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岁进去时就听见高导演在骂人。
    骂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姣。
    周姣穿着盔甲戏服，脸色有几分难看，仿佛是被高导演骂的不高兴了似的。
    剧组其他人都安静看着，个个大气不敢喘。
    周姣和高导演的矛盾由来已久，一个靠着投资进了剧组不珍惜机会。
    一个是做事情仔细容不得沙子又忤逆不了投资商。
    他对周姣已经很容忍了。
    黎岁进去时便听见一句：“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周姣闻言闷不吭声的撤离了。
    黎岁注意到她走时脚步虚浮，脸色泛白，明显不对劲，像是不舒服。
    周姣也没注意黎岁，起步就进了安着空调的休息间。
    高导演还在吩咐其他事情，黎岁这样的替身他也不上心。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加上刚才骂了周姣一通，黎岁觉得高导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赶紧低调做人进去换戏服去了。
    剧组人闹哄哄的，尤其天气热，但凡事情拖沓点大家火气都大。
    黎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和她也没关系。
    直到那武指师傅过来说：“你去找下周老师，你要和她打配合，什么地方她该露脸要做什么动作，我跟你说了之后你先去和她商量商量。”
    周姣也不是什么都不上阵，露脸这块只能她来，当然要和黎岁进行配合。
    黎岁很是警惕：“那您为什么不亲自去和她讲？”
    武指师傅皮笑肉不笑：“让你去就快去！”
    刚才周姣才被高导骂了，用脚趾头都能知道周姣现在心情不爽，他就是一个武指，还能上赶着去挨骂？
    当然是让武替先去挨骂了！
    反正到时候周姣戏份还是必须要拍的，她有人撒气就行了。
    在剧组里面，这种事情不少见。
    权力都是一层层下放的，高导这样的大导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那些知名的演员和靠着投资商进来的就是第二层。
    接下来就是名气低一些的演员，他们这样的武指师傅都算更低的。
    那就只能找同样身份更低的龙套角色去挨骂了。
    黎岁自然明白这里面的潜规则，不过她压根就不混圈子只是来混兼职的，撇了撇嘴倒没和这武指师傅争辩，转身就去找周姣了。
    进了房间，黎岁看见周姣躺在沙发上，她的助理面有难色：“姐，咱实在不行就请假了吧？今天天还这么热，您身体怎么扛的住？”
    周姣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算了，老毛病了，我先缓过这一两个小时就行，你去给我烧点红糖水。”
    就是因为天热，她请假就是耽误一整个剧组。
    她不是一个演技顶好的演员，还是被自己姐姐架进来的，但也不想看见因为自己耽误那么多人的进度。
    原来周姣是真的不舒服。
    黎岁走进来，小心的喊了一声：“周老师，您不舒服吗？”
    周姣的助理转过脸来，对黎岁没什么表情，“你找周老师有事？”
    黎岁点头：“武指老师说有几个套招需要我和周老师配合下。”
    那助理有些生气：“你看不见我们周老师现在不舒服吗？”
    周姣呵斥了一声：“小圆，不关她的事，你去给我烧水去。”
    小圆叹息了一声，去找东西给周姣烧水了。
    周姣没起来，也没看黎岁，声音有气无力的：“你也看到了，我确实不太舒服，现在实在有些扛不住，等一两个小时吧。”
    她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连戏服都没换下来，大约是实在没力气了。
    加上刚才烧红糖水的话，黎岁试探着出声：“周老师，你姨妈痛啊？”
    黎岁从小身体好不痛，但她妈痛。
    黎屏痛起来的样子还是格外吓人的，只是年纪大了爱上养生过后就渐渐没那么厉害了。
    黎岁虽然没痛过但见识过，知道有些人痛起来就是像她妈一样痛不欲生的。
    本来以为周姣不会回答，没想到周姣淡淡‘嗯’了一声：“这个月提早来了一个礼拜，我没预料到，早上喝了一杯冰咖啡。”
    那简直是直接踩中了雷暴。
    刚刚拍戏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大腿开始泛着抽搐一样的疼时她就知道要完蛋了。
    女明星本来吃的就不规律，还要各种节食，姨妈紊乱是常事。
    才吃的止痛药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起作用，这会儿她小腹已经开始有人像在肚子里敲钉子一样疼了。
    被导演骂完后她是强撑着才没直接倒下去，高廷忠不理解，他大概只以为周姣是被晒的有些不舒服今天拍戏才频频出错。
    黎岁犹豫了下。
    她想说织娘其实能缓解这种，但织娘现在又不在。
    因为她们习武人士能用内力让人舒缓，以前在魔教里面的时候黎岁看见织娘和阿恕这么做过。
    只是治标不治本，姨妈痛有很多原因，大部分都是需要调理强健身体才行。
    周姣这作息一看就是不规律的，很难改善。
    思及此她没开口。
    因为黎屏之前痛苦的时候就很烦黎岁在旁边说话，那是痛到没有力气和别人应话了。
    看见周姣闭着眼惨白的，在空调房里都冒出冷汗的脸色，黎岁保持了沉默。
    ——希望周姣这会儿察觉不到她想蹭空调的意图。
    抱着手机偷偷摸摸的玩了大概十来分钟，黎岁忽然看见周姣抖了一下，然后强撑着头一偏。
    直接“哇”的一声，吐了满地。
    她早上什么都没吃就喝了一杯冰咖啡，吐的全是咖啡色的水。
    黎岁惊了，她立刻起来拿纸巾先盖住地面上的狼藉，喊了一声：“周老师？”
    同时将手放在周姣小腹上给她揉了揉。
    ——她那个助理烧个红糖水怎么半天不回来！
    小的时候黎屏痛的时候她也会这样做，不知道有没有用。
    而周姣根本无法顾忌自己的狼狈样子，感受到小腹传来的异样感她也只是勉强睁了睁眼皮。
    黎岁的手很热，她抖了抖唇，还是没有说话。
    她已经快要疼晕过去了。
    正在这时，黎岁听见了外面传来织娘的声音：“黎岁？”
    织娘有内力，能大概感觉到黎岁的气息，所以直接就过来了。
    黎岁当即大喜：“织娘，快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