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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

    第093章
    伯恩侯掀了车帘下马车时, 车夫陈六瞟了眼他的神色, 愣是没敢说话, 只听见车厢中传来一声惊呼:“侯爷,您这是做什么去?”
    这声音不算小, 可伯恩侯却是头也不回, 像是压根没听到一样。
    伯恩侯与侯夫人素来不睦这件事, 在府中已经不是个秘密,陈六心知肚明,自然不会上去触霉头。他埋着头,连呼吸都放低了许多, 但却还是被马车中的侯夫人给点了名。
    “陈六, 你还愣着做什么, 快去将侯爷给请回来啊!”侯夫人自个儿也不明白,这好好的是犯的哪门子的病,连宫宴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心中急得不行, 可碍于身份又不好亲自下车, 只能将怒气尽数发泄在了车夫身上。
    陈六给伯恩侯赶了十来年的马车, 深知这位夫人的性情, 心中暗自道了声“倒霉”,随即也跳下马车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侯爷,时辰不早了,”陈六压低了声音,陪笑道,“夫人命我来请您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声音太小还是旁的什么缘故, 伯恩侯对他这话置若罔闻。陈六回头望了望马车,暗自捏了把汗,咬着牙上前两步,却发现自家主子竟然就那么愣在了这里。
    神情复杂得很,似是百感交集,有震惊不解,也有些怅然怀念。
    陈六跟在他身边这么些年,从来就没见过他这样的时候,不由得闭了嘴,没敢出声打扰。
    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摊子旁站着的那美人身上,陈六自觉这么些年也见了许多美人,可却少有能及得上眼前这位的。
    这美人生得极好,柳眉杏眼,肤白胜雪,一颦一笑都煞是好看。
    陈六看愣了,但很快就又回过神来,愈发迷惑起来——以侯爷的身份,想要什么美人便有什么,又怎么会冒着耽搁宫宴的风险,在这里发愣呢?
    南云低着头,轻轻地拨弄着摊子上那些草编、竹编的小玩意,聚精会神得很,压根没注意到伯恩侯的到来。
    倒是一旁的白芷觉察出不对来,她并不认得伯恩侯,但看其衣着打扮,便知道是个地位不凡的。她皱了皱眉,随即挪了挪位置,挡住了对方看过来的视线。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最里边的那个……”南云对此毫无所觉,支使着摊主将自己看中的都拿了后,方才看向白芷笑道,“我虽也会编些小玩意,可像这种精巧的就不成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
    白芷想了想:“王爷以往会给郡主编些蚂蚱、草虫什么的,倒是没见过像这样的。”
    “那就带回去让他看看,”南云抿唇笑了,等白芷收好那些小玩意后,转身道,“我方才琢磨了半晌,也没看出是怎么编的,他比我聪明,兴许能琢磨出来……”
    这话说了一半,恰对上了伯恩侯望过来的目光,南云话音一顿,不明所以地看了回去。
    这目光不加丝毫掩饰,更没半分避讳的意思,绝非是一句误会就能解释过去的。
    南云收敛了笑意,神情有些发冷。
    她虽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可这目光,却让她觉得很不适。
    南云对这些世家权贵们并不熟悉,先前随萧元景到齐家时,也就是将女眷们认了个大概,对上眼前这人,也只知道他出身应当很好,其他就是一无所知了。
    不过她也没这个兴趣去了解,皱了皱眉,转头就要离开。
    原以为这事就该翻篇了,却不料那人竟出声叫住了她,又似是如梦初醒般,上前来绕到了她面前。
    “阁下有何见教?”南云冷冷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伯恩侯死死地盯着南云那张熟悉的脸,明明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可如今声音中竟都不自觉地微微发颤,“家住何处?”
    南云怎么都没料到他竟会如此直白地发问,只觉得匪夷所思。
    毕竟眼前这位看起来也是有头有脸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难道会不通人情世故?当街拦下个姑娘,追着人问名姓家世,这又算是什么?
    白芷上前一步,将南云挡在了自己身后,维护道:“请自重。”
    伯恩侯怔了下,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的不妥之处,随即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我并无歹意,只是见着姑娘的容貌肖似我的一位故人,所以……”
    他很是急迫地解释着,陈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
    要知道堂堂伯恩侯,从来都是旁人上赶着讨好他,何曾有过这样的模样?就连在侯夫人、已经出嫁为太子妃的大小姐面前,他可都从来都是架势十足,从没有这样的时候。
    南云并不知晓他的身份,更不会觉得荣幸,反而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若是早年,听人提起有与自己长得极像的人,兴许她还会生出些兴致来,可这半年来因着徐知音的缘故,她的确是不大喜欢再听旁人这么说的。
    “我不知道您口中所说的‘故人’究竟是谁,”南云硬生生地打断了他,又道,“更何况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难道您见着一位有些相仿的姑娘,就要冲上来质问吗?未免太失礼了些。”
    南云这话说得毫不留情,这么些年来就没几个人敢这么同他说话的,伯恩侯神情一僵,险些没能挂住。
    侯夫人见伯恩侯迟迟不回,挑开帘子看了眼,不耐烦地吩咐道:“去将侯爷给我请回来,若真耽搁的宫宴,是准备怎么交代?”
    从她这里,只能见着南云的背影,并不清楚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夫人莫急,我这就去。”
    随侍的年嬷嬷应了声,扶着车厢下了马车,快步向着伯恩侯走去。
    “侯爷,再耽搁下去宫宴可就……”这年嬷嬷走近后,这才看清了南云的形容模样,先是一愣,原本准备好劝说的话也卡在了那里。
    及至回过神来,想明白这股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后,嬷嬷的脸色霎时就白了,眼睛瞪得老大,如同见了鬼似的,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来意。
    南云将她这反应看在眼中,愈发觉得莫名其妙,简直疑心今日是不是不宜出门,不然怎么接二连三遇着的人都不大正常?
    伯恩侯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年嬷嬷身上,缓缓地问道:“你也觉着很像,对不对?”
    他偏过头去同嬷嬷说话时,无论神情还是音调,都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倨傲。再细究的话,仿佛还能品出些扭曲的质问来。
    年嬷嬷脸色煞白,也不知这问话究竟戳了她什么痛处,竟吓得整个人一颤。她没敢点头,也没敢说不是,只下意识地往马车那边看了眼,像是想要寻求庇护似的。
    南云在一旁看了个全程,却还是压根弄不明白来龙去脉,只能将之归于旁人的家事,而自己纯属被无辜牵扯进来。
    她也没这个耐性陪在这里耗时间,直接绕过了那人,快步离开了。
    眼见着自家主子竟还想再追,陈六硬着头皮劝道:“侯爷,时辰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担罪的。您若真想知道这姑娘的身世来历,回头着人来查就是,总是有法子的……”
    伯恩侯抬头看了眼日头,犹豫了片刻,等到再看时南云已经消失在街尾。
    他权衡片刻,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马车。
    陈六如蒙大赦,连忙紧紧地跟了上去,可年嬷嬷的脸色却还是白得吓人,真像是见了鬼似的,一直到上了马车都没缓过劲来。
    “好好的,方才是怎么了?”侯夫人忍不住道,“若真是误了宫宴可怎么办才好?”
    她在下人面前颐指气使,可真到了伯恩侯面前,语气不自觉得便收敛了许多,可饶是如此,伯恩侯也没理会半句,当做耳旁风一样。
    两人感情不睦这并不是个秘密,但这么些年过来,就算是看在儿女的份上,大半时候也是不会拂脸面的,这次算是个例外。
    侯夫人脸上挂不住,倒是没再念叨,偏过头去看了眼年嬷嬷。
    年嬷嬷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神游天外似的,直到被侯夫人不留痕迹地踢了一脚,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知道主子想问什么,可当着伯恩侯的面,却是半句都不敢说的。
    当年的事虽过去近二十年,可年嬷嬷至今都记得伯恩侯当初发疯似的模样,也记得砍坏了桌角、削断她鬓发的那一剑,全然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过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摆脱了“噩梦”,再没人敢提起。
    可谁能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竟会再见着个相仿的人?对年嬷嬷而言,可真真是夜半鬼敲门一样的惊悚。
    侯夫人狠狠地瞪了年嬷嬷一眼,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一直等到入宫之后,与伯恩侯分开来,她才不耐烦地拧着眉,压低了生意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让你吓成那副鬼样?”
    宫女在前边引路,带着主仆二人到御花园中皇后摆的宴席。
    年嬷嬷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在侯夫人身旁伺候多年,深知当年那事意味着什么,如今若是提了,只怕过会儿的宴席都无心应酬了。
    思来想去,她劝道:“若不然,还是等回到侯府……”
    “这有什么?”侯夫人愈发不耐烦起来,“你只管说就是,少神神叨叨的,我就不信什么事情还能吓着我不成?”
    年嬷嬷没忍住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侯夫人的确是过得顺风顺水,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可这事,真不能寻常视之。
    眼见着主子都要动怒了,年嬷嬷没法,只能如实道:“老奴奉您之命去请侯爷回来的时候,发现他拦着的那位姑娘很是眼熟,像极了……当年那人。”
    她甚至没敢提宁烟的名字,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发,仍旧心有余悸。
    侯夫人初时并没能反应过来,甚至还有着恼,觉着年嬷嬷这是装神弄鬼有意欺瞒,及至余光瞥见她这动作后,却是不由得一愣。
    当那猜测从浮现在心中时,她直接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年嬷嬷,脸色亦是煞白。
    年嬷嬷一早就知道她会是这反应,苦笑了声。
    前面引路的那女史回过头来,恭恭敬敬地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侯夫人这才意识到尚在宫中,她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随后强撑着笑道:“无事。”
    女史看出她笑容中的勉强,但并没多问,只继续向着御花园走去。
    片刻后,侯夫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此话当真?”
    年嬷嬷叹道:“老奴如何敢在这事上骗您?”
    “怎么可能?”侯夫人一想起当年那些旧事,只觉得都要上不来气了,“二十年了,她怎么还是阴魂不散的!”
    她与伯恩侯虽没什么夫妻情分可言,但这些年来身居高位,儿女双全,可谓是逍遥自在得很。但宁烟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就像是死穴一样,碰都碰不得。
    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了,竟然还会有什么模样相仿的人!
    年嬷嬷料想得不错,侯夫人打从知道这件事后,便再没法子专心应酬这次的重阳宫宴了,落座之后相熟的夫人们来问候,她也始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至于伯恩侯那边,年嬷嬷虽没亲眼见着,但想也知道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街上那美人的出现,生生地撕裂了伯恩侯府勉强维系十余年的平静,将当年那出闹剧带了回来。
    宴席尚未正经开始,皇后未到,相熟的夫人们都会凑到一处来闲叙。
    这边正说着,太子妃徐知音便过来了,旁人知情识趣地让开,留给母女之间说些私房话。
    侯夫人想来是极宠爱徐知音这个女儿的,可如今心神不宁的,见了她后也没什么喜色,只强撑着笑意问了两句闲话。
    徐知音原是有一腔委屈要倾诉的,见母亲这模样,忍不住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谁让你不痛快了?”
    “没什么。”侯夫人摇了摇头。
    当年宁烟消失时,徐知音才刚出生,再那之后压根没人敢不长眼地提这个名字,故而她对这件事是一无所知的,侯夫人也没准备让她知道。
    徐知音将信将疑道:“果真?”
    “嗯,”侯夫人点点头,定了定心神后,努力做出神色自若的模样,关切道,“你近来在东宫,诸事可还顺遂?”
    当年太子暗示想要结亲之时,徐知音虽意动,但仍旧惦念着萧元景,左右为难,是侯夫人拍板定下了此事。原是想着等太子继承大统后,自家女儿便能当上母仪天下的皇后,至于旁的,在地位权势面前也就不值一提了。
    可等到女儿嫁到东宫后,才发现与期望中的相去甚远。
    徐知音是自小娇惯着养大的,虽也学了些后宅的手段,可在东宫那些个仿佛成了精的侧妃姬妾面前就不值一提了。她又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初时太子觉着新鲜时,还会百般安慰她,后来厌烦了之后,就懒得再理会了,时常敷衍了事。
    故而她虽为太子妃,可也就明面上光彩,背地里不知落了多少泪。
    侯夫人也觉着心焦,只是木已成舟,此事并没有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她想方设法地给女儿出着主意,只希望能过得顺遂些。
    “您先前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没再找殿下哭诉过委屈,”徐知音压低了声音,抱怨道,“可那贱蹄子着实是猖狂得很,殿下近来又纵着她,都要爬到我头上去了。”
    侯夫人心下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若是坏了规矩,你只管罚她就是;若是些小事,也不必跟她计较,横竖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也就是得意一时罢了。”
    见女儿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她又劝道:“这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事,为了这个生气,你还不如花点心思去将皇后娘娘给哄好了,那才是长久的。”
    徐知音点点头:“我知道。”
    “再有,”侯夫人愁道,“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这地位就稳了。”
    她是过来人,有经验得很。
    当年正是怀了长子之后,方才有恃无恐,发作了宁烟。
    “这事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徐知音近来也时常被皇后念叨此事,一提起就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的,“太子总是不来,我能怎么办?总不成要将他给绑来吧?”
    侯夫人见她恼了,连忙又改口安慰道:“这事也不急,慢慢来就是。”
    徐知音的脾气上来了,低声抱怨道:“当年您让我嫁给太子时,说得好好的,可如今呢?东宫那么多姬妾,我看着就来气……”
    她还是有些理智在,所以并没说出口,可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萧元景来。
    宁王自打纳了姜侧妃后,百般疼宠,偌大一个王府后宅中只有那一人,绫罗绸缎、金银玉石流水似的送,任是谁说起来都少不得要感慨两句的。
    徐知音偶然听人提起,当即就记在了心上,再回头看看花红柳绿的东宫,对比之下更是大为后悔。
    “慎言,越说越不成样子了,”侯夫人在她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又放缓了语气说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更何况太子,你若是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将来又当如何?”
    虽说道理的确如此,可但凡女子,谁不想着夫婿能独爱自己一人?更何况还有姜南云那么个例子摆在那里,着实是让徐知音如鲠在喉。
    但这话断然是没法说的,徐知音跺了跺脚,直接拂袖走人了。
    侯夫人张了张嘴,神情中满是无奈,长叹了口气。
    不多时,皇后驾到,重阳赏菊宴正经开始。
    皇上着意嘱咐了大办宫宴,自是热闹得很,宫外也是如此。
    南云鬓发上斜插了一小支茱萸,从桥上挤了下来,抚了抚胸口道:“早知道这边这么多人,还是该从原来那路过的。”
    先前为了躲那奇奇怪怪的男人,她连路也没看,转身快步离开了,结果兜兜转转就绕到了这六福桥,同众人挤了一遭。
    白芷替她扶正了鬓上的步摇,笑了声:“从这六福桥上过,也算是沾沾福气了。”
    “也是,全当求个好兆头,”南云笑了声,“可别再遇上方才那样莫名其妙的人了。”
    白芷一想到方才的事情,也觉得来气,嘀咕道:“看起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行事这般出格?娘娘下次再出门的时候,还是再多带些人吧。”
    南云笑了笑,未置可否。
    方才她是只顾着生气,又觉着这事着实是匪夷所思,所以并没顾得上细想,如今缓过神来再想那男人的话,却品出些别的意味来。
    他说的模样相仿……究竟指向什么?
    南云先前只会联想到徐知音身上,可知晓自己的身世有蹊跷后,少不得多想了些。
    难道会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这事毫无头绪,南云翻来覆去地想了会儿,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便暂且搁置下来,准备等晚些时候回到家去时,再尽数告诉萧元景,让他来参详参详。
    下了六福桥后又过了两条街,便到了桑家的铺子。
    今日街上满是行人,铺子这边的生意也很好,南云尚未进铺子,就听见了桑榆的声音,似是在支使着谁帮她到里间取东西。
    南云侧身避让过出门的客人,慢悠悠地进了门。
    “您想要些什么?”桑榆含笑回过头来招呼道,及至看清是南云后,笑意愈浓,挑眉问她,“这大好的日子,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了?”
    说着,她又向南云身后望了望,还以为萧元景跟着一道过来了。
    “他进宫去了,”南云简略地解释了句,同她笑道,“我来给你帮忙,还不好吗?”
    听了这话后,桑榆脸上的笑意却是一僵。
    “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我还来错了不成?”南云不明所以,正欲再说话之时,见着有人从里间出来了,怀中还抱了些货品。
    南云一愣。
    她先前在外边听桑榆支使人时,只当是桑朴,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容安。
    被先前的事一搅和,她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
    “哦,”南云了然道,“我知道你为何不想我来了。”
    桑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眼风一扫,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南云会意:“行吧。”
    容安将东西补在了货架上,拂了拂衣袖,上前来,向着南云笑道:“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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