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宅屋
首页闻妻有两意 第078章 登州

第078章 登州

    “不敢, 不敢……”
    魏马平被勒得都要口吐白沫了,还?拱手跪拜,“谢司使?饶命!”
    “魏马平——”谢宥展开手中名册, 开口似携风带雪,不带半点人味,“东胜盐场使?,主管晒盐工吃住银饷,所管盐场账目杂乱, 偷漏白银十二万两,倒卖盐引, 牟利二十万六千七百两, 嘉懿三年,从春安县进童女?三人,嘉懿四年,抛五名晒盐工尸首入海,五年,以一万两白银和两名童女?的贿赂监官……”
    谢宥慢慢念出他?这些年所犯罪责, 册子翻过很多页,摊开来甚至比一个人还?高。
    魏马平越听越知道自己怕是要大限将至,这位司使?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念出来,是想索要不菲的财物, 还?是真打算杀鸡儆猴?
    这般大的阵仗, 查盐第一刀就砍到了自己头上,要是不斩下, 那上官的威信在哪里。
    心里疯狂盘算着能找哪一门关系保住自己的性命。
    “司使?……下官受淳王所托, 每年为淳王打理登州的产业,而且下官内子和吏部侍郎夫人更?是亲姐妹……”
    魏马平赶紧报出自己在京城的关系, 盼着对?谢宥有所震慑。
    谢宥停顿了一下,魏马平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
    他?却说:“场使?莫急,本官还?未念完。”
    即使?谢宥未曾疾言厉色,但他?身量几高,魏马平跪着仰头看去,更?慑于他?不疾不徐从容笃定的气度,不敢再贸然开口。
    这位司使?不但姿容出众,声音更?是击玉一般清正冰凉,若放在平日,听他?说话该是一种享受,但现在听来,无异于凌迟。
    直至念完,谢宥才?问:“这些,场使?可认罪?”
    认,还?是不认?
    魏马平选了装傻:“下官对?司使?所言之事一无所知,不知上官,这是别的官吏所犯,还?是府中人管束不到所犯,尚未可知。”
    “本官没那么多时间,你若认罪,就地正法。”谢宥出现在这里,一切就已尘埃落定了。
    “下官不认!其中不少?是捏造污蔑!”
    魏马平不甘心,甚至恐吓道:“上官不审不查,就此构造冤狱,下官死不瞑目,下官的同僚和皆是刚正不阿之人,他?们?一定会为下官——”
    魏马平的慷慨陈词一停,还?未威胁完,眼前的司使?突然变矮。
    一切都在变矮,他?好像变高变轻了,从未有过的轻盈,可抛高之后又是快速地下坠,砸到地上,眼前天旋地转,继而淹满了池水的,又浮起来。
    岸上是一具无头的肥胖尸体,那位骑马的护卫正收起沾血的剑。
    魏马平此时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脑袋已经?和身体分了家。
    身躯失去平衡倒下,滚入花了两万两银子修筑的活水池子里,砸起了三尺高的水花,把江南运来的太湖石假山都溅湿了。
    一池碧水半池血,魏马平的头颅漂浮在水中,顺着芳渠而下。
    使?人纵马闯入官吏家中,当?场将人斩杀,谢宥做着最嚣张的事,却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姿态,浑然一位气度修养上乘的文?士。
    家主一死,府中人尖叫着往外逃,然而外头早已被团团围住,一个人都跑不掉。
    让手下搜查魏府各处,谢宥收起册子往外走?,面上不见?喜色。
    光是一个小?小?的盐场使?,罪责便?罄竹难书,其余的人等的罪行更?细数不得,此程任重而道远。
    崔妩一直等在府外,看谢宥上马车,她问:“将人杀了?”
    “嗯。”
    “我让妙青去把名册上的人带回来。”
    “好。”
    她是司使?娘子,也不是闲待着没事干,夫君杀贪官,她就负责安置那些和周敏一样被卖到此处的女?子们?。
    夫妻俩各有分工,在登州的一日都不能掉以轻心。
    —
    监场使?魏马平之死,仿若一声号角,让铁面无私的提举盐茶官声名远扬。
    整个登州东临巷子住满了盐官。
    一日之内,谢司使?拿魏马平开刀的消息就已传遍,行事作风嚣张果断,根本不给官吏自报关系的机会。
    这个平日里最是歌舞升平,穷奢极侈的巷子,转眼笙箫乐舞全部消失。
    那些盐官像待宰的肥猪一样,终日忧心屠刀会宰到自己身上,有的闭门不敢出,有的到处托关系想打点的,有的甚至当?场就搞起了刺杀。
    正面杀不了,装成老弱妇孺哄骗谢宥将人扶起,弯腰时迎面而来的是要刺入眼睛的尖锥,若是寻常文?官就要脑浆涂地,偏偏谢宥,早早就避开了,
    见?刺杀谢宥无法,那些人又把主意打到了崔妩身上。
    只可惜夫妻二人早有先见?,金银不得进门,各家夫人请柬送了一轮又一轮,崔妩也未露面,有人想劫持她逼谢宥就范,结果来犯的刺客让崔妩张弓射穿了两只眼睛。
    谢宥见?她那边稳当?,更?加放开了手查抄各家。
    谢宥的书房更是成了重地,彻夜亮着烛火,他?几乎不眠不休,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将所有的证据整理清楚,所有的贪官都揪出来。
    杀了几轮,谢宥也并不是没有遇到阻碍。
    单是查抄之初,那些盐政、
    都转运使?们?就派快马往京城报信,要他?们?的靠山在御前对?谢宥极尽诋毁之能事,言其手段酷烈,为了查案强行闯出家宅,搅扰公务,官民怨声载道。
    皇帝虽然并未听信,但还?是下了诏书,让谢宥收敛些行事。
    谢宥不以为忤,屠刀更?快,始终没有忌惮,凡有罪者皆斩不怠。
    他?早知登州势力盘根错节,杀了魏马平之后就一意抓起主干,刀指盐政跟几个转运使?,底下的人见?上头有靠山的几个早早落马,阵脚就乱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时谢宥便?鼓励罪责轻者检举揭发,将功抵罪。
    这样的条件原本并无人敢信,奈何群龙无首,各家担心别人捷足先登,为求自保,证据和小?道消息雪片似的往司使?宅子飞来。
    就算有人想混淆他?的视线,让他?的屠刀杀向?无辜之人,谢宥也并未落入圈套,他?本就是世出的聪明人,面对?如山的消息仍能洞烛其奸,分辨其中真伪。
    大刀阔斧下是谨慎细微的查证,谢宥很快又抓了一大批人,形势可以说是摧枯拉朽。
    登州这遮天蔽日的乌云,在雷厉风行的手段下很快换了一片天。
    登州官场怨声载道,谢宥根本不见?说客,就连些可怜的老妇幼子敲门,要在门口自杀,都不能让他?心软半分。
    崔妩知道有人会借此大做文?章,说谢宥逼死无辜老幼,她先下手为强,把老人孩子敲晕,关到了登州府大牢里,到时候人跑了或死了,都是府尹的责任。
    后来那些盐官已经?被逼红了眼,就变得和打仗差不多,穷途末路之辈们?纠集起打手、官兵、地痞堵住了司使?落脚的宅子,要将里头的人都杀干净。
    当?时谢宥在外头大张旗鼓地查抄,而崔妩则是让他?们?看明白了,能跟谢宥来登州城查盐不是什么寻常女?子。
    她早料到这些官吏会有丧心病狂的一日,早让人砌砖封死两扇侧门,乡兵和地痞围宅的时候,她临危不乱,指挥着护卫抵住大门,凡是爬上墙头的,都被她一箭一个射了下去。
    那些人知道墙头不能翻了,改用?巨木撞门,崔妩让人从上头泼了热油下去,一群人烫得到处滚,巨木更?是滑得抱不住,后来索性火攻,带着盾牌重新上了墙头。
    宅院大门洞开时,崔妩不但不逃,反而就坐在那里,妙青立在崔妩身侧。
    在他?们?没有杀尽门口的护卫之前,妙青不会动手,肃雨更?不是轻与之辈,而漆云寨隐在暗处的人,也只会在危险真正触及崔妩时,才?会现身。
    如此坚守到谢宥策马赶回来。
    彼时崔妩正在院子里,满院的尸首之间坐着,火还?在烧着,她拿着沾湿的帕子擦她沾灰的脸。
    见?他?回来,崔妩也不惊讶:“都说了我不会有事,此刻怕是有贪官要趁机潜逃出登州,你别在这儿耽搁了时机。”
    谢宥并未进门,深深看了妻子一眼,转身策马去捉拿潜逃者。
    —
    十月北风紧,登州最大的盐场边搭起了刑台。
    刑台上跪满了盐官和盐商,还?有些勾结甚深的府官、地痞……
    几乎满城的百姓不顾海边风大,跟赶大集似的过来了,更?热心的是那些在盐场晒了几辈子盐的盐工,他?们?面皮乌黑,手掌龟裂,常年光脚踩在海水里,脚踝肌肤溃烂,伸长了脖子张望,想要看清楚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戴枷跪地,人头落地的场面。
    还?有最特殊的一群人,那些和周敏一样从各盐官家中解救出来的娘子们?,穿着崔妩找人新制的棉衣,戴着兜帽缩在一边。
    她们?乌黑的一双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身穿白色单衣,冻得瑟瑟发抖的罪官,有些想到从前的际遇,忍不住低头擦眼泪,眼睛和鼻子吹一片红。
    等这些贪官死了之后,她们?会得到安置银子,住到登州的慈幼堂去,学些傍身的本事,平静过活。
    阴沉的天空下,谢宥站在刑场对?面,高声念着刑场上跪着的官吏所犯的累累罪名。
    “登州盐政古松年私吞二十万盐引,勾结下属和盐商坑害十万晒盐工钱饷,纠结杀手行刺上官,辅官扬竑为从犯,为一颗珍珠杀了渔民一家……”
    “监官史未桉,积年收受白银四百万两……”
    “运盐官梁磬,杀人丈夫,淫人妻女?……”


同类推荐: 神道仙尊做局我的极品美女老婆都市小保安至尊保安逆天丹尊都市沉浮都市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