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王府的后院里,还有端着东西,脚步匆忙的婢女家仆,今天可是大日子,谁都不敢马虎,大家都是见过姝凰的样子。
所以,当看到姝凰一身大红喜服,手里拿着喜帕,大步朝着意琛世子的庭院走去时,都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阑珊陪在姝凰的身边,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做婢女的不该过问。
巧妮却在那里使出浑身解数,连哄带骗的把媒婆赶到一边去,终于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
伺候在院子里的婢女见到姝凰走过来,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其实从很多天以前,礼王府就沉浸在一种很可怕的气氛中,极度的压抑,好像多说一句话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感觉。
还以为,意琛世子娶妻是一件喜庆的事,从前世子妃也在府上住过,看着性格是一个糯软的人,肯定很好相处。
可是,这种开心还没有持续一天,看着姝凰面无表情,而且没有人带领,甚至连喜帕都不披的走进来。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不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姝凰走在最前面,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很是暖和,布置的很美,大红的帘幔,几乎要揉进心底。那一双龙凤对烛,更是摇曳着火光。
这原本是属于她的良辰美景,可是此情此刻,却显得那么讽刺,那么好笑。
意琛待她好,也不过是看中她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吧,一个可以传递消息而且不会出卖他的人,无论如何都值得下重本,难道不是吗?
“世子妃,你为了是这样走进来的,她们呢?”
终于,有胆大的婢女上前,低着头在姝凰的面前小声的说着,她还以为姝凰是那个性格软糯的宋三姑娘,才敢上前问几句。
“前堂热闹着呢,我也不需要你们伺候,该干什么都去干什么吧。”
姝凰懒得回答她,挥挥手让她离开,既然全部人都只把她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笑话,那么她又何必要用一颗赤诚之心去面对呢。
懋泽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回来,明知道这是她的大婚,就算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另有图谋,可是就不能让她稍微成为今天的主角,只是稍微的一天,让她觉得自己活着还有点存在感。
但是懋泽的出现,让她彻底沦为尘埃,今天所有人都只会记得,朱懋泽回来了,他失踪了好几个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至于世子妃,她是谁?
把门关上,一直力挺姝凰的两人,才拉下来脸来。她们纵使是心里有气,可是在旁人面前,无论姝凰做了什么,都是对的,哪怕是杀人,阑珊和巧妮都会点头护着她。
当门关上来以后,才会细细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大红喜怕可不能自己掀掉,这样多不吉利啊。”
巧妮拉过姝凰手中的大红喜怕,作势要往她头上盖,但是却被姝凰挡住。
“行了,我头上的头饰还不够重啊,你想要把我的脖子压断啊。”
平日姝凰的装扮很是清淡,也不过是一支玉簪和头而已,她天生丽质就算没有这些外来的东西,也不减她美丽一分。
“快快,等姑爷来看到就不好了。”
巧妮还是拿着喜帕,要往她头上盖。
“姑爷?”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这小妮子改口也太快了吧,她听着都觉得别扭,巧妮这是多顺畅啊。
“对了,我们做奴婢的也不能再喊你姑娘了,要叫你夫人才对。”
“夫人?”
姝凰的眉头皱额更深了,她的婚事在所有人的眼里,难道就真的成为了一桩好笑的事情了吗?
“对啊,多显气派呢,身份一下子就上来了,是吗?”
巧妮还是锲而不舍的要往她头上盖,这是传统的仪式,哪有人自己掀开喜帕呢,这要是让意琛看到,能开心吗?
“关我……什么事。”
姝凰揉着眉心,把巧妮手中的喜帕拿过来,一屁股坐在上面,抬起头说:“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了,到厨房给我找点好吃的。”
作为吃货,只是关心好吃的,所以巧妮没有太多想法,直接走了出去。自家主子是倔犟的人,她不愿意把喜帕往头上盖,就别想可以劝服她。
巧妮离开后,姝凰站起来把龙凤对烛吹熄,她讨厌蜡烛的味道,在冷宫里也看得太多了。
“阑珊,这里可不比宋府,不会暗着斗,连仲良身为公子,也不能幸免;你和巧妮说一声,以后在礼王府,旁人对你好,听着就是了,若是对你不好,百倍奉还都无所谓,我撑着一切。”
她能对这两个人做的,就只有这样了。
“奴婢清楚,绝对不会替夫人惹事的。”
阑珊看着姝凰,屈身做了一个礼数,转身走了出去,主子要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不要成为主子的绊脚石,那才是最重要的。
姝凰不知道外面大堂那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场景,是冷清的可以拍苍蝇呢,还是高堂满桌,热闹如同过年呢?
虽然姝凰猜不出来外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但是她在房间里等到夜幕降临,也不见意琛回来。
喝死在外面了吗?
姝凰坐在床沿上,两条腿一翘一翘的,还没有想好意琛到底喝死在哪里,门就被推开了。
毫无意外的,走进来的人是意琛,因为姝凰早就吩咐下去,不想把她惹恼的话,就不要回来。
意琛一走进来,房间里就充斥着酒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意琛喝了多少,但是即便是这样,他脚下的步子,也还是很平稳。
“怎么这么冷清,姝凰,你的爱好真的很特别。”
意琛走进来,抬起头看了一下,这个房间是他亲手布置的,就算有家仆婢女进来想要帮忙都被他轰了出去。
横梁上的帘幔,还有半月型的过廊上的喜字,都是他亲手粘上去的。
就连桌面上的龙凤对烛,也是他摆正后,点上的。
那些家仆和婢女们都在那里笑,意琛世子是一个很冷淡的人,有人在这里伺候了数年,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会笑。
他一定很爱世子妃,所有人都捂着嘴笑,原来冷漠的人温柔起来的话,给人的印象更加深刻。
不过,他亲手布置的一切,如今看来不但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反而在姝凰吹熄那对龙凤对烛开始,那些温柔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前堂很好玩吗,从中午到现在,喝的伶仃大醉。”
姝凰答非所问的说着,如果放在最初,她会为之感动吗,也许会,可是现在呢,她的心早就麻木了。
“大家都很开心呢。”
意琛抿起笑意,走到姝凰的身旁,随手拉过丢弃在一旁的喜帕,说道:“看来,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挑起喜帕了呢,真是失败呢。”
姝凰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人生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她最初见到意琛,是九岁那年,只不过觉得他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早熟,比较有城府的小屁孩而已。
想要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谁知道多年以后,她曾经认为只是过客的小屁孩,竟然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还成为了她的夫君,真是可笑至极。
“阿泽永远都那么厉害,只要他出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他的身上。”
“是吗?”
姝凰也跟着笑了一下,意琛的确说的没有错,今天她和意琛才是主角,可是懋泽忽然间的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懋泽的身上。
“好像我无论做什么,都永远逃不脱他的影子,就算我是礼王府的世子,就算我是今天的新郎官。可是阿泽回来了,所有人都看着他,无一例外。”
“无一例外?”
姝凰重复了一边,没有那么夸张吧,至少她就没有因为懋泽回来,而把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掀开喜帕,只是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已。为什么选择这一天回来而已,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是懋泽。
“难道不是吗?”
意琛抬起头来,忽然间抓着她的手腕,厉声问道。
姝凰不知道他忽然间这是做什么,想要挣脱开来,不是好好说话吗,干嘛动手起来了。
“放开我,你想要做什么,懋泽回来是他惹到你了,不是我惹到你了,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明知道她是容易淤青的人,还那么大力捏着,简直就是故意的嘛。
“为什么要看他?”
意琛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的愤恨几乎要掩盖不住。
姝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要推开他,可是这个举动却反而把他激恼了。
“回答我,为什么还要看着他,为什么要自己掀开喜帕,就因为他回来了?”
意琛凑上去,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相碰在一起,姝凰害怕两人凑这么近,这种距离,总会让她失去平时的冷静。
“我没有。”
姝凰好艰难的才吐出三个字,她知道那时候的举动有些失态,如果不是那个媒婆在那里唧唧歪歪,也不会那么冲动,只是现在说什么,似乎都解释不清楚。
第三百零三章 为什么要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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