秭小伟其实一直在延续他那个联大的绰号。
    军师。
    稳稳的做着那份智囊白纸扇工作。
    看似一人之下，其实也不乱伸手指挥。
    现在更是摆足了戴总才是大老板，他只是暂代打理的态度。
    整个下午都是陪着到处巡视，慰问敦促。
    具体的事务都丢给那位从快递盒事务中脱颖而出的原销售部小主管曾海剑来梳理。
    算是培育个全新的伟总总经办。
    五六個人，更精简，更高效。
    但却又不带到北郊去成为心腹。
    保持足够的距离感。
    戴安妮的确满意极了。
    在回程路上还是没忍住透露了自家信息：“之前我只有三成股份，是小伟帮我从妈妈那争取回来，跟奶奶一样拥有四成股份，那么现在难题就给到长辈了，谁分点给小伟呢？”
    常助理也认真听了唇枪舌战的：“嗯，反正说好你是不能给他，另外两成就是那位老爷子的？”
    戴安妮嗯嗯点头：“我肯定不好正面跟奶奶争抢这个，但企业发展又必须要保证所有权在正确的方向中，好了，她给，那就是我第一股东，但实际上奶奶就一个人，表舅爷那边可一大堆人指望着那两成呢，更不可能舍得拿出来。”
    说着又忍不住想坐上中控台，抱着司机咬了。
    江州妹子，特别是这种有点江湖码头气，不那么文雅的姑娘，一旦真心实意的情绪上头，绝对的敢爱敢恨。
    其实她要是学学麦子，多半也就遂了愿。
    现在常月玲坐在副驾驶后，斜着看司机：“要是我也能有这样帮手，就幸福了。”
    戴老板差点反唇相讥，你妈改嫁没准儿就行。
    但她还是有这份儿情商，那就主力拆台：“生产铺排下去，现在到圣诞也没啥事了，之前说好去大溪地，把婷宝宝叫回来一起出发也是兑现承诺。”
    秭小伟心动了下，但无论是跟高婷婷还是戴老板出游，都是给自己找事儿。
    下意识的还真觉得要么跟麦子一块儿，要么就单身出行。
    所以嘴上肯定推卸：“几个工地都刚开始，我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场面，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恰好常助理也几乎同步：“我刚通知设计中心、营销中心搬迁，相当部分人手这个月要抵达磨合，小伟是核心人物，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最后的用词同步，还笑起来。
    又探头对前面挑衅：“还是我来安排吧，春节时候正好不想在家里迎来送往，我有朋友在大溪地酒店做独董，包架商务机过去，往返都方便。”
    戴老板再有钱再阔绰，她这几年还是土老财工作狂，完全没机会到处玩，更别说她的辍学社交圈，跟海归留学相比狭窄太多了。
    顿时投降：“怪不得之前在江边你那么会玩，也行，小伟？”
    秭小伟当然想去，但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去那么美的地方只能看不能浪，该无趣啊。
    重点还是想着跟老麦夫妇都说好要去西北的。
    只能用拖字诀：“啊，工作这么多，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这富豪游都是商务机，不用太强调预先定行程，爸妈春节没说回来吗？”
    戴安妮总算把注意力带开：“老爸没跟你说吗，他们住在芭堤雅附近一个岛上，还是老爸做饭、钓鱼，老妈养花种草，但景色就翻了一百倍，你看这照片……”
    在下属员工面前绷紧脸的戴老板，现在就是个纯粹的姑娘。
    快乐的情绪让常助理都悄悄换到司机后面，观察那满眼的情绪。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真藏不住。
    谁知丢下在园区施工办事处忙碌，准备顺势周末回家的周林鹏和彤彤，三部车刚回到孵化园小停车场。
    那两部艾维塔新能源车旁边，就站起来位裹着羽绒服的年轻人：“请问是婷宝传媒的老总吗？”
    鉴于最近网红穿梭溜达在附近的密度很大，拿了礼包的保安也加强了对周围巡视。
    这背街小停车场还没被骚扰到。
    但小莲还是和两位北方同行无声的靠近，其他人也在关注周边。
    殊不知恰恰是这种阵势，让人确定不是一般人。
    戴老板和常助理都是习惯于懒得回应。
    十二月的北郊，气温比热岛效应的主城区还冷些，据说冬季有雪，跳下车就裹紧好看的时装大衣进楼。
    只有秭小伟观察下对方穿着，不像是走火入魔的网红：“不是，但算工作伙伴，有什么事吗？”
    这位年轻人马上指旁边艾维塔：“我是江安汽车企划营销中心的工作人员，我们张总监一直等候在这边，希望能跟婷宝传媒、以及熊主播交流协商下，毕竟一直都有合作关系，也很需要熊主播能为我们做些销售推广。”
    秭小伟看了眼罩起来的两部车。
    人家总是提供了两部车给用了一两个月，所以点点头：“行，约过来谈谈吧，我们有茶室……”
    话音刚落，街对面的小酒吧咖啡馆，就走出来几人，打头的果然是那位在汽车文旅园跟高婷婷同过台的美女总监。
    当然这个美女形容也仅限于国企范围，四十上下了吧，保养得挺好。
    已经走进a栋玻璃建筑的俩富姐，一起在开足空调的落地幕墙边观察：“是这个女人吗？”
    “不用这么草木皆兵，明摆着才第一次见面，我就好奇了，为什么你非得把他看这么严实，又不是多帅到掉渣，更没有沾花惹草的到处发浪，伱这种防范真的会让男生很反感。”
    戴安妮居然变警惕：“你不是在挑拨吧？”
    常月玲马上：“好好好，当我没说，我再明确一次，我非常欣赏他的才华和能力，还有这种面对财富的心境态度，这是我们能共同推动艾拉汽车走向更好的先决条件，可不是什么男女关系，哪怕有感情，我也希望是工作中建立起来的默契跟信任，这本来是你最大的优势。”
    恋爱小白不吭声了。
    但肯定在反复揣摩这段话。
    她的确是从她妈那带偏了点道，然后就只知道要么抱着咬，要么发脾气吵。
    简单粗暴。
    外面秭小伟才是各种迂回盘绕：“啊对，我主要是婷宝宝的指导老师，以及协助她的经纪人工作，当然关于直播间的很多工作也会协助主播做测试、策划工作，这边关于艾维塔汽车的测试工作确实也做完了，老总正说安排给您那边儿送回去呢。”
    当教培的时候，就没少跟这类高端女家长打交道。
    八面玲珑，特别会来事儿，非常擅长利用自己的性别跟长袖善舞游走在各种资源间。
    超级现实又……能量不小。
    所以接触起来要颇为小心。
    果然，对方一听他只是个好像助理身份，就满脸笑容的热情笼络：“老总是哪位，熊主播吗？能不能联络安排见个面，今天也周末了，一起安排吃个饭，好好畅谈下对汽车销售的愿景嘛，我们很有诚意的。”
    如果是菜鸟，别说黄永健了，就是周林鹏、石亮他们这些城里娃，骤然遭遇这种成熟阿姨的盛情款待，都容易心生好感，啥都抖搂出去。
    其实就是被人随手当个台阶用过就算。
    老油条却笑着直接捅刀子：“什么愿景呢，艾维塔从11月底开始发售，到今天仅有九位车主提车，如果下个月能做到二十辆就是超过百分百的重大胜利了？”
    跟在张总监周围的几人，脸上迅速尴尬得只想在地上扒开条缝掉进去。
    张总监那张掩盖不住皱纹的脸，也凝固了。
    饶是以她的经验丰富，都不知道这会儿能说什么。
    太惨了。
    这也是秭小伟今天在来凤酒家跟那几个决定跟随他参与汽车公司的秦家小子得知讯息。
    他们上次就曾打听到艾维塔准备拉着遥遥领先入局，用人家在电子产品上积累的深厚功力改进车机。
    这次的消息更是让秭小伟当时都愕然了。
    当时他跟戴老板陪高婷婷去出席这个艾维塔新车展示活动，还主动准备帮这家企业做直播推销。
    没想到在现场就感受到不靠谱，然后阴差阳错被常助理截胡做了猫系列的销售。
    其实按照秭小伟对国产新能源车的兴趣和情怀，对方那时主动热情倒贴的话，他肯定还是会想方设法卖。
    绝对不会是只有九位车主提车的尬状吧。
    对比猫系列的一百四十亿销售，超过十万辆订单。
    这简直就是个超级笑话。
    张总监再开口都有点颤抖了：“也……不能这么说，这只是单位时间内的提车数据，不能说明什么……”
    估计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在说什么。
    秭小伟淡淡的看着：“到现在都还不承认失败吗，那就是根本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也没打算改，那还来谈什么？”
    女性的优势，天然不会有那么强的对抗性，甚至有点柔弱：“问题……在哪里？”
    秭小伟却知道这份柔弱下，不过是白嫖的精明。
    不过他不在意：“你看看我们停车场的各种车型就明白我们是在真的对比测试体验，一句话，江安就没本事玩高端，认可这句话，并且愿意调整了我们再谈。”
    说着转身对那位之前等在车边的年轻人拍拍肩膀：“辛苦了。”
    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