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师 作者:小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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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道:“你如何知道那玉戒指是你父亲的?”
朱云道:“那玉戒指的成色纹理,小人自幼看得熟惯,且内侧还篆着家父的名讳,所以小人认得。”
皇帝道:“如此说来,那船坞的掌柜便是人证,玉戒指便是物证。”
朱云道:“是。赵大人和众衙役大哥哥也可以为小人做见证。直到此刻,小人才敢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二姐。”
熙平泣道:“陛下,本来那船坞掌柜和李湛之都在府衙里关着的,今早臣妾派人去探问事情的进展,却得知李湛之已经被放了回去,臣妾又催促陈大人前去捉拿张武,他又万般推诿。”
朱云叩首不止:“陛下,家父平素忠厚谨慎,乐善好施。小人实在想不出家父何处开罪了张武,竟被拷掠致死。求陛下明察,为家父洗雪冤屈!”我也走了下去,与朱云并肩而跪。
熙平道:“又或者是臣妾哪里见罪于大将军而不自知,所以朱总管才丧了命。”说着又哭。
皇帝道:“既如此,朕便即刻命陈大人去大将军府捉拿张武,好生查问,定不教朱总管含冤莫白。”
熙平欠身道:“多谢陛下。”我和朱云忙叩首谢恩。
皇帝微笑道:“这不过是小事,皇姐何至于连爵位都不要,要去济慈宫做宫女。”
熙平道:“汴城尹陈大人都不敢开罪的人,臣妾又能怎样?连自己府里的人都庇护不了,这长公主做来还有什么意趣?不过是惹人耻笑罢了。”
皇帝摇头道:“歪理!”又向我道,“玉机,你父亲受此不白之冤,你为何不早对朕说?”
我暗自冷笑,面上恭敬:“臣女谢陛下关怀。臣女以为,殿下既已报官,此事便属汴城府衙管。既然府衙已有人证物证,又何须陛下费心?因此不敢惊扰陛下。”
皇帝道:“罢了,待此事过了,朕自有处分。”
一时众人齐呼万岁,行礼谢恩,皇帝的脸上也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仿佛不止我在等待着熙平的求见,他亦是。皇帝对朱云道:“小小年纪,查起案子来竟有些郑司刑的样子了。且殿前应对,丝毫不乱。”说着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当年你姐姐在益园中与朕谈论‘无为而治’的时候,也才只十二岁。你很像你姐姐。”
朱云躬身道:“小人如何能与二姐相较?陛下谬赞,小人何以克当?”
皇帝道:“你都读了些什么书?拜何人为师?”
朱云道:“小人只读过《论语》与《孟子》。因资质愚钝,至今未拜得名师。”
皇帝道:“既如此,你可愿意去太学,跟着朝中的名儒念书么?”
朱云伏地道:“小人谢陛下恩典。只是家父刚刚过世,小人决意结庐守墓,侍奉母亲。”
皇帝赞许道:“你和你姐姐都是孝子。但你知道何为最大的孝么?”
朱云道:“‘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20]。”
皇帝道:“不错。自古忠臣必求于孝子之家。待三年丧满,你就进太学念书,朕封你做个郎官。来日你功成名就,方慰你父亲在天之灵。”
朱云忙谢恩。皇帝向我道:“朱大人,朕准你辞官丁忧,但三年之后你必得回宫来做这个书佐女官。待汴城尹查明你父亲被害的真相,朕就下旨。你想躲懒,是不成了。”
我叹息道:“臣女谬荷圣恩,愧不敢当。”
转眼到了晚膳时分,皇帝命熙平与朱云退了下去。我正要告退,忽听皇帝道:“没想到你这样快便拿到了真凭实据,果然是后宫神断,没有教朕失望。”
我垂眸道:“此全是小弟朱云的能为,与臣女无干。”
皇帝微微一笑,从书案上走了下来,正欲说话,一瞥眼见到《诗经》上被洇湿的一点,不觉一怔。他了然的笑意中顿时多了几分邈远的柔情,举起书道:“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么?”
正文 第148章 女帝师三(10)
【第七节 君子居之】
退出御书房时,只见芳馨站在门口望着东面发呆。我正要唤醒她,只听得一个女子的笑声飘过了空旷的正殿,如宽阔的河面上荡过轻灵的一苇。我亦不觉驻足。只听得小简在身后道:“陛下召嘉媛娘娘来陪侍进膳,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就在东暖阁里等着。”
我含一丝向往道:“听笑声就是个美人。”
小简道:“是很美。”说着压低了声音,“只是还没有张女御这么……奴婢也说不好。”
芳馨道:“姑娘可要去瞧瞧这位嘉媛娘娘么?”
殿外的冷风扑面而来,我将貂皮嵌珠暖额往眉心拨一拨:“明日就要出宫,又何必多事。”说罢向小简颔首致意,扶着芳馨的手走出大殿。
走到西侧门,我忍不住回望。仪元殿中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一个红衣少女像一团火飘过空旷幽深的殿宇,往西面的御书房去了。两个内监缓缓合起泥金菱花隔扇大门。御书房的窗上忽然映出两个相依偎的人影,东倒西歪活像两条柔软的舌头,摇曳出许多足以照亮东西六宫的寂寞笑语来。两条舌头很快纠缠成一条,亲密无间得插不下一句话。窗纸陡然一亮,发出柔靡冶艳的光,颠倒众生。
回到漱玉斋,最后检视了一遍明日要带出宫的物事,便早早洗漱了斜倚在榻上与芳馨等人闲话。众宫人中有三四个愿意出宫继续服侍我的,我只准了绿萼一个。一个小丫头道:“姑娘这一去,奴婢们也不知会被分到什么地方去,恐怕待姑娘回宫,也未必能回来服侍了。在这宫里头,哪宫哪苑的主子会像姑娘这样,不但疼惜奴婢们,还教奴婢们读书识字呢?”一时离愁别绪如晨雾笼罩,众人都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我安慰不迭,自己也开始淌眼抹泪。
忽听得门外绿萼道:“弘阳郡王殿下来了。”
我连忙别过头去拭泪,却听高曜道:“如何哭成这般模样?”众人连忙下拜,都散了出去。高曜笑道:“就知道他们舍不得姐姐。”
我起身行礼,让了位子请他上座。一时奉上茶来,我问道:“这样晚了,殿下如何来了?”
高曜道:“得知明日玉机姐姐就要回家,今晚特来话别。因看书看过了时辰,还以为敲不开这漱玉斋的门了呢。倒是小莲儿给孤开了门。”
小莲儿正要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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