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梦魔
    小羽感受到了死亡危机，可她没见到让自己生出危机感的源头。
    周围没有魔怪的踪影。
    但她又十分清楚，巨大黑影不是幻觉。
    黑兽体型巨大，从她周围快速窜过去时，她感受到头顶一暗。
    当时的“头顶一暗”，并非真的光线昏暗，而是配合心之灵眼捕捉到的波动，眼睛感觉到光线昏暗了一下。
    黑兽带来的“头顶一暗”只有一瞬。
    此时同样是配合心之灵眼捕捉到的波动，她的双眼感觉光线昏暗依旧。
    “我看不到魔怪，但魔怪的确在该死，我莫不是已经被魔怪吃进肚子里了？”
    念头急转，小羽很快想到这个骇人的结论。
    “不，不对！如果我被魔怪吞食，周围为何依旧是混沌阴气激流的环境？
    魔怪肚子里应该有胃酸胃液，有嘴巴、牙齿、喉咙.”
    小羽骇然看到边上的黑兽尸体像是落入一泡胃酸，正快速分解成黑气，黑气没有四散开，而是莫名其妙消失了，像是被消化吸收了。
    可她又十分确定，周围依旧环绕混沌阴气激流，且阴气激流依旧如同鸡蛋壳小孔里滴淌出来的鸡蛋液，在向外飙射。
    鸡蛋液拉成丝，她如同微生物，在拉成丝的鸡蛋液中，正在奋力逆流而上，想要重新回到鸡蛋壳内。
    “我，我好累~~~”刚想到继续逆流而上，小羽仿佛成了一只苍蝇，而巨大的疲惫感如同苍蝇拍，突然落在她身上，将她击中，要将她击垮。
    她很想停下来休息片刻，喘口气，最好睡一觉.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立即用强大的意志力将其掐灭。
    小羽稍微放缓在“七狱阴池”中学会的“踏浪借力”技巧，将更多心神和力量用在心海诀上，以心之灵眼配合五感，她看到了先前逃走的黑兽。
    它们跟她一起被“黑影”吞噬。
    大概它们比她更适应“黑影”，也比她更了解“黑影”，它们没有疑虑，没有像她一样东张西望，它们刚被黑影笼罩，立即发了狂似的，挣扎着往“上方”逃窜。
    它们和她的距离拉开，逃出了她的心之灵眼范围。
    现在她勉力维持，竟又追上了它们.或者说，她勉强维持不被混沌阴气激流带着“下坠”，它们逆流而上，不进则退，退回到她身边。
    它们或许更适应黑影，更了解黑影，却没她能坚持，此时的状态远比她糟糕。
    黑兽像是中了麻醉针，挣扎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身子越来越笨重，黑骨人脸上的惊恐表情越来越浓，渐渐凝固在骨脸上。
    当一个黑兽彻底不动弹后，它如同之前被纯阳剑气砍杀的黑兽尸体一样，快速消化成一团黑气，消失无踪。
    “如果我睡过去，大概也是这样的结局！”
    非常诡异，当小羽脑海里浮现“睡过去”的念头，疲惫感骤然增加了一倍。
    她已无法维持逆水行舟、不进不退的局面。
    “不能睡，不，不能去想‘睡’~~”
    小羽极为疲惫，脑子里“鲲鹏智慧”却没停机，几乎在转念之间便有所明悟：她的疲惫来自一种‘睡’的意境。
    或许名字不叫“意境”，但效果差不多，跟她的剑道意境一样，十分具有感染力。
    想到这儿，小羽立即将原本维持心之灵眼的心神和精力，全部转投到手中巧实剑上。
    此时身处混沌阴气激流中，她能控制方向，却不好控制身体的每个动作。
    但她只是简简单单挥动几下手臂，甚至没有强烈的剑气爆发，就在身周形成一片百争艳的“绚烂园”意境。
    她曾用“青莲剑之荷塘夜色”意境寻找酆都无常的踪迹。
    这次的“绚烂园”同样是之意境，却和“荷塘夜色”不同。
    荷塘夜色主要是模仿芍药的琴音，将引人沉醉的优美意境，渗透到她目前尚且无法触及的维度，感染藏在神秘维度中的人。
    神秘维度中的人被神意感染，就会进入“夜色下的荷塘”，在湖面带起涟漪。
    绚烂园也富有感染力，却不是用来探查神秘维度中的隐藏者。
    小羽创造它的目的比较庸俗：用这招热烈绚烂、极尽繁华的“庸俗意境”，登台表演，尽量感染更多庸俗之观众。
    说白了就突出四个字“热闹喜庆”，非常适合在宴席上表演，尤其是观众多为粗莽豪侠时。
    不仅不因为过于宁静悠远而降低观众欢宴的性质，还能助兴，让观众兴致更高。
    就像节庆之时播放节奏欢快的音乐。
    但俗话说得好，没有无用之剑招，只有废柴剑客。
    哪怕是用来“节庆”表演的招式，此时被小羽信手拈来，立即感染了自己，还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排斥了范围内其它“意境”。
    小羽身上“疲惫感”（昏睡感）立即消散了三分之一。
    她抖擞精神，继续逆流而上。
    忽然，她耳边响起幽幽的叹息，“何不回归母神的怀抱，归回原初的黑暗，何必要在噩梦中苦苦挣扎，不肯醒来”
    声音分不清男女，像是慈父又像慈母。
    小羽像是普通人听了催眠曲，差点闭上双眼，直接昏睡过去。像是过节放鞭炮一样的“绚烂园意境”，差点直接崩溃。
    若非她将百主神送入了巧实剑，由百主神融合巧实剑在维持意境，“绚烂园意境”真就崩了。
    ——糟糕，这魔怪竟然成了“精”，拥有智慧和自我意识。
    这是小羽稳住心神后的第一个念头。
    她的内心有九成空间被恐惧和震撼占据。
    三界之外的魔怪，起码要等到天仙，甚至金仙之后才适合探索、研究。
    不该由此时境界的她来面对。
    恐惧瞬间被鲲鹏智慧压下去，紧接着的第二个念头是双重狂喜：第一重狂喜，神秘魔怪只动口没动手，是不是不能动手？
    第二重狂喜，这货拥有智慧，还说什么“母神”.
    “母神？你是原初的黑暗，是母亲？”她忐忑高呼。
    喊完后，她更加忐忑了。
    因为她已经喊“妈”，对方却没应下。
    没有应下，也没立即回答。
    似乎迟疑了一瞬，才有更加慈爱、更温和，更具有催眠效果的声音传来，“没错，孩子，醒来吧，醒来回到母亲怀抱，回到最初之黑暗~~”
    它没承认自己是母神，但认下了小羽这个孩子。
    大灭爸激活！
    小羽暗暗松了一口气。
    魔怪还是答应了，而且大灭爸对三界之外的魔怪也有效果。
    ——它之前在犹豫，它所说的“母神”并非它自己，它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是“母神”，只说是我的“母亲”.难道我遇到的只是个小boss，真正的“母神”还在更“下”方？
    小羽脑子更加冷静，很快想到更多细节。
    “母亲，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傻孩子，你在梦境中啊！梦境中的你，投入到了我的怀抱，你得醒来才能看到母亲”魔怪的声音有一瞬间变得特别阴森诡异，但又迅速调整成“慈父慈母”模式，“毕竟，梦中的你，又怎么能看到真实？
    不要挣扎，顺应自己的本心，你的灵将脱离虚幻的梦，回到真实的世界，然后见到母亲的真正面目。”
    ——竟然真被它吃了！
    小羽只感慨，没太过震惊。
    接着她又想到：“它说我现在睡着了，要从梦境中，醒来才能看到它.
    它把三界之真实当成了虚幻之梦。
    那么反过来说，它其实是一个虚幻的梦，梦魔？
    因为在真实世界看不到虚幻的梦，所以哪怕我被它吞下肚，也只心灵有“头顶一暗”的感觉，看不到它的牙齿、嘴巴、喉咙、食道、胃袋。
    但胃袋里的‘胃酸’在发挥作用，在侵蚀我，让我感到疲劳”
    小羽念头百转，嘴上却没让梦魔多等。
    “‘母神’究竟是什么，我无法理解，我完全不懂啊！母亲，告诉我，快告诉我，我不懂，可我控制不住，万分渴望知道‘母神’的一切。
    莫名其妙却完全无法抑制的仰慕之情，紧紧钳住了我的内心。”
    她满脸疯狂、表情狰狞，手舞足蹈，意境都开始激烈波动，活脱脱被“克苏鲁邪神”侵蚀大脑的疯子模样。
    不晓得是被她不在“梦语”中迅速沉睡、反而越发精神抖擞却开始发疯变态的异常表现惊到，还是对她的问题感到为难。
    过了一会儿，梦魔才道：“母神是深渊之眼，是一切造物之起源，是最初之黑暗，也是盘古世界的地基不对，你怎么还在往虚幻世界里钻？”
    被它的梦语蛊惑，理应立即沉睡。
    她发疯乱叫，像个夹脑风，它还能自我开解：大概她灵魂特殊，只听到“母神”之名，便和母神产生精神共鸣，受“母神”影响，故而变得痴狂。
    可如果她痴狂，怎么还在快速往“上”游？
    这会儿都已经回到阴间地缝了。
    嗯，小羽已经摆脱“拉丝”的混沌阴气激流，回到“蛋壳”缝隙内。
    摆脱了外域“真空环境”，进入到类似“七狱阴池”的环境。
    毕竟“梦魔灭杀之法”已开启。
    “梦魔”来自外域，十分古怪且强横，灭杀之法没能立即推衍出来。
    但摆脱让人疲惫欲睡的“噩梦咒”的方法，小羽已经掌握。
    类似“心诀”，不需要修炼特殊内气和招式，只是一种特殊的心神技巧。
    一旦屏蔽了噩梦诅咒，小羽的回归速度当然加快。
    而且她原本就来到阴间裂缝边缘。
    跟梦魔扯淡的时间，足以让她回到阴间裂缝内。
    “虚幻世界的蝼蚁，你敢耍我！”梦魔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