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滕青挽当初选择告发,许是看清了枕边人的真面目,想以此与其决裂,或者给宋达睿一些教训罢了。
谁能想到事情居然能演变成这个样子呢?大概宋青挽接手不了这样的结果,心下负罪,这才选择解脱。
但非要说时鸣做错了,那未免也太单纯。朝堂斗争本就很少谈及对错,仅论利益博弈,时鸣会这么做,合情合理。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再者,滕青挽是自戕,这场斗争本不该涉及到她的人命。
可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就这么一死了之实在可惜。时鸣心中暗暗感叹,看着宋达睿也觉得面目可憎了。
他冷笑道: “宋大人,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又何必惺惺作态。
江行听说滕四小姐的死讯,同样惋惜时,心里想的就简单许多:宋达睿升官发财死老婆三样占俩,按照宋达睿的性格,可不得把这家伙爽死。
江行恨不得再打这坏良心的东西一顿泄泄愤。
但诚如时鸣所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不爱、只爱权势的宋达睿,心思确实单纯。
只要掌握了这人上升的路子,就可以拿捏宋达睿这个人,再好驾驭不过。
宋达睿被时鸣的直截了当一惊,更加汗颜: “……殿下教训的是。臣此次来,是谢殿下救命之恩的。”
时鸣不甚在意: “嗯,知道了,去吧。”
宋达睿搓了搓手,招呼小厮放下带来的礼物,江行见状,偷偷耳语: “这样是否有些不妥?”
私相授受,往小了讲是人情往来,往大了讲就是收受贿赂。有心之人可大做文章。
时鸣抿嘴一笑,狡猾道: “他不是有个儿子么?什么送礼,他分明是爱子情深,却因为之前的龃龉近乡情怯,不敢登门,这才托我转交给人家的。”
所以阿鸣其实打算把这些东西全交给宋正……
这也太损了。江行心想,宋正收到之后,肯定一边唾弃,一边再转手卖掉搞点钱。
毕竟这些东西可不便宜。膈应归膈应,要是直接扔掉,宋正未必舍得。
思来想去,竟然卖掉最划算。
宋达睿回头见两人耳语着什么,尤其时鸣脸上还带着笑容,江行则是一脸无奈。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匆匆放下礼物,行礼告退了。
时鸣瞧他逃之夭夭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探究。
第102章 旧时行恶事重提
春深入夏, 六月似火,朝堂前的登闻鼓久违地被敲响。
烈日下,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一下一下敲着鼓, 口中呼喊: “陛下, 求您为草民做主!”
登闻鼓许久未响,又恰逢早朝散朝, 这件事情惊动朝野上下, 都想瞧瞧这位老妇究竟要状告什么。
于是,破天荒头一次, 老妇直面天颜,一堆朝臣齐齐站着, 要她诉说冤情。
承元帝端坐龙椅: “你既说你冤枉,不妨细细道来,朕一定为你做主。”
江行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看着那妇女的一张脸,他总觉得有些熟悉。
像是在哪见过, 可惜想不起来。
老妇声泪俱下: “草民丈夫去世得早,一个人将独子拉扯到大。本以为独子能顶立门庭,草民好颐养天年。”
“却不曾想十年前, 独子竟惨遭杀害。草民求告无门,凶手进了趟衙门,竟然毫发无伤,如今还站在这大殿之内,怎能不叫人双目泣血啊陛下!”
江行心下一沉。
这话逻辑清晰,用词考究;但看这老妇衣衫褴褛,手掌粗糙, 很显然没什么文化,是做惯了农活的。
要说背后没有人教, 江行不信。
而且,十年前……
江行眉头紧锁,忽而灵光乍现。
十年前,不就是阿鸣十四岁那年?!那么什么独子,什么杀害,说的不就是在游船上那次,时鸣处理掉的登徒子?
可这件事不应该早就过去了么,又是谁给抖出来的?
江行不可置信地与时鸣远远交换了一个眼神,却不曾想时鸣面上没什么震惊之色,似乎是情理之中。
怎么阿鸣好像知道会闹这么一出?
江行尤自怀疑,承元帝手指轻点龙椅扶手,道: “你说害你独子之人此刻就在殿中,可是哪位?”
没等这老妇答话,一道清朗的嗓音在大殿内响起: “这人说的约莫是我。”
殿中一片哗然。
江行眼看时鸣站出来,心里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虽然知道这些可能都在阿鸣的计算之内,但该担心还是担心。江行急得大脑飞速运转,不知如何是好。
承元帝亦是大惊,敲着椅子的手指都停了片刻,许久才道: “……休要胡言乱语。”
那老妇看清楚了时鸣的脸,尖叫起来: “陛下,正是这位殿下,在岭南时杀害了草民的独子!这张脸,草民绝不会认错!”
江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时鸣“哦”了一声,问: “您可是从岭南远道而来?”
老妇不知他说这个做什么,顺着答: “草民正是从岭南一路赶来。第一次来京中,只为给独子讨一个公道。”
“你既第一次来京中,对京中事物一概不熟悉,又如何知道要称我为‘殿下’?”
时鸣步步紧逼, “你空口白牙,上来就说杀人凶手在殿内,普通百姓,又如何得知朝堂之上,谁该来谁不该来?”
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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