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轰轰烈烈地响起。
灌在耳蜗里,头脑嗡鸣。
盛意呆坐在沙发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梁雾青喜欢过她?
很快,她反应过来:他一定在骗她。
细数相处的时间,从来没有获得过任何示好。盛意将这一句话,归结为口舌之快,扫进垃圾篓。抱起睡衣与浴巾,走进还潮的洗手间。
仔细清洗干净,再出来的时候,梁雾青已经换上了送来的衣物。
普通的灰卫衣、牛仔裤,挂在他清瘦的骨架上,宽大了些,也被抻出另类的清闲味道。
他正在玄关穿鞋。
“你去哪里?”
她没忍住好奇。
边擦头发,边向外走。浴室里太热,她没有穿鞋,赤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挤进梁雾青的视线,白得晃眼。
“你要来?”
“我才不。”
“那你问什么。”
他站在门外,身后是未开灯的长廊,幽邃漆黑。
眼睛像黑玉,语气又冷又硬。
“废话连篇。”
盛意莫名其妙,“我又惹你了?”
在梁雾青要开口讲下一句话的时候,她眼疾手快地甩上门。末地,往门缝里撇了一句,“快滚。”然后趴在猫眼前偷看他的表情。
很遗憾,梁雾青从不因为这种挑衅动怒。他按亮走廊的灯,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
盛意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一头栽回床上,嘟嘟囔囔地睡着了。
-
“嗡——嗡——”
没有睡醒,便被搁在床头的手机振醒。
闭眼不到五个小时,头沉沉的,盛意伸出手,摸索几下,勉强将手机拨到跟前。
贾兰芳的名字。
“妈?”
“你有没有看新闻!”
她中气十足地吼声,把盛意振得一个激灵,清醒大半。
“小梁找到了!”
“……哦。”
比起表演惊讶,她更想睡觉。
“什么叫‘哦’——?”
声音陡然拔高八度,贾兰芳急得上火,嘴巴燎泡,“你给我起床!几点钟了,懒得要死。现在穿上衣服,我和你爸来接你,一起去警局。”
盛意完全不想动弹,“去警察局干什么?”
“小梁找到了。你不出面,让其他人怎么看。”
电话那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是贾兰芳在穿鞋。有钱了以后,她酷爱cl的红底鞋,可惜,脚背太宽,每一次,都要使劲塞很久。
“再说,他洗没洗钱,法院还没判呢。”她终于套上了,气喘吁吁地站起来,“要是……判成无罪,咱们就直接成了。也省的费劲吧啦接触裴家……”
盛意投降:“行行行。”
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会。
不情不愿地起来,下床,膝盖发软,双腿险些跪到地上。
“……”
索性坐在地毯上,心里指责一通差劲的服务,才缓过来,扶着床头柜,踉踉跄跄地去收拾。
得益于纵欲过度与睡眠不足,她的脸色苍白,不需要粉底液的修饰,也足够看出憔悴。
她挑了一件黑色伞裙。
往唇上涂过薄薄的唇膏,她戴上一顶同色圆纱帽,蕾丝垂至鼻尖,挡住眉眼,隐隐绰绰、似泣非泣。
贾兰芳见她时评价:穿得像个寡妇。
“做做样子,还要求什么。”
盛意吹吹指甲,坐在副驾开始补觉。
车前,不远的警察局门前,聚集了大批的媒体,任是出来驱赶,也无济于事。所有的记者都在等待梁雾青出来的一刻,拍下一手照片。
这幅情景不算陌生。
半年前,他们在这里等的人是盛意。
“出来了——!”
不知谁大叫了一声,所有蹲在街边的大小摄像头,如蚂蟥一样涌上台阶,争相举起,对准推开的玻璃门。
梁雾青表情平静地走出来。
此起彼伏的闪光,不像是犯人,更像意气风发的明星。
一辆警车开来,冲散聚集的人群。四周扯起警戒线,把大批的话筒、镜头隔开,并用喇叭警示:如果再挤上前拍摄,将以妨碍警察办公的罪名逮捕拘留。
法律当前,人群顿时安分了许多。只敢暗地里较劲,争抢前排。
“老公!”
突然,一声哭喊从后方响起。
红着眼睛的女孩,跌跌撞撞地挤向最前排,字字带着哭腔,“让让……那是我的丈夫……让让——阿青!”
她扯着警戒线,试图向里面闯,却被警察无情地拦住。
她奋力挣扎,泪如雨下,“你们让我进去!我要和他在一起……阿青!阿青!”
不知道哪家媒体率先反应过来,最先转换目标,咔嚓一声,拍下哭得撕心裂肺的一幕。
其他记者如梦初醒。
一时间,闪光将余光中的视野曝成一片大雪。
盛意哭得躬下了身,借着警察阻挡的手,向后踉跄两步,无力地跌坐在警戒线边,泣不成声,“阿青……是我呀……”
也不知道拍出的照片好不好看。
她觉得差不多了。
一旁等待的盛金明与贾兰芳,听见逐渐止住的哭声,如约前来拉她。
“小幺啊,跟爸妈回去……小梁不会有事的……”
“我不——”她挣扎地,最后一次向警戒线发起冲击,“让我过去……我要和我的丈夫待在一起!”
“让她过来。”
“……?”
身前倏地没了阻挡,她收不住向前扑的力气。脚底一崴,摔倒的同时,把警戒线也一起压在了身下。
却顾不得痛,她想装没听见,使眼色,让父母将她拉回去。
“她是我的未婚妻,”
声音比动作更快。
随着视野中央,站定的那一双从她手机里下单的球鞋,她被跟在梁雾青身后的警察扶了起来。
“我要求她和我一起监禁,配合调查。”
20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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