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饭 作者:朝夕遗落

    乘孝娶

    我冷静麻木的看着一切。

    看着我八岁的夫君杨大郎拿起高粱秫放在坟头上，与旁边的另外五个萝卜头哭坟。这里的习俗坟上有高粱秸，表示逝者把间的门打开了，逝者可以自由出入间大门，可以转世，不会变成孤魂野鬼。顺手撒了一把高粱，坟上长高粱，表示逝者有德，寓意其后人要出人头地，红红火火。

    坟前空白了三个月之久的空墓碑终于刻上字了。习俗夫君先去逝，坟头立空墓碑，等杨家家主仙逝后合葬刻墓碑。反之一旦家主仙逝则立刻安葬刻有字墓碑，等主夫去世后则合葬而已。女尊时代女人的地位体现啊！

    坟里面的两个人啊！一个是难产去的。在历六月。

    这个家里的老大老二老三是赔钱货小子，终于盼来老四这个女娃娃。估计生活艰难，没调理好，营养不良，劳累过度，老四出生后胎里带的病，就没离开过药。怕养不活，没了继承人杨家成了绝户，况且家主还是独苗儿，没有姐妹。

    拼死生下这断言是女孩的双。生下来确实是女孩，可惜主夫身子弱却是生产时血崩，撒手人寰。

    难怪农家要这么多的女孩，一到种田和收获时，子嗣多的人家的优势就凸显了，尤其人多势众旁人也不敢随意欺辱。

    多时生了男孩为了避人头税也瞒下不报。在农村换亲，童养夫比比皆是更显得男孩是赔钱货，多张嘴吃饭。

    况且古代小孩子夭折太容易了。

    历七月初的五亩中等田春小麦要收得了。请人手，收割，脱粒，晾晒，交税粮及各种附加赋税，紧接着补种秋播的黍米，不过这时节有点晚了所以产量很低（北方叫黄米也叫糜米，以后统一叫黄米）。七亩下等田有五亩也种上高粱，其中两亩在早春三月就种上大豆稍后种上花生和赤豆了，这时还没熟。这一顿折腾打点还要照顾孩子，收成也没剩下什么。

    心力交瘁了三个月。等黄米收了，大豆花生赤豆也收了（北方赤豆叫小豆或者红豆，这里叫小豆）。高粱收获后交了一年中的第二次税后，提着的一口气一松，害了一场病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杨家家主眼看着不行了。在农家最重要的是田，其次才是肚皮。不得不说杨家家主有魄力有手腕。卖了两亩中等田还清了周地主的所有欠款并让远嫁他乡的家主的弟弟把老实稳重的刚刚穿越来的我带来成了入赘娘子并立了一份文契，这个家我和大郎占四份，老四老五老六各占两份，当然这些在老二老三嫁妆已经抛掉之后。

    我随了夫家姓杨，名唤清娘，并且登记在户籍，不可更改，乱哄哄的我才逐渐清醒那个已经皮包骨的家主是希望我撑起这个家，照顾他们的孩子。可是这个新身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新户籍上显示家乡遭灾，看生辰八字换算今年十二岁。其余一概不知。也不知户籍上写的东西真假。

    家主的上一代在这个温家堡是个外来户，可惜家主那一代只有一女一男两个孩子。这几个月接触我也知道这个家的地是极少的。经历两代人的积累才有五亩中等田。七亩下等地成为自耕农，现在中等田只有三亩了。直到当杨家舅舅离开后我也没问出之前这个身体更多的东西。没有亲戚帮衬，两场丧礼加一个婚礼尽管简办，老四的汤药加上几个孩子的吃食还是把家底掏空了。

    在贫穷面前悲伤也是有限额的。上报官府消除二老的户籍，我是这个家新的一家之主。

    看着眼前的泥房子真是无语，正屋是典型东北农村三间房，东屋西屋各一间，中间是厨房，南北各一个大灶坑，通着火炕。没有所谓的客厅，来客人就到东屋炕上坐。整个房子给人的感觉的乌压压的，屋里的家具有种感觉像是附上一层污垢。院子两边各有两间低矮的房子，其中东边的两间房子我跟大郎的婚房，一屋子是睡觉的，一屋子是厨房。西边的两间房子一个是放粮食和杂物，一个放工具和柴火像大豆杆木柴之类。靠近大门的东边是厕所，靠近大门的西边是垒的高粱杆和稻草之类的容易储存的柴火。整个院子的墙是用高粱杆篱笆的。不结实啊。有一点还是不错的，正房通向门口的这条路上搭了棚子。上面蔓延着窝瓜（南瓜的一种，绿皮形状长有条纹），规模挺大的。用稻草捆绑住，免得坠落。草垛架上布满葫芦。窝瓜可是好东西，既当菜又当饭。葫芦在农村可有大用处，新婚生不出娃的送葫芦，希望心想事成，嫩葫芦新吃或者晒干儿。老葫芦切开当瓢。把葫芦嘴锯了还成盛酒或者装东西。窝瓜葫芦籽儿还可以当零食。

    幸好后院是菜地还有果树。看起来面积挺大的。果树有挂满枝头的枣树还有一颗结果不多的梨树，菜地里我能分辨的就是芸豆豇豆萝卜。竟然没有大白菜。我似乎记得在我原来的时代，明朝大白菜才从南方普及到北方。土豆地瓜之类的是清朝从国外引进后才普及的。

    看着空着大半的粮仓，杂粮储备的主要是高粱黄米。不知道够不够吃一年的，明年也不知收成如何，如果没有别的进项还得卖粮食啊！但是在古代还是手有余粮心不慌啊。交到我手中的现银只有不到一百个铜板。

    农田是靠天吃饭，每年收获刨掉赋税和各种杂税，也不知道还能剩多少。真是个烂摊子啊！

    可是离开之后我又能去哪！我会做什么，这个不熟悉的世界我怎么生存几乎一切都是未知的。

    就连打水我也学了许久，那一缸水，我得费一个小时才能打半满，哦！这里得用时辰说话了。公用水井在村子中央，我每次只能抬一桶水，这还走走停停。这般那半缸水能用个两三天，这要是赶上洗头洗澡我就疯了。还好她们已经学会省水，并复合利用。淘米水是不能浪费有重要作用的。

    随着两位老人去逝，把他们生活过的痕迹也抹去了，一些衣物和用品有的是陪葬了，有的是烧给另一世界的他们，家里空荡荡的。

    把唯一的新被子放在空荡荡已熏过的东屋，几个小豆丁行李也放在东屋，老四跟我留在西屋，这样也能有个照顾。打算大家熟了后冬天就都在一个屋子省点稻草。门口那点草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清娘，这.....”大郎看望并照顾暂时寄养在别人家的双胞胎回来，发现了我的举动。

    我跟他的婚姻应该算是“乘孝娶”（在居丧期间的四十九日或百日之内，因实际情况的需要而举行婚礼的，这种婚姻形式称“乘孝娶”）。“乘孝娶”的结婚式一般都比较简约，通常不用鼓乐，不贴红联或者用淡青色的对联。当时大郎唯一新置办就这一床被子和一整套新衣。

    “你刚洗完尿布吗？”我看着大郎红彤彤的手问道。才8岁大郎的手却糙不已。

    老五老六一出生就分开养在不满半岁的小孩人家。老五体质好抱到村东头的张姓人家，大郎每天两趟早饭前晚饭前去洗尿戒子，洗那家人的所有的衣服，带孩子，再打扫下卫生等。

    老六养在隔壁孙家，孙二姨的命是杨家家主救的，恰巧孙二姨的长姐孙大姨家有个四个月大的娃，水正好匀匀。孙家几个兄度姐妹还没有分家。有了孙二姨的关系快到七岁的杨二郎在孙大姨家活就轻松多了，只要洗两个孩子的尿戒子再打个下手就好了。

    尽管最开始已经给过两家各一石粮食了并且每个月送上几回吃食。但还是怕人家照顾的不周到。所以再干点活希望双别饿着。

    “你再到张家就多问问多学学怎么照顾孩子的，多抱抱她们让她们熟悉你，每天挑日头最盛的时候把老五老六喝过抱回来，让她们熟悉熟悉这个家，她俩饿了的话切半个梨，煮点梨水试试，一人两三口，剩下的你们吃了，我打算过两个月左右就把孩子抱回来吧，宝宝大了问题也多了。再在人家家里就不合适了。你领着老二老三住东屋，晚上天气冷了，得烧炕。我带着老四。等双回来了晚上我带老三老四，你和二郎带双。”我主要是想加速与他们相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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