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167.尾声与前哨（一）
    “解决了。”
    “一刻钟后，他带人过来。”
    “没意见的话，就去准备准备吧。”
    “人手，场地，条件，底线。”
    “准备的差不多了，跟我说一声。”
    “让我也好把握一下其中的分寸。”
    叶擎苍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杨浩宇、杨皓涵、李正直、圣月、三水等人，见这些圣殿联盟的高层都没动，若有所思的挑挑眉：“怎么，还有问题吗……还是说，你们想要自行谈判，相对自由的跟枫秀讨价还价？”
    “叶前辈误会了……”身为骑士圣殿殿主兼圣殿联盟盟主的杨皓涵听闻此言，连忙否认，任何谈判都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以魔神皇枫秀刚刚展现出的实力，可以说，这个谈判机会完全是叶擎苍一人争取到的，要是叶擎苍走了，就算谈，他们也没有跟魔族拍桌子骂娘的底气：“我们只是想恭贺前辈凯旋归来……”
    “免了，有事说事。”叶擎苍瞬间听出了杨皓涵的虚情假意，嗤笑一声，一点也没给杨皓涵一行人留面子：“之前还叫我叶擎苍阁下，现在就变成前辈了；凯旋归来更是放屁，我顶多是没输；其实，我之前给过你们机会，我不发言，就是在默许你们打感情牌，如果蓝妍雨和圣灵心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采儿也愿意原谅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愿意原谅，哪怕只是有些犹豫，我也会看在采儿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们恰恰错过了挽留采儿的机会，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交易对象……你们如今这副前倨后恭之态，思之令人发笑，没事就别打扰我了。”
    叶擎苍向来是先礼后兵。
    如今，礼不好使，就只能动兵了。
    既然动兵了，显然是怎么直接怎么来。
    留面子？
    想屁吃呢？
    即便是杨皓涵这位圣殿联盟盟主兼骑士圣殿殿主，也被叶擎苍的这番话讥讽的脸色青红不定，站在杨皓涵身后的圣月等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不管脸色有多难看，不管情绪有多不满，为了即将到来的大局，他们只能忍着，而且，不想承认也不行，问题确实出在他们身上。
    叶擎苍说的没错。
    顶多是言辞犀利了点。
    于是，杨皓涵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叶前辈，不瞒您说，我们信不过魔族，比起魔族的承诺，我们还是更愿意相信您……我们想从各自的圣殿中选出一批年轻人追随您，聆听您的教诲，如果您对我们选择的这批年轻人不满意，也可自行从我们各自的圣殿中选择，没有任何限制，不知您是否愿意？”
    “不想把我绑上你们的战车了，反而想把你们自己绑在我的战车上……”叶擎苍拉着圣采儿的小手，看也没看呆立在原地的杨皓涵等人，往城下走去：“你们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有价值的人物了……伱们是凭着我才拥有了和枫秀谈判的底气，除非你们能说服枫秀，让他站在你们那边，否则，你们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更做不到在我不允许的前提下登车。”
    看着叶擎苍大摇大摆的背影。
    城头上，一片安静。
    良久，三水摇摇头，出声，打破了这种充满压抑的死寂氛围：“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拿捏的人，之前的礼貌只是束缚住他心中野兽的枷锁，如今，这条枷锁已经被磨断了……面对野兽，我们找不到任何办法应对。”
    “所以呢……就这么算了？”李正直看了一眼三水，冷笑道：“等他离开，魔族只需要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撕毁契约，再次发动战争，是你能挡住魔神皇，还是我能挡住魔神皇啊？”
    此言一出。
    城头上，又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之前，他们没见过魔神皇枫秀全力出手也就罢了。
    如今，见过魔神皇枫秀全力出手，甚至还不知道是不是全力，可能还有底牌，就能和叶擎苍厮杀的万里空间破碎，他们有几斤几两，他们自己知道，就算是吹牛，也不敢随便瞎吹。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如果圣采儿愿意帮我们，或是和圣家的关系没发展到如今这一步……”牧师圣殿的副殿主弱水叹了口气：“就算他带着圣采儿离开，我们也不用担心魔族毁约，因为魔族在没把握之前，绝对不会招惹这样一位能和魔神皇打成平手的人，我相信魔神皇也一定不愿意……可惜，说什么都晚了，人家看不上咱们。”
    “换位思考，也不是不能理解。”
    “人家今年才十五岁。”
    “往上撩一撩，顶多十六。”
    “十六岁，就能和魔神皇打成平手，哪怕双方没掏底牌……能培养出这等天才的势力，必定远超魔族，也远超我们六大圣殿组成的圣殿联盟，又岂能看的上我们有条件的拉拢宣誓？”
    杨浩宇摇摇头，以冷静的头脑分析着这件事，作为九阶五级的惩戒骑士，也是人族目前的最高战力，他说的话，天然具备一定的信服力：“还没看明白吗，从一开始，你们的命运就不在自己的手里了，你们当时唯一的活路，就是尽可能的拉拢圣采儿……而你们始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放不下身段，认为低头是不可取的，这才招来了他的后手安排。”
    圣月深深的叹了口气。
    三水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正直等人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们今天叹气的次数，比上半辈子加起来还多，但除了叹气，他们也找不到挽救局势的办法，之前如此，此刻亦如初，也就只能叹气了。
    在叹气之余，倒也没忘安排谈判。
    一刻钟，十五分钟左右。
    他们必须要拿出个方案。
    否则，就只能寄希望于现场发挥了。
    “杨兄，你想怎么办？”龙天印用手肘碰碰杨浩宇的手臂，站在城头，看着驱魔关内的一片片废墟，还有忙着救人和救火的驱魔关士卒，以及姗姗来迟的龙星宇，心头充满了阴霾。
    安排谈判的事交给圣灵心等人解决。
    写方案的事也交给圣灵心等人解决。
    对于他们这些圣殿联盟的高层而言，他们很清楚，和平并不在一纸协议上，而在叶擎苍的身上，失去了叶擎苍武力震慑的协议就是一张废纸，所以，叶擎苍的级别要高于和平协议，也高于接下来的谈判，不得不承认，叶擎苍已经取代了原本的大局，变成了新的大局。
    “真的很难想象，有人可以在一夜之间把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从一個局外人变成了局中人，又从局中人变成了大局……”杨浩宇的感慨中隐藏着几分深意，在龙天印仔细思索时，忽然道：“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拥有的品格，谦逊、英勇……完美符合骑士效忠的要求。”
    “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效忠？”
    “你想带着骑士圣殿对他效忠？”
    由于杨浩宇打的是明牌，龙天印一下子就听懂了杨浩宇的意思，为了纠正杨浩宇的思想，低声怒斥：“骑士圣殿真正应该效忠的是人族！”
    “然后呢？”杨浩宇作为人族内唯一契约了星空神兽的人，知道的比龙天印等人更多，看的也比龙天印等人更远，有理有据的反问，把本想怒斥歪门邪道的龙天印也问的呆住了：“人族想要和平，而我们给不了人族和平……他能给，效忠于他，何尝不是效忠于人族？”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敢于面对现实，叫勇士。
    战胜现实的，则叫强者。“行了，我去跟他们通通气，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想法。”杨浩宇知道龙天印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但他也不强求龙天印接受，在他没来之前，人族已经错失了两次机会，一次是圣采儿，一次是请叶擎苍谈判所支付的条件，如今，在看似没有机会的结尾中，他要努力抓住这次微不可查的机会，帮人族改变命运：“你在这边一个人想想吧。”
    看着杨浩宇的背影。
    龙天印前所未有的迷茫。
    凝视城墙下的龙星宇和龙皓晨半晌。
    才勉强和自己达成了和解。
    为了和平，骑士圣殿对叶擎苍宣誓效忠又能怎样？
    为了和平，他们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丢失尊严？
    不过，龙天印不知道的是，在魔族大营内，也有一群同样渴望和平的魔族，积极的准备谈判。
    而这一点，也是杨浩宇、杨皓涵、李正直、三水、圣月及圣殿联盟内的所有高层都不清楚的。
    ……
    ……
    “父亲。”庞大的魔族大营内，身材窈窕的月夜，缓步走入一座以紫色和亮银色为主的大帐，看到坐在桌子后面的月魔神阿加雷斯，行礼道：“您叫我来，是与接下来的谈判有关？”
    “你一直都很聪明……”月魔神阿加雷斯不知何时起身，也不知何时来到了月夜身前，摸摸月夜的小脑袋，说出的话明明再正常不过，却让月夜心头一凉：“所以，就不必试探了。”
    作为魔族内少有的鸽派。
    月魔神对人族的态度一直比较好。
    和星魔神与星魔族一样。
    能把一碗水端平，不偏袒任何人。
    可是，这个结果却让月夜难以接受，甚至是违反了自己隐忍多年的人设，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我……就没有其他合适的联姻人选吗？”
    谈判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己方强势的谈判。
    第二种是己方弱势的谈判。
    第三种是双方平等的谈判。
    如果是己方弱势的谈判，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联姻的命运，她无法操纵大势，只能顺大势而为之，可既然是双方平等的谈判，为何还需要她去联姻，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必选题？
    也就是说，其他人可以失败。
    但她必须和某个人类男性联姻。
    哪怕那个人类男性是个废物。
    她也必须作为典型和象征联姻。
    凭什么？
    月夜的小拳头情不自禁的攥到一起，隐约可见皮肤下的青筋，而这一幕，自然也逃不过月魔神阿加雷斯的眼睛，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当然有。”月魔神阿加雷斯欣赏着这个女儿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如果不是这个女儿有人族血脉，先天失去了继承月魔神之位的资格，他也舍不得把这个优秀的女儿放出去：“但是，只有人魔混血的你，才有资格代表和平。”
    月魔神阿加雷斯的意思很简单。
    因为你是人魔混血，所以，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在证明，人族和魔族之间没有绝对的生殖隔离。
    只要你嫁给人类，成为典型，就能让越来越多的魔族女子嫁过去，也能让越来越多的人族女子嫁过来，如果你能生下子嗣，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魔族女子生下混血儿，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族女子生下混血儿，不出五代，人魔两族就都算是一家人，这才是最坚固的保障。
    至于底层魔族和人族的冲突。
    说的好像人族没有败类似的。
    小偷、泼皮，多的数不胜数。
    尤其是当人族的某座乡镇被魔族攻破之后，侥幸活下来的流民，面对魔族虽然狠不起来，可面对同为流民的自己人，却一定能狠下心来。
    枫秀去过人族境内，他也去过。
    他亲眼看见那些流民是如何为了一口食物打的头破血流，甚至自相残杀，乃至传说中的互食。
    所以，只要人魔混血计划成功，这些矛盾就不再是矛盾，而是家务事，人族和魔族共同处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再也不是一句空话。
    他身为月魔神。
    目前，肯定是要保证立场的。
    他的身份也很难去联姻。
    在这个刚刚看见和平曙光的节骨眼上玩利益性联姻，还是把他这个排名第二的魔神联了进去，别说他是布局者，就算他是一枚棋子，布局者也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抉择来安排他。
    如此一来，月夜是最合适的。
    可惜，枫秀的那个大女儿不在。
    如果在的话，她会比月夜更合适。
    月魔神阿加雷斯的思维发散了不到一秒钟，旋即，瞬间回归现实，看了一眼不吭声的月夜，用极其扎心的话安抚着强忍愤怒的月夜：“而作为这个资格的代价，你，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力……听清楚了，只拥有选择的自主权。”
    “我明白了……父亲！”月夜神色拘谨的回应道。
    伪装的很好。
    可惜，身体的反应是不可能伪装的。
    在月魔神阿加雷斯的面前。
    哪怕是心跳稍稍加速。
    加速流动的血液声都格外刺耳。
    只是说月魔神阿加雷斯不在意罢了。
    “那就去准备准备吧。”看着月夜缓缓退至帐外，在门帘落下的前一秒，月魔神阿加雷斯的声音精准传出：“会有一场盛装出席的宴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