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苹果
    听到杰克的话，乔治的眼眶再次泛红，泪水在眼角打转，几乎要夺眶而出。他低下头，努力不让杰克看到自己的脆弱。
    杰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继续说道：“前几年的高夫市大火，你知道吧？”
    乔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那场大火，是一场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灾难，火焰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疯狂地吞噬着高夫市靠近山下的富人豪宅。
    大火持续了数十天，整个城市被浓烟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甚至连风都带着灼热的温度。许多人在这场大火中丧生，最终，还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才将火势扑灭。
    “他们都在指责消防员的不作为……”杰克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压抑某种情绪，接着说道：“但是我想说，这是他们自找的。”
    “火烧的是别人的财产，消防员的命是自己的。这就是现在消防队之中，消防员的心态。”杰克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奈的自嘲：
    “我真傻……若是早点这样想。我和我的兄弟们肯定过得比现在好！”
    乔治听到杰克声音中那无尽的后悔。
    人没了，那是什么都没了。
    什么消防员的荣誉，什么消防员的职责，等到人没了，还没有人为消防员发声。那么这一切，岂不是成了骗人的东西？成了骗消防员卖命的东西？
    乔治想安慰下杰克，但是他一张嘴，就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难道说，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
    这特么的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这些话听起来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他也是那么弱小，弱小到连一句像样的安慰都说不出口。
    “我……”乔治刚开口，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杰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窘迫，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又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你了。”
    “你们这一代人比我们那时候难混多了。”杰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之后，他又无奈和愤懑的说道：“特么的，高夫市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啊！高夫市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乔治不知道，但他知道杰克真的是个好人。他们聊了很多，杰克给了他很多建议和安慰，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那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像是父亲般的关怀！
    乔治从小就没有父亲，他甚至不知道有父亲是什么感觉，但他认为，杰克给他的，大概就是父亲的感觉吧。
    所以，他们聊到很晚，直到深夜。哪怕第二天一早起来，乔治依然无怨无悔。
    忙完一天的工作后，今天比较早，天还没有黑。乔治想给杰克带点苹果，因为昨天杰克偶然的说，他很久没有吃苹果了。
    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太多钱。虽然他每个月两份工资加在一起，三千多美元，但他每个月的消费非常固定。
    房租、车贷、学贷、水电费、网络费、保险费，这些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让他每个月工资只剩下五百美元。
    这五百美元，还要扣除日常用的杂货，比如抽纸、矿泉水之类的，真正能用在食物上的钱少得可怜。
    几美元一磅的蔬菜和水果对他来说，实在太贵了。他只能去买最便宜的食物，通常是打折的面包和罐头。但今天，他想给杰克带点苹果，哪怕只是几个。
    所以他开车来到血站。
    卖血来补贴家用，在高夫市是非常常见的事情。高夫市的法律允许一周卖血两次，四天就可以卖血一次。
    虽然每次只有五十美元，但对于一个月只有几百美元自由支配的人来说，五十美元已经不少了。
    何况，多卖几次，血站还有额外的奖励。
    乔治停好车，走进血站。血站的墙上贴着几张鲜亮的海报，宣传着献血的好处。还有的海报上写着：“卖血五次，额外奖励三十美元。卖血十次，额外奖励五十美元。”
    卖血的流程乔治已经很熟悉了，毕竟这是他每个月都要经历几次的“例行公事”。
    当他走出血站，天已经黑了。他看了看天上的一道道黑色的光芒，那是黑暗骑士。
    他等下要去超市，然后冒险开车回到家里。这一路他要严格遵守交通规则，不能超速和压实线。
    这略微有点难，到没办法。
    他准备开车离开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停车场，发现一个老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已经没了气息。
    这样的场景，乔治在高夫市见得多了。
    在无人的角落里，躲着冷风的流浪汉与高档餐厅的后厨，可能就隔着几百米。
    在他工作的超市附近，也有不少流浪汉蜷缩在角落里，靠着微薄的救济粮和偶尔的施舍度日。
    乔治只是瞥了一眼那个老头，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他上了车，关上车门，打火准备换挡。
    就在他准备踩油门的时候，那个老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到了他的车前，直接趴在了引擎盖上。
    “王德发！你想死了是吗？”乔治看到这老头突然冲到他车前找死，忍不住怒骂起来。
    “你特么的要死到一边去！”乔治摇下车窗，对着老头怒吼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但老头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趴在引擎盖上。
    乔治感觉到一阵晦气，心里暗骂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走到车前，准备把老头拽开。
    “老家伙，我看你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老头突然像是爆发出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向他，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乔治猝不及防，身体被老头死死扣住，挣扎了几下竟然没能挣脱。紧接着，他感觉到一个尖锐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冰凉的感觉让他瞬间僵住了。
    “别动！”老头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乔治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心脏狂跳不止。他能感觉到那个尖锐的东西正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
    他知道那是啥东西。
    “别杀我，我给你钱！”乔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哀求。
    那个老头正是韦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