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兰令 作者:谢子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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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理政之制?何况即使……咳咳咳……”
殷庭的嗓子里忽然一阵干痒,呛了一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偏又止不住,嗓子里越咳越痒,咳得厉害了连胸口都震得痛,只好端起了一旁的茶盏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
尚未说出口的话便是:即使陛下信重,自己早晚也是要上表分权的,更不必说如今他心烦意乱情难自持,兼领台省决断的都是国计民生的大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才是真的对不起黎民社稷。
顾秉直听了这番话,怔了一会儿才放开了殷庭的衣袖,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生怕力气大了让他呛着茶水咳得更厉害,语气真挚关切的问道:“太医到底是怎么说的?果真已经这么严重了么……具体是什么病?”
他便是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一旦想明白了殷庭话中的关节,自然就会转过头来关心他的身体。毕竟自家身体素来不好的师兄已经提到了“留得残命”这般严重的字眼,熙容二年的时候更是当着文武百官在金殿上晕倒过,自然由不得他不心中惴惴。
“应当是……没事的吧。”殷庭渐渐的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气来,又喝了一小口茶水,一点点的咽下去,感觉到清香微涩的香茗顺着咽喉一点点的渗了下去,轻舒了一口气。
能有什么事?虽说太医唬起人来煞有介事,说穿了也不过就是操劳过度,忧思伤神,体质虚寒,脾胃不调,还有……郁结于心。
前些个都是静养些日子就能好的,最后一个么,倘使不好好改改这多思少言的性子,这辈子也不必妄想能好。
忽然便很想狠狠的嘲笑一下自己,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头头是道,心底里怕只占了不足二成,剩下的那八成,势必就全是怯懦了吧。
便自敷衍安慰了几句,送走了顾秉直,而后身心俱疲的去休息了。
然而不知为何,这件深夜议定,本不该有多少人知道的事情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传遍了洛阳城的街头巷尾,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然而传的最多的版本却是“殷相的旧属犯下滔天大罪,陛下一怒之下,罢了殷相。”
于是在难得不用上朝的殷庭被刺目的阳光吓到,又回过神来没有早朝可耽误,并自嘲的笑了一笑之后就听到管事在外面叩门:“老爷,齐将军求见。”
第五十三章
如果说顾秉直是殷庭多年厚交的挚友,那齐凯便算的是殷庭的一见倾心的知己了。
其实两人只在幽州城□事时有过来往,之后一别十年有余,再见时都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国之柱石,本不该有多深厚的交谊,却因为当时年少,颇是投缘,又曾并肩患难,一道抱过以身殉国的必死之心,自然就交情匪情。
再者,虽在外人眼中,两人一个是单纯直率性烈如火的武将,一个是七窍玲珑温和谦逊的宰辅,怎么看都不会投缘。然而两人少年相识,自知对方根底,齐凯知道殷庭骨子里的坚执骄傲,殷庭明白齐凯深藏不露的狡黠通达,十载沧桑遮了世人的眼,各自给他们下了定论,蓦地就只剩下彼此知悉彼此的底细,便就理所当然的亲近了。
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浑然天成,便是在一起共事再久也培养不出,景弘对齐凯的本能的厌恶和排斥,也大抵出于此。
书房里,穿着一身招摇的银红锦衣的男人大马金刀的坐着,抓起市价五两纹银一两的上好茶叶沏出的茶水灌了一大口,然后皱了皱眉头道:“有点苦。”
穿一身淡青色常服的致仕宰辅闭了眼摆出一副不忍卒睹的神情来,用很是肉痛的口气道:“你一大清早的来,只为了糟蹋我家的茶叶么?”
“听说你终于想通,金盆洗手了,故而特来贺喜。”齐凯脸上挂着那朗烈的如同大漠中日轮一般的笑意,“外间沸沸扬扬的都在传你是被陛下一怒之下罢黜了的……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就咱们陛下,怎么舍得罢黜你。”
这话说的暧昧,殷庭下意识的觉得耳根有些热,心里却微微的凉了一凉。
齐凯却没看见似的看着盏中所余甚少的茶汤里已经不怎么浮沉得起来的茶叶,笑吟吟的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也不知道陛下想做什么,可我知道你们一个是明君之器,一个是贤相之材,文曲星裴太傅的高足,大抵不会做出什么太糊涂的事来……”
未及殷庭说些什么,他又转过头看向殷庭,扬了扬下巴,笑的略带一点痞气:“我也递了请辞的折子,准备跟着你回苏州名门吃大户去。”
“你……”殷庭把被他噎住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愣愣的看向好友,“你这是什么昏话?”
“怎么叫昏话呢?反正我如今在京中挂着个闲职,只是偶尔到各州去巡防,这不是浪费朝廷的米粮么?”齐凯笑吟吟的翘起了二郎腿,“再者只要有朝职,便多有拘束。我好男风的事就没少被那些言官弹劾。去了你那里,有你罩着我,岂不更自在?”
殷庭便忍无可忍的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你便等着陛下把你请辞的折子砸在你脸上吧……到时候再有言官弹劾,说你我将相勾结,意图逼宫,那才叫好玩呢!”
齐凯便只是笑:“诶呀呀,小殷丞相你莫非觉得我当真会做这么蠢的事么?我只是上表告了半年的假而已。不过这苏州,我是去定了的……瞧你那副满腹心事的样子,没个知心好友在身边照应怎么行呢?”
“已经不是丞相了……你果真是去照应我,而不是照应竹外居的公子们?”
“哈哈哈,知我者,小殷也。”
殿堂内燃了暖香,虽是隆冬季候,却不觉得冷。
清河公主捂着小腹轻轻地哼了一声:“还不告诉他,那个呆子这两日因为殷相的事跟自己闹着别扭呢,等过些日子他好些了再跟他说才好。”
景弘听到殷相二字,嘴角的笑容几便略微滞了一下,片刻后又舒展的自然:“皇妹这便太任性了,子嗣是人伦大事,哪有瞒着的?顾卿若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呢,你这般瞒着却是不好,就算你是皇室公主,朕也是护不到你的。”
“哪里需要皇兄护着……”清河略微垂下了头,两颊微红:“他虽说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强项不阿,但在家里可是十足的好好先生……算来总是臣妹欺负他的时候多些,哪里轮得到那根木头来欺负臣妹了。”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妹妹……朕在朝堂上可没少受你那好夫君的气,你多为朕欺负回来一些才好。”景弘乐不可支的说得眉飞色舞,墨金瞳仁深处的那一点阴霾似也被掩去了。
一旁的徐皇后听了也忍不住掩唇莞尔:“陛下这样却是不好,便是普通人家,又哪有教唆自家妹妹去欺负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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