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假设。
    也许是可能。
    看似相同的两个字符。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干廋老人自认为他已经不会再因为任何事情从而心生波澜，可石毅无意间的也许二字让他平静的心湖产生了惊涛骇浪。
    也许可以
    这一瞬间。
    无论是干廋老人，还是隐藏在暗中，一直沉默不语的七道黑影，都不由得内心浮躁了起来，欲望在不断的升腾。
    如果可以自由，谁愿意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面，如果可以自由，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灵魂，他们也心甘情愿。
    “你小子，这一次不是单纯来找我们磨砺的吧？”清脆的声音响起。
    “有事就直接说，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宏亮的声音响起。
    “我就知道，平常一个月，最多只来这里一次，甚至一次不来的你，不会平白无故来第二次。”干廋老人的声音很苍老。
    与此同时。
    第一天域，百族战场。
    “就凭你，也敢阻扰本大将军？阻挠炎黄帝国一统八域的脚步？”
    石昊双手抱胸，眼神不可一世，脚底下踩着一只可怖的太古凶兽。
    这只凶兽体型庞大，皮毛如神铁般坚硬，身躯散发着凶悍的气息。
    然而此刻。
    它在石昊的脚下动弹不得。
    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与臣服。
    “大将军饶命啊，大将军爷爷饶命啊，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这只太古凶兽浑身毛发漆黑，就是一个黑不溜秋的大黑熊。
    “饶命？你凭什么求饶？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求饶？”
    石昊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他凭什么要放过这大凶。
    “大将军”
    大黑熊眼珠子转的飞快，正想为自己狡辩一两句。
    可紧接着。
    踩在它脑袋上那只脚，传来了无法抵御的恐怖巨力，直接脑袋踩爆了。
    就像是一个从高空掉落在水泥地面的烂西瓜，红的，白的，到处都是。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石昊抬起脚，离开了此地。
    在他身后。
    类似大黑熊这样的太古凶兽尸身，就像是绵延的山脉，一眼看不到头。
    八域第一杀神，不是用嘴吹出来的，而是像他这样，一步步杀出来的。
    如果说石毅是天生的圣人。
    那么石昊就是天生的杀神。
    惹到石毅不一定会死。
    惹到石昊百分百会死。
    当然。
    这不是说石毅就是好惹的，只是相比起石昊，石毅杀性确实没那么重。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石毅都会给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直接杀。
    “这些上界走狗，真的无可救药，思想居然还残留在过往的余晖里面，直到死，还盼着它们的主人会出手相救。”
    小塔的声音在石昊耳畔响起，语气听起来十分的不可思议。
    “它们给上界当狗当习惯了，却不知上界早就放弃了它们。”
    石昊本来今天是不想大开杀戒的，收敛一下杀心，但问题是他收服百族战场的过程中，意外发现这些太古凶兽
    “这些上界走狗，背地里一直在偷偷贩卖八域生灵给上界，当坐骑，当家畜，当真死不足惜。”小塔感慨不已。
    “不做人，宁做狗，还大言不惭的和我求饶！”
    石昊还是那么的不可一世，眼神冷漠而高傲，如同俯瞰众生的王者。
    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上扬，随意的姿态却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是石昊，也是杀神。
    下界八域，第一杀神。
    虚神界，深根底层。
    “八位前辈，我这一次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单纯想知道八位前辈是否向往外面的世界，对于自由是否还存有渴望之心？”
    石毅丝毫不惧身边环绕的八尊黑暗身影，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
    在虚神界以及八域牢笼的压制下，他有资格和这八尊黑暗身影平等对话。
    “你小子，这不是废话吗？我辈修士，生来自由，谁喜欢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面！”干廋老人语气无比激动。
    “哪怕是有限的自由？”石毅问道。
    “有限的自由你想要掌控我们？”
    一尊黑暗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明晃晃的出现在了石毅的视线中。
    祂仿佛是时间长河中走出的幽灵，一直散发着古老而又邪恶的气息。
    祂的身体，时而年轻，时而苍老。
    仿佛是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中穿梭。
    祂的眼神很冷漠，看不到一丝情感，身着一件宽大的灰色长袍，在灰色长袍正后方，绣着时间的刻度和一些神秘符文。
    祂的手中拿着一个古老的时钟，指针的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场灾祸，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被祂的阴影所笼罩。
    “宙祸前辈，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晚辈只是想和前辈合作。”
    石毅咧嘴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合作也好，掌控也罢，无论你说的哪种，我们总是有机会接触到外界，你就不怕我们把你所看重的一切都拖入黑暗吗？”
    又是一尊黑暗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石毅的视线里面。
    祂的身影，仿佛与整个宇宙空间融为了一体，让人无法捉摸。
    祂的身体周围环绕着黑暗的能量漩涡，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祂的面容模糊不清，但那双闪烁着邪恶光芒的眼睛却格外引人注目，猩红的瞳孔里面，充斥着无法想象的疯狂和扭曲。
    祂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长袍，长袍上面点缀着无数神秘的星辰图案，每一个星辰图案都似乎在散发着诡异和不详的气息。
    “宇邪前辈，在我的认知里面，这个世界就没有纯粹的黑与白，这个世界本质是一道精致的灰，单纯用黑白去定义这个世界太过于狭隘了。”
    石毅从来都不觉得，黑暗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
    因为当人闭上眼睛的时候，入目所及，皆是黑暗。
    黑暗，从不可怕，也没那么见不得人，真正可怕的一直都是人心，以及欲壑难平的欲望。
    相反，黑暗很温暖，就像是人在母胎里面的时候，还未睁开眼睛，所感受到的那股温暖。
    “狭隘？你说我们狭隘？”
    第三尊黑暗身影忍不住站了出来，只不过祂的身影，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黑雾之中，让人难以看清祂的真实面容。
    祂的存在，就是一种禁忌的存在，仅仅是目光所及之处，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恐怖压力，让人脑袋想直接炸掉。祂的身形，若隐若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在不同维度之间穿梭。
    祂的眼神，透露出无尽的煞气，令人胆寒，给人一种不可明说的恐惧。
    “玄幽前辈，你想多了，晚辈没这个意思！”
    虽然这些黑暗身影都被虚神界和八域牢笼所约束，不能真的对自己怎么样，但石毅还是给了这些黑暗身影最起码的尊重。
    “在九天十地和仙域生灵的眼里面，堕入黑暗的我们天生邪恶，你就不怕和他们走向对立面吗？”
    第四尊黑暗身影，不同于前三尊黑暗身影，根本看不清具体面容。
    祂的面容，一清二楚，这是很诡异的生物，好似地狱里面的恶鬼。
    祂，浑身散发着炽热的气息，皮肤呈现出暗红色，仿佛被高温炙烤过的土地。
    头发如同燃烧的火焰，在祂身后放肆的狂舞，每一根发丝都拖拽着一个世界。
    “黄炎前辈，如果说你们代表了黑暗，代表了邪恶，仙域和九天十地代表了光明，代表了正义，为何当初让老师差一点身死道消的劫难”
    说到这里。
    石毅声音慢慢低沉了下来，轻声道：“不是你们这些天生邪恶的黑暗仙王，而是她曾用生命去守护的那些生灵？”
    他从来不是一个大度之人。
    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柳神差点身死道消，死在了自己人手上，这笔账他记着。
    青月真仙被自己人暗害，不得以陷入了沉睡，他也记着。
    石毅可以保证。
    大清算的那天。
    这些被大清算的生灵，绝对比当初睚眦和狴犴死的还要惨上一万倍，他要抽出这些生灵的灵魂，在人皇幡里面折磨亿万年。
    不是石毅心黑，狴犴和睚眦和武王府的仇怨，武王府这边有些理亏，毕竟是武王府的十五爷大魔神残忍虐杀了小貔貅在先。
    可柳神错在哪？
    错在她不应该成为祖祭灵，拿命守护九天十地和仙域？
    错在她站在亿万生灵前面，为它们撑起一片碧蓝晴天？
    这到底是什么狗屁道理？
    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指着？
    “你小子，离经叛道，我怎么突然有些喜欢你小子了。”
    第五尊黑暗身影仰天大笑，祂的笑声，仿佛能穿透无尽的虚空，让整个宇宙都为之震颤。
    祂的体型，很是高大，犹如一座巍峨的黑色巨塔，矗立在混沌之中，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庞大的身躯仿佛本身就是灾难的化身，
    每一处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毁灭气息。
    灭世级的地水火风，就像是烧开的气泡。
    在其身上不断涌现，又不断消失于虚无。
    不同于石毅所理解的地水火风。
    祂的地水火风只是单纯的灾难。
    地之厚重，如汹涌的浪潮般在祂脚下翻滚。
    水之狂暴，如奔腾的洪流般在祂周围环绕。
    火之炽热，如熊熊的烈焰般在祂身上燃烧。
    风之凛冽，如呼啸的狂风般在祂四周肆虐。
    祂微微一动，周围的空间，就有点承受不住祂的力量，开始扭曲、破碎。
    祂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毁灭，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带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祂的面前，世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和脆弱。
    仿佛只要祂一个念头，就能让整个世界灰飞烟灭。
    “洪灾前辈，我这不是离经叛道，只是对于是非黑白，我有自己的理解。”
    石毅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用黑暗和光明区别善恶，乃至区分对和错。
    善恶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区分的吗？
    黑暗和光明凭什么区别光明和正义？
    通过力量属性强行区分黑白。
    无疑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
    力量就是力量。
    本身没有善恶。
    就像是一把刀，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
    喜欢给对方定义善恶的人，本身就是最大的恶人。
    没有人可以随便定义善恶，你眼中的恶人，说不定就是他人眼中的恩人。
    “好苗子，好苗子啊，天生的无上至尊，你生在九天十地这边太屈才了。”
    第六尊黑暗身影给人感觉很沉重，只见祂从漆黑的黑暗中缓缓走出，周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身体仿佛是由下水道最深处的污秽泥土塑造而成，皮肤呈现出暗沉的褐色，如同古老的岩石。
    祂的眼睛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仿佛能吞噬人世间一切光明与希望。
    祂的身上，披着着一件破旧的黑袍，上面绘满了诡异和不详的符文。
    这些符文非常恐怖，都是最本质的诅咒符文，常人看一眼就会暴毙。
    “地厄前辈，不屈才，一点也不屈才，而且我认为，我在九天十地混的还算可以，说不上风生水起，至少也算人尽皆知。”
    石毅反驳了第六尊黑暗身影，也就是地厄的言论，他可以有自己的是非黑白理解，但在关键的立场上绝对不能出现问题。
    虽然他不知道柳神心里到底如何看到这个立场问题。
    但肯定不希望自己是一个连基本原则都能抛弃的人。
    而且石毅也不希望自己是那种人，变成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没有了原则的人还算是人吗？石毅不认为这种人还算是人。
    “桀桀桀老二，人家不鸟你！”
    第七尊黑暗身影在桀桀桀怪笑，这个祂，不是别人，就是一开始和石毅沟通交流的干廋老人。
    祂的身体，干枯瘦弱，但却散发着强大的邪恶气息，皮肤呈现出苍白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祂的眼睛，黑暗深邃，如同两个邪恶的漩涡，能将一切生机吸入其中。
    冰冷的链条，锁住了祂的身躯，却锁不住祂对这个世界的憎恶与癫狂。
    “荒煞前辈，不要桀桀桀了，我真希望可以回到过去，阻止自己教你这么笑。”石毅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就不应该解开这个桀桀桀的封印，教这个干巴巴的老头子，前世魂殿长老的怪笑。
    现在的他，可谓是自作自受，每一次都和这个老头子见面，都要饱受桀桀桀的折磨。
    “老八，你特么是真他么有病，桀桀桀，桀你妹！”地厄开口道。
    “何止是有病，我看他是关久了，脑子出问题了。”玄幽嘲讽道。
    “有可能。”黄炎表示赞同。
    “祂是快疯了，我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宇邪声音低沉。
    此话一出。
    八尊黑暗身影，尽皆沉默不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