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作者:照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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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难怪这房间里有奇怪的香水味,奇怪的睡裙,还有一整套的女洗漱用品……梧阳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诡异的愤怒和不自在感。
他没穿睡袍,头发还滴着水,径自围了条浴巾就大跨步走出来。刚好看见小姑穿着浴袍站在厨房里,身子背对着他,身上一股洗澡后的清香味道。
头发遮住她的眼,她恰好站在冰柜前仔细的倒着冰块,并没有看见他。
也不知道怎么了,梧阳一口气走到冰柜前,身子猛的向前倾,像豹子一样,一眨眼就把小姑整个人困在冰柜前。
他一手按在冰柜的把手上,另一只手就放在小姑腰间,似乎还可以察觉到她的体温,透着薄薄的浴袍,传递到他的手上。
小姑手里还拿着冰盒,看着梧阳,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挑了挑眉眼,也不说话,就是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梧阳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愤怒迫使他冷然一笑,幽幽说:“那房间里的洗漱用品,全都是女用的。”
小姑矮了他半个头,只微微抬起脸,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怀好意的笑:“难怪味道怪怪的,反正用用又没坏……”又反唇相讥,“谁让你没看清楚就用了?怎么?生气了?”
梧阳心里的火苗越烧越熊,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那香水和睡裙都不是你的……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这屋子里还养了女人。”
小姑向他眨了眨眼睛,“哎大侄子,我说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又联想起今晚上的事,噗嗤一声笑了,“难不成,你也喜欢那个小明星?”
梧阳眼里的火几乎要冒出来,其实对于小姑平常的生活习,在外头怎么胡作非为,和男女朋友怎么来往,他都略有耳闻。但毕竟耳闻和亲眼目睹的冲击力是不一样的……小姑的反叛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行为惊世骇俗,之前还专门带了女朋友回家里和爷爷赌气玩,尽管小姑在外头已经是前科累累劣迹斑斑,但他也还是相信他的小姑,不是那样的人,相信她只是在对世人做戏,就好像她平常游戏人生一样。
可是经过刚才一连串的打击之后,他频临崩溃的边缘了。
梧阳脸色刷的惨白,脸上隐隐含着怒火,气得青筋勃发,手握成拳,硬是压着心里喷薄而出的火气,压低了声音,咬牙闷哼,“叶胜岚,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在家里还没打够,现在打到我屋子里来了?”小姑声音平静,话里犹自有着讽意,笑得梧阳心里发毛,“大侄子,你喜欢哪个女人,小姑绝对二话不说让给你。”
两个人隔得很近,脸对着脸,眼对着眼,却谁也不让谁。梧阳的手还抵着冰柜的手把子,有凉凉的雾气自冰柜里头缓缓蔓延出
6、第六章 ...
来。
虽然一直在笑,但小姑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两个人眼里都涌动着怒气,竟是谁也不肯让谁一步。
梧阳差点就要被逼疯了,手劲越来越大,到最后收紧了,把小姑紧紧拥在身前,紧紧盯着,“我喜欢哪个女人?叶胜岚,你自己说说,我到底是喜欢哪个女人?”
小姑直接把梧阳的手掰开,梧阳却一个转身,直接锁住她双手,身体贴过去,再度把她压在冰柜上。
小姑眉头紧锁着,挣扎了半天,正想使出一个手刀,梧阳已经倾身咬了上去——真的是算咬的,唇齿附在她肩胛骨上,先是大力啃噬,然后含着一小片肌肤轻轻的咬,气息沉重,全部喷在她颈项上。
“唔……”他沿着她脖子的线条一路向上,逼得她偏过头闪躲,浑身颤抖不已。终于气不过,反手一拳打在他伤口上,毫不省力,漠然道,“叶梧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梧阳紧紧牵制着她,丝毫未动。她再打,一拳打在他腰腹部,他闷哼一声,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过来,死命吻住她的唇,抵死缠绵。
有腥涩的气味弥漫在舌间,梧阳尝了尝,居然是血。小姑把他的唇角咬破了,趁着他愕然的片刻,使出来一个侧手翻,直接把他撂倒。
梧阳坐在地上,伸手到小姑细瘦的脚踝,猛的一手拎起来。她惊得翻身跌到地上,反手一抓,把他也给扯下来。两人跌坐在地上,近身搏斗,扭打成一团,竟是谁也不让着谁。
梧阳靠着力气大,直接把小姑按到地上,手攒着她的脚踝,气呼呼的说,“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我想试试你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男人。”说完把头俯下,直接捏着她的嘴,攻城略池。
小姑抓住他短的发。却控制不住他的舌头,她的嘴被他捏得张着,任他采撷。
两人扭打到最后,竟是他压着她亲吻。梧阳叹气,“你骗不了我,也骗不了自己……”
两人的身体压得严丝合缝,她感觉呼吸都要被他吸去。
梧阳吻得意乱情迷,小姑方寸大乱,手上没办法使劲,最后用上了腿,全力踢他的脚。却也只是让梧阳的眉头皱了皱,吭也没吭一声。最后小姑得了空隙,手刀照着梧阳脖子和脊椎骨的连接处大力劈下,梧阳吃疼,拽着的手松了松,随即放开了她。
小姑一个翻身爬起来,踉跄着走了几步,梧阳却已经在后面追了过来。她想都没想,照着他的脸,一个巴掌甩过去。可惜这掌风过去,半路就被梧阳截住,直接把她拽进怀中。
她是他蛰伏多年的心魔,万丈红尘中打滚那么多年,薄情如他,却始终记得她一个。她是他的小姑,他是她的侄子,但他又怎么能放开她呢?从
6、第六章 ...
多年以前,就孤注一掷。
他本来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她不由分说推开他,语气厌恶,“滚!”
梧阳脸色惨白,却拉着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小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小姑沉默,扭头就走。
梧阳还要再追,小姑反手再甩一个大耳刮子,梧阳抬手去挡,却听见咔嗒一声,手上白白多出来一副手铐,在橘黄色灯光下,向他发出示威的光芒。
他目瞪口呆看着她,看她得意洋洋的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手铐放在了身上。
想来她刚才不动声色落跑,居然是想去拿手铐。而他竟然没有去注意到,真是该死。
她直接把他拷在冰柜旁,再过去就是装修得冷冰冰的橱柜系列,黑白二色,整得和样板间一样。
小姑退后几步,瞄了瞄梧阳无可奈何的样子,哼了一声,“叶梧阳,今天晚上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这里了。”说完甩手就走,看也不看他一眼。
梧阳闻言,在她背后轻轻扯动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叶胜岚,算你狠。”想了想,又说,“反正从小到大,你不是第一次拷我。”
小姑身体一僵,脸色变了变,回头:“如果你不想让我拿东西堵住你的嘴,今晚最好别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清啊。。抹泪继续码字前行。。嘿嘿=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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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夜深,窗户开着,有江风吹进来,吹皱了梧阳一肚子心事,吹得心里鼓鼓囊囊的。
想来小姑也不是冷血到极致的人,虽然把他拷在厨房里,但还是把冰块留下了。梧阳敷完了今晚上给父亲打的伤,索盘腿坐在地板上,直接倚着橱柜睡觉。
睡到五六点,天已经微微发白,梧阳全身酸痛,睁开眼,才发现手铐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放了枚钥匙。
小小一枚钥匙,闪着银白色的光。
梧阳咔一声打开了手铐,手腕一晚上没动过,已经酸得不成样子,活动活动手指关节,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小姑房间里看看,鬼使神差拧了门,她竟把房门给锁了。
一大清早吃了闭门羹,梧阳只好到浴室里淋了浴,又躺到床上补了一阵子眠,睡得浑浑噩噩,再度醒来,已近中午。
再去敲门,小姑房里早就没了人影。
梧阳沮丧,直接把钥匙放在房门外的地毯下,军校离这里不远。他现在回去,正好赶上中午吃饭时间。
周末梧阳照例叫了一大堆朋友吃喝玩乐,酒足饭饱后凑着台子搓起麻将。去的是新开的一家会所,一桌子男人各自带了女伴,和女伴们在一旁有说有笑,醉酒欢歌,赢了钱的满场派钱跑,场子不一会就炒得火热。
梧阳在酒席上喝了不少,心情不佳,又在麻将桌上输了不少,正慢条斯理的往烟缸里弹着烟灰,就那么一会工夫,下家的哥们又接连胡了好几把,笑得志得意满。
梧阳打得意兴阑珊,又悻悻然玩了几把,喝了几杯红酒,去完洗手间回来,才发现下家的凳子上换了人。
本来麻将桌上换人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梧阳也没多在意,正着牌,忽然旁边就有一人说,“斐济这小子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赢了小几把,撒完钱就溜了?”
另一个人喝得满脸通红,酒气熏熏然,顾着听牌,倒是没怎么注意,只大着舌头说:“哪里晓得他呢,平时打牌数他最积极了。今晚上居然那么早就走了,说来也怪,居然没带女伴来。我刚才还问他是不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小子居然情场也得意得不得了……咦,居然胡了!哈哈哈,给钱给钱。”
梧阳又了一沓红色的钞票出来,百无聊赖的听着众人科打诨,也没有多留意。牌桌上的人平时都是换了一拨又一拨的,玩乐的人是从来不缺,但也难记得住,平时呼朋引伴的,有时也会在应酬场面上见过,玩着玩着也就成了熟人。
众人又叠起了新一轮的长城,刚刚挑起话头的人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哟,你还不知道啊?斐济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和哥们几个招呼都不打,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碰!”另一个也不知道为什
7、第七章 ...
么起了兴致,“新交的女朋友?这可真新鲜,斐济哪次交了女朋友不是对人爱理不理的,平时没个十天半个月就换了,这次这个还蛮重视的嘛,打个电话直接就叫走了。我倒想知道那女的什么来头,让斐济小子这么上心?”
没想到真有人见着了,在另一边高声搭腔道:“说起女人,上回还真见到他车上载了个妞儿,说不上多美,就是那个感觉气度……啧啧啧,和平常的美人不一样呐。”
那人边说着,手里还边搂着个女人,这么一说,那女人心里就不大乐意了,只撅着嘴,硬是要他说出哪里不一样来。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不就是,斐济平时就爱拉着妞儿溜车玩。什么美女没见过,值得大呼小叫的。”
梧阳斜眼一瞥,就看出是平常圈子里的那几个玩伴来。看着是眼熟了,也不过瞥了一眼,就看见那人往女伴嘴里送了些葡萄酒,直咂嘴道,“我今儿可没骗你们,就那回在大马路上,见到那小子开着车从监狱里头出来。我看着新鲜,一路追着他狂奔了好几个红灯口,才追上的他。一看,哟,神奇了,车里头坐着个妞儿,身上还穿着警服……”
这个话题可不得了,旁边立马就有人起哄:“斐济小子不简单,上回在大马路上把抄牌的警花拐回去了,这回居然拐到监狱里头去了。”
在场的人都笑得不行,有人绷不住噗嗤笑出声,绘声绘色说了些斐济的风流韵事,完了还给一特俗气的结论,“斐济那小子就是皮厚,喜欢制服妞儿。赶明儿咱也去找个警服妞儿,火一把。”
梧阳有点不耐烦了,把面前的牌往前一推,黑着脸,“今儿咱们不谈女人行不行?”
其他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旁边的人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哟,叶大公子今天怎么火气那么大?”
另一个人看着不对,笑嘻嘻说,“叶大公子今晚上净输钱不爽快了。哎,我说叶大今晚怎么没带女伴来呢,来来,谁给打个电话,叫几个妞儿来啊?”
梧阳瞬间冷了脸,幽幽吐出来一句,“不用了。”
偏偏那人吃了软钉子还不自知,拍拍梧阳的肩膀安慰着,“不就几个妞儿嘛。电影学院的叶大看不上,下回再上哥们几个公司里挑几个,啊?”
旁边立马就有人笑了:“就你?给叶大挑女人?叶大什么美女没见过。实话告诉你,咱们叶大今晚上没带人来,那是因为看不上!”
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几个人便哈哈大笑起来,梧阳心里烦躁,把服务员递过来的毛巾拿过来擦了擦手,又扔了些票子在麻将桌上,转身就出了门。
后面几个人作了些错愕的表情,有人说:“哎,哥儿们几个不过开了几句玩笑,怎么真走了?”
7、第七章 ...
也有人猜测着,“叶大今晚上是怎么了,和吃了火药一样,谁惹他了?”
没人知情,只有平时几个交情尚好的,囫囵说几句,“甭管他,平常就是这个脾气,倔!来,咱们继续啊!谁,谁上来替一下?”
晚上的风吹得又急又凉,天渐渐沉寂下来,看着竟像是快要下雪的样子。梧阳出了会所,吹了一阵子风,适才喝的一些酒止不住就挥发出了些醉意,微熏的时候,脑海里昏昏然,头涨得难受,一阵疼过一阵。
夜深了,路灯落下明晃晃的影子,都流水般从车窗里掠过。上车后梧阳就把车开得飞快,在酒刺激下,连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开去哪里。他只是鬼使神差的,往自己最想要去的地方开去了,刚开上二环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但看着陆陆续续往后飞扑的路灯,他又在心里隐隐的想着,也许那人并不是小姑呢,他只是去她楼下看看,有没有灯,看她睡着了没有,只要看上一眼,他就回家睡觉。
叶胜岚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快要下雪了,能见度不高,旁边的人开车开得并不快,一边开车还一边数落着,“叶大小姐,想叫你出来吃顿饭,比登天还难。今晚上的醉虾做得不错吧?下回我们上哪里吃饭呢……”
车里头还开着暖气,车窗却大摇大摆的开着,叶胜岚把头微微靠在玻璃上,听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堵住了心里空洞。
看这天气,似乎……快要下雪了呢,不知道怎么就让她无端想起了几年前在雪地里开车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天黑压压的,好像堵在心口上,挪不出来,又腾不出地儿,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寸一寸的压下来,最后把自己层层覆盖上。
旁边的林斐济看胜岚又陷入了沉思,腾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太累睡着了?我也真是的,明知道你今儿加班,还一个劲儿鼓吹你去大老远的地方吃饭,下回,下回咱们去近点儿的地方。”
胜岚叠起神头来看他,昏黄的灯光下,白月光静静流淌在他面上。其实林斐济长得并不差,眼睛狭长,鼻子高挺,此时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眼里顾盼飞扬,有那么一些像她大侄子的神采。
骤然想起大侄子,胜岚心里狠狠给撞了一下。前几天晚上那恍惚的一吻,总让她生出来一些乱伦的慌乱,大侄子的嚣张凌烈和那几百年都不改变的脾把她给气得不轻。
本以为几年没见,他应该有所收敛才是,身边那么多女伴,多她一个小姑,少她一个小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几年前胡乱作出来的错事,已经让她这几年来,心里都背上一个惩戒的十字架,越背越累。将将要忘记的时候,偏偏他又跑出来搅局,把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
7、第七章 ...
她本来已经想竭力忘记了,为了提醒自己忘记,还强迫自己答应了和刚认识的林斐济一起吃饭。可饭是吃了,约也赴了,胜岚心里却越想越不是个事。
每每想起那个惹是生非的大侄子,她心里就莫名的不安起来。
到了她住的公寓楼下,林斐济看着周围环境,还喋喋不休的说起来:“怎么住到这来了,这里地段不大好啊,要不,你看这样成不,我那里呢,还有两套房子……”
叶胜岚听得不厌其烦,正要把车门掰开,斐济又在后头说:“明天晚上还出来吃饭吗?我来这里接你?”
胜岚回头,语气冷淡,“明天晚上我要加班。”
“那……后天呢?再不成大后天也行啊。”
胜岚略一沉吟,“都没有空了。”
林斐济仍旧不死心,穷追猛打的问,“那你说说,啥时候有空?”
胜岚继续沉默,身子直接钻出车门,车外头冷得不得了,脚都差点要冻僵了。她走了两步,林斐济的车子还停在后面,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迟疑的问,“真的没空吗?胜岚……”
她翻了翻白眼,“谁让你这么叫我了?”
突然被她一阵抢白,林斐济惊得无以复加,刚要开口,便见洁白无暇的雪地里,凭空出来一列鞋印。有人正从公寓的楼下,缓缓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胜岚显然也吓了一跳,循着声响望过去,就有一朵雪花顺着风向落到睫毛上,把眼睛打湿了一大片,压得直睁不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0=呼唤留言评论。。。。。。。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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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梧阳开车鬼使神差到了小姑楼下,就看见三十一层的窗户一溜烟都是黑呼呼的,门窗都关住了,明显就是没有人在的迹象。
他把车停在公寓楼下,酒气一拥而上,天气很冷,直接就在车外抽起了烟。
地上慢慢积聚起几个烟蒂的时候,不经意就飘下来些洁白的雪花,梧阳站得久了,连抽烟的姿势都没变过,差点就被烟头燃到了手指。
抬起头来看,恰好就看见一辆奥迪r8驶了进来,车上坐着的人,显然就是他要等的人。另一个人,在前几个钟头,还和他在同一个麻将桌子上打牌。
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他想也不想,就朝那辆车走去,一边踩着地上的雪,一边看着小姑在车里头和那人不晓得说些什么,在梧阳的角度看来,两人靠得很近,身影几乎要重叠了。
那该死的男人还把手挂在副驾驶座位上,小姑本来是要开车门的,也不知道那人向她说了什么,竟就收住了势头,又转过头去了。
梧阳面上闪过不悦,汲着雪走过去,不经意竟把雪地里一枝不显眼的树枝踩折了。他在远远观望,看见她从车上下来,雪花铺天盖地,顺着她的眉她的眼,簌簌的落下来。
胜岚刚打开车门,走出来没两步,忽然就有一只手按在车门边上。她本来就很高,那人比她还高了大半个头,身躯如巨大的黑影般覆盖下来,似乎在雪里待了很久,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胜岚错愕得抬起头来,恰好就对上梧阳的脸。他整个人瞬间被笼在黑夜里,只隐约看出侧脸上鼻梁和下颚的轮廓,线条绷紧了,身上隐隐发出威胁的气息,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探询了一会,勾出来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喃喃道:“夜深人静,雨雪纷纷的,小姑今晚上的兴致倒是很高嘛……”
“不小心惊扰了小姑的兴致,真是抱歉……”瞥了眼小姑和那辆车,梧阳又恢复了平常说话的神色,嬉皮笑脸,笑得没心没肺,“不过小姑,我可真待见你,家里头还养着三流小明星,回来还跟着一小跟班。小姑,认识你那么久,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是这么的……玩世不恭呢?”
他走得慢条斯理,嘴抿着,眉眼微微皱成川字形,有光彩在眯着的眼里一闪而过,像是小时候见到了什么不常见到的好吃糖果,抑或是在打架的时候被她压倒在身下那般愤愤不平。那么犀利的目光,连胜岚都忍不住侧目,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记忆里头那个毛手毛脚,只会跟在屁股后面跟着爬滚打的小孩子了。
他也有宽厚的肩膀,细腻的眉眼,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眼前这人浑身散发着令人讨厌的戾气,胜岚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
8、第八章 ...
眼光从诧异到平静,淡漠看着他,不用问也知道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从刚才他走过来就已经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上次也是这样,喝得浑浑噩噩,偏偏还来招惹她。
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身为侄子后辈的自觉?这算什么,喝得醉醺醺的来她家楼下兴师问罪,整得好像捉奸的场景,难不成她和外人出去吃顿饭,喝个酒,还要被他捉去浸猪笼不成?
胜岚差点要被自己的想法激得笑出声来。
她冷笑,回头和林斐济打了声招呼,语气不无遗憾的说:“林先生,恩,你也瞧见了,我大侄子来了,恐怕没办法招待你上去了……”
他们圈子里的人,远近亲戚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即使叶胜岚有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大侄子,林斐济也不会觉得吃惊。
“行,行。”林斐济露出满口白牙,丝毫没有被她的大侄子给吓到,反而笑得一脸谄媚,“今天晚上你也累了,快上去休息吧。”想了想,又伸出头,甜腻腻的说,“记得要梦见我哦!”
后面的声调还往上提了提,情圣不亏是情圣,招蜂引蝶的功力可真是一流。说起麻话来,编得是一套一套的,还不带脸红心跳,就好像平时逢人便说的话一样。
车子很快开走了,车头大灯还晃了梧阳的眼好一会。他被打了个晃眼,再一瞧,小姑已经独自走出去很远,身影被路灯拉得纤长。
深夜寒风里,雪下得细密,公寓下的路灯照得人影惆怅萧瑟,他的车就在前面不远,孤零零的停在雪地里,车轮子旁的雪已经沓起来,有鞋底那么厚。
梧阳快步走上去,今晚本来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米色开司米大衣,走的时候双手还在衣袋里,走得气急败坏,脸上青筋隐隐若现,急得抓住小姑的手腕,气冲冲对她说:“你就爱和这种人掺和是吧?”
胜岚觉得啼笑皆非,回过头,笑得云淡风轻:“大侄子,晚上来我这儿说教来了?可不像你啊。你倒是说说,什么叫这种人?”
梧阳怔了一下,敛起了表情,仿佛理直气壮,肃然说,“你知道他的底细吗?他就爱泡……”
“我知道。”小姑打断他,本来今晚她身上就没穿多少,风一直往脖子里灌,吹得人心里瑟瑟。
他似乎叹了口气,眼里戾气去掉不少,却蒙上一层担忧,丹凤眼狭长,斜睨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像他那种纨绔子弟,不适合你。”
“你不也是?”胜岚的声音很低,犹如她脸上轻蔑的笑,只轻轻的呵气,仿佛在说:你不也是啥事不干的纨绔子弟么?
梧阳拿她没办法,转眼又见她走了几步,又跟了几步,在后面敛了笑:“他和我不一样。他就爱泡警服妞儿,泡一个甩一个,哪里是真心求
8、第八章 ...
交往了。你和他在一起,就是自寻死路,没有十天半个月他就……”
小姑忍不住打断他,声音清冷,“大侄子,我想和谁一起交往,这好像是我的私事。你若是想来教训我,也未免太不懂事了。”
梧阳也没想到她会用长辈的身份来压他,手指握成拳,隐忍得深,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少拿你的身份来压我。”
她却像没听见似的,甩头就走。
梧阳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到最后是真怒了,一拳打在她面前的墙上,目眦欲裂:“叶胜岚,你走?你真走?我真是瞎了眼了。”又挂了枚冷笑在唇边,“我竟会傻到来警戒你……”
也不知道应该说是她傻,还是他傻?
胜岚淡淡看着他的手无声捶到白色的墙上,眉眼低了低,眸光流连。
看着她一路探寻的目光,梧阳哈哈大笑,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姑,不要那么紧张嘛。我不过和你开开玩笑,看把你吓得口青唇白的,我有那么吓人吗?”
胜岚在心里白他一眼,这个神憎鬼厌的讨厌鬼,从小在大院里头就不安分。他这哪里是吓人,简直就是气人。
小姑的眼光最后辗转到梧阳的唇际:“大侄子,不早了,天气也不好,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梧阳本想走,却又踌躇,声音带着些不确定:“你这是在关心我?”
四周仿佛突然寂静下来,连风刮过的声音都在耳边咝咝的呼啸着,让人骤然起了些惶然。胜岚一时之间有些心慌,勉强笑了下:“权当是小姑在关心你吧。”
她又回头瞧了瞧他一肩膀的雪,居然就想抬起手,帮他探去,想了想,才仿佛说服自己般:“小姑关心自己的侄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几句话说得轻松,梧阳心里却慎得慌,一时之间,两人之间无端都有些寂寂。“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小姑闪身出了电梯,梧阳在后头跟着,看她也没多大反对的样子,心里随即缓和下来。
小姑一出了电梯门,双脚走得飞快,像是要把他狠狠的甩在后头。
梧阳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大气都没赶喘一下,走廊的声控灯也不知道怎么灭了,小姑整个人被笼罩在黑暗里。
他便迎着月光,看她淡淡的眉,疏离的眼。
她在前面蹲下,从地毯里黑掏出一串钥匙来。
梧阳在后头站定了,嘴巴干涩,手指仿佛不知道做什么好,只胡乱在衣袋里拿了盒烟。他低头,点烟,抽了一口,才幽幽说,“小姑,亏我还一直以为,你喜欢三叔呢。很傻吧?”
她有些茫然,却不知道他哑声说的这句话,到底是在说他傻,还是她傻?打火机的光影忽明忽灭,他嘴边勾起一缕笑,目光幽暗深远,似乎是想到了
8、第八章 ...
很久远前的事。她就定定站在了那里,头发被风吹乱了,却一动不动。
梧阳冷笑,“四年前我以为你爱的是三叔,三叔结婚的时候,还装着一副深爱三叔的样子,能为他生,为他死……可是,现在呢?成什么样子了?在外头不分男女勾三搭四,为了一个女朋友离家出走,现在又傍上了林家二公子。”
她把钥匙入门里,轻轻转动,听他几乎不含感情的叙述,有咝咝的风刮在耳旁,刮得耳朵生疼。
梧阳屏着鼻息,“你想和谁同居,和谁上床,我这个做侄子的管不着,但能不能请你,不要再作践自己了?小姑,就那些胡作非为的勾当,你想唬谁呢?即使是在四年后的今天,我也不允许你打着爱三叔的幌子,来做任何欺骗世人,玩弄感情的事。”
胜岚哑然,寂静看着他,明明手里的钥匙已经被自己掐得快折断,指甲深陷进皮里,她依然在笑,轻启口唇,哼哼着,“大侄子,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呢?”
明明他的每一个字,像利剑刺破她的膛,教她避无可避。她却不想解释,也无从解释,不过是很稀疏平常的亲情,却叫他看得这么不堪。
她待三哥的感情,只有他知道,但他确确实实是误会了自己。她不过贪恋三哥的宠爱,在家里霸占所有人待她的好,在外头那么多年,就再也没遇到对她那么好的人了……
就这一点,他也要来管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这么厌恶他,她痛恨他这样大大咧咧干涉她的过去。她想将眼前的这个人碎尸万段,叫他闭嘴,她想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最好让他再开不了口,但她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默默的看着他。
她迎头望入他的眼,里面像黑色布幕撒了星子一般,深不见底。但为什么在他细碎的眼光里,同时有着隐忍,和残痛的快意呢?
她觉得不解,眼睛对着他的,笑得岔了气,苦楚像是倒豆子一般倾泻出来,便是顺着他的话头,再浇上一把火:“喜欢三哥怎么了?欺骗世人、玩弄感情怎么了?叶梧阳,我倒是惹着你了,碍着你什么了?”
所有的血气仿佛要从太阳里涌出来,梧阳咬着牙,说到尽头处,再也无法抑制勃发的怒意和愤恨,“小姑,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是这么的……下作?”
却见她回过头,唇边还兀自带着笑,他似乎忘记了,从小她就要比他更强,他是藏獒,她就是狮子,勇于扑倒他,趴在他身上咬断他嚣张气焰的凶狠残暴的母狮子。
“大侄子,我就是下作,那又怎么样?我爱跟谁同居,带谁上我的床,那又怎么样?”她的笑容凝在嘴边,冷笑着,“我和三哥哪儿做错了?
8、第八章 ...
我一没和他上床,二没和他乱伦,大侄子,难道全世界就我一个人下作吗?你不下作,你不下作当初又怎么会上了我……”
他终于如愿以偿惹了她,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和痛楚终于爆发,连他也不知道,她恨他,仿佛他是埋藏在她血里沸腾的脓,她挑断了自己所有的动脉,只为了把他找出来,清除颐尽。
他清清楚楚的听见,风的声音,街外车流如梭,河里仿佛还有船在鸣笛,远处有人细碎说话的声音,还有她隐忍着的呼吸声。
她带着残忍的快意,肆意切割心底最深的地方,直至体无完肤:“大侄子,如果说,我下作的话,那么强上了自己小姑的你,是不是比我下作一千倍,一万倍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日更了,我尽力了,我吐血了。噢噢噢噢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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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星期天,天,下着冷冽小雨。
叶梧雅就拣着这天回美国,走的时候还蛮隆重,招呼了叶家的人,大伙儿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也算践行。
梧阳睡得不好,胡乱抓了件衣服穿在身上就赶回家赴宴。开车到家门口,警卫员来开门,院子里两条狗布什和普京见了他便是忙不迭的吠起来,藏獒布莱克倒是不缓不急的蹭过来,也不叫,就在车边徘徊着,一副自得意满俾睨天下的模样,那叫一个霸气。
松狮布什和拉布拉多犬普京斗气斗的不亦乐乎,梧阳下了车,顺着布莱克的方向,倒是见到一辆敞篷的莲花跑车,车牌号码看着有些眼熟。
梧阳把玩着车钥匙,若有所思的盯着布莱克瞧,把布莱克盯得莫名其妙了,才转过身,顺口问了警卫员一句,“我三叔来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才不徐不疾朝屋里走去。院子里的大槐树洒下一片翳,穿越长长的过道,便见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不少人。
姐姐梧雅自然是众星拱月,再往着沙发上的人次第往下数,二叔三叔四叔全到齐了,就是不见小姑。
梧阳自然有些失落,但是看到三叔迎面走来的时候,他还是露出来一个标准微笑,“三叔。”
三叔虽说和梧阳隔了一个辈分,看起来却才三十出头的模样,和梧阳站在一起,相比起梧阳的青涩稚嫩,更显出一些年长的稳重成熟来。
三叔本是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如今看见梧阳来了,便是笑着朝他招手,“梧阳小子,这会终于来了。”
梧阳赶紧开口解释着:“在门口被布莱克和布什他们缠了好一会才脱身……”
说起那三只巨型犬,梧雅显然要比他兴奋一百倍,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说到尽头处,还不忘记损梧阳一下,以表示对他迟到的不满:“弟弟,以前三只狗还不够你一个拳头,如今倒是反着来了?”
大伙儿都笑了,倒是三叔神色如常,只抿着嘴微微摇头:“梧雅你这小妮子……”
三叔待梧阳,本就亲厚。三叔前几年才和三婶结婚,到如今也还没生育,虚长了梧阳十几岁,从小便待梧阳梧雅像自己孩子一般,如此打量了他一会,便是摩梭着下巴,很是宽和说着:“三叔好久没看到你了,倒像是比过年时候瘦了些。”
三叔十几年前曾经离家好多年,本来是爷爷最看不上眼的孩子,过了几年回来,竟然自己置办了一间公司,搞得有声有色,在商场上,也从不卖弄爷爷的名声。三叔和四叔不同,和父亲二叔更加不一样,在他生意渐渐有起色的时候,梧阳也不过才几岁大。
如今想起来,已经过了好十几年,三叔的公司也越开越大,不可同日而语了。梧阳在三叔面前还
9、第九章 ...
是少不得有些拘谨,便是笑着挥了挥手:“大概是最近军校训练负累了,不碍事的。”
三婶也坐在旁边,便在这个时候了一句:“我怎么觉着是梧阳长高了,所以看起来便显得瘦了。”又附在三叔耳边,拉了拉肩头上滑下来的披肩,低声呢喃,笑得端楚:“你知道的,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总是会清癯一点,到各自嫁娶的年纪,才会壮实点儿。”
梧阳鲜少见到自家三婶,因为读军校的缘故,和家里的人聚少离多,平时闲暇的时候,也不常常到家里来。
这次还只是他第二次见到三婶。和他料想的不一样,看起来倒是很端庄。
第一次见到三婶的时候,她和三叔也才刚刚认识,那时候三婶才只是一个有点名气的模特儿,年纪和梧雅相仿。和三叔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大叔带着女儿的样子。
那时爷爷对于三叔娶上这么一个小他十来岁的模特颇有微词,可是没有法子,三叔就是喜欢年纪比他小一大截的女孩子。后来胳膊拧不过大腿,终于过了爷爷那关,三婶顺利嫁过来后,倒很是安分太平,过了几年,家里觉得她懂事可亲,也渐渐承认她的地位了。
现在看来,这位年轻貌美的三婶,也并非虚有外表。三叔的眼光,想来是不差的。
如此和家里人客套了一番,梧阳才有空搂着姐姐梧雅的肩膀,赔礼道歉。
梧雅是个无所谓的,对梧阳迟到一事很淡淡,倒是对于小姑没来有些不高兴。说到这里的时候,梧雅怀里还捧着半桶冰欺凌,神情微微有些低落。
姐姐梧雅和小姑算是同年,和小姑在同一个大院里长大,感情不可谓不深,但长大了,就和离群的鸟儿一样四散飞去,现在说起来,倒生出来一份淡淡的疏离感。
相隔着一个太平洋,亲情便是这样给冲淡了,天南和地北,难得相聚一回,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要离开,这么一走,下一次回来,又得大半年的时光。
梧阳看出姐姐的失落,又向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开口解释着:“可能小姑最近工作太忙,你知道的,监狱里头常常有些个走不开的时候……”
“我知道,小姑打过电话来了……”梧雅叹了口气,“我就是想看看那臭小姑会不会再来一个什么惊喜之类的,可她就真的说不来就不来了,也许现在大家都忙活起来了,走不开也是正常的。而且父亲说了,小姑从那次离家出走后,已经很少会回来了,上次回来,还是因为爷爷八十大寿,好不容易给拉来的……”
小姑本就是家里人疼到心尖上的人,从小万千宠爱在一身,爷爷疼爱,在家里做了许多很混球的事,小时候就把大院里的小孩子都揍得鼻青脸
9、第九章 ...
肿,爬树掏鸟窝,拿着枪耀武扬威,把沙子堵在汽车出风口,啥坏事都做齐了,长大了又在爷爷面前告了四个哥哥好多次状,害得他们被惩罚得惨兮兮,没一天好日子过,梧阳的父亲算是被训得罪少的了。尽管如此,家里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小姑,都宠着她,疼爱她。
这大概也和她的身世有关。但偏偏家里头所有的人都知道,小姑是抱养的,却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或许她从来就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那样也好,梧阳望着远处的梧桐树,幽幽的想着。
因为心里想着事,连带着一顿饭也吃得郁郁寡欢,还好长辈们都在,他不说话,倒也没显出来什么。
饭后又沿着小花园一路慢悠悠的走,池塘里将养着锦鲤,以前吃完饭梧阳就会拿着面包糠出来喂鱼。鱼的个儿都差不多大,身上是白色的底,上面绘着泼墨一样的图案,嘴巴红红的,一有吃食就全挤上来,倒也不怕吃撑了的。
梧阳站了有一会,才往回走,两条走廊的交汇处,三叔背对着他,正在打电话。像是对他的到来毫不知晓,梧阳没有偷听的癖好,却在经过的时候,听到些只言片语。
“几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我知道你工作忙,今天大哥二哥都在,你却躲起来了……梧雅一年才回来几次,你也不过来吃个饭,就刚才还问起你来了。你们俩小时候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是,院子里就你们两个女孩子最皮。叶胜岚,你自己看看,你像女孩子吗?”
……
“也不让父亲好好安排个工作,说去监狱就去监狱了,那里什么人没有……偏偏你就爱和这些牛鬼蛇神的人同处着,也不嫌晦气。”
……
“我最近挺好,倒是你一个人在外头,忒让人担心了……胜岚,上回打给你的钱,还够用吗?”
“你一个人在外面能赚多少钱啦,监狱里的那点零头都不够你付江边房款的,你就别倔了。回头我让秘书再存些到你卡里。身上多备两张卡,没事就刷刷吧,咱也不缺那个钱。”
……
梧阳继续往前走,已经过了门廊,走廊里起了风,穿堂而过。还没走几步,三叔已经在后面叫住他,梧阳停了停脚步,三叔挂了电话,朝他走过来,脸上犹自带着微笑,穿得西装笔挺的,倒是比梧阳那些小女朋友看的电视剧男主角,还要再潇洒风流一些。
三叔一向很关心他,恰巧看见他走在风口里,就唤了他一句,关心着:“可不是刚才的菜色不喜欢,怎么吃了两筷就出来了?三叔可没听过军校有节食的要求啊?”
梧阳也没解释,只是借口屋里头闷,出来吹风,和三叔在回廊边四处走走,抽抽烟。
三叔虽说辈分大,却一点架
9、第九章 ...
子也没有,在某个方面上,可以说三叔的格和梧阳有点像,都有些离经叛道和惊世骇俗的勇敢。家里头,仔细数数,离家出走的人不多,梧阳也曾出走过,但只是去外省的朋友家住了十天半个月,游玩之后就回来了。
而三叔则是一走几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有能力和爷爷叫板,向爷爷表现自己的才能和能力,这是梧阳目前还没有办法做到的。
正因为如此,三叔和小辈们走得很近,此刻正亲厚的问着梧阳在军校里面的见闻。
难得有机会,梧阳自然狠狠的抱怨了一回,当初进军校的时候吃了多少多少的苦,现在已经锻炼成什么样。
梧阳在军校的成绩倒还是有目共睹的,没少在旁人面前给叶家长过脸,问到后来,在说到往后毕业的问题上,又显得有些水到渠成了。
梧阳笑着摇头,眼角微微下垂,一向神情坚毅的脸上,现出了犹豫的神色:“不知道,我也还没考虑清楚……三叔,其实我蛮想经商的。”
三叔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为什么?其实你在军校里的成绩挺好的,又是我们叶家的人,往后的路自然要比其他人容易走些。毕业后,便是找个岗位磨练磨练,往后也舒坦些……”
“都还没定的事儿呢……”梧阳摇摇头,一语带过。
三叔倒是听出来他有些不情愿的意味:“怎么,难道还想干点儿别的?”想起来,父亲生了四个儿子,也不过大哥走了父亲的老路,其余的不是像他一样无所事事下了海,还有一位为艺术献身的二哥,四弟呢,只会吃软饭,靠着他那岳父消磨,没能做出什么成就来。
梧阳顺着三叔的目光看过去:“……我只是在想,如果走了父亲的老路,也许往后就要被迫娶什么什么首长的女儿了。”
三叔笑,梧阳也笑,却笑得很不自然:“虽然父亲在这点上没说什么,和母亲和和睦睦了几十年,我却决然没有办法……”
“所以,三叔,在婚娶这件事情上,我想要有……最大的自由。”梧阳低下头,眼神却是炯炯:“虽然我是叶家长子长孙,但如果经商的话,兴许还能有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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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我仅有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有回得手抽筋的留言。。。555555555
10
10、第十章 ...
梧阳也没心思去琢磨为什么三叔一直给小姑钱,在梧阳印象里,似乎三叔就是很阔绰的。对家里的每个人都是有求必应,家里四叔最爱钱,除此之外,倒也没有谁对三叔提过要求。可是小姑一个人在外头,又和家里闹翻,被爷爷经济封锁,想要继续维持以前的生活,大概也只有三叔会满足她的要求了。
梧阳本来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回这么一想,倒是又生出些无名火来。以至于三叔问他毕业后想做什么的时候,居然毫不留意就说出想经商的话来……
本来是压在心口上,不想对任何人说出来的,居然就那么随便的说出来了……
梧阳晚上又跟着喝了些酒,喝得醉意熏熏的,不经意间,又鬼使神差开到小姑在江边的住处。晚上起了风,在她楼下往上瞧,倒是看见窗口传出来些淡橘色的光芒。
屋里有人,也算赶得巧。
梧阳也只是在夜间开车的时候想起一些杂乱无序的事,平时在军校里胡乱猜想,一直觉得自己属于没事找事的类型,现在想得累乏了,索由着自己子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江边依旧风景很好,船笛声低低的鸣着。地毯下已经没了钥匙。
梧阳不假思索按了门铃。
很快有人来开门,却不是小姑。屋子里还焚着些淡淡的熏香,闻起来有点儿女人香。
开门的的确是个女人,此刻正抵在门边,穿着吊带睡衣裙子,化着致的妆容,却是一脸慵懒,歪着脖子问:“你是哪位?找谁呢?”
梧阳稍微打量了她,似乎觉得她有些面熟,却是叫不上来名字,大概是在哪个电视节目上看过,但不是什么入流的节目,所以也没能叫得上名字。
他扯了扯领带,露出来两颗纽扣,酒气上来了,披头兜脸就是一句:“那个……叶胜岚还没回来?”
“找胜岚的?”女孩子半个身子压在门边,看着梧阳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倒是落落大方的说:“外面风大,先请进来喝杯茶吧。”
梧阳进了屋,女孩子给倒了杯普洱茶,正好压住他喉咙口那些醉气。
梧阳显然有些喝大了,喝下一大杯茶,才终于想起来问:“她还没回来?”又皱着眉,打量着问,“你是谁?”
“她的朋友。”女孩子说完了,却又埋头鼓捣自己的熏香,想了一会,才小声嘀咕着,“你呢,也是她的朋友吗?”
“朋友?”梧阳端着杯子灌了几口茶,喝得嘴里都是茶香味,冷冷笑了笑:“不是,我是她亲戚。”
胜岚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屋里已经给她留了灯。站在楼下看着,很有一些暖意。到了三十一层,一出了电梯口,却见房门是虚掩着的,隔着一条门缝,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贼。
10、第十章 ...
持续地加班加点,监狱里时不时要防着,神经二十四小时紧紧绷着,胜岚现在倒真是身心疲乏了,想着要是真遭了贼,一两个也就算了,要是带个武器什么的,自己大概真打不过。
于是就捏着瓶军用辣椒水在掌心,晃晃悠悠走上前,刚想推开门,就有人先她一步把门打开了,斜倚在门边,双手抱着臂。
梧阳身上披着的是上回穿的白色浴袍,头发还滴着水,剑眉向上挑着,表情慵懒的看着一脸疲惫的小姑,玩味道:“小姑,回来了?”
胜岚怔忪,迎着光亮看过去,倒是有些芒刺在背,站直了身子弓直了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来开门的,会是穿着睡袍的大侄子。
她脱了军靴,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揉了揉太阳,这才理出点头绪来:“大侄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走得近了,还闻到他身上连沐浴露的甜腻香味都遮挡不住的浓郁酒气。
胜岚心里涌起一些不满,瞥了眼房门,却没发现有其他人在的征兆。
“怎么,小姑不欢迎我么?”梧阳摩挲着下巴,半是自嘲半是好笑,“原来小姑不欢迎我啊。”
胜岚缓缓起身,因为加班的缘故,神和皮肤都很差,在莹莹的灯光下,脸色惨白,“你想来就来吧,可是大侄子,你把人藏哪儿了?”
梧阳肩膀上还半披着一条毛巾,正慢悠悠擦着头发,“小姑是问那个……唔,三流小明星?”
胜岚坐在沙发上,默不做声,想了很久,才说,“这么晚了,她没地方住。”
“看不出小姑还蛮悲天悯人的。放心吧,她是去找其他朋友住了。”梧阳还特别加重了其他朋友四个字,他才不会和小姑说,刚才他一亮出自己的身份,那女明星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粘上来就要和他解释她和小姑的关系,还邀请他到她的片场去。梧阳见多了这种人,一看到就拼命想把她踹开,最后不得已,扔了钱让她去外面随便找家酒店住。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也听来了许多小姑在外头的事情。
头发已经没滴水了,梧阳的双手还兀自搭在头上,边走进卧房,边慢条斯理的说:“哦,对了,小姑,她还让我感谢你,上回在酒厅里帮她解围,又把她接过来住着……”说到这里,他眼角微微往上斜着,露出不羁的笑,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懂,小姑是绝然不会这么“好心”的,见多了黑道白道上的事情,小姑又怎么会悲悯一个三流的小明星呢,唯一的一个解释不过是掩饰罢了。
是的,只是掩饰她在外头做派的烟雾弹,而他现在,轻而易举就把这烟雾扯下来。梧阳觉得今晚上的收获颇多,他的心情挺好,于是也不想搭理究竟三叔有没有给小姑钱的事了。
10、第十章 ...
准确的说,今天晚上他和小姑的气氛很和谐,而他至今,还不想破坏这份和谐。
床太小,梧阳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晚上月光很好,他索揽了被子,想要到外头走一走。
地上铺着木地板,他索不穿拖鞋,就这样赤脚走出去。
客厅亮着一枚灯,身后是沉寂的夜,屋里寂然无声,只客厅里一室橙色的光亮。
水晶烟灰缸上的香烟燃了一半,星星点点的火种,在橘黄色亮光里烟气袅袅。
小姑脸上的皮肤在灯光照耀下,透着不自然的莹白色,眼睑下是一圈浅浅淡淡的青色,嘴里叼着烟。
小姑的嘴唇很薄,唇形却很好看。
梧阳的眼光顺着向下看,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微微闭着眼,双腿很长,就那么随意的搭在玻璃茶几上。
有星光洒下来,镀了一层银白的辉色。小姑整个人就笼罩在银辉下,嘴里的香烟燃了有一段了,烟灰积了厚厚的一层,她却似浑然未觉。
时光一别太匆匆,梧阳记得,也是有这样的一个清洌冷然的夜晚。
那么多年前,小姑双腿架在茶几上,手指轻轻的夹着跟烟,吞云吐雾,脸隐在浓雾里看不清楚,而后,把烟架在烟灰缸上,用指腹弹了弹,却是一地的灰烬。
时间流转,仿佛是回到很久以前,梧阳还记得那天是三叔回家后不久,四叔又娶了老婆,家里一连来了很多亲戚,远近亲疏,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男女老少济济一堂。
人太多了,多到把家里的卧室全占光了,梧阳和梧雅的屋子全让了出来,不得已一起跑到小姑屋子里打扑克。
几个人闹腾到半夜,梧雅是个不经折腾的,又加上时差严重,马上抱着枕头就呼呼睡去了。漏夜深重,外头的喧闹也渐渐沉静下来。
日头的寒暄和攀交,全部隐没在沉沉黑夜里。
梧阳枕着枕头,也许是床太松软,也许是心里头带着心事,左右睡不着,又因为小姑和姐姐横七竖八睡在旁边,他横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小姑的床不算小,挤了三个人,还是显得拥挤了。
梧阳生怕自己的长手长脚触碰到睡在中间的姐姐,又把自己的身体向外挪了挪。
其实那个时候梧阳已经十五岁了,发育得堂堂,照理不应该再和姐姐小姑挤在一起了。可是胜岚和梧雅是什么人哪,从小在叶家长大,接触的全是军人,少不得要带些刚阳之气,举止气度全仰仗爷爷和几位叔伯兄弟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女儿家的样子。
光凭着小姑三岁扛枪,姐姐梧雅平时没事就心些医疗器械的东西,梧阳也没办法把他们往那些脂粉气的女人头里凑做堆。
于是,打扑克打到半夜三更不算什么,几个人挤在一起睡
10、第十章 ...
自然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几个哥儿们秉烛夜话促膝谈心的事么。
叶家的子孙们年纪相仿,从小玩到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想着想着便又合着汗腻乎乎的睡着了,这一觉却让梧阳睡得不踏实,在梦里一时感觉自己身处悬崖,一时又觉得自己快要在水里溺死,挣扎几下终于清醒过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只一扇半开的窗户徐徐向里送着风。
夜里只能听见一楼的钟表敲了四下,终于不情不愿的停下来。
夜更静了。
被风吹送的白色纱帘时不时的被轻风卷起一角,漏出来些银白色的月光。耀得天花板上现出光怪陆离的图案。
梧阳浑身不自在,刚要阖眼,就觉得软绵绵的床有着古怪的颤动。从小姑那个方向传过来轻微的窸窣声。虽然极轻,但对从小接受军人锻炼的他来说,还是能分辨出极其轻微的响声的。
小姑的身子比豹子还要矫捷三分,双脚踩在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如果不是同处一张床上,中间又隔了睡死过去的梧雅,估计梧阳也没办法轻易察觉到小姑闹出来的动静。
小姑很快的下了床,几乎没弄出什么响声,又赤着脚,佝偻着背不知道从床头的抽屉上取出来些什么,这才慢条斯理的开了门,走出去,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梧阳一下子鲤鱼打挺坐起来,盘桓在脑里的不外乎是,这么晚了,小姑鬼鬼祟祟的,到底是要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了,接下来会全速码字=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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