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当大明的猎犬还是猎物
    朱靖坚把自己的选择告诉鸿胪寺卿，鸿胪寺的官员松了口气，而后通知了英国。
    英国国王、王后、王储、首相们收到通知，也都松了口气。
    英国王室能够与大明皇室联姻的话，英国对大明的谈判也就容易了很多。
    朱靖坚现在才十五岁，夏洛特才十二岁，在这时代虽然可以结婚了，但在欧洲王室之中仍然属于非常早的。
    现在的英国国王二十五岁才结婚的，而大明皇帝朱简烜更加不希望他们过早生孩子。
    双方身体都还没有完全长开，生孩子对双方身体都没有好处。
    双方人员讨论了一下，最终决定先订婚，等三年后办正式的婚礼，再等两年之后圆房。
    朱靖坚也暂时留在了英国，继续跟未婚妻加深感情，等着办订婚仪式。
    朱靖坚订婚相关事宜的筹办，自有相关的官员去处理。
    首相威廉·皮特留在安特卫普，继续负责与大明的谈判事宜。
    谈判还是要继续的，但内容就不是领土交换和归属了，而是民间交流和贸易往来的深度。
    首先要确定朱靖坚当汉诺威国王期间，汉诺威地区对英国本土的开放程度。
    然后是相对应的，英国本土和殖民地对大明的开放程度。
    最后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未来互相开放程度的调整方式和方向，以及比较重要的节点。
    这些都是比较容易决定的事情了。
    朱靖坚在英国伦敦相亲的时候，哈布斯堡奥地利的代表团，也在天工十五年一月底赶到了安特卫普。
    奥地利代表团的首领，是现任奥地利皇帝约瑟夫二世的侄子，名义上的托斯卡纳大公弗朗茨。
    由于约瑟夫二世本人没有子女，最年长的弟弟托斯卡纳大公利奥波德也已经去世。
    所以弗朗茨作为利奥波德的长子，首先继承了托斯卡纳大公头衔，同时成了约瑟夫二世事实上的储君。
    在原有的历史上，约瑟夫二世和弟弟利奥波德都已经去世，弗朗茨已经当上了哈布斯堡的首领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但是现在约瑟夫二世还活着，托斯卡纳大公国的土地被大明占领军控制，弗朗茨此时空有大公头衔。
    而拿回托斯卡纳大公国的土地，是弗朗茨为首的奥地利代表团的主要任务之一。
    不过按照约瑟夫的要求，更重要的任务是拿回巴伐利亚。
    拿破仑的军团，在南方与奥地利作战的时候，虽然没有大规模的远距离突袭，但也已经是占领了巴伐利亚的大部分土地。
    拿破仑占据的德意志地区的土地，现在都已经转交给了大明控制。
    弗朗茨抵达安特卫普之后，本来准备住下来等待大明组织正式的会议。
    但是奥地利外交大臣梅特涅建议弗朗茨先拜访大明的使臣，弗朗茨接受了建议。
    弗朗茨带着梅特涅，在正式的会议之前，拜见了汪廷珍。
    汪廷珍倒是知道，弗朗茨二世和大明皇帝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初在欧洲事务上有过合作。
    再加上弗朗茨奥地利事实上的王储，所以汪廷珍与他见面的时候稍微尊重了一些。
    没有和见其他外国臣子一样坐而受礼，而是站起来对弗朗茨拱了拱手。
    弗朗茨也在梅特涅的提醒下，赶紧拱手回礼问好。
    简单的寒暄问候之后，双方在布政使司衙门的客厅分宾主坐定，仆人送上了茶水。
    然后弗朗茨首先问起正事：
    “关于德意志和意大利地区的领地，不知道大明皇帝陛下准备如何处理？”
    汪廷珍客气归客气，正事上还是按照要求去做：
    “圣上有言，德意志和意大利地区的局势已经无法恢复。
    “无论是奥地利还是普鲁士组织的联盟，也都已经不能继续存在。
    “哈布斯堡家族应该放弃相应的头衔。
    “包括神圣罗马国的君主头衔，以及德意志国王的头衔，都已经不应该存在了。”
    这是给哈布斯堡家族的要求，要他们彻底解散神圣罗马帝国，放弃神罗皇帝和德意志国王的头衔。
    奥地利的约瑟夫二世、弗朗茨、梅特涅三人，都已经预料到了大明会有这种要求，所以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约瑟夫二世对神罗事务本来就不上心，所以也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
    更重要的是实际的土地归属。
    弗朗茨下意识的想要答应，但旁边的梅特涅抢先说了句话：
    “如果大明能尽快归还巴伐利亚、托斯卡纳，以及其他德意志地区的哈布斯堡领地。
    “哈布斯堡再获得原有全部威尼斯的土地，就可以放弃这些头衔的所有权。”
    梅特涅的这些话，似乎是将大明要求哈布斯堡放弃头衔，当做了一种可以交换的条件。
    汪廷珍非常意外，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梅特涅一眼：
    “看着大明与哈布斯堡的交情上，我现在最后一次主动提醒你们一件事情。
    “按照大明的传统，在大明掌握一块土地的时候，另外有其他人宣称拥有这块土地对应的君主头衔。
    “就比如说，现在德意志地区大部分属于大明，你们的君主却宣称拥有德意志国王的头衔。
    “相当于你们的君主向大明索要德意志地区土地，进而直接向我们大明宣战。”
    梅特涅赶紧赔礼道歉：
    “非常抱歉，请您恕罪，我们不知道这样的传统，以后我们一定认真学习了解大明的文化传统和制度……”
    汪廷珍觉得梅特涅大概是知道的，刚才的那两句话可能是故意的，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于是汪廷珍就板着脸看向弗朗茨：
    “王储，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否则我们就没必要继续交谈了。”
    弗朗茨也赶紧跟着一起道歉和承诺：
    “抱歉，实在是抱歉，未来一定不会了，我们会说服叔叔放弃这些头衔的，让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吧？
    “我们来讨论具体的土地所有权吧，大明什么时候能交还哈布斯堡家族原有的领地？
    “特别是德意志的巴伐利亚和意大利的托斯卡纳地区……”
    汪廷珍这边依次回答：
    “王储是前托斯卡纳大公的长子，只要向大明圣上称臣朝贡，就可以得到大明托斯卡纳公爵的身份。
    “大明也会将托斯卡纳地区封给王储，王储自然就能得到托斯卡纳的控制权了。
    “至于巴伐利亚和其他的哈布斯堡领地也是一样的。
    “哈布斯堡家族的君主向大明圣上宣誓效忠，名下所有的领地全部向大明称臣朝贡。
    “就可以拿回被拿破仑夺取的所有领地的控制权了。
    “还可以通过大明宗藩体系内的领地交换，将分散在各处的所有的领地聚集在一起。“甚至可以得到威尼斯共和国原有的全部领地。”
    弗朗茨听到那些土地直接两眼放光。
    弗朗茨知道，自己伯父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所有领地集中起来。
    同时威尼斯也是意大利地区有名的富裕地区，还能让奥地利的海岸线大规模的扩大。
    这样的条件如果真的能实现，那对哈布斯堡家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是大明索要的代价，也让弗朗茨心情复杂。
    旁边的梅特涅一样的心情。
    弗朗茨非常纠结的说：
    “托斯卡纳大公国可以成为大明的藩属国，我作为托斯卡纳大公也可以向大明皇帝陛下效忠。
    “但是，哈布斯堡家族主支……却不太可能这样做，伯父应该无法接受……”
    汪廷珍现在就觉得，这些欧洲君主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他们当大明的藩属竟然还推三阻四。
    所以就有些不愉快的直接反问：
    “为什么？哈布斯堡为什么不能成为大明的藩属？
    “未来法国、波兰，德意志和意大利地区绝大部分土地，都会成为大明的藩属。
    “英国也将通过联姻的方式成为大明的藩属。
    “你们哈布斯堡还想要继续保持独立，是想要以独立的身份与大明天朝对抗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为什么还要来与大明谈判？
    “你们可以直接与大明作战，可以尝试用你们的军队，来夺取你们想要的土地。
    “你们到底有没有认清现在的局势？”
    弗朗茨听到汪廷珍有些不悦的训斥和质问，下意识的开口辩解：
    “哈布斯堡和奥地利当然不想与大明对抗，只是希望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外交策略，主要是为了对抗奥斯曼……”
    梅特涅对于法国、波兰、德意志、意大利地区的现状有了解，但是没想到英国也已经要投了。
    “英国也……这怎么可能……”
    汪廷珍听到两人的话，就直接反驳或者说反问回去：
    “自己决定自己的外交策略？你们奥地利还能有什么外交策略？
    “整个欧洲，整个天下，全世界绝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大明天朝的藩属，或者即将成为大明的藩属。
    “英国现在开始融入大明天朝的宗藩体系，他们首先能够保住现有的所有领地和利益。
    “未来还能够与大明天朝直接贸易，能够与大明的其他藩国直接贸易。
    “你们还想要在这个体系之外，与大明保持独立甚至对抗的外交关系，你觉得你们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吗？
    “届时大明不需要直接出手，可以责令波兰、法国、英国、葡萄牙，以及德意志和意大利诸邦，共同围堵肢解哈布斯堡。
    “哈布斯堡家族用分裂的领地强行拼凑起来的国家，就会直接四分五裂，化为齑粉了。
    “这就是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你们哈布斯堡家族，还能不能继续存在，继续在欧洲当君主，就看你们这一代人如何选择了。”
    弗朗茨越听越害怕，汪廷珍描述的那个未来的局势，实在是太恐怖了。
    如果全世界的绝大部分国家都成了大明的藩属，那剩下的少数仍然保持独立国家，就会变得格外的危险了。
    到了那时候，大明想要消灭这些独立国家，已经不用大明直接动手了。
    大明身边的这些藩属国，就像是猎人庄园周围的猎犬，遇到猎物的时候不一定要猎人开枪。
    完全可以让猎犬冲上去，将这个猎物直接咬死拖回来。
    猎人会自己留下大部分肉，将剩下的分给参战的猎犬，作为他们工作的奖赏。
    具体到国家间的操作上，就是将一个拒不服从的国家的土地拆分，分给参加战争的其他藩国作为奖赏。
    想要规避这样的未来，只能加入大明的体系，当猎犬而不是孤狼。
    关键是，这种局势似乎已经形成了，整个世界上剩下的国家已经不多了，未来可能就没机会选择要当猎犬还是猎物了。
    思维更加敏捷的梅特涅已经先开口了：
    “布政使阁下不要动怒，哈布斯堡绝对不会与大明为敌，哈布斯堡非常乐意与大明合作。
    “只是……现在的世界格局发展太快了，哈布斯堡家族和治下的土地和贵族们，并不能马上接受这种全新的世界格局。
    “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的适应世界的新变化。
    “就像……就像您说的，英国是通过联姻的方式，在未来逐步融入大明的体系的。
    “哈布斯堡也希望能有一个渐进的方案，希望能有足够的缓冲时间。
    “哈布斯堡也可以与大明皇室联姻……”
    弗朗茨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是的，哈布斯堡非常乐意与大明联姻……”
    汪廷珍这边却摆手说：
    “联姻的事情需要大明圣上决定，我只能将我职权范围内的事情告诉你们。
    “如果你们想要采取渐进的方式融入大明的宗藩体系，那不能直接得到我们前面所说的那些土地了。
    “大明会自己保留意大利北部的威尼斯，同时你们还要用南蒂罗尔交换巴伐利亚。
    “你们可以将哈布斯堡王室的子弟分到各地当国王，让这些国王依次向大明称臣朝贡。
    “托斯卡纳大公国可以是第一个，在巴伐利亚建立一个新王国作为第二个。”
    汪廷珍提到的南蒂罗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属于奥地利。
    当地人主要是奥地利人，主要语言也是德语，而这片地区位于阿尔卑斯山南麓。
    自中世纪以来，几个穿越阿尔卑斯山的著名山谷通道，基本都在这片地区。
    从神罗到奥地利帝国，再到奥匈帝国时代，哈布斯堡家族始终控制着南蒂罗尔。
    哈布斯堡的军队可以从这里直接顺着山坡南下，袭击或者夺取意大利北部重要的平原地区。
    而南部的意大利若没有南蒂罗尔，就像是宋朝没有燕云十六州，边境地区根本没有便于防守的地方。
    一战意大利跳反的重要原因，就是在德国和奥匈一方就算是胜利了，也不可能拿到南蒂罗尔。
    意大利在一战在地缘上的最大收获，就是获得了南蒂罗尔，终于封闭了北部边境的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