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大毒蛇与你同在。”蒂利翁说。
    蛇神祭祀沃拉博点了点头，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策马继续前行，赶赴半山腰上的一个城市街区。
    行进了数日，这支蛇人乞活军终于来到了加勒哈斯塔的“城乡结合部”地带，并且将营地驻扎距离其二十公里外的一座山谷之中。
    按照约拉姆·基拉里的说法，这个地方就是格拉兹特那座秘密仓库的所在地。相对于加勒哈斯塔的核心街区，这个地方比较偏僻。没有恶魔贵族选择在此定居，此地大部分居民都是来自各个物质位面的黑暗朝拜者。
    因为他们需要食物，所以那个位面商族人会打包自己农场里的产出，定期运送过来贩卖。
    虽然此地居民大多是凡人，但这些黑暗朝拜者并非草包。毕竟，能够在无底深渊生存下去的凡人，能有几个是真正的孱弱之辈？
    因此，蛇神祭祀沃拉博没有贸然挥军杀入这个街区，而是准备亲自去到黑暗朝拜者的营地，化妆侦查一次。临行之前，他把蛇人乞活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蒂利翁，将其提拔为自己的副手。
    后者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感到十分震惊。
    “放心，我不会去很久。”沃拉博这样对蒂利翁说，他也向约拉姆·基拉里说了同样的话语。
    他对蒂利翁说，是为了震慑对方的野心；他对约拉姆·基拉里这么说，则是为了给位面商族人一个保证。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沃拉博“邀请”了位面商族人与自己同行——只不过，他将约拉姆·基拉里封印在了一盏风灯之中。“你是个名人，来到这地方太扎眼了，不方便。”他说。
    用法术将自己暂时转化成一个人类，骑着一匹披挂着战甲的马匹，沃拉博将自己伪装成一名像是黑暗朝拜者一员的黑暗骑士。而寄宿着约拉姆·基拉里的风灯，就挂在他马鞍的得胜钩上面。长久以来，这个位面商族还是第一次遭到魔法物品的囚禁，这已经超出了它的忍受极限。但是沃拉博不理睬他。毕竟，保证都已经作过了，身为俘虏既无理由也无权力向其提出条件。
    区区十几公里的上坡路，沃拉博没有放坐骑的脚步，直接策马奔入了这个加勒哈斯塔边缘街区。与其说是街区，其实这地方更像是一座营地。来自不同界域的黑色朝圣者领着各自的队伍，沿着被踩实的泥路，走在陌生的战帮与团伙之间。
    各种不同的大小派系的边界，全都用图腾、旗帜，符文杖或是刺穿的尸体标出分割线。沃拉博发现，就算在同一条道路上，街道两边的人似乎也来自凡域不同的角落。
    左边的人皮肤又糙又黑，瘦高挑的身形，穿着带尖刺的镀金盔甲，用岩石和泥土制作成了建议的房屋；右边的人则皮肤苍白，身材矮壮，穿着厚厚的皮裘，他们的帐篷上披满了或斑驳或条纹的奇怪掠食兽毛皮，周围是雕刻的木制图标，上面刻着伟大乌黯主君的六指图腾。
    两拨人也有一些相同点：他们那暴露在外的躯体上，无一例外，全用蓝靛色物质涂抹着。同时，他们还用这种染料兼定型剂来润滑和尖立他们的头发。而且，无论是房屋还是帐篷，表面都写有警告的标语和黑暗的祷文。
    几十个男女老少停下来，瞪着一人一骑的沃拉博。“要让他们感到恐惧，”约拉姆·基拉里像是灯芯火焰似地在风灯里不断颤动着鼓动道:“你如果能够将他们化为对格拉兹特的黑暗祭礼，他们甚至因此而感到分外高兴！”
    沃拉博没有搭理他。
    那个位面商族人现在已经有点疯了。他在那盏魔法风灯里待得度日如年。几个小时，就相当于被关了几个月。
    蛇神祭祀用眼睛搜寻着他骑马穿过的各种营地。人群看不到尽头。他们源源不断地在废土上来来往往，有的是自发加入的，有的是受某个领主带入的，还有的是受低阶恶魔统御而来的。
    有时，最受格拉兹特青睐的勇士会从他们的群体中聚集庞大的军队，带领他们前往物质位面进行大规模的战役。但更多时候，这批黑暗朝拜者只是在盲目追寻乌黯主的恩惠，从而在环境严酷的无底深渊中艰难求生。
    他经过一片交易区，这里有来自各个位面的各色商人们，正在向营地里的黑暗朝拜者兜售他们的货物。其中有皮革、毛皮、鲜肉、粗面包和兽油。草药、根茎蔬菜、粗麦酒、亚麻布制成的衣服、和丝绸。还有小饰品是由木头，石头，黄铜，铁，粘土或骨头制成的信物和图标。以及一些不易辨认的被刻上了上千种不同形状，大小各异，五八门琳琅满目极尽多元宇宙各处风格的物品。
    在这里，一些战争俘虏也在被拍卖，有的是要被当作奴隶，有些是用来献祭，还有一些会遭受更悲惨的命运。他们的哀号被人群里各种买卖声响所淹没。
    在商贩马车和钉着铁钉的奴隶围栏之外，矗立着一座可移动式的钢铁工厂，它通过几十个铜烟囱向外喷出翻腾的烟雾和蒸汽，一层层灰烬缓慢地落在那些沿着其嘈杂路线安营扎寨之人的身上。
    那是一座黑色的金属碉堡，里面被火炉的辉光照亮。随着它的前进，巨大的轮子总会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并且还会在地面上留下了巨大的压痕。十几名灰矮人围绕着这座移动式建筑，守卫着它缓慢前行，当沃拉博骑行得越来越靠近他们时，守卫们举起手中已经上膛的火枪。
    “笨蛋加白痴，”约拉姆·基拉里在风灯中叫嚣，不过他的话语只有沃拉博能够听到，“在一座通红的钢铁熔炉前面使用火药武器，他们这帮小墩子之前已经炸膛过不知多少次了。”
    “他们是笨蛋，是白痴，抑或两者都是——那并不重要，”沃拉博同自己的囚徒说道：“我只想知道，那个六指秘库藏在哪里？你告诉我的，只要见到这座钢铁工厂就能找到秘密仓库。可是，仓库呢？那个移动工厂不算小，可里面撑死也装不了足够这座营地里面凡人生活数个月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