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歪,江行的手不巧就触上了时鸣的脸。
江行被指尖传来的触感一惊,很快就缩回了手,不敢再动了。
太软了,真的很软。
少女稚气未脱的脸颊两边还有些婴儿肥,江行只觉得自己像是摸到一团天边的云彩。
时鸣问: “怎么了?”
江行脸不红心不跳地答: “方才你眼睛上飘了一片树叶,我帮你摘下来。”
于是时鸣笑了,意有所指: “原来是树叶。”
这句话说完,下课铃声匆匆响了起来。江行慌张地站起身,道: “下课了,我不多打扰,就先走啦。”
时鸣很奇怪: “怎么急着走?我们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而已。”
“你不是要找时先生吗?”江行道, “我在这里多有不便。”
快溜快溜。不然一下子面对他们叔侄两个,真是难顶。
时鸣却道: “有何不便?先生也很喜欢你。他还同我说了,说你才气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两人絮絮地说着话,下了课的学生们鱼贯而出。时先生发现了他二人,很快就走上前来,道: “阿鸣,你怎么来了?”
时鸣答: “先生,我来接你。巧遇江公子,这才聊了一会儿。”
时先生点点头,看向江行时满是赞许,道: “江行,你的测验我方才抽空看了一下,答得不错。”
江行谦虚道: “先生谬赞。”
时溪午一面又问: “入学时你的信息表上并没有写你上过什么私塾。而我观你言行,又不像是未经开蒙的孩童,反倒像读了不少书。你说实话,你那些知识,是从哪里学的?”
江行自然不可能告诉时先生自己是穿越来的,睁着眼睛就开始说瞎话: “不是我有意欺瞒先生,我确实没有上过什么私塾。许是我父母在世时,多教了我一些书本上的知识,我不知不觉就记下了。”
时鸣准确抓住重点: “在世?你……你的父母,也不在了吗?”
时溪午咳嗽了一声,时鸣又不说话了。
江行心说为什么要用“也”?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好端端的小姑娘,不跟着父母生活,反而跟着叔父,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很诡异了。
第9章 移弦易张续新缘(修)
除非,这小姑娘的父母早就没了,家中只剩一个叔父可以照顾到这小姑娘。叔父人又好,于是就带着了,以至于视如己出。
所以,时鸣不仅眼睛看不见,甚至……父母双亡吗?
江行沉默片刻,道: “是的,我的父母也不在了。他们生前是很好的人。”
时先生没料到话题忽然变得如此沉重,不免有些伤感: “节哀。”
江行抬头,道: “无妨的,先生。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没法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时溪午像是头一次知道自己的这个学生一般,感慨道: “我常对学生说,修身为上,学问次之,不想你二者都做得不错。从这次的测验我便能看出来了,你实话说,我课上的那些内容,你都会了吧?”
江行顶着时溪午询问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是的。”
当着先生的面说他讲的内容自己都会,这也太不像话了,显得有些自矜自傲。但时先生课上讲的内容,江行确实都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
时先生并不意外,道: “既如此,我的课你可以不用来上,或者只上你自己认为需要的。这样,对你的学习也有所帮助。”
“另外,原本我想直接引荐你去高学段,但鉴于你尚未考中秀才,高学段没办法收。所以,我课下会针对你的学习情况,单独给你布置一些课业,你认为如何?”
江行没想到先生愿意给自己开小灶,喜出望外之下自无不可,道: “多谢先生教诲!”
几个时辰后,江行看着先生留给自己的课业,陷入了沉思。
今日先生给的是两道墨义题,也就是常说的默写题。
这类题考察对经义典籍的熟悉程度,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要的是对典籍事无巨细的背诵记忆。江行捏着先生给的那张纸,见纸上写: “民富之道二,所谓二者何也?”
江行“啧”了一声,同系统吐槽: “关于民富的论述有好几处,先生没有具体说明,莫不是在给我上难度?”
086说: “他要是不上难度,岂不是太简单?”
江行笑笑,说: “这也没难住我啊。”
“二”,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提示了。《孟子》尽心章句上第二十三节 有云:“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
江行便写下: “对:易其田畴,薄其税敛。谨对。”
墨义的答题格式前要写“对”,后要写“谨对”。一般考试时有十道题,十道题里对上四道,就算合格了。就像今天先生给的这道题,提示甚少,如果拘泥于“民富”,去搜寻相关典籍里的论述时,保不齐就会混乱。
第二道有些难: “作者七人矣。请以七人之名对。”
江行: “……”
好,他说为什么上一道题没啥难度,原来在这里等他呢。
《论语》宪问篇第十四提到了“作者七人矣”,但是正文中并没有提到这七人是哪七个人。江行记得这七个人的名字见于注疏,再去回想时,却记不全了。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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