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无用功。”
    午夜星凝望那不断延伸一直到地平线彼端的裂口，愣在原地。
    “姐姐，我们真的就什么都无法留下么？”
    她回过头，看见火妖倒在雪地里，身下是暗红的冰晶，嘴唇苍白，双目空洞，但有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树梢洞穿了女孩的身体。
    不断汲取血液，茁壮成长，直至.
    身躯变成粉末。
    “我们本来就来自于祂。”
    一个穿着青铜铠甲的苍老身影步履蹒跚地朝前方走去，是月神之子伯纳，他手中的长矛无力落下，跪在悬崖边，最后朝午夜星的位置看了一眼。
    “这一切毫无意义。”
    仿佛被抽离了精气神，这名老人直接仰头倒入黑渊内。
    午夜星不受控制地走到对方坠崖的位置，从上往下看去，只见那黑渊内，一株散发旖旎光辉的树木正在破损的空间中摇曳着。
    不是造翼者的穹桑，也不是她熟知的众神之树
    而在树的下方，那辽阔却宛若宇宙星空一般的沙漠中，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如泥一般翻涌。
    午夜星还想看的更仔细一些，忽然，她看向自己胸口位置，一根树梢从自己心脏位置刺出，并不断汲取血液使那一抹新芽的翠绿显得格外妖异。
    她死了。
    “姐姐！”
    “姐姐！”
    午夜星睁开双眼，有些陌生的天花板，是自己的新居所。
    “贝洛伯格在叫你过去，有个维莱斯集团军的指挥官来投降了。”火妖在床边呼唤着。
    午夜星迷惘地环顾四周，最后愣愣地看向自己的妹妹，将其紧紧拥入怀里。
    “姐姐？！”
    感受着怀里挣扎扭动的动作，午夜星逐渐放松下来，眼里残留害怕、惶恐、迷茫。
    “抱歉，我又做噩梦了”
    “是因为贝洛伯格么？我懂，他的行为确实有点让人害怕。”
    火妖羞红的脸顿时一滞，随后有些畏惧地说道。
    午夜星摇摇头：
    “如果是贝洛伯格的话，倒还算是个美梦。”
    “？”
    火妖看着午夜星起床，从这间略显普通的木屋中走出，娇小的身躯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这段时间以来，越来越多的神裔在听完演讲后成了对方的拥护者，并奉为唯一的救世主，就连仙舟人劝了都不好使。
    那种莫名的狂热，让火妖压根就不敢参与对方的任何一次演讲，偏偏兄弟姐妹们想拉着自己参加什么学习会
    太诡异了。
    …………
    【光明纪元·第二十五日】
    天命教会的大厅里，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后。
    “八重，你没逝吧？”
    苏霖看着躺在手臂里的辉夜咬着牙，痛心疾首的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腹位置，一柄长刀贯穿了辉夜的身躯，鲜血涓涓留下，染红了对方身上的巫女服。
    “咳哇！傻瓜”
    辉夜吐出一口鲜血，她举起手像是要触碰苏霖的脸颊，却被毒素顺着血管蔓延，脸上出现了蛛网一般的黑线：“我怎么忍心看见你受伤.你和卡莲一定要幸福忘记我.”
    “啊啊啊啊，好痛”
    蓬莱山辉夜眼泪止不住地流。
    苏霖瞬间收起悲痛，点点头，说道：“好。”
    他松开手，任由辉夜摔落在红毯台阶上。
    “给她个痛快。”
    伊蕾娜笑眯眯的走了上来，用魔杖对准蓬莱山辉夜的脑袋。
    魔力的光芒闪烁。
    数秒后，复活的蓬莱山辉夜从地上爬起，嘲讽道：“人渣，妾身特地跑出来替你挡刀你竟然一点感动都没有，你没有心！”
    “谢谢你，专门替我这具仙金身体挡刀，但麻烦把地上的血拖干净，都把我的昂贵羊毛毯弄脏了。”
    苏霖在周围人惊悚的目光中，走向那名被按在地上的维莱斯集团军指挥官：“说是投降结果是来搞刺杀，我老家那边几千年前就有人用过这招了。”
    对方死死的盯着苏霖，眼里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失落。
    很正常，毕竟经过解剖、搜魂等多种手段发现，这群维莱斯集团军脑子是空的，甚至连机器人都不是，只是植物人。
    “赶紧叉出去。”苏霖摆摆手，催促道。
    几名宛若中世纪神话中天使模样的造翼者走出，将这名维莱斯集团军指挥官带走了。
    “天河战衣出场费-3000，光明神总工资-4500。”
    同步分身解决完光矢，再次对今日的榜一大哥巡猎星神表示感谢后，苏霖朝不远处的乔瓦尼，问道：“东西卖完了么？”
    “已经断货了，在光明之民和造翼者之间有不错的销量。”
    乔瓦尼躬身一礼：“接下来要加印么？我这里还有些不错的点子，绝对刺激，反正最后都是那位欢愉星神买单.”
    “暂且这样吧。”苏霖抓起一堆破碎的光矢说道。
    等回到了正常的时间点，就把巡猎的这些高价箭头卖给仙舟。
    每天一发的光矢带来了大量碎片，这可是极好炼器原材料，经过资本的运作也不是不能变成货真价实的火箭，唯一的问题在于，在此之前要先从巡猎中活下来。
    “乔瓦尼先生，天命教会已经快打下大半江山了，可是这最终boss的信息是一点都没挖出来，伱说我们这群正义の伙伴怎么办？”
    苏霖问道。
    “鄙人只是一介行商，在这种事情上有些爱莫能助呢。”
    乔瓦尼说道：“况且我看主教大人好像乐在其中的模样，不如好好享受如何？”
    老毕登，我看只有你最享受…
    以战养战的反攻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苏霖要做的就是在每一座城池被攻下之后，开展一波光明座谈会，引导三观不正的黑暗之民变成光明之民。
    这种事情没什么难度，尤其苏霖还会配点bgm。
    如此一来，丰饶民越来越少，只剩下原本的维莱斯集团军在坚守。
    “在传统的rpg游戏里，一般会有一个指引主角团的npc，比如某位行走人间的神明大人，会在完成任务之后发布关键信息。”
    苏霖若有所指地说道。
    乔瓦尼沉思片刻，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问道：“是光明神大人么？！”
    “没错，就是伟大的光明神。”苏霖慵懒地撑着下巴，说道：
    “全知全能的光明神降下神谕，您就是这一届的光明使者，到时候就由你去解决黑暗之神拯救世界。”
    “诶？！”乔瓦尼惊慌失措道：“真的假的？！我打黑暗之神？！”
    就在苏霖陪这个戏精表演的时候。
    一头红发，身材高挑的午夜星走进教堂大厅。
    “来的正好，我有两件事要问你，第一件事是其他神裔开辟亚空间避世”
    作为曾经拥有完整神代历史的星球，自然不止午夜星这十几名神裔，还有更多的神裔选择了独善其身。
    “要找到他们么？”午夜星想了想，说道：“我们已经有两百多年没有联系过了，或许伯纳有办法。”
    伯纳是神裔中最年长的大哥，也是威望最高的神裔。
    苏霖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我很好奇你们神裔从不自称为神，你们和自己父辈的区别是什么？”
    “我们只继承了一些神力和法则力量，不像父辈们和你，拥有完整的法则权柄。”
    午夜星解释道：“曾经在遥远时代的佩伦十一国联盟，只有佩伦和另外十一位才能算是神灵，他们拥有法则顶点的力量。”
    亦如苏霖等人初到此处时听过的类似解释。
    十二名主神、法则、世界树和混沌海的神话、跨越星系的传送阵、试图创造第十三位神明.
    还不是命途体系。
    苏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翘腿沉思着，食指轻轻叩击在扶手上，在这空旷的大厅内发出清脆声响。
    没过多久，正当苏霖刚要说话的时候，晚霞漫天的世界陡然一暗。
    明明光明神分身离打卡下白班还有1个小时07分5秒，天地间却变得跟黑暗笼罩时一样，甚至没有一丝征兆。
    神树顶端，光明神力依然覆盖整颗星球，但黑暗与光明就像是重迭在了一起。
    阵阵钟声传来，越敲越响，管风琴的风箱鼓动，发出洪亮而空灵的声音。
    午夜星等人转身看向教堂的门外，神情紧张。
    在他们的视野中，一些黑暗生物突然无视光亮出现在了这片区域，骚乱声、惊慌声、吼叫声此起彼伏的出现。
    “重迭现实？”苏霖微微皱眉。
    就像是现实突然被篡改或者迭放了一层黑暗光景，而不是遭遇了敌人的突然袭击。
    瞥了眼那边背着手，站姿很标准的乔瓦尼一眼，对方毫不掩饰地在观察着自己，脸上的面具随着脑袋轻轻歪了歪做出疑惑姿态。
    “那就这样吧…”
    苏霖从椅子上重新起身像是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定朝午夜星走去，“手伸出来。”
    刚拿出武器要去支援的午夜星愣了一下，但还是将手伸出。
    苏霖一把抓住对方手腕，无比郑重地问道：“你愿意么？”
    蓬莱山辉夜撇头看了眼伊蕾娜，却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反而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察觉到一旁的视线，她不屑地说道：“假动作~”
    “愿意……？”午夜星茫然的重复一句。
    “好。”苏霖没管对方的语气，凭空拿出一把炽红大剑，递到对方手里：“从现在起，你就是天命教会a级女武神。”
    午夜星只感觉体内火系神力开始躁动，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旋即.
    真红的战甲披挂在身，毁灭万古的劫火在掌中翻涌。
    “她宝了个贝的.”苏霖松开手，退后了几步，怔怔地说道：“这游戏前面有崩坏两个字。”
    ……
    ……
    遗迹是越开发越大，路明非毫不怀疑，这地方最后能开发成钟离他家的地下室。
    也就是那叫层岩巨渊的地方。
    “朋友们，你们忽略了一种可能。”
    克莱恩穿着自己的长礼服，坐在一张地髓桌子面前，一枚金币在指缝间旋转徘徊，最后猛抖手腕露出硬币背面的苏霖大头贴：
    “那就是这家伙在故意谋害我！”
    “我信了你个鬼。”路明非随口说道。
    愚者先生的嘴，骗人的鬼。
    著名的五星上帝苏雨林，曾经说过：「如果不是群友无法做到永久性毁灭，我一定为了大家的未来，让愚者先生永远闭嘴。」
    对于克莱恩的反驳，其他人也选择保持沉默，毕竟现在的新闻真假难分。
    尤其是前台记者阿哈的新闻学含金量，克莱恩的确有那么百分之一的无辜可能性。
    “仔细想想，苏霖那家伙如果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五千年前，百分百会整活。”
    克莱恩拿出烟斗，戴上了贝雷帽，长出了络腮胡子，俨然一幅侦探打扮：“而我和他之间，因为路明非先生的所作所为，而存在一些小小的矛盾。”
    “我相信你，你是无辜的。”路明非习惯以最大的信任给予友人。
    钟离颔首说道：“的确，以普遍理性而论，按照苏霖那有趣的行事风格，确实会提前做一些准备，从而给后世一些震撼。”
    但是
    众人却感觉钟离今天的话有明显偏向，以往不会这么快就做出肯定的判断。
    为什么？
    老爷子茶壶里的水都烧开几分钟了，茶都没泡。
    “各位，咱们从现实和科学的角度来看，假设，我是说假设”
    “假设我的话真这么灵。”
    “那我说苏霖立刻从五千年前穿越回来，3，2，1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克莱恩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那家伙没有立刻跳出来。
    “功利奶不可取。”星走了过来，向钟离说道：“他们发现一道残破的青铜门，想请你过去帮忙。”
    “我知道了。”钟离从蔚蓝色的地髓矿石上起身。
    “什么叫功利奶？我爱说实话。”克莱恩放下烟斗，说道：
    “你们看，那边的瓦尔特先生，已经被虚构史学家苏霖的野史给捉弄成什么样了？这不就是刻意的针对么？！”
    “青铜门都整出来了，但我说青铜门背后有崩坏，你觉得可能么？”
    星听闻此言，摇摇头。
    这一刻，克莱恩觉得自己需要站在高维的角度俯瞰全局，曾经在贝克兰德当侦探的日子，让自己拥有了缜密的分析能力，不能因为成了序列0就随意放下自己的技能和天赋。
    需知，生活不会一直处于舒适圈。
    “大守护者阁下！”
    先是一种旋涡状的蓝色水流奔涌，随后猛烈的白光近乎吞没一切，在克莱恩都没有提前预知的情况下，众人只来得及做出最基本的应对。
    无穷无尽
    白茫茫一片。
    倏地，伴随着一阵轻快悦耳的音乐响起，两个黑色的大字先是浮现，而后一闪而过
    ——【原神】
    果然是那家伙的手笔。
    当白光消失，克莱恩环顾四周，一座高耸的教堂屹立在一片废土之上，一株枯萎的参天巨树燃烧着，旺盛的火焰中有浓烟升起。
    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只能这么形容这里的环境。
    “雪？”
    他并不觉得天气寒冷，但却能看见周围黑黝黝的周围，被火焰照亮的地方，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
    残破的铠甲和斑驳的武器，无主地插在大地，盖上了一层银装。
    克莱恩回头看了眼那扇青铜门，灵性的指引告诉他，想要返回只要推开门就可以了。
    “其他人”
    他发现大多数人都分散了，不过很巧，那位年轻干练的大守护者，布洛妮娅·兰德正举着黑白色的刺刀长枪，警惕地打量四周。
    对方也看到了克莱恩，愣了愣就要朝这边走来。
    却见
    一团像是巨龙的黑影突然从火光未曾照亮的黑暗中飞出，朝着布洛妮娅飞去。
    狰狞的龙首嘶吼着，可却远超声音的速度，甚至像是没有任何阻力一般。
    就在克莱恩拇指和中指的指肚合拢，准备打出响指的时候。
    钢铁摩擦的声音迸发。
    一柄纯白骑士长枪在背着镰刀的黑色长发少女手中，绽放出孕育一切的白！
    布洛妮娅喃喃道：“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