开了陈嘉音的好意，而后冷哼一声，转身就气冲冲地往外跑，陈嘉音险险捉住那几乎要脱手而出的水果，朝轩辕煌的背影偷偷做了个鬼脸，呸了他好几下，才忿恨地把水果扔到嘴里，并且用力撕咬，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向羽无奈苦笑，坐下蹭了陈嘉音几片水果，他便先行离开，独留陈嘉音一人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小睡一会，便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了向羽的屋子，二人唤上轩辕煌主仆俩，四人便提前到了村长家，再向村长道别了以后，踏出屋门，应琳便目无表情地开口问道：“接下来打算怎么走？”

    “我想继续沿着羊皮纸上的地图走，今天我把它打开，就发现它又变换了图样，这会是从旗山村到下一个村子的地图，虽然不晓得羊皮纸上的图案究竟是怎么改变的，但它指出的，却全都是最安全的路线。”向羽说罢便掏出身上藏着的羊皮纸，把它递给应琳，自己一边给另外三人解释，末了，还不忘体现一下下民主神，主动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应琳小心翼翼地捧着羊皮纸，一脸沉重地盯着上面的图案无声细看，陈嘉音虽然站在了应琳旁边，可无奈她高度有限，本无法看清楚应琳拿在手上并且端到锁骨前的羊皮纸上究竟都画着些什么，跳了几跳，见应琳也没有要让她看的意思，于是绝望垂头叹气，抬眼瞄瞄向羽，无奈走到了一旁。

    “那我们还是要按着地图的指示走吗？”陈嘉音并非因看不到向羽手上拿着的羊皮纸而别扭，她只是不甘心只有自己看不到上面的图案罢了，如此而已，她真的不是故意也要找点话来说，以此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真的没有这么想，她只是在无心自言自语时不小心把音调拔高了几度而已，嗯哼……

    但让陈嘉音没想到的是，自己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却几乎把轩辕煌气得跳起：“凭什么我们一定要跟着那张破纸走？我偏不！”

    抬手指着陈嘉音的鼻子就开骂，轩辕煌把自己心中的怨忿全都发泄在她身上，无端的发难让陈嘉音盯视轩辕煌的视线越发暗危险，但轩辕煌却坚持选择无视陈嘉音的感受，继续吼道：“那张纸本来就来历不明，凭什么我们得跟着这种破东西去冒险？我们自己的路该由我们自己决定！”

    “切——”陈嘉音刚要开口，向羽却一脸凝重地打断她，朝轩辕煌挥挥手，原本指着陈嘉音的鼻尖张牙舞爪的某人便立即摇着尾巴欢快朝向羽跑去，但向羽却又并没有把目光过多的停留在轩辕煌身上，待他跑到自己身边，向羽方才认真问道：“地图所标示的路线都是非常安全的，要是我们不按地图上的路线走，自己另辟路线，虽然路程较短，但危险相对较多，由此看来，这羊皮纸的主人似乎也并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而且，旗山村它们似乎也跟这羊皮纸的主人有联系，依我看……”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想办法避开他们！虽然从目前来看他们对我们并没有恶意，可谁又会猜到这以后会发生些什么？没准那些人也是瞄准了我们穿越者的身份，所以才对我们这么好的！”没想到，一向骄纵且脾气暴躁的大少爷，偶尔也会说出些人话来，虽然，他的本意只是要极力否定向羽和陈嘉音的决定而已。

    向羽放下手中的羊皮纸，深呼吸，而后睁眼看看轩辕煌，又看看应琳和陈嘉音，思考了一会，说道：“但避开他们的代价没准会很沉重，说实在的，我有点害怕。”

    “也总比受制于人来得好，无论代价是什么，至少那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路！”当大少爷接连说出人话时，人们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来，纷纷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住他，顿觉眼前那形象突然高大了许多的大少爷的存在有那么点不真实。

    “你说得也没错……”向羽单手着下巴，低声沉吟，“虽然我也一直在猜测，这羊皮纸的主人一直在跟踪着我们，要不然，我们手中的羊皮纸的图案是如何改变的？而且它们改变的时间总是那么的凑巧，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其实一直在暗中有人跟着我们，虽然目前他们没有展露出任何恶意，可没准……”

    说罢低声长叹，向羽又再抬头看看身边三人，看那三人神色各异，沉默片刻，仿佛是在作着最后宣布决定的措辞，但话说出口，却是让其余三人都惊诧的问句：“你们觉得怎么样？”

    “绕路！必须得绕路！”轩辕煌首先表态，其态度也是最坚决的，而陈嘉音跟应琳则双双垂首故意不看向羽，待轩辕煌把表现自己的欲望发泄完毕，应琳才淡定地冷声简短回答：“一切听从少爷吩咐。”

    很好，二对未知两票，向羽态度如何，恐怕就要取决于自己的回答了，陈嘉音抬眼瞄瞄应琳，他还是一贯的目无表情，本瞧不出他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些什么，而轩辕煌，态度也是一如往昔的嚣张，几乎连脑子都不用动，连傻的也能看出轩辕煌肯定会坚持己见，那么自己呢？陈嘉音轻轻叹了口气，她又该把自己置于什么样的立场？

    跟着地图走？向羽说那是最安全的；支持轩辕煌的决定？陈嘉音又觉得他的话难得的很有道理。没错，跟着地图走固然很安全，但又有谁会晓得，安全到达终点以后，等待她们的，会不会还是实验场呢？从来没有人能保证那个什么文明是站在自己一方，他们也从来没有向自己承诺过些什么，除了说了要把她带回去原来的世界，但又有谁知道，这不会是他们的陷阱呢？

    可要是不跟着地图走吧，没准她们还没走出森林就全都死翘翘了，想起从前遇到的狮蛇、丛林鬣犬、哥斯雷拉蜈蚣等等异兽猛兽，要是绕路时遇到它们，特别是那些蜈蚣，那她们该怎么办？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给她的选项，就好像是在让她选择，究竟你是想在半路就挂掉？还是想熬到终点再牺牲呢？无论陈嘉音怎么选，那也只是死得早和死得晚的问题而已，既然早晚都是死，那她何不……

    等等、等等……就在陈嘉音决定作下决定时，却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向羽给自己说过的话，“在这个世界里，你必须无时无刻都要提高警惕，必须把生存放在第一位，即便你怀疑我，那么在我还没有行动以前，你也得好好活着，能多活一秒便是一秒，许多时候，命运就在这一秒内改变。”，是……这样吗？真的会是这样吗？陈嘉音不禁在心中反复呐喊，当心中的疑惑随着不断翻滚的心情涌到嘴边时，她所作出的决定，却似乎一早就在了自己跟其余三人的预料之中：“我赞成轩辕煌的意见。”

    “既然你们三个都赞成，那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从旗山村出去以后，我们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往前走吧。”虽然向羽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在刚进旗山村以前，才决定要跟着那羊皮纸走，但人的心思就正如雨林里的变色龙一样，随时随地都会变色，而他，向羽，只是陈嘉音等人在这个世界里的向导，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命运，必须由他们自己决定，而他，无论如何，也会尊重他们的决定。

    摊开羊皮纸上的地图，向羽指了指里头的某个红点，再指指地图边上的某个点，朝三人说道：“那么我们出去以后就取快道，争取早日到达伊第克文明的领地，你们有没有意见？”

    三人纷纷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反对意见以后，向羽这才松了一口气，如今他所选取的，是旗山村距离雨林外的草原最近的道路，几乎是拉了直线，但由于沿途遍布猛兽，所以他一直都很犹豫要不要走这条路，要是走这条路，那么他们只需三天就能走出雨林，要是选择安全的道路，他们就必须绕远路，这么一绕，就得花上至少两个月的时间，以避开所有已知的危险。

    但又有谁能保证，他们走的安全道路又一定安全呢？这一路上，他们也曾经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猛兽，经受过许多艰难的考验，这世上没有绝对，只有相对，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放手一搏？

    “好吧，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向羽闭目深吸一口气，而后面朝村外豪迈下令，其余三人立即转身，跑回屋里检查好自己的行李，背好，就随着向羽往村口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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