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从严！从重！从速！
    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乔治真没想到小尼古拉居然如此暴躁。
    小尼古拉直接将弹匣清空，还往基洛夫的尸体上吐了一口口水。
    乔治的办公室虽然隔音不错，枪声还是传出去。
    警卫长菲利克斯听到枪声，带着一大群卫兵呼啦啦冲进办公室。
    办公室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没法待了。
    克里斯蒂心细如发，没忘记提醒菲利克斯，把基洛夫的随从先控制起来。
    “还控制什么？全部枪决，一个不留！”
    小尼古拉挥舞着手枪疯狂叫嚣。
    菲利克斯看乔治。
    乔治微微摇头。
    不是不能杀，程序必须正确。
    临时执行委员会反对沙皇，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理由是，以沙皇为首的统治阶级草菅人命。
    讽刺的是，临时执行委员会上台后，杀起人来下手比沙皇狠多了。
    说尼古拉软弱，纵容皇后，铺张浪费，乔治都认。
    说尼古拉草菅人命，乔治是不认可的——
    不过这话也得两说。
    世界大战爆发后，俄军伤亡数百万，从这个角度上说，尼古拉确实是有点不拿俄罗斯人的生命当回事。
    可放在时下的大背景下，又有哪个国家能独善其身呢。
    第二临时政府和德国进行谈判的同时，奥斯曼帝国以及匈牙利王国也在和协约国接触，试图以谈判方式结束战争。
    劳合·乔治和普恩加莱分别给乔治发电报，询问乔治领导的巴尔干战区，是否遵循圣彼得堡的命令，和德国停战。
    乔治的回复很简单：绝不！
    邱吉尔再次来到君士坦丁堡，带来了英国的承诺。
    邱吉尔希望乔治能以终结俄罗斯的混乱，带领俄罗斯帝国继续作战。
    乔治知道邱吉尔的目的。
    邱吉尔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为战争考虑，更多是为英国的自身利益。
    这无可厚非，换成乔治，乔治也会这样做。
    邱吉尔很擅长沟通，知道乔治想要的是什么。
    “大公爵，如果您需要，联合王国可以提供一切帮助，甚至包括军队在内。”
    邱吉尔要说说别的，乔治来者不拒，军队就算了。
    乔治怕英军拖后腿。
    “我会亲手终结俄罗斯的混乱，带领俄罗斯继续作战，在那之前，任何国家不能和同盟国进行谈判。”
    乔治提要求，他要确保俄罗斯有资格参与战后胜利果实分配。
    “当然！任何国家和敌人的私自接触都是可耻的背叛！”
    邱吉尔这话绝对有发泄成分。
    乔治对第二临时政府的厌恶，又上一个新高度。
    这帮人不仅不在乎俄罗斯的利益，同样不在乎俄罗斯的荣誉。
    和英国人一样，法国人也为乔治送来援助和承诺。
    承诺这东西，乔治其实不在乎。
    承诺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乔治要是做不到，承诺再好都没用。
    援助什么的乔治也不在乎，君士坦丁堡什么都不缺，英国和法国还需要从俄罗斯进口呢。
    乔治接待盟友的同时，维特正式接管君士坦丁堡的民政工作。
    李沃夫政府倒台后，维特遭到克伦斯基的排挤，遂辞去职位，来到君士坦丁堡。
    乔治对维特还是很喜欢的。
    维特不是合格的决策者，绝对是合格的执行者。
    乔治给维特的第一个工作是，安抚逃至君士坦丁堡的贵族成员。
    有了乔治的支持，维特的工作效率堪称大刀阔斧。
    维特先告诫那些要求特权的贵族成员，想留在君士坦丁堡，就要遵守君士坦丁堡的法律，否则就请离开。
    不遵守法律的后果，看看现在的圣彼得堡就知道了。
    法律是对所有人的约束，连尤里耶夫大公都遵纪守法，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部分人在经历了圣彼得堡的巨变之后，对于特权的需求，其实并非必不可少。
    有些人很难沟通，比如小尼古拉。
    特权对于小尼古拉来说，与生俱来，就像他在乔治的办公室，可以随意掏枪杀人一样，对方到底是第二临时政府的谈判代表，还是普通人，对于小尼古拉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
    小尼古拉觉得基洛夫该死，于是就杀了他。
    基于同样的理由，亚历山大和小菲利克斯杀死拉斯普廷，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同样是特权的表现。
    拉斯普廷死后，尼古拉说了一句“谁都无权杀人”，本质上也是对法律的维护。
    拉斯普廷是否该死，应该由法律来决定。
    在圣彼得堡，对于小尼古拉的行为，维特无计可施，所以维特的很多政策都无法推行。
    乔治全力支持维特的工作，所以和小尼古拉的沟通，由乔治负责。
    “那个家伙难道不该死吗？”
    小尼古拉很生气。
    “该不该死，应该由法律说了算，而不是我们说了算。”
    乔治努力维护法律尊严。
    “乔治，这就是你总是令人失望的原因！”小尼古拉要看血流成河，现在才哪到哪。
    “没有人想生活在无序社会。”
    乔治要维护的不是沙皇的封建统治，而是俄罗斯的秩序。
    按照小尼古拉的逻辑，乔治他们这些大公的命运，也应该由圣彼得堡某几个人来决定。
    只要有能力，想杀谁就杀谁，人人自危。
    “我们就是秩序！”
    小尼古拉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们不是秩序，秩序是由大多数人的意志决定的，要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这就是尼基退位的原因。”
    乔治不客气，尼古拉和小尼古拉这帮大公，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纯属咎由自取。
    “乔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别忘了你是尤里耶夫大公！”
    小尼古拉惊讶，乔治说的话，和临时执行委员会那些委员一模一样。
    “尼基，帝国已经不存在了。”
    虽然乔治也是帝国统治阶层的一部分，但乔治并不怀念以沙皇为首的统治秩序。
    乔治自己可以洁身自好，遵守法律。
    乔治连自己的儿子都疏于管教，又怎么能保证其他人都遵守法律呢。
    “乔治，我说过，你有能力重建帝国！”
    小尼古拉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
    “尼基，我可以重建俄罗斯，但不会重建帝国。”
    乔治不当沙皇，这个工作太危险，非正常死亡率太高。
    小尼古拉如遭重击，万万没想到乔治才是最大的反贼。
    “要不你来当沙皇吧——”
    乔治不怀好意。
    “不不不，我不行！”
    小尼古拉如避蛇蝎。
    沙皇是那么好当的吗？
    尼古拉支持斯托雷平改革，贵族阶层不满。
    不改革，资产阶级不满。
    提高工人福利会影响资本家的收益，对工人不管不问就是冷血无情。
    对外战争打赢了万事大吉，打不赢沙皇就要自杀以谢天下。
    总之俄罗斯只要有一个人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就是沙皇的责任。
    谁让沙皇是所有人的小爸爸呢。
    “你看，连你都不愿意成为替罪羊，为什么要我承担这个责任呢？”
    乔治直白，委婉了怕小尼古拉听不懂。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类似事件发生，不管是谁，他都将遭到法庭的审判。”
    乔治放弃说服教育，跟这帮人讲道理根本行不通，对待俄罗斯人就得简单粗暴。
    “乔治，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小尼古拉难以置信，人怎么能背叛自己的阶层呢？
    乔治不想为贵族阶层殉葬。
    小尼古拉人虽然鲁莽，毕竟当了这么久的大公，知道不要在这个时候触怒乔治。
    可偏偏有人主动挑战君士坦丁堡的秩序。
    临时政府成立后，基里尔大公主动向临时政府投诚，成为第一个倒戈的大公。
    基里尔很聪明，他在临时政府倒台前逃离圣彼得堡，来到君士坦丁堡。
    新年第二天，一辆汽车从基里尔的豪宅开出，将一具尸体抛弃在君士坦丁堡郊外。
    这具尸体很快被人发现，警方经过调查，确认死者是基里尔的侍女，死前曾遭到侵犯。
    维特来找乔治，询问应该如何处理。
    “按照相关法律规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乔治吩咐后，又给维特吃下三颗定心丸：“从严！从重！从速！”
    基里尔当天就被君士坦丁堡警方逮捕。
    基里尔的父亲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已经于1909年去世。
    基里尔的母亲玛丽女公爵来找安妮，希望乔治网开一面。
    安妮没见玛丽。
    玛丽又去找小尼古拉。
    小尼古拉同样不见。
    2月19号，君士坦丁堡法庭经过审判，以杀人罪判处基里尔死刑，并向受害者的家人赔偿15万卢布。
    消息传出，整个君士坦丁堡都轰动了。
    这是俄罗斯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因为杀人而被判处死刑的大公。
    死者还是一名卑贱的侍女。
    法庭的判决书上写的很清楚：任何人都无权剥夺他人的生命，违法者必将遭到法律的严惩。
    这张判决书，效果比乔治强调一千遍更有效。
    2月21号，基里尔在君士坦丁堡被执行死刑。
    这下终于没有人质疑法律的威严了。
    尤里耶夫大公为维护法律尊严，连自己的侄子都舍得，谁还敢以身试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