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受困
    蕾娜塔忽然停下了手里所有的动作，她沉默不言，默默的端起了咖啡。然后她往后靠了一下，纤细的背紧贴着椅背，娇小的身体缩在显得有些宽大的椅子里。
    正常人用了刚好的椅子，对于她而言还是有些太大了。她素白的皮肤和脸颊反射着屏幕的灯光，白金一样的盘起的头发在黑暗中也散发着光芒。
    蕾娜塔就这样用双手捧着对于她来说有些过大的杯子，望着显示屏上已经停了下来的数据。杯中朦朦胧胧的热气溢出，她蔚蓝的眼睛在热气后若隐若现。
    “我知道我们的记忆不会骗人，但是啊，这个世界的历史也不会骗人的。”苏恩曦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椅子来，苦着一张脸的也跟着端起苦兮兮的咖啡。
    她还带着个眼镜，普普通通的黑胶框眼镜，搭配把稍稍有些丰满的身材挡个一干二净的白色大t恤。她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看上去宅里宅气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分分钟几个亿上下的黑太子集团的大老板。
    不过真有人用老板称呼她的话，她会反驳说自己就是一個打工的，真老板目前正沉迷于和漂亮女生们贴贴。
    “没有的人就是没有，这世界不会因为我们的记忆而变出那么一个人来。”苏恩曦说着，下意识的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又被苦的愁眉苦脸的。
    苏恩曦吐着舌头缓了一会才感觉好一点，怒气冲冲的伸腿去踢正在一边笑着的始作俑者酒德麻衣。当然，没踢着。
    一身居家装扮也挡不住妖娆的好身材，即使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也要保持精致妆容的酒德麻衣无视了苏恩曦的小怨气，淡淡的抿了一口咖啡。
    她轻声的说：“原本我以为，有着之前记忆的我们，就是一个游戏里，已经有过一次通关经历的二周目玩家。”
    “但是啊……”她侧过头，看着她们身后贴满了写着名字的照片的黑板墙。
    照片墙上有着楚妤妔，有露克蕾西娅，有帕茜，还有上杉家的长女和次女。而在她们对面的黑板上，同样的有着照片……说是照片不对，应该是画才对。
    酒德麻衣这个毕业于东大音乐系的大才女，还有着非常不错的美术天赋，她凭着记忆的把这几个人画了出来，并一一对应的贴在了位置。
    酒德麻衣看着照片墙，喃喃的说：“在我们认知的世界里，可是没有她们的。”
    “更没有欧米茄和阿尔法这种不讲理的东西。”苏恩曦放下苦兮兮的咖啡，拍了拍桌前的资料，“这些家伙甚至能和龙类打的有来有回的。”
    这些是楚妤妔和露克蕾西娅在进入那个罗马尼伯龙根之后，所提交的任务报告。其中详细的描述了欧米茄，还有由复数的欧米茄统合而来的阿尔法的描述。
    根据这描述，她们推测，阿尔法大概有着古龙种级别的伟力。不过不管是古龙种还是阿尔法，被记录到的个体实在太少了，前者甚至可能已经全部灭绝了。
    而后者，大概没人知道会不会还有个体存在于这世界的某处。
    “我们以为我们在进行的是二周目，其实不是。这已经是个全新……或者说已经开始暴走了的故事。我们的认知在这里不完全的管用，这里有我们不认识的人，反之，我们认识的人在这里也可能不存在。”酒德麻衣幽幽的说。
    “赫尔佐格也好，邦达列夫也好，橘政宗也好，这世界并没有这几个人的名字。”她继续说，“在印度，有名为由迦的轮回。由迦又分四个，在最初的由迦里，人们有着正义之心，然后随着下一个由迦的到来，人们的道德水平逐渐的降低……”
    “然后到了最后一个由迦，此时人们的道德降到了最低点，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道德可言。这时，凝视世间的湿婆将会完全地睁开祂的眼睛，跳起会灭世的舞蹈。”
    “湿婆业舞……”苏恩曦缩了缩脖子，“湿婆睁不睁眼无所谓，我可不想再一次的看见这个灭世言灵！”
    酒德麻衣用绯红的眼角瞥了她一眼，继续说：“在湿婆连宇宙都焚烧了之后，新的由迦开始了。新的由迦之中，人们又恢复了最初的良善和正义。”
    接着，她神色有些微妙的补充：“不过在某些传说里，还有说毁灭宇宙之时，黑色的最终之神将最后的由迦里的邪恶之人尽数的剔除。新的由迦里将没有他们的存在，也自然就不会有听过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酒德麻衣看了一眼身后的黑板：“除开这几位不说，她们的情况现在还搞不清楚。我觉得赫尔佐格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了。他在世界重组之时，被认为是不需要的存在，于是就像被垃圾一样的丢开。他在新世界里不配存在，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就像是日常清理电脑那样。”苏恩曦跟着点了点头。
    “具体来说是清空回收站。”酒德麻衣说。
    蕾娜塔捧起咖啡，默默的抿了一口。就算开着空调，这个地下掩体之内还是感觉有些冷了。对于已经完全觉醒，拥有强大生命力的混血种来说，低温并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东西。
    而比起西伯利亚雪原上那令人绝望的白色寒流，这点温度简直就是毛毛雨。但是，没人喜欢待在寒冷的地方，蕾娜塔更是讨厌寒冷。这容易让她想起那个雪原研究所中的禁闭室。
    热咖啡温暖了一下她的身体，她把杯子放回电脑桌前，拿起了同样放在电脑桌前的毛绒熊玩偶。这只熊年纪看上去已经挺大的了，外表掉色，还有一些缝补的痕迹，与拥有罗曼诺娃这个高贵姓氏的她一点也不相符。
    但是这是在她被关进冰冷的禁闭室时候，唯一陪着她的东西。说起来，这似乎也是可以证明赫尔佐格存在的痕迹，因为这是他送给她的……不过顶多只能算是转交，也算不得赠送。
    “我知道……”蕾娜塔轻声的说，“只是有些东西不明不白的，让人感觉很不愉快。”
    酒德麻衣说：“好了，这边的线索断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关于这个王将的身份，该看看另外一边了，上杉家，这个王将大概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比如……”蕾娜塔抬起头来，雪原一样的眼眸之中有着幽光，“神？”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是！”苏恩曦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如果说赫尔佐格是被当垃圾一样的被清除的话，那么祂就该是被粉碎的干干净净的才是。”
    酒德麻衣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这可不好说啊，毕竟那对更早以前就该化作龙骨的龙王兄妹，都已经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长腿，你知道有种说法叫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苏恩曦狠狠的瞪了一眼酒德麻衣，然后她双手合在身前祈祷，“只要我们坚信祂已经死翘翘了，那么祂真的就已经死翘翘了。”
    酒德麻衣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这叫自欺欺人，别嘴贫了，进化药的分析怎么样了？”
    “哪有那么快啊。”苏恩曦捂着额头抱怨着，“设备都在香江那边，不管是送过去还是运过来都需要时间啊。”
    她看了一眼蕾娜塔：“与其盯着我这边，不如看看卡塞尔学院那边。他们的设备好，出结果还快。”
    酒德麻衣忽然的叹了口气：“这我也知道，但是，那些元老们估计在为进化药的归属吵的热火朝天的。”
    苏恩曦沉默了下来，毕竟这是事实。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日子过的太过平淡了，好让这群人有了搞派系斗争的空闲。虽然现在龙类有了卷土重来的倾向，但是看来这毛病一时半会改不了了。
    虽然进化药的运作原理还不知道，功效也不知道，使用后有无副作用更不知道。但是拥有这觉醒龙血的功效，就注定它能够掀起混血种社会的大风暴。
    她们虽然下意识的认为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没人在意，愿意尝试的人海了去了。而更糟糕的是，唐威这家伙只是猛鬼众选择的零售商之一，因为害怕而让卡塞尔学院捡了个漏。
    但是，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又有多少进化药流落到苏南的黑市里？没人知道这些。
    “该回去了。”蕾娜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然而苏恩曦却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你们加油！我会在这里给你们打气的！”
    “你就能不能有点骨气？”酒德麻衣有些无奈的扶额，“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对龙王大概是希望和我们和平相处的，不会突然吃了你的。”
    “他们不会吃我，但是会吃我的薯片啊！”苏恩曦鼓起嘴巴抱怨，“这可是我唯一的精神慰藉了啊！”
    “……不行，你得回去，就算是大后方也得有人啊。”酒德麻衣说着，忽然看见刚才已经走出房间的蕾娜塔又回来了。
    蕾娜塔的表情有些冷冽：“电梯无法使用。”
    “怎么会？”前一秒还在咸鱼的苏恩曦惊呼，“这里的设备可是经过核弹轰炸都能够正常运行的啊？”
    这座地下掩体设计的时候是按照核战争的规模来建造的，就算在灭世言灵之前有些不够看，但是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出事故。
    “其他的出口呢？”酒德麻衣追问，这样的设施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口。
    蕾娜塔抬头，目光依旧冷冽：“消失了，物理意义上的消失了。”
    三人一起沉默了下来，想不用想，她们被人特别针对了。但是糟糕的是，她们就连是谁针对她们都不知道。
    酒德麻衣思考了一下，苦笑的说：“看来对方没把整个地下掩体给压碎，是没打算要我们的性命啊。可真是够‘温柔’啊。”
    “网络和通讯全部断开，我们和地面失去联系了。”从主控电脑前抬头的苏恩曦勉强的笑了笑，“好消息是，地下掩体里的物资足够我们潇洒个几十年的。坏消息是，等回到地面的时候，可能什么都结束了。”
    蕾娜塔抬头看了看，这上方是近百米的大地。对方既然有信心将她们困在这里，大概也预留了防止她们用言灵脱困的方法。如果想要使用言灵暴力的打出一条路来，大概率是数百吨的泥土落下，把这里完全的压碎。
    “不管怎么样，要把消息传出去。”蕾娜塔轻声的说。
    ……
    卫生间中，路明非的手机突然的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露克蕾西娅待会邀请他共进午餐。他犹豫了一下，推迟了下时间，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楚妤妔，待会要一起吃午饭的。
    回复完消息之后，他收起了手机，继续照着镜子，拿着沾湿的纸巾擦着脖子，清理可能存在的唇印。刚才上杉绘梨衣向他嗅了嗅，让他想起来了，这东西可不是擦了看不见就算清理干净的。
    虽然这淡淡的水果味闻起来确实不错的，但是一个大男生顶着这种少女一样的味道，怎么想都有点不合适。
    他稍稍的顿了一下，想起了柳淼淼本来打算带着这样淡淡的水果香，开开心心的过个一整天，然后就被这突然的一摔给摔没了。仔细想想，柳淼淼之所以会抄远路走那边，大概也是想着避开他。
    可惜，天不遂人愿，逃不掉的还是逃不掉，该摔的还是该摔。
    路明非忽然有些心疼这可怜妹子了，但是他更心疼自己，因为每次摔倒都是他在下面的啊！
    普通人摔一下都可能会破相，再不济破个皮，出个血也是正常的。而柳淼淼摔了那么多下，还是那个漂漂亮亮的钢琴小美女，不就是因为他在做肉垫吗？
    路明非瞥了一眼视线里的字幕，自从上次的罗马尼伯龙根之后，那破计划的存在感降到了极点，没有再接二连三的发布那些仿佛在看乐子一样的任务……也对，任务也没必要了，毕竟他现在身上的乐子可多了。
    路明非可不觉得这破计划大发慈悲的放过了自己，柳淼淼这在平地上都能摔的莫名体质，怎么看都像是这破计划在背后捣鬼的样子。而陈雯雯每次都能躲过他的察觉，多半也是这破计划搞的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