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殊类蛟畸变后,身体防御力极强,很快重新站起身。
但身体发麻,肌肉酸软疼痛。
“唰!”
不给他完全恢复的时间,李唯一身影已至。
黄色剑芒划过空气,劈向他腹部。
谢天殊本能的挥爪抵挡。
“噗嗤!”
剑锋以摧枯拉朽之势,斩断他长满鳞片的手爪,并在腹部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止不住流淌出来。
“啊……”
谢天殊在疼痛、惊恐、不解中颤抖,快步后退,嘴里发出尖锐的惨叫。
这种痛楚,还要胜过先前右臂被斩断,带有绝望。明明自己已经这么强,化身力大无穷的妖魔,却还是惨败。
明明先前李唯一手中那柄剑,破不开他身上的黑鳞。
为何突然一下,锋利到如此地步?
爪子犹如切豆腐一般被斩去。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使用滚烫气流催动的黄龙剑,跟常态下的黄龙剑,完全是两种器物。
因为他那颗凹凸不平的怪异头颅,已经被李唯一斩落。
“嘭!”
头颅坠地,尸躯倒下。
一下子,整个天地都像是安静下来了!
李唯一看着地上无头巨尸脖颈中不断流淌出来的浓稠鲜血,又看向四周满是死尸的血腥修罗场,只有断了双腿的赵勐和陈洪还躺在那里。
其余科考队员,早就在谢天殊类蛟畸变后逃开,躲在远处怯生生观望。
也不知是怕他,还是在害怕满地的尸体。
这血腥的场景,对从未经历过杀戮的众人而言,太恐怖了!他们从小到大的所有噩梦加起来,也达不到如此地步。
渐渐的,李唯一体内那股因愤恨和怒火而点燃的杀意消散,就像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血淋淋的双手不停发颤,黄龙剑都有些握不住。
一股要将胃都给吐出来的难受情绪和生理不适袭来。
第一次杀人,而且杀了这么多人。
对他内心的冲击,比当初坠入青铜船舰时还要大。
李唯一心跳声似急促的鼓点,脑海时而一片空白,时而一片血红,自顾的坐到了谢天殊尸体的胸腔上。眼睛与地上谢天殊的头颅对视,实际上他瞳孔根本不聚焦。
祁珊珊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扯着他衣袖,轻声唤道:“唯一,唯一,你别吓珊珊姐,你怎么了……”
“唯一……我是珊珊姐……”
李唯一情绪恢复过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继而行玉虚呼吸法,眼睛逐渐有了神采,看着近在眼前祁珊珊那张美丽精致的脸:“我没事,就是一时间……”
“别说了!”
祁珊珊伸出手指,堵住李唯一的嘴,举至过于亲密,温柔的安慰:“我们知道,他们死有余辜,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李唯一觉得,祁医生行为太反常,甚至有点没有边界感,以前对他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可是称呼他和高欢,为天残地缺。
很快,越来越多的科考队员围过来,都很关心李唯一的安危。
他们并不是害怕李唯一,只是害怕谢天殊,所以才会躲到远处。
杀人又如何?
李唯一是因为救他们,才会冒死出手。
国难当头敬英雄,人危关头拜神明。
李唯一自然不是神明,但却是他们最危险无助之时,带他们走出黑暗的人。
实在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尊敬、敬畏、讨好、奉承,李唯一连忙起身,逃一般的离开,前去查看师兄的伤势。
祁珊珊穿着医师服如影随形,香气飘飘,紧跟在他身边。
像跟定他了一般。
赵勐已被抬进医棚,平躺在医床上,但早就疼得昏厥,面若金纸,气息虚无。
“师兄,师兄……”
李唯一手指轻轻触碰赵勐肿胀紫红的双腿,膝盖处伤口可见裂开的骨头。肩部的伤势同样好不了多少,骨头严重错位,太触目惊心,
他连忙看向祁珊珊,恳切道:“祁医生,救救我师兄。”
“这里先交给我吧!”
想到什么,祁珊珊又道:“唯一,姗姗姐知道,你现在只关心师兄的安危,但你得先去收取那些不朽之物,那是你应得的,别被那些一点力都没有出的家伙拿走。免得将来,他们自持有超凡力量,变成下一个谢天殊,下一个孔樊。”
围在病床旁边的老刘等追随赵勐的嫡系成员,都使劲点头,现在他们是唯李唯一马首是瞻。
他们觉得,这位祁医生很了不起,总是知道当下最应该做什么,也能看到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这需要极致的理智和冷静才行!
而他们现在,尚还没有从先前那场巨变的惊恐中完全走出。
留了两位女科研人员在医棚中,做祁珊珊的助手。
老刘等人走出医棚,便是对受了重伤,躺在地上的陈洪拳打脚踢,以发泄心中的愤恨。
陈洪身上,本属于赵勐的尸衣软甲自然被拔下来,交给李唯一保管。
李唯一发现,这一战后,所有人对他都极其恭敬,便是以前对待高船长都没有达到这个地步。根本不用他动手,自有人将银丝手套、经文腰带、龙纹扳指从尸体身上取下,送到他面前。
甚至有三位科考队员,将那杆丈长的黑色长枪,抬到医棚外,放到他脚边。
李唯一真的哭笑不得,自己这是被黄袍加身了?
一位科研组领导,甚至吩咐秦珂跟在李唯一身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唯一哥哥……弟弟,叫我珂珂就行。”
秦珂是许教授的学生,和高欢是同学。
在科考队中,除了蔡羽彤和祁珊珊,就她和刘颖最年轻,颜值最高。但胆子很小,拿到霰弹枪都不敢留,直接扔进了海里。
李唯一找到了道祖太极鱼,距离韩秦的尸体很近。
将道祖太极鱼擦拭干净后,戴回脖子上。随后蹲下身查看韩秦的头部,他头部被道祖太极鱼击中处,骨头断裂,淤血鼓胀。
鼻息已无。
“隔了三十米,都能将一个人砸死。看来以后,得准备一些石子、金属片、飞刀之类的东西在身上,完全可以比拟手枪。”
以他现在的力量,要石子杀人,最关键的其实是准度。
而以他滚烫气流蕴养过的双眼,视力非凡,加上以前在师门学习过的飞针术,准度完全不在话下。
谢天殊、陈洪、孔樊,包括安保组成员,这些人都太弱了,所以李唯一掷剑远袭能频频得手。遇到真正的高手,随意掷剑、弃剑,那可是大忌。
……
杨主任侧倒卷缩在地上,体内血液大量流失,身体干瘪得像一把骨头。
头发全部都白了,眼睛浑浊无神,俨然已是将死之人。
看见李唯一走到他面前。
他使用最后一口气紧紧抓住李唯一裤管,梗着脖子,努力抬起头,像是想要说什么。
李唯一将他扶坐起,看他如此凄惨模样,心中感慨不已。短短七天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杨主任紧抓李唯一的手腕,以哀求的语气,嘶哑道:“回地球……赶紧回去,一定要尽快带着佛祖舍利……去甘露寺地宫,一定要……一定……不然……”
他手指上的力量消失,撒手人寰。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去甘露寺地宫……”李唯一手指探其脉搏,已经断气,将杨主任缓缓的重新放到地上。
站在一旁的秦珂道:“据说,佛祖舍利就是在甘露寺地宫找到。”
李唯一认为杨主任那么执着找回佛祖舍利,执着想要回地球,说不定与此有关,于是便去询问705实验室那两位被制服捆起来的科研人员。
但他们二人知道得很少,并不清楚甘露寺地宫的情况。
现在要回地球,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左右,李唯一只得暂时先将此事搁置。船上,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
船艉的鬼熊皇,坟堆里的白骨妖魔。
它们可比谢天殊、孔樊、杨主任等人危险多了!
而且这场动乱,还有许多疑点。
……
高欢、老刘带着二十多位年轻力壮的科考队员,持防护盾牌、电击枪、钢筋、菜刀等各式武器,走进冥雾,去搜寻逃走的谢进五人。
李唯一走进医棚,正好祁珊珊将赵勐的伤口和骨头,做了简单的消毒、止血、包扎,及矫正固定。
但赵勐依旧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没有醒来。
李唯一看向祁珊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道:“辛苦了……”
“把衣服脱了。”
祁珊珊收拾着各类医用物品。
李唯一愕然。
祁珊珊转过身,既是责怪而又关心的道:“就只在意你师兄的伤势?自己也受伤了却一声不吭,你们男人都这么大男子主义吗?”
“我只是轻伤,不算什么。”
李唯一的伤势,位于左肩肩头和右手手腕。
左肩肩头是沾上了黑铁印章释放出来的少量雷电,衣服碳化,皮肤严重损伤,的确是十分疼痛。
右手手腕则是在坟堆底部被冰棺边缘割破,本已经结痂,但使用黑色长枪的时候又被震裂。那杆枪太沉重,以李唯一现在的力量使用,还十分勉强,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筋骨。
这些伤,对修炼出滚烫气流的李唯一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都不需要一天,就能好得七七八八。
但祁珊珊一再坚持,李唯一只得脱下衣服,交给她包扎处理。
在祁珊珊帮他包扎手腕时,李唯一观察她的脸和眼神,问道:“听说,动乱爆发前,姗姗姐把蔡学姐带走了,她现在在哪儿?”
第十九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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