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葡萄追夫记 作者:十世
出书版1-5
《小葡萄追夫记(上)》
作者:十世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2013/3/19
isbn:9789863037279
语言:中文繁体
规格:平装
页数:224页
出版地:台湾
定价:200 元
十世《断情结》《我的王妃是男人》人气系列作
文案:
文国静亲王四公子东方君亭,
毕生心愿竟是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掉?
葡萄小郡王失恋后负气离家、闯荡江湖,
谁知遇到歹徒袭击,险些香消玉殒,
幸而被来历不明、丰神俊美的唐正言所救,
从此一颗芳心怦然暗许!
想他要美貌有美貌、要武功有武功(自称),
抓住一个好夫婿,岂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一心出嫁的葡萄小郡王似乎忘了──
对方可从来没说过喜欢男人啊!
《小葡萄追夫记(下)》
作者:十世
出版社:鲜欢文化
出版日期:2013年03月19日
语言:繁体中文
isbn:9789863037279
规格:平装
页数:224页
出版地:台湾
定价:nt200
文案:
红颜命苦,小郡王的情路注定坎坷?
先是被唐正言无情地(?)拒绝,
后又惹上了烂桃花,更被唐正言亲眼目击!
本郡王从身到心都是清白的啊!小葡萄欲哭无泪,
殊不知爱「妹」心切的兄长动了手脚,
不仅让唐正言承认自己的感情、
更发现了自己对小葡萄熊熊燃烧的欲火!
然而,身世引起朝廷大乱的唐正言被派驻边疆,
初识情 欲的小葡萄哪肯独守空闺,
怀孕的他竟然带球落跑,千里追夫去了? !
第一章
东方君亭是文国静亲王家的四公子,小名葡萄。
这静亲王东方昊晔在文国可是举足轻重地存在。他是当今圣上同母嫡亲的唯一弟弟,不仅手握实权,还暗中掌管着江湖大派东门的力量。而且最让人不敢小觑的是,当今圣上无子,将静亲王的第三子东方君和过继膝下,封为太子。这意味着,静亲王是下任文国皇帝的亲爹。有着这多重至尊至贵至权的身份,可知这静亲王在文国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
做为静亲王家的四公子,东方君亭从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多雨。不过他有一怪癖,便是从小x" />情y" />柔,偏於女向,以至於长大成人后,一门心思地只想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
话说回来,这位静王四公子会有这种x" />情,也不能全怪他。因为他的『娘』就是个男人,他父王也是从小把他当女儿般养大。
这话说来就长了。静亲王虽然在文国的地位崇高,但他最出名的事情,却是当年轰轰烈烈地娶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不一般,竟是明国北堂王的亲弟弟──北堂曜月。
明国与文国比邻而居,是当今中原最大的两个强国,而北堂王在明国的地位与静亲王相差无几,只高不低了。静亲王东方昊晔与北堂曜月的婚事,也称得上门当户对,且隆重之极,轰动得对!我一定会找个最好的男人嫁出去的,爹亲别担心。」
北堂曜月: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小葡萄歪头,抓住东方昊晔的袖子撒娇道:「父王,上次我在皇n" />n" />那里看到一件好漂亮的红色珊瑚卧喜佛,能不能让皇n" />n" />将来送给我做嫁妆啊?」
东方昊晔眼睛一亮:「葡萄你真有眼光,父王也想求那件珊瑚卧喜佛很久了耶。不如下次进g" />你去求你皇n" />n" />,让她赏了你啊。到时父王再给你准备一套珊瑚配饰做嫁妆,一定很完美。哈哈哈……」
「父王,我还想要一件皇姐上次穿的那身珊瑚百褶绫罗裙,配上父王给我准备的配饰才完美,可不可以啊?」
小王爷皱脸:「这个……你已经是大男孩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穿女装啦,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会不会,我就在家里穿穿,爹亲不会在意的哦。是吧爹亲?」
北堂曜月:我很在意啊!
可是他能说什么呢?儿子x" />情已经这样了,眼见是改不了了,只能由着他去了。
想到这里,北堂曜月就狠狠地刮了东方昊晔一眼。
东方君亭长得十分漂亮,是小王爷五个子女中容色最出众的一个。他长得像极北堂曜月之父──前任北堂王北堂傲。
当年北堂傲一手定乾坤,打下了明国的偌大江山,风姿无人能敌。只是北堂傲的美貌乃是一种冷傲到极点的冰雪皓月之姿,高高在上,俯视练武可以保持身材,可以让他的圆圆小r" />腰早日变成美女姐姐们那样的柳枝腰,但皇家书院里的那些男孩子都说他现在已经很可爱了,各个都争着讨好他呢,他又为何要辛辛苦苦地练武啊?
不过在谷里也有快乐的地方。因为灵隐谷乃是摩耶人避世隐居之地,所以谷中大部分是摩耶人。摩耶人不禁男男相恋,结为夫夫的男子不少,许多孩童们自小耳濡目染,也不觉得找个男媳妇有什么不好的。小葡萄长得j" />致漂亮,又是住在山上那位神秘莫测的大人物的外孙,因而喜欢他的人不少,热烈追求他的小男孩们可以从山上排到山下了。
小葡萄的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每日早上随外公练完武,去房里逗逗弟弟,吃完午饭便让贴身小厮小竹子给他打扮整齐,漂漂亮亮地去找村子里的男孩子们玩,把那些女孩子都比下去了。
北堂曜日看到葡萄这样就发愁,私下里和爹爹抱怨道:「都怪昊晔从小把他当女孩养,这几年我怎麽教也无法把他x" />子板正过来了。本来还指望父王能把他掰回来,可父王除了练武,其他竟都由着他。」
言非离反而很看得开。他是摩耶人,当年暗恋北堂傲,对其一腔心意无法诉说,后来意外怀了北堂曜日也不敢让人知道,只能偷偷 /> />地掩饰着。当时以为自己一生也无法遂愿,谁知最后却能与北堂傲走到一起。虽然他始终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北堂傲身边,但他的儿子却堂堂正正地继承了北堂王府,成为现任北堂王,几个子女也都登上王府族谱,上了玉牒,因而他很是感激老我不要练剑了好不好?练剑一点也不好玩,还会流一身的臭汗。」
言非离温言道:「不可以。你是男孩子,怎麽能不会武艺呢?你几位兄长,甚至你堂姐文国的大公主也都练武呢,你要被比下去吗?」
葡萄撅起嘴巴不语,拉着言非离的袖子摇晃,无言地撒娇。
言非离看着他那样子不由心里一软,可是在这一点上他是不会松口的,便微笑道:「你要是练好武功,外公就把你二舅舅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条白玉镶翠腰带送给你,可好看了,你系上一定会是最俊的小公子。」
葡萄还是有些不情愿。他出身已经极富极贵了,除非是心头所好之物,否则对外物没那麽大的欲望。不过他看出来不练武是不可能了,能多得些好处也不错,这才点点头道:「好吧,外公我听你话。你要早点把二舅舅这件对襟长衫改好哦,我明什么!」华容公主俏脸涨红,又羞又窘地瞪了葡萄一眼。
她和静王世子东方君谦的婚事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已经尽人皆知了。要知道,她七岁那年在后花园中被东方君谦以』用舌头帮她洗牙『的名义嘴对了嘴,两小无猜的情谊都闹到前朝大殿上去了。
华容公主长大后无数次后悔自己幼时的懵懂无知,居然跑到大殿上去找静王叔告状,结果弄得尽人皆知,这娃娃亲算是早早就定下了。东方君谦那混蛋每次都笑嘻嘻地一脸志得意满,看得她恨不得大巴掌招呼上去。
文国为了保持血脉的正统x" />,并不禁止同姓相婚。只要不是亲兄妹,堂、表兄妹成亲皆是常态。东方华容和东方君谦的婚事,已在长辈们的默许之中。
华容公主自然知道此事。她此时十四,已是妙龄少女,对儿女情事正是敏感多思之时,被葡萄嘀咕那麽一句,羞得不成。
小葡萄却还懵懂,道:「我说错了麽?皇姐难道不想嫁给我大哥?大哥那麽喜欢你,若是知道皇姐不乐意,不知道该多伤心啊。」
到时也不知道该多抽疯了……
华容脸上更红,又羞又喜地道:「他很喜欢我麽?哼,那家夥也会伤心?」
小葡萄道:「怎麽不会?父王总说大哥最像他了,将来也一定是、是那什么除了巫山不是云啊的。再说了,大哥不是经常给皇姐写情书吗。我看皇姐每次收到也很高兴的。」
华容站起来跺跺脚,拧着葡萄的小脸蛋咬牙切齿地道:「死葡萄,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葡萄嗷嗷叫着边躲边委屈地道:「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明明心里喜欢,偏嘴上还不承认。虚伪!真虚伪!」
华容公主见贴身g" />女都捂着嘴偷笑,不由大叫一声,冲着葡萄扑了过去。
华容公主和葡萄笑闹了一通,把g" />女都打发出去,拉着葡萄坐在绣墩上谈心。问道:「你今儿个怎麽了?好像心情不好,从进了g" />就一直不太高兴。」
葡萄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道:「我的苦恼你不懂。」
华容公主看着他那样子忍俊不已,点点他的额头道:「你才多大,哪有什么苦恼。说给皇姐听听,皇姐帮你想想办法啊。」
由於葡萄小时候一直充作女孩养,华容是皇后所出的唯一公主,没有兄弟姐妹,因而对葡萄便当半个妹妹似地疼爱,小时没少打扮他。虽然他现在年纪渐长,七岁后很少穿女装了,但在华容公主心里还是把他当成妹妹多些。
葡萄道:「我听父王说了,男孩子长大后都是要长胡子的。多难看啊。皇姐,我不要长胡子。」
华容一笑,道:「那可没办法了。你要是觉得胡子难看,就多刮刮吧。你看朝中也有不少年轻大臣都面白无须,不留胡子的。」
葡萄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要是女孩子就好了。」
第二章
华容见他实在太忧郁,哄了半得好像他高攀一样。他是谁啊?他可是静王府的小王爷,当今皇上的亲侄子,太后的亲孙子,太子的亲弟弟。只有别人求着他嫁的,没有他上赶着的道理。
「呸!小家夥你就做梦吧,我才不会随便嫁人呢!」说着葡萄忍不住又在小男孩那嫩嫩的脸蛋上掐了一把。
小男孩瞪着葡萄,突然扁扁嘴,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出来。
葡萄登时手足无措。他虽也经常被父王大哥欺负得哭出来,却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受宠而骄,便有些小x" />。后来弟弟东方君仁出生,他便懂事了许多,很少再哭闹了。现下看着这个比麽弟大不了几岁的小娃娃坐在地上大哭,葡萄不由慌了。
「别哭别哭!哥哥和你开玩笑呢。」他慌乱中也忘了自己的女儿打扮,抱着那孩子拍抚。不过那幼童正哭得伤心,也没有注意他那声』哥哥『的自称。
恰在此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小悠,你怎麽了!?」
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少年飞快地跑过来,推开葡萄将那幼童抱在怀里。
葡萄原本因为那幼童个子矮,便蹲在地上和他说话,此时早有些腿麻,被那少年无意中一推,不由哎哟一声,往后摔倒在地。
那少年啊了一声,忙伸手来扶他,一脸歉意地道:「抱歉!刚才失手了。」
葡萄不高兴地站起来,看着自己的裙子皱眉,裙子被弄脏了。
此时那小男孩已经不哭了,依偎在哥哥怀里,脸上一滴泪水也没有,笑嘻嘻地道:「哥哥哥哥,这个姐姐好漂亮,你娶回去给我做嫂子好不好?」
那少年脸上微红,一本正色地道:「别胡说!你再乱说话,回去哥哥要罚你!」
这少年显然十分有兄长的威信,此言一出,那男孩立刻闭了嘴。
怡香端着杏仁露过来,疑惑地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葡萄道:「没事,一点小误会。」
那少年听g" />女唤葡萄殿下,心里咯!一下,虽不知葡萄的身份,但也知是自己惹不起的,忙行礼道:「草民刚才无礼,还请殿下恕罪!」
葡萄道:「都说了没事,不用在意。」他虽然有些惋惜新裙子被弄脏了,但他毕竟没有那些女孩子的小心x" />,很大度地表示不在意。
怡香道:「殿下,这两位是方夫人带来的公子,刚才被陛下叫去了,不知两位公子怎麽走到这里来了?」最后一句她是对那位少年问的。
那少年脸上微红,道:「抱歉,都是舍弟贪玩。我们从陛下那里回来,他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才寻过来。」
原来兄弟俩被皇上一时兴起叫去前殿问话,问完之后往回走,方大公子因在g" />里谨言慎行,不好牵着弟弟的手,又一直中规中矩地低着头跟着前面领路的太监,方小公子人小个子矮,不知何时从旁边走没了,二人都没发现。当方大公子和领路太监回到太后g" />门前发现人不见了,这下都着了急。那太监不敢担干系,忙进去禀报太后。方大公子等不及,自己先找了起来。好在这里离偏殿不远,他听见了弟弟的哭声便寻了过来。
怡香闻言,便道:「原来如此。不若奴婢带您和小公子去找方夫人吧。」
那少年道:「如此甚好。有劳g" />女姐姐。」
怡香将手中的托盘递给旁边的小g" />女,对葡萄伏身一礼道:「殿下,我先带他们去前殿,待会儿再回来伺候您。」
葡萄道:「去吧。别叫方夫人着急。」
那方小公子还颇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葡萄。不过他显然从刚才的对话中知道自己惹了祸,哥哥很不高兴,不敢再任x" />,因此只得老老实实地被兄长牵住手往回走。
那方大公子走了两步,想起刚才自己推倒那位贵女,似乎把她的裙子弄脏了,可是那贵女不仅没有怪罪,也没有在意他和弟弟的莽撞之举。他有心想和那位贵女再道声歉。若是那女子是寻常人,他必定会请对方留下府号,回去让母亲赔条新裙,只是见太后身边这位大g" />女对她的态度和称呼可以看出此女身份尊贵,自己若是贸然出言,只怕会被当成攀附权贵之辈,让人小瞧了去,因此迟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看见那贵女端起杏仁露,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口,优雅而轻柔地含在嘴中,咽下后红嫩的小舌头伸出,在唇边流连地舔了一圈,露出一个满足而惬意地微笑。
那少年不知为何,一时红了脸,心跳有些厉害,忙转回头不敢再看,领着弟弟跟着怡香去了。
葡萄口渴得厉害,刚才又和那小鬼头哄逗了半!要不是您刚才非要显摆,露了财,咱们至於被人盯上麽。
话说葡萄为何会和他的贴身小厮落到这个境况呢?此话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文国最出名的少年将军齐横城成亲了。这本没什么奇怪的,人家二十岁正值弱冠的少年将军,家世、武艺、功勋都在那里摆着,人也长得一表人才,成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甚至因为去军中呆了几年,婚事还耽误了呢。
不过有个问题,就是这位齐少将军和东方君亭乃是青梅竹马的好友,小时一起在皇家书院念过书,两小无猜,情谊深厚,甚至还为了讨好葡萄和别的男孩打过架。那时年已十岁的齐横城拍着a" />脯对只有六岁的小葡萄信誓旦旦地道:「君亭你别怕,以后有谁欺负你就来找我,我罩着你!」
后来二人年岁渐长,葡萄立下了非文武双全者不嫁的志愿,把身边的人都』考察『了一遍,最后觉得只有齐横城是所有达标人选中最让他满意的,于是便美滋滋地去找他,和他说定:「等你长大了要娶我!」
那时齐横城已经年近十五,正是青春年少的叛逆期,整日在京城里捉**斗狗,被他老子追在后面打骂。正好当时家里要为他说亲,他爹娘拿了一堆名门闺秀的名单挑选,整日在他耳旁罗罗嗦嗦。齐横城烦得要命,听到葡萄此言,便如在黑暗中郁闷前行的旅人突然看见了一道曙光,整个人都敞亮了起来,立刻干脆地应下了。彼时齐横城尚不知道女人的滋味,等他懂得之后,便明白自己与东方君亭只能做兄弟,夫妻是万万做不成的。
齐横城的老子兵部尚书齐温听了儿子的话,两眼瞪得溜圆,险些没晕过去。
静亲王家五个儿子,长子已经尚定公主了,次子最低一个郡王是跑不了的,三子乃当今太子,皇帝过继过去的儿子。这第四子将来也跑不了一个郡王。静亲王的王妃是摩耶男子,生下的这几个儿子应该也是有生育能力的。齐尚书倒不在意东方君亭是男是女,能给他生孙子即可。静亲王是个有实权的主,而且实权不小,若是与他家结亲,齐家虽然有烈火烹油,盛极而危的危险,但与未来的皇帝结成亲家还是好事。可这种事不是两个孩子随便说说就能定下的,况齐老尚书对将来娶个男儿媳还是有些心理障碍。
他隐晦地以玩笑地方式将此事轻描淡写地说与皇上听过,当时皇上只是淡淡一笑,道:「君亭还小,尚不知人事,不过是孩时的玩笑话罢了。不若让横城去军中历练几年,一来博个功名,将来娶妻也有资本。二来考验一下两个孩子的心意,若是仍然坚定如初,朕也不会b" />打鸳鸯。」
齐老尚书琢磨皇上这意思是不赞成也不否定,大概也有嫌弃儿子没有功名在身,配不上静王家的嫡子,因此回去就收拾收拾,不顾老妻的哭嚎,硬着心肠把儿子千里迢迢送去参军了。
他却不知,皇上最主要的顾虑还是静王妃北堂曜月。北堂曜月不喜葡萄x" />格女向。他自己以男儿之身嫁给小王爷东方昊晔,虽是心之所系,却未必不因自己放弃了男儿之尊而耿耿於怀。皇帝夫妇已经从北堂曜月那里抢来了一个儿子过继膝下,如今静王夫夫看见太子要行半君之礼,东方君和见到二人也只能唤』皇叔『和』叔父『,不能唤父亲。对此皇帝已有亏欠之意,因此不好在不明北堂曜月意向之前妄下决定。(皇帝很清楚小葡萄的亲事在静王府谁说了算,因而g" />本没考虑弟弟的心意如何。可怜的小王爷……)
齐尚书将儿子送去参军,谁知竟真是闯出了一番名堂,年纪轻轻便立下几次军功,不到二十岁便被封为了少将军,衣锦还乡。不过与他同回的,还有边城老将柳将军的嫡亲孙女柳氏。
原来齐横城在边城多年,与柳氏在花灯节相识。月下美人,一见倾心,竟是谱出一段佳话。
齐横城此时早把与葡萄当年的口头之约抛之脑后,待兴冲冲地将自己要与柳小姐成亲的事写信回来告知老父后,齐尚书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当真要被儿子气死。
幸好当年齐横城与葡萄只是竹马之谊,这口头之约也在皇上的暗示下隐瞒严密,未曾露出分毫。齐尚书见儿子心意已定,只好痛心地断了与静王府联姻的念头,佯作不知当年事地样子进g" />去向皇帝请婚。
皇帝倒是大方。毕竟这事要两情相悦,强求不得。齐家和柳家都是朝中重臣,不能为了自家子侄寒了他们的心。何况皇帝心里也未必乐意将好好的大侄子』嫁『出去,实在有点抹不开皇家的面子啊。
赐婚的旨意一下,齐横城亲自上静王府给葡萄赔罪,又托好友东方君诚帮着说了不少好话,总算让葡萄揭开旧事,答应不再提当年的那段口头婚约。
可怜葡萄把齐横城的承诺当真,渐渐竟真有了几分初恋之情,谁知最后居然被甩了,真是又伤心又气闷。可是他与齐横城的交情不错,齐横城学当年廉颇请罪的样子在院子里脱了上衣任他抽打,他又怎麽可能打得下手?正好二哥东方君诚也来为齐横城说话,葡萄只好就着台阶下了。
只是他心里实在又气又恼。想他堂堂静王府的嫡四子,未来的小郡王,长得美貌,武功也好(他自认为的),琴棋书画也是样样j" />通(这点也是他自认为的),如何竟比不过一个女人了?太可恶了!,还说他是绣花枕头,却真真激起了他的怒火。
「呸!你们是什么玩意!敢在小爷面前大方厥词?!刚才是小爷手下留情,如今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那几个强盗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猥琐地道:「老大,这个小哥长得不错,卖到南风馆也能大赚一笔。」
那强盗头子打量了葡萄几眼, />着下巴色迷迷地道:「让你一说,确实是条财路!哈哈哈,那个小厮也不错,都别放过了!上!」
几人说着就纵马围了上来。
小竹子见机极快,立刻挥剑砍向马腿,几名强盗坐不住,一边喝骂一边下马,和二人缠斗了起来。
葡萄的武艺虽差,但眼神好,轻功佳,窜来窜去,那几人竟逮不住他。
葡萄正在得意,突然身后一个强盗掏出一把黄粉撒了过来,他和小竹子正处於下风处,登时吸个正着。
小竹子大喊一声:「公子小心,是迷药!快闭住口鼻!」
可惜这话说得晚了,葡萄不小心已经吸了两口。
那迷药效力极强,葡萄内力不够深厚,登时觉得身上有些酸软。小竹子见势不妙,突然吹了一声高昂的口哨,原本停在远处的马车登时在马匹的带动下飞奔回来。
「公子快走!」小竹子趁着马车冲散那几名强盗,爆发出一股强力,将葡萄推上了马车。
那强盗头子喝道:「想跑?没门!先砍了这小子!」
「小竹子──」葡萄趴在马车上,头晕目眩,伸出手想拉小竹子。
谁知小竹子却一剑戳在了马屁股上,高喊一声:「公子先走!」回身去缠住了那几名强盗。
他内力深厚,一时不受迷药影响,砍倒了其中一人。但他势单力薄,葡萄在飞奔的马车上最后看到的一眼,是那名强盗头子一剑刺穿了小竹子的肩膀。
「小竹子……」葡萄低低唤了一声,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昏倒在颠簸的马车上。只是他仍然记得牢牢地抓紧手中的长剑。
说来小葡萄也实在是倒霉。他被迷药迷晕在马车上也就罢了,偏偏小竹子为了加快马速,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剑。这一剑彻底让马惊了,载着葡萄那叫一路狂奔啊。
这里是江南的潮江一带,地势算不上险峻,却是山多水多。惊马是不认得路,也不会拐弯的,于是载着葡萄不知狂奔多久,一头跃进了一条宽阔的小溪。溪水中有不少石头,马车登时被颠得散了架,于是小葡萄一个优美的鲤鱼跳龙门,从车上被弹了起来,落入水中。
「咳咳……」昏迷了半晌的葡萄迷迷糊糊地被溪水呛醒,差点溺死,好在他还有些内力护身,且人在危急中有自救的潜意识,于是他奋力地抬起酸沈的胳膊在溪水中挣扎。
此时正是雨季,溪水很急,葡萄被卷在湍流不息的水中起起伏伏,还差点几次被溪石撞破脑袋。可是好似老了不少话,最后被唐正言赶了出去。不过葡萄也从他的话中了解到许多东西。
原来唐家只有这兄弟三人。这里是他们母亲的祖籍之地,家里有薄田十亩,平时三兄弟都要下地种田,只因现在他们大哥正在备考,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所以雇了一个短工帮忙,又正是农活不忙的时候,唐正礼才有时间带着弟弟去河边 />鱼。
唐正言是这唐家村里唯一的秀才,学识不错,人也斯文有礼,颇受里正和村民们的喜爱。他饱读诗书,又会些医术,在村里有些地位。若不是有他在,葡萄这条命能不能救回来当真难说。
所谓大恩不言谢。葡萄这次死里逃生,对唐家三兄弟都十分感激。且经过这次事人也懂事了许多,知道唐家的日子清贫,那唐正言给他做的饭菜虽然清淡简朴,他也不挑嘴,都吃了下去。对衣食住行也不挑剔。只是让他有些羞赧的,却是他行动不便,处处需要人照顾。
唐正礼和唐正义年纪都小,x" />子也是一团孩子气,所以葡萄的伤势和日常起居基本都靠唐正言来照顾。唐正言正在备考,葡萄住在他的房间里,他便只能去和弟弟们挤在一起。但他平时生活极为规律,早上起来做好早饭,叫醒两个弟弟去田里帮忙,自己进屋给葡萄喂完早饭再帮他换药。之后他便会留在屋子里看书读写,葡萄不敢打搅他,便索要了几本闲书翻看。但他伤势在身,j" />力不济,往往看上几页就睡了过去。
中午唐正礼带着小萝卜头弟弟回来吃饭。吃完后唐正言便让麽弟去睡午觉,自己则亲自盯着唐正礼念书。下午唐正义睡醒就跟着大哥启蒙,唐正礼则去田里。到了傍晚,唐正礼回来,便是唐家一呢……那种大家族的亲近与唐家这种平民化的亲近是完全不一样的。别说他几个哥哥没有帮他洗过脸,就是他爹亲和父王也没有这麽做过,王府里那麽多服侍的丫鬟小厮可不是摆设。因此唐正言表现出的兄长之情,与葡萄印象中的三个哥哥完全不一样,感觉十分新奇。
他大哥东方君谦和父王x" />格很像,各种不着调啊,你不给他bsp;/>心就不错了,实在不能有太大指望。二哥倒是很可靠,但可能因为和大哥是双胞胎的缘故,二人更加亲近,且二哥给大哥收拾烂摊子还不够bsp;/>心呢,哪里有功夫关心其他兄弟?至於三哥东方君和倒是和唐正言有些像,又温和又有威严,葡萄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在三哥屁股后面跑。不过可惜,三哥被皇伯父看中过继过去做了太子,住进了东g" />,平时就很少见了。(葡萄完全没有反省他对东方君仁也没有尽到一个兄长的责任啊,小杏仁幼时被欺压得各种辛苦啊……)
葡萄透过窗户看着那一家三兄弟,眼底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欣羡之意。
「方亭,最近了别叫我方公子,叫我方亭就好。」
「嗯。那你也别叫我唐公子了,就叫我正言就好。」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唐正言一笑:「那你还不如叫我恩人呢,别人还以为我姓』恩『名』人『。」
葡萄噗嗤一笑,道:「没想到唐……正言你还如此诙谐。」
唐正礼在旁叫道:「哎哟,方亭你可是第一个夸我哥诙谐的人。你不知道我哥这人平时多正经,总是板着脸教训我。」
唐正言道:「你若是正经点,我又何必教训你?去把这盆水换了。」
唐正言一边洗一边帮葡萄轻柔地按摩头皮,葡萄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
唐正礼重新换了盆水来,唐正言给他冲干净发梢上的皂角,拿起干布轻轻擦拭水渍。
待收拾完毕,唐正言准备抱葡萄回屋,谁知弯腰一看却不由愣住。原来葡萄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合在修长的眼睑上,轻轻颤动,小脸红扑扑的,红唇微微开阖,十分放松惬意的样子。
唐正言不由勾唇一笑,暗自摇头:真是个孩子。
唐正礼也留意到了,对唐正言小声道:「啧啧,真是个美人,可惜是个男的。」
唐正言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示意他小声点,自己轻手轻脚地将葡萄抱起。
葡萄睡得并不沈,只因为唐正言帮他洗头洗得太舒服,才不由地迷瞪了过去。这会儿唐正言一碰他,立刻醒转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唐正言正弯腰在他身前,与他离得极近,见他醒来,便自然而然地对他微微一笑。
唐正言原本便生得极为清秀斯文,但葡萄自家就盛产俊男美女,唐正言这般相貌在他眼中几乎与路人无异,又因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之前并未留意过他的相貌。但此时阳光从唐正言身后透过,打在这张温暖慈和的笑脸上,竟出奇地柔和俊美。
葡萄不知为何,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全身有股酥麻的电流流过,心脏砰砰直跳,血y" />一瞬间冲上头顶。
唐正言并未留意到他的神情,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回了屋里。
「好了,我来帮你擦身。」唐正言换了一身短衣,少了读书人的斯文,却显得利落许多,有了几分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风采。
葡萄脸上刚刚褪下的红晕再度滕地一下升起,结巴道:「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
第四章
唐正言以为他怕羞,不以为意地温声道:「没事,你就当是家里的小厮伺候你了。」
葡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我家里有小厮?」
唐正言微微一笑:「自然是看出来的。从你的谈吐到你的穿着,家里应是富贵人家,少不了丫鬟小厮的伺候。你不用难为情,我救你并不是为了贪图富贵,而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缘分使然。你现在既然住在我这里,我便理当照顾好你。」
葡萄捏着衣角,突然觉得有些扭捏。他以前沐浴时不仅有小厮伺候,还有美貌大丫鬟帮他擦身,他可从来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过。可是此时不知怎麽的,竟然觉得十分害羞。
唐正言平静轻柔地道:「你身上的伤口很多,虽然每日换药时我都会帮你擦洗一下,但毕竟不那麽仔细。你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在炕上躺久了容易生褥疮,必须适当地清洗一下。你若是不好意思可以闭上眼,大家都是男子,我又不会占你便宜。」最后玩笑了一句,实在是葡萄羞答答的样子着实可爱,唐正言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葡萄脸上发烧,要面子地道:「谁、谁不好意思了,我只是一时不习惯。来吧来吧,这几着体贴地了出门。
葡萄把薄被死死盖在脸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昨晚做了一夜的春梦,早上起来时裤子都湿了,真是要命!
唐正言该怎麽想?受着这麽重的伤还有心情做春梦?哦!让他死了吧!
过了好半晌,唐正礼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道:「方亭,我给你送早饭来了。唉,你怎麽还躺在被子里?快起来。我哥说刚才不小心把药汁弄洒在你身上了,让我帮你换下裤子和被褥。」
葡萄红着脸钻出被子,道:「没事没事。你把饭放下,待会儿我自己换。」
「你腿还伤着呢,怎麽换?我来吧。」
「不用真不用!」葡萄大急,道:「我又不是废人,自己来就可以了!」
唐正礼闻言,小大人似地摇摇头,道:「大哥说你可能会不好意思,还真是的。那你待会儿把裤子换下来吧,我先去田里。早饭给你放这了。」
葡萄松了口气,暗自怨念唐正言怎麽让唐正礼这小子进来了呢?虽然用的理由还可以,但他怎麽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帮他换衣服啊。
他用完好的一只手勉强将里裤脱了下来,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a" />口的断骨也有些疼。
过了一会儿唐正言推门进来,道:「不好意思,刚才里正来找我说话,我怕你不舒服,让正礼先来帮你换衣服。」他看见放在炕边上的里裤,见葡萄把脸埋在被子里不吭声,觉得他这样害羞实在有些可爱,不由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家都是成年男子,这种事很正常,没什么害羞的。我看你恢复得不错,过几的有道理,那还是麻烦你帮我把它收起来吧。」说着痛快地将手中的剑柄递了过去。
唐正言没想到他如此爽快,且如此信任自己,眸中不由闪过一道感动的光芒。
他伸手接过那剑,挂到了炕头的墙上,见葡萄面色疑惑地望着自己,微微一笑,解释道:「剑虽是凶器,也是镇宅利器。我把它光明正大地挂在这里,示人以昭昭又如何?」
葡萄会心一笑。这个唐正言,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葡萄有了拐杖后,立刻活泼起来,白自己名叫方亭。但在他心底,还是对』葡萄『二字最为敏感。
此时他听了唐正礼那句话,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了进去,心底又羞又喜,竟是红了脸。
葡萄知道自己心态不对,自那晚做了春梦后,他就察觉自己对唐正言怕是有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念头。只是他吃一堑长一智,依然保持着理智,自知自己与唐正言差距太大,怕难有什么结果,因而一直压抑着心里的情愫。但冷不丁地被唐正礼无意中的一句话勾起心事,一时心潮澎湃。
「咦?亭哥你怎麽了?脸怎麽那麽红?」唐正礼见葡萄再发呆,忍不住奇怪地问道。
葡萄回过神来,忙道:「没、没事。大概是刚才在院子里太阳晒久了。」
「哦。」唐正礼粗" />心大意,也没当回事,道:「你行动不便,帮我拿着篮子就行了,我来摘葡萄。」
「嗯。」
葡萄捧着篮子,看着唐正礼摘下一串串水灵灵的葡萄,想到待会儿这些就会被送入唐正言嘴里,不由脸上红晕更深。
唐正礼摘完一篮子便不再摘了,见方亭一直低着头,以为他累着了,便主动拿过篮子道:「我去把这些葡萄洗洗,晚上大家一起吃。方亭,你去屋里歇会儿吧,我去叫大哥做饭。」
「好。」葡萄忙不迭地拄着拐杖进屋了。他最近心思越来越不对,可得好好想想。
唐正言觉得最近方亭有些不对劲,好似在躲着自己一般。每次自己一进屋,他便以不打搅自己读书为由去院子里,累了也不回屋休息,而是直接去正礼和正义的房间呆着,只有晚上睡觉时才回来。
唐正言虽然奇怪,但他此时临考在即,没有时间和方亭谈心。何况他们本是萍水相逢,他救方亭一命,也没想什么挟恩以报,经历过人情冷暖后,更是明白人心强求不得,因此只是顺其自然。
到了七月底,葡萄终于伤势全好,扔下木拐可以满院子活蹦乱跳了。
唐正言觉得伤筋动骨一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非常深厚。葡萄重伤在床的那段时间非常担心小竹子。二人分散前的最后画面他还记忆犹新。可是这里离最近的城镇实在太远了,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官府或东门的分舵,他都无法通知家里来自己,更别说去救小竹子了。现在他也只能祈祷小竹子能化险为夷。没有自己拖累,以小竹子的本事即使受了伤,只要不致命应该就能逃走。
为了培养一个出色的暗卫,皇室和,才想到好似自从被唐家救起后,这两个月来只在养伤时吃过一只炖母**,之后竟然再也没有吃过r" />了。
他深深地震惊了!他堂堂静王府的四少爷,未来的郡王爷,竟然这麽长时间没有吃过r" />了?
想到这里,葡萄的食欲忽然有些无法克制,胃在直接叫嚣着r" />的味道。
不行,忍不了了!
「正礼,别等过几春发夏长,秋收冬藏。这个季节正是应该吃r" />补身体的时候。正言马上就要进城考试了,到时他一走,家里就剩你们两个小的,更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趁着现在山里猎物多,别耽误,下午咱们就去!」
葡萄已经和唐正言说好,九月唐正言去城里考试时自己也跟他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寻到亲人。实在不行,他可以先把剑当了,换成盘缠去最近的州郡,到时就要离开唐家了。
葡萄不等唐正礼考虑,道:「就这麽定了!」
唐正礼被他怂恿得心动,也没再说什么。
第五章
二人吃过午饭,把碗筷篮子给唐正义带回去,让他保密,便赶紧下地干活。葡萄笨手笨脚,之前五谷不分,连杂草和水稻都分不清楚,这几话都打颤了。
「唐大哥。」葡萄硬着头皮唤了一声。
唐正言瞄了一眼他们灰头土脸的衣衫和手上的猎物,冷冷开口:「回来啦。」
唐正礼不敢说话。葡萄见状,小声道:「我们回来晚了……对不起。」
他原是想解释一下原因,说点好话卖个萌什么的,谁知在唐正言的气势下一张口道歉的话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
「你们还知道回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唐正言突然一声怒吼,把二人吓了一个哆嗦。
葡萄曾经见过皇伯父在朝上发火时的威势,龙威一出,朝臣统统噤若寒蝉;也曾见过他父亲发怒时的样子,冷气一出,满王府的奴仆都不敢抬头,连他父王也是一脸怕怕。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唐正言发起火来最是吓人。
也许唐正言不是威势最大的,也不是冷气最足的,但绝对是口水最多、遣词用句最讲究的。
葡萄从不知道唐正言竟然有如此滔滔不绝的时候,训斥人的话都不带重复的,而且引经据典,说得人恨不得立刻去撞墙自杀。换句话说,就是骂人不带脏字,用诗书礼仪这些斯文话教训得你面无人色。
这般学问,他这科要是不中举那老江山易改,本x" />难移。又有三岁看八十这种老话。由此可见葡萄不管再过多少年再怎麽懂事,有些x" />情也是不会改变的。
比如这个时候,他就越想越委屈,眼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刚才在正堂,唐正礼和小豆丁唐正义都在(作为知情不报的包庇犯,小豆丁也被捎带着一起训了),葡萄不能在他们面前丢面子,强忍着把委屈憋了回去,还主动站出来承认是自己怂恿的唐正礼,做为首犯出首,把唐正言的大部分火力都揽过来了。
此时夜深人静,一人在屋罚写,他就憋不住了。
呜呜呜……从小到大有谁这麽训斥过他?就连他父王爹亲都没这麽严厉过。不就是带着正礼去山上逮兔子回来得晚了些嘛。
是,他是莽撞了,他不该带着个半大少年进山那麽久,万一遇到点危险怎麽办?是,他已经十六岁了应该更稳重更周全些,不该不打招呼就带人进山让家里人担心。可是、可是……他也是为了唐家好嘛。他打来野**给谁吃的?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吃!虽然、虽然他是馋r" />了,可他还是更心疼小豆丁啊。
呜呜呜……
唐正言端着清汤面进来,就看见葡萄泪眼汪汪地坐在那里默书,鼻子还一抽一抽的,顿时浑身僵住。
话说中午小豆丁回家没和他说方亭和正礼下午要进山的事。他下午在家做了一篇策论后发现二人还没回来,觉得奇怪,准备去田里看看,谁知正在背书的唐正义却别别扭扭地不肯让他去,说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唐正言心下起疑,板起脸来一问,小豆丁不会撒谎,又抗不住大哥的强大气场,没一会儿就老老实实地招供了。
其实方亭和唐正礼二人只是进山而已,如果和唐正言事先打个招呼,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十有八九会同意的。可是这般偷偷 /> />先斩后奏,还哄着小豆丁帮他们保密,就让唐正言很不高兴──这也太没规矩了。而且他下午左等右等,话也变得文绉绉的,讨他欢喜。
唐正言道:「这是你外祖父指点的?你外祖父一定是大家出身,文学豪杰啊。」
葡萄心想他外祖北堂家世代为王,历史比现在一些门阀世家还悠久,那底蕴自然不是一般的深。他这字不过在外祖父北堂傲的指点下练了那麽三两年,就能在唐正言嘴里得上一句』钢骨自现『的称赞,若是让他看见他外祖父的真迹,岂不是更不知该怎麽夸了?
葡萄笑眯眯地道:「家外祖出身明国世家,文武双全,草书更是锋锐如剑,在明国很有名气。有机会我为你引荐一番。以正言兄的满腹才华,我外祖父肯定喜欢你。」
唐正言想了想,问道:「可是禹州季家?」
葡萄笑而摇头,并不言语。唐正言也就不再问了。
他对明国的事并不太了解,记得明国有名的几位草书大家里好像只有禹州季家的那位年纪和葡萄的外祖父能对上,但葡萄说不是,他却想不出了。不过不管是谁,都从侧面说明了葡萄的出身不凡。
虽然知道了葡萄身世高贵,但唐正言乃刚正君子,不会因此就心生怯意觉得自己刚才的训斥不对。他态度不变,温和一笑道:「吃饱了吗?今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但心里十分心疼,又感激他的照顾之心,这些日子对唐家更是尽心尽力,竟还学着下了两回厨房。只是他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比他外祖父北堂傲还犹有过之,吓得唐家三兄弟一致』对外『,好说歹说把他劝离了厨房。
由於相处的时间长了,如今又同居一室,二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就亲密许多,许多私事唐正言也不避讳他,何况唐家小门小院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事。因此葡萄才会坦然地问出这句话。
唐正言叹息一声,垂眼望着手中的包袱,轻轻摩挲着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这次进城赶考,我想当了它。」
葡萄大吃一惊,道:「既是令堂留下的衣物,怎可当掉?」
唐正言苦笑道:「我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虽然略有薄田,但正礼正义还小,让他们在田间吃苦我实在心疼。田里的收入有限,又雇了两个短工,只能勉强维持生计。这次为了我的科考,已是倾囊而出,举家维艰。来日我若中了举,还要进京赶考,到时还需不少银子。家里的田地不能卖,我总要为二弟三弟留条后路,只能变卖母亲留下的遗物了。」
葡萄闻言心中一酸,脱口道:「你不要动令堂留下的东西,银子我给你。」
唐正言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身上分文没有,哪来的银子?你去寻找家人也需要盘缠,说不得还要当掉你的宝剑。何况这是我唐家的事,怎能让你相帮?」
葡萄急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回报你们是应当的。等我找到家人就有银子了,到时可以助你赶考,还可以帮你照顾正礼和小义。」
唐正言正色道:「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的回报。我唐正言也是顶天立地一男儿,长兄如父,照顾弟弟是我的责任。我唐家还不到要靠人资助的地步。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
葡萄知道他自尊心极强,刚才自己情急之下考虑不周,说话太过直接。
他不管再怎样小x" />傲娇,本质上也是一个男人,细一体会便能明白唐正言的心情,因此有些懊悔,低声道:「是我说错话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唐正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是为了我们好,我怎会生气呢?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当年我曾对母亲发下誓言,定要照顾好二弟三弟,虽然现在日子艰苦点,但我相信终有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待到明年春闱,我定会榜上有名。届时再与贤弟把酒言欢,岂不是人生快事?」
说到后来,唐正言脸上散发出一种豪迈自信的风采,原本清秀普通的面容也变得俊朗动人。
葡萄看着心跳加速,只觉唐正言并不比他在逾京中认识的那些贵公子差,反而为人正直,风骨更佳,让人钦佩。不由一颗芳心更加沈沦了。
唐正言打开那个包袱,里面是一只清透莹润的白玉镯子。
葡萄见惯好东西,颇有眼力,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只难得的上等羊脂白玉镯,且打磨j" />细,华贵高雅,即使在京城皇室里也不可多见。
他倒抽口气,道:「好一只传家宝。」接着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我能看看吗?」
唐正言大方地把镯子递过去,笑道:「难得遇到识货的人。你看吧。」他心下叹息,这只镯子太过名贵,在他们这个小城小镇的地方反而当不了大价钱。与其到时给不识货的人贱卖了,不如现在给欣赏的人好好把玩一下。
葡萄拿着那玉镯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竟不自觉地套进了自己的左腕上。
他的手骨纤细玲珑,戴着女镯竟也不觉得艰涩。只是他原本皮肤白皙娇嫩,这些日子来风吹雨打的,粗" />糙了许多,肤色也微微变成了蜜棕色,越发衬得那玉镯白润晶莹,清透喜人。
唐正言有些惊诧:「你戴着倒合适。」
他心下暗忖:男人少有能戴上女镯的,想是方亭还年少,骨骼没有完全长开的缘故吧。
葡萄脸上一红,用袖子遮挡住手腕上方的肌肤,道:「我皮糙r" />厚,不衬这镯子的风采。」
「谁说的。我看正合适。」唐正言拉过他的手腕仔细赏看,笑道:「你这手腕真真纤细如女子,皮肤也细腻,戴上贵气十足,实在难得。这镯子是我娘要留给我未过门的媳妇的。虽然我那媳妇还不知在哪里,但想必戴上它后是不如你的。」
葡萄听他这麽一说,脸上更红,心里美滋滋的,更加不舍得让他把镯子当掉。他眼珠一转,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用什么手段总要把这镯子留下,就算不得已唐正言把它当掉了,自己也一定要想办法赎回来!
葡萄简直不舍得把这镯子摘下来了,但这毕竟是唐家之物,他在烛光下欣赏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摘了下来,递回给唐正言。
唐正言看他那副爱不释手又极喜欢的样子,微微觉得有些违和感。毕竟男孩子喜欢这等饰物的少之又少。虽然有些风流公子也会戴镯子,但大多是为了护身、求平安或以玉养身用,少有这麽上心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把镯子小心地收起来,自和葡萄安歇了不提。
出书版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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