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胜利与失败只差一线。
    但这一线便是生与死。
    海皇选择了最差的作战地点，平原，但他别无选择。
    在海洋中，他可以尽情游龙，但是缇雅不傻，不会下海。
    完全隐匿需要消耗巨量能量，每过一天胜算便减少一些。
    鳖到最后，缇雅就算下海也能干掉他。
    海皇可以败，可以死，但不能在海里被人干死，这是底线。
    今天动手，还有两大助力可以互相依靠，以后可就只能靠自己了。
    海皇选择了动手。
    他耗费了一半能量凭空召唤海水，将战场化作泽国汪洋。
    在这片汪洋中，他宛如海神降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可惜，他巅峰期的能量在隐匿中折损过半，在召唤海洋泽国时又损失一半。
    若是真正的巅峰期，他又怎会输！
    这便是命运的嘲弄吗？
    海皇抬头看向缇雅，双眸缓缓闭上，巍峨魁伟的身躯化作狂风暴雨，席卷整个位面。
    他从大海中诞生，又回到大海。
    他这一生要强，从来没服过谁，更没有怕过谁，却对眼前的女人一眼钟情，最终走上不归路。
    在海皇殒落的瞬间，天亮了。
    魔皇再也无法维持黑夜，最后一抹印记随着重见天日的阳光，灰飞烟灭。
    缇雅微微低头，用袖子遮住苍白的面孔和唇角的鲜血，指尖在微微颤抖。
    大地在她面前崩裂，山峦化作乱世，海洋变成沼泽，黑夜重回白天，凛冽的寒冬也无法维持，只剩一柄残破的碧蓝怒火，失去光泽，跌落地面。
    三大强敌，全部陨落。
    她麾下的天使军团，几乎全员陪葬。
    主宰给的底牌也不得不拿出来。
    光明之壁，虚无法球，全部用来保命了。
    她不能输，甚至不能受伤。在这个远离神域的野蛮之地，如果被丰饶、自然看到击杀她的机会，她们一定不会放过。
    三张底牌只剩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张。
    如果这两个蠢货真敢来，她不得不祭出底牌，和她们拼了。
    缇雅掩饰着内伤的虚弱，潇洒的走向安洁莉娜死后的战场。
    战利品爆了一地。
    缇雅捡起了碧蓝怒火，嘲弄的笑声不大，却精准的传递到其她两位女神耳中。
    这柄剑现在除了装饰毫无用处，失去所有能量的碧蓝怒火只剩美丽的躯壳，再无半点恢复可能。
    玻璃和它相比都算坚不可摧。
    缇雅捏着碧蓝怒火，轻叹一声，唇角微微上扬。
    “凛冬妹妹，这就是你留在世界的最后痕迹，我应该好好疼爱才对。”
    “可惜，它看起来有些碍眼。”
    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捏，碧蓝怒火化作湛蓝碎屑，飘向空中。
    “凛冬，你向来瞧不起我，可现在你在哪？”
    缇雅猛地笑了起来，饱满的胸口急剧起伏着，声调格外尖锐。
    此刻的她不再是女神，倒像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在数百里外云端目睹这一幕的自然和丰饶女神都感到一阵心寒。
    她们不奇怪缇雅的表现，她向来是这样的人。
    她们内心闪过一丝悔意。
    如果刚才她们出手，缇雅还能抵挡吗？
    杀了缇雅后果很严重，回到神域必被残酷的处刑，享受永久的折磨。
    可若是不回去呢？
    她们还有一种选择，干掉神域来的所有人，主导位面重启，让自己成为忒伊亚位面的创世神，绝对支配者。在新的时代，她们可以集中资源补强位面壁垒，抵挡外来者。
    忒伊亚出去的神明只有她们三人，只要缇雅死了，就不会再有神明降临。
    忒伊亚虽小，却会成为他们真正的家园。
    然而她们犹豫了。
    这瞬间的犹豫，让她们错失了唯一的机会。
    或许这就是她们和缇雅的差别吧。换做缇雅，肯定敢冒险。
    丰饶和自然女神在云端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的悔意。
    但后悔也无用，她们现在只能听从缇雅，执行攫取能量的行动。
    这样的神明，真的有意义吗？
    她们不知道，因为她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刚才是机会还是陷阱？”
    地心监控中心，看着虚拟屏幕上的数字从8降到5，不再闪烁，希芙等人内心都有些挣扎。
    她们刚才也考虑过出击。
    虽然罗兰不在，但她们四人的战斗力丝毫不输安洁莉娜等人，甚至还略胜一筹。
    然而克莉丝汀冷冷的否决了她们的蠢蠢欲动。
    “你们想过失败的后果吗？我们的冲动会让罗兰的计划付之东流，会让上个时代牺牲的英杰成为笑话，更对不起所有牺牲的人。”
    “没有罗兰就没有魂血链接，我们不是整体，而是四个独走的个体。”
    罗兰不在期间，克莉丝汀照例接管了军队指挥权。
    尽管这支军队只剩最后几人，却是这个时代人类历史的最强军队。
    她们每个人都有灭国之力，可以轻易毁灭山川峰峦，夷平江河湖泊。
    她们可以灭掉通常情况下的降临神罚，哪怕她们并非神明。
    或许会有人牺牲，甚至全员阵亡，但只要罗兰还在，新时代她们终将再见。
    “我们无权在罗兰缺席时孤注一掷。”
    克莉丝汀用一句话终结了希芙等人的冲动。
    “我明白，只是.看着他们送死，心有不甘啊。”
    安洁莉娜率领全部超凡者出击是既定策略。
    如果有机会，最后五人组也会出动。
    若是没有机会，就用他们的牺牲掩护最后五人。
    缇雅主持重启仪式，必须来到地心，届时才是真正的决战。
    此时此刻容不得半点感情用事。
    阿丽娜放下手中的水晶球，轻声说道：“他们的牺牲并非没有意义，缇雅的胜利并不容易，至少我们可以做参考。”
    希芙没有说话，她眼圈微微泛红，轻声吟唱，安魂曲响起。
    她不是为这几人安魂，也是为提前灭绝的人类奏响挽歌。
    诚如克莉丝汀所言，她们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命运，无权冲动。
    希芙唱着唱着，声音逐渐消失。
    她想颂唱最终乐章，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但抒发之意已在胸间，若是不唱便会反噬。
    就在她难受到快要吐血时，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自由之章如何？”
    希芙等人同时回头，罗兰就站在那里，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他知道她们在期待什么，缓缓说道：
    “从今日起，这里是自由之地，属于忒伊亚人的自由之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