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夜话【4k8】
    “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
    “嗨，这么客气干嘛？走了。”
    从车上下来的渡边悠往后退了一步，目送着铭海次郎他们离开。
    随着轮胎碾过地面的沙沙声响起，黑色的轿车就这样驶进了夜色里。
    红色的尾灯在一片黯色中渐行渐远。
    等到灯光彻底看不清后，他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家门走了过去。
    这会儿的居民区安静的落针可闻，甚至于他都能听到自己那轻微的脚步声。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今天他也算是又体验了一把穿越前的感觉了。
    那会儿的他也大抵如此，只要有需要招待的客户，他基本天天都得搞到十点、十一点才能回家，有时候早点，那也是九点多了。
    倘若客户还需要点活动，比如唱个商k之类的，那他回家的时间就得顺延到凌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比起之前，又要轻松的多了。
    至少不需要那么的看人脸色，且有人做话搭子。
    所以，这算不算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了？
    呵。
    想到这里，已经走到家门口的渡边悠下意识地轻笑了一声，随即从衣兜里摸出了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说起来，这会儿的凉子应该已经关电视上楼了吧？
    “咔嚓。”
    在转动了几圈后，开锁声响起，渡边悠拉开门走进了玄关里。
    而一如当初的画面也再次冲入了他的眼底。
    玄关处的灯是亮着的。
    令人神色放松的棕色暖光倾泻而下，撒在了那道坐在换鞋长凳上的倩影上。
    凉子穿着可爱的毛绒睡衣，背靠着墙壁，睡颜恬静，就是那双灵动的眉毛有些不自然的微皱。
    显然，这样的睡姿于她而言还是有那么些不舒服。
    “傻瓜。”
    渡边悠低声嘟囔了一句和之前一般无二的话。
    穿越前，他辛苦工作到家后，迎接他的只有那无边的黯色。
    是，他是个坚强的人，也再清楚不过这很正常，但每每经历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那么些复杂。
    “唔……”
    或许是因为他刚才开门的声音很大，也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声嘀咕。
    总之，他好像又把她吵醒了。
    在皱了皱眉后，半梦半醒间的滨边凉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向了门口这边。
    然后……
    “悠？！”
    她的表情一下子就生动了起来。
    “嗯，我回来了。”
    渡边悠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出了这句在以前的他看来相当矫情的话。
    “……欢迎回家。”
    滨边凉子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来，笑着朝着他张开了双臂。
    “我身上有烟味。”
    渡边悠摊了摊手，表情里多出了几分无奈。
    绫奈和凉子都很讨厌烟味。
    “你抽烟了？”
    她歪了歪头，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多出了几分疑惑。
    站在她的立场上，她是不希望悠抽烟的，一来抽烟对身体不好，二来抽烟会对嗓子有一定的影响。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她的想法。
    要是悠真的想抽的话……
    她也还是会阻止的。
    毕竟在这点上，她和绫奈早就商量好了。
    绫奈负责会社那边的决定、安排，她则负责家里的生活上的问题。
    用圣女大小姐开玩笑的说法来讲，她们这叫一个管事业，一个管生活。
    “没，铭海次郎和他父亲铭海一吉的，晚餐的后半段，他们吞云吐雾，懂吧。”
    渡边悠摇了摇头，蹲下去换上了拖鞋。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对烟的定位，素来就是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去抽，在不需要的时候，他是不会因为‘无聊’而去点一根的。
    “明白。”
    闻言，滨边凉子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
    “绫奈还没回来吗？”
    换好了鞋子的渡边悠重新站起身来，朝着客厅那边走了过去。
    而就在他经过凉子身边的当儿，一只小手忽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回来了，但她今天好像挺累的，早早地就去休息了。”
    滨边凉子站到了他的身前，然后像是生活在南极的帝王企鹅一样，张开了双臂。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身上有烟味。”
    渡边悠记得很清楚，当时在他们仨在客厅里看电影，然后无意间聊起‘抽烟’这个话题时，不论是绫奈，还是凉子，对‘烟’都是敬而远之的。
    “笨蛋。”
    滨边凉子抿了抿红唇，嘟囔了一句，然后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
    山不见我，那就我来见山。
    她往前进了一步，主动抱住了他。
    两人的距离在这一刻贴近。
    他身上那被夜风吹拂的，带有些许凉意的体温也随之传了过来。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出了这句话来。
    那微冷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温柔。
    “……”
    闻言，渡边悠也放松了身体，转而抱住了她。
    两人的体温在这一刻亦完成了传递。
    “辛苦了。”
    在觉察到了他的放松后，滨边凉子又悠悠的补上了这样一句话。
    作为悠的枕边人，她很清楚他的性子，更明白如果不是为了一些事情的话，他是不会主动去拓展人际圈的。
    简单的拥抱过后，她往后退了一步，牵着他的手来到了餐厅。
    “晚餐没吃饱吧？”
    安顿着他在餐桌前坐下后，她走进厨房，系上了围裙，接着主动打开了话茬。
    因为厨房的门没关，所以像是这样的对话是完全可以正常进行的，不会说存在听不清的情况。
    “我怎么感觉这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笃定呢？”
    渡边悠脱下了自己的西装，接着调整了一下坐姿，正对向了厨房。
    家里的地暖晚上的时候是会打开的。
    相较于冷飕飕的外面，家里的温度完全谈得上有点热。
    “没错。”
    滨边凉子笑着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总是有谈不完的生意，聚不完的商业会餐，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十一二点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锅放到了洗菜池里接起了水。
    哗啦啦的水声顷刻间便占据了整个餐厅。
    渡边悠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想了想，站起身来，靠到了厨房的推拉门旁。
    “每次回家后，他都会一个人在客厅里坐好久，也不开灯，就那样默默地坐着，发好一会儿的呆，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傻了呢，后来才知道，他不是傻了，就只是想安静的坐一会儿而已。”
    看着锅里已经差不多了的水，滨边凉子关上了水龙头，拉起袖口，双手握住锅的把手，把装着水的锅放到了燃气灶上，接着拧开了燃气灶的开关。
    “是，在完成了特别累的工作后，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太愿意动，也不想和谁社交，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做个我认为很恰当的比喻，就像是电量消耗的差不多了的机器人一样。”
    听着再熟悉不过的燃气灶打开时的呲啦声，渡边悠自然的接上了话茬。
    人每天的能量是有限的，用能量去超额完成了工作，剩下的能量势必就不够再支持社交。
    但说来可悲的是，绝大多数的成年人，每天都是在超负荷的使用自身的能量的。
    工作上的焦头烂额，生活里的疲乏，两者相叠加，就像是一个持续掉血的debuff，消耗着他们为数不多的精力和时间。
    “嗯哼，然后妈妈呢，就会问他一句饿没饿，他会说饿了，接着妈妈就会去给他下一碗面条。”
    滨边凉子把锅盖盖上，拿出了一旁的荞麦面，轻轻的抖了起来。
    “能吃多少？”
    在她的印象里，悠在面条上的战斗力是很强的。“和平时一样吧。”
    渡边悠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老老实实地给出了回答。
    该说不说的，凉子确实是说对了。
    这顿晚饭他压根就没有吃饱。
    像是这样的偏向于拓展交际圈性质的晚饭，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抱着吃饱的目的去，甚至于连菜都不会夹几筷子。
    再加上今天他们去的这家西餐厅又特别商务，牛排的品质好归好，但是那个分量嘛，多少就有种精致的美了。
    “行。”
    在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后，滨边凉子也不再放缓手上的动作，轻车熟路的抖出了足够分量的面条。
    “说起来，悠还记得之前我打工的那家便利店吗？”
    瞄了一眼锅内的状况后，她拿起菜刀，切起了早已备好的绿叶蔬菜。
    令人放松的‘咔嚓’声随之响起。
    “记得，那位店长大叔人很好。”
    渡边悠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别说有博闻强记了，就算是没有，那个地方的人和事他也忘不了。
    “是，他的侄女，也就是后来接替我的那个姐姐，最近谈恋爱了哟。”
    “真假的？”
    倒不是不相信这个，只是单纯的有些意外。
    毕竟之前他去接凉子的时候，是听到过那位女大学生的嘀咕的。
    对方是那种很坚定的嘴上说着想谈恋爱，但一旦真要她谈恋爱，她就会光速后退的那种人。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懂，只能说穿越前的一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的。
    “那肯定是真的呀。”
    滨边凉子放下了菜刀，抬起手背，把额前的一缕调皮的黑发撩至耳后。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渡边悠来了兴趣。
    “据她在line里说的，似乎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滨边凉子努了努嘴，手上切菜的动作放慢了些，“就，那种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的男生。”
    老实讲，她个人是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孩子的。
    单说高高瘦瘦这一点，就不太符合她的审美。
    她是觉得，男生嘛，不能太瘦，太瘦是给不了人安全感的。
    “嗯……类似于那种会参加读书会的类型？”
    渡边悠想了想，道出了一句话来。
    “算是吧？”滨边凉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睡衣的裤兜里拿出了手机，递给了他，“你自己看看呗，就在line的最近聊天里，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这辈子就只记过四个人的生日，奶奶的，妈妈的，她自己的，还有他的。
    哦，现在还多了一个，绫奈的。
    “行。”
    渡边悠接过了手机，心里却是多出了些别的情绪。
    一个女孩子愿意把她的手机密码设置为你的生日，这多少让人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解锁手机，点开line，他的视线掠过了那被置顶的三个聊天，一个是和他，一个是和绫奈的，还有一个是和他老妈的……等等？？？
    他愣了一瞬，随即回过了神来，强迫着自己忽略这个，转而点进了那最近的聊天里。
    刚好，点进去就是那张照片。
    在看了看照片上的男生后，他皱了皱眉。
    “高是挺高的，人长得也还行，但是不是有点太瘦了？”
    老实讲，照片的那个男生不丑，相反，还挺有书卷气的，但确实是有点太削瘦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滨边凉子揭开了锅盖，锅里的水已经煮开了。
    “但是嘛，感情这种东西是不讲道理的，你要是真喜欢一个人，他在你的眼里，那就是最好的，任何人都比不上。”
    把荞麦面丢进锅里后，她继续切起了同样早就备好的卤牛肉。
    这是今天她照着美食书上卤的，她也自己试了试味道，应该是悠喜欢的那种。
    “……”
    渡边悠没有搭腔，他知道，凉子还没把话说完。
    “但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算再好再优秀，那也哪哪都不对。”她顿了顿，“当然，我这个想法有那么些恋爱脑。”
    在这点上，她是有清楚的自我认知的。
    “是，对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喜欢的人，再努力那也是徒劳。”
    渡边悠接上了话茬，至于后半段，他并没有想好怎么接。
    “总之，希望那位姐姐能够顺利吧。”滨边凉子看了一眼锅里的面条，接着同他聊起了别的事情，“今天我们班上又有一个男生向一位女生告白咯。”
    “接受了吗？”
    “没有哦，对方拒绝的理由是接下来马上就是要升学的高三了，陡然的谈恋爱，会直接影响到升学，比起一时的情绪满足，她还是更愿意选择长远的未来。”
    “所以她的意思是，她也对那个男生有好感咯？”
    “不，她是在婉拒，因为她喜欢女生哦。”
    “啊？呃，好吧。”
    渡边悠愣了一秒，旋而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性别不是武装直升机，性取向是塑料袋，那都没问题。
    “然后最近的蔬菜又涨咯，像是之前我们吃的绿叶蔬菜，都涨了100到150日元不等，再涨一下，就快跟红柚一个价了。”
    说到这里，滨边凉子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尽管现在已经不差这点了，但她还是有种生活成本在上涨的感觉。
    “往好的方向想，四舍五入一下，吃绿叶蔬菜就等于在吃红柚。”
    “你这算不算是已读乱回？”
    滨边凉子翻了个娇媚的白眼，然后看了一眼锅里，接着把切好的绿叶蔬菜丢了进去。
    “算。”
    渡边悠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的闲聊过后，他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那看似放松，实则仍旧紧绷的精神也随之舒缓了许多。
    “所以，今天的事情还算顺利吗？”
    犹豫了一下后，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来。
    老实讲，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不该问的。
    但……
    看到绫奈那副疲惫的模样，再看到悠回来时眉眼间的劳累，她还是没忍住。
    她想知道答案。
    或者说，她想通过他的只言片语，了解到他经历了哪些事情。
    “嗯，顺利的。”
    渡边悠用很是肯定的语气给出了回答。
    “那就好。”
    话音落下，滨边凉子长舒了口气，接着配起了面的调料。
    “悠。”
    “嗯？”
    “你是凉子的老公大人，所以，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不好的情绪，都可以跟我讲，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像凉子以前说过的，凉子会是你的影子。”
    她的声音很轻，稀松平常的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但他能听出来，这句话背后的真情实意。
    “……谢谢。”
    “面好咯。”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煮好的面挑进了碗里。
    “绫奈会见证你的耀眼，凉子会包容你的软弱。”
    她停顿了片刻。
    然后。
    她转过了头来，笑意盈盈的看向了他。
    “去洗个手，开饭啦。”
    她的声音温柔，像是在哄小朋友似得。
    “好。”
    渡边悠愣了半秒，旋而摁住了那不断起伏的心情，笑着点了点头。
    大伙儿明天见！
    顺便，求个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