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挨打
    “现在网上有很多关注你的声音，是压力也是机遇，我期待你能成为体现公司品牌价值的一张名片。行了，先聊这些，工作遇到困难多跟刘总沟通。”
    融资会议在谢景行威逼利诱之下很快结束，他单独跟新公司设立的最高决策小组七位高管成员逐一谈话。
    按照年龄排序，徐诺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明面上约谈理所应当排在最后。
    但她掌握饿了么+大众点评全平台运营，实际话语权是5号，仅次于兼任线下到店综合与企业营销的原大众点评总裁张旭豪，以及担任最高决策小组秘书的原大众点评联合创始人龙涛。
    1号张涛不必多说，3号刘启明只是过渡，谢景行舍不得放他在外面。
    只要徐诺能扶得起，未来不出意外会是‘谢系资本’在公司里的利益代言人。
    腾讯则把刘琳抬进最高决策小组，孤掌难鸣没什么卵用，只能掌握公司经营动态而已。
    张涛不是张旭豪谢景行更不是，早晚要把这位撞了大运的优秀高管变成自己人。
    徐诺放平心态不骄不躁主动告辞结束谈话，今天早上谢景行在公共办公区喊的那一嗓子对她冲击很大。
    她非常幸运遇到了一位“马上取天下”的老板，即便是被强捧上位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敢于质疑，拥有充足空间表现直到配得上职位。
    同时张旭豪迟到谢景行看到乱糟糟的办公室场面，又让她颜面无光毫无骄傲情绪，连这点小事都压不住，她还差的远。
    “谢总，时间不早了，一起吃个晚饭？”
    徐诺刚走，张涛推开办公室门噙着轻松笑脸邀请道。
    谢景行扫了眼腕表看时间：“你挑地方，我请客。”
    “待会儿还有个会，去楼下随便吃点，这次我请，下次挑个好地方您请。”张涛很是体贴。
    该聊的过去十几天他们都聊过了，约吃饭不过是表个态，没什么正经事。
    敲定以中信产业基金领投的新轮次融资方案，谢景行对新公司持股总计高达25.95%，为最大持股方。
    他和腾讯分别持有17.5%股权并列第二大股东席位，红杉中国第三持有11.5%股权。
    实施ab股股权架构，他持有17.5%股份全部是a类股，拥有十倍投票权。与联合创始人龙伟持有的a类股投票权相加，表决权52.8%刚好超过半数。
    谢景行通过云河物流持有的12%a类股投票权29%，太禾西柚b类股投票权是3.4%，合计32.4%。
    之前饿了么融资张涛间接坑过张旭豪，所以看看目前的股权结构，他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旭豪老弟死的壮烈，前者之鉴后车之师。未来随着引入更多轮次融资，他持有的股权和投票权很难不被稀释，谢景行的投票权却不好说。
    与其到时候像旭豪老弟那样被逼的上天入地无门，连自毁鱼死网破都做不到，不如趁着现在投票权占多数，在高位抛售给自己留条后路几分香火情。
    谢总您说合并后续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们精诚合作先干死美团，再说‘新大饿’到底姓谢还是姓张。
    “外卖市场整体进入平缓上涨阶段，下半年我们以完善内部配送体系为主……团购市场你是行家，我就不班门弄斧发表意见。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提，我全力支持。”
    在公司楼下的连锁餐厅吃了碗‘预制菜馄饨’，谢景行热的鼻尖冒汗，简略说着场面话。
    张涛若有所思连连点头：“内部整合这块，我打算租栋办公楼新设总部办公室，把两边的中后台部门整合起来，您看怎么样。”
    “……可以，先租栋楼过渡一段时间，明年争取买块地我们自建总部大楼。”
    谢景行愣了愣，随即认真鼓励道。
    面前面相方正两条浓密粗眉下耷的中年男人，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行事偏理想主义，不知不觉间居然会向投资人低头了。
    视频网站、在线旅游、网约车、本地生活，如今资本走上前台越来越多的强制干预市场，创始人和投资人之间关系悄然畸形走样。
    张涛或主动或被动的做出改变，那么他是否有变化？
    前往魔都会展中心路上，谢景行总结这段时间所作所为一时间想不出头绪，宋安梨坐在副驾驶无声啃着面包当做晚餐填饱肚子。
    这已经是她跟谢总睡一個被窝的特权了，她的助理从没当着她面吃过饭，妥妥的不吃不喝不睡觉卷王战士。
    吃掉半个面包刚打开保温杯想喝口水，手机振动提示音响起，谢诚董事长办公室秘书余颍来电。
    “喂？”
    谢景行从宋安梨手里拿过手机示意她继续吃。
    电话那头传来扭捏话语：“小谢总，董事长在京城出差，方便的话想跟您见一面。”
    “什么时候见？”谢景行干脆答应。
    余颍不假思索说：“今晚，您看今晚能过来吗。”
    “我晚上十二点前到。”谢景行挂断电话眉头紧皱。
    宋安梨提起精神：“要不然直接去机场，不去看比赛了？”
    “不用，应该是收购ln省那家新兴农业公司运作流程出问题了，问题不大。”
    谢景行还算淡定，收购一家几十亿规模的企业而已，再怎么失误也闹不出多大麻烦。
    这几天英雄联盟游戏lpl夏季联赛开打，王公子专门请腾讯电竞帮忙，把他们俩名下战队首场揭幕战安排到一起。
    二人约好到场观赛，为定在这个月下旬上线的熊猫直播平台造势。
    对此谢景行还是有点兴趣的，宋安梨去韩国电竞俱乐部调研有功，带回来两个韩援非常给力，加上从另一个老牌战队二队挖来的国产小天才中单。
    在春季联赛双杀王公子，季后赛3:0轻松带走他的ig战队拿到亚军。
    至于获得冠军的那家俱乐部听说背后老板也是个土豪，砸钱组建全明星银河战舰，季后赛差点把王公子的战队打解散。
    谢景行抵达现场观赛镜头频频给到他，小王坐在旁边咬牙切齿哼唧着明天就去韩国引援，早晚把狗日的银河战舰干碎！
    两人一个身穿西服正装，一个头顶扣着棒球帽身穿文化衫，不伦不类的组合交头接耳密切闲聊话题性拉满。
    眼看自家战队再次2:0暴打取胜，宋安梨去后台表扬一番选手，谢景行婉拒想要带球撞他的现场网红女主持人。
    留下小王气抖冷怒骂战队经理撒气，他匆匆前往机场乘着夜色飞往京城。
    …………
    “董事长去承德丰宁坝上草原看风景了，他让您在京城休息一晚，明早自驾赶过去。”飞机刚落地宋安梨便收到余颍发来的短信。
    谢景行疑惑不解：“老谢让我明早自驾赶过去？”“短信里是这样说，我再跟余秘书沟通确认？”宋安梨想不明白这爷俩打什么哑谜。
    谢景行叹了口气：“说让我几点到了吗？”
    “没规定时间，余秘书提醒草原风大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宋安梨尽可能琢磨个中深意。
    多穿点衣服，讲人话就是别穿正装，还得轻车简从自驾赶过去。
    从京城到丰宁坝上草原五六个小时车程，这个季节草原蒲公英开遍山野，青青绿草林间野，游玩观景倒是说得过去。
    可老谢比他还忙，翻遍办公室上百种奖状证书掏不出一本小学毕业证，什么时候有这份闲情雅兴了？
    俞童和周凤澜，一带一路领导接见，还是云河物流内部……
    谢景行想起昨天谢凯的表现隐约有所明悟，既来之则安之在京城休息半晚上，翌日清晨早早起床去街边小摊吃了碗羊杂汤配芝麻烧饼。
    没带宋安梨，独自一人身穿全套冲锋衣，开着从分公司调来的越野车上路。
    好在不是周末假期按照导航地址一路畅通无阻，中午时分在位于草原景区山腰的农家乐见到余颍。
    “小谢总，实在是不巧，董事长去山顶观云海了。”她小心翼翼拉开半个身位，生怕下一秒对面扇过来一记巴掌。
    谢景行不以为然偏头看向拴在停车场旁边的一匹纯种汗血马，浑身棕色毫无杂毛，肩高一米七身形修长。
    余颍介绍道：“这匹马是去年三月份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外贸部第一副部长送给董事长的私人赠礼，它的名字叫索尔，脾气不好伤过三个教练，调教半年才肯让人骑。”
    “不错。”
    谢景行凑上前动作轻柔用手背蹭了蹭马鼻子，纯种汗血马温顺的嗅着他身体气味，低下脑袋蹭着他胸口。
    余颍在旁边提心吊胆攥紧两只手，目送气质愈发令人敬畏的大公子游刃有余解开绳子，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山路曲折蜿蜒大风吹拂，且纯种汗血马不善耐力，谢景行骑着‘索尔’慢悠悠晃荡着往山顶走。
    十几分钟后视野豁然开朗，山顶青草地随风倒伏，远处云海弥漫笼罩天际，旷野中零星散布几座帐篷，三三两两马匹在主人驾驭下悠闲吃草。
    ‘索尔’兴奋地唏律律嘶鸣，扬起前蹄上下跳动。
    谢景行抬手扶额远望最高处的那座帐篷，身体微微前倾放松缰绳，双腿夹紧用脚后跟轻磕马肚子：“驾。”
    纯种汗血马蹄子摆动舒展肩腹，先是小跑接着越来越快，马蹄卷着草屑在风中飘扬。
    所过之处伴随阵阵惊呼，棕色骏马与背上一身黑的骑手融于一体，在山顶最高处帐篷前竖起一道夸张的矫健身姿。
    “洗手吃饭。”
    老谢在烧烤炉旁忙碌着，连个打下手的厨子都没带，看起来像极了随和中年闲散大叔。
    ‘索尔’舔舐谢景行手心心满意足自行去找水坑喝水，他抓起串烤羊肉还没塞进嘴里，屁股不小心和一只四十二号大脚丫子撞到一起。
    先是大半夜赶路，没睡几个小时又开半天车，最后还装逼来了个纵马驰骋。
    再好的腰子也难顶，折腾这么多大抵便是为了这一脚，谢景行像堆散架木材直不楞登摔趴下。
    “上桌吃饭不洗手，谁教你的？”耳边传来老谢的声音。
    谢景行翻过身吹掉手中肉串表面草灰，仰着脸平静道：“我妈从小教我不能浪费粮食。”
    “生鲜零售超市和传统生鲜电商有什么区别？”老谢双手叉腰居高临下问。
    “传统生鲜电商是原产地采购集中货仓，线上配送直达，经营成本较低。”
    谢景行观察谢诚董事长脸色，明智的没有站起来只是屈腿坐起：“新型生鲜零售超市仓店一体商业模式属于重资产，线下门店就是货仓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那社区生鲜团购跟传统生鲜电商有什么区别？”老谢不置可否。
    谢景行笑了起来：“社区生鲜团购更吃流量，走低价+线下社区互动商业模式，平台居中收集消费者需求，向供货商集中下单采购提供配送服务。利用互联网解决农产品采销价格不透明，推动农产作物规模化批量生产质量，压缩货物销售渠道成本。”
    “你们平台运营成本压到最低拿着大把资金打广告吸量，打死菜市场里那些老头老太太，给田间地头的泥腿子老农民系上狗链子，等到我想吃片菜叶子都要看你脸色的时候，这门生意就成了是不是？”
    老谢脸色如刀刻斧凿般深刻，一字一句追问。
    谢景行无话可说，本质的确如此，但消费者购物成本降低生产者收入增加，农业工业化得到助力亦是事实。
    该怎么监管这个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民生经济社会问题，那不是他考虑的事，这门生意并非他一个人做。
    “国内生鲜市场有多大？”老谢打破沉默。
    “四万亿。”
    “基础粮食蔬菜品类占比多少？”
    “30%——40%。”
    谢景行对答如流，老谢气的嘴角颤抖深吸口气低声问：“云河物流财务报表你有认真看吗，一个字不落的认真看？”
    “……”
    谢景行猛地愣住，头皮发麻喉结耸动不自觉坐直身体，手臂皮肤泛起鸡皮疙瘩。
    目前部队后勤对外招标采购，大多由中标社会企业或单位组织生产，集中统一运输到地方后勤系统仓库乃至集团军单位。
    简而言之，大多数采购是送货上门，云河物流部分大宗货物运输车队专项承接相关业务，运输流程属于法定机密，车队连gps导航都不能安装。
    谢景行在财务报表上只能窥见一鳞半爪，其部门负责人是老谢的心腹，述职时对他有所保留。
    “年假刚过，三天时间从全国各地调集千名一线优质劳动力，装备齐全后勤充足士气可用，一个月打崩当地竞争对手。”
    老谢蹲下身体语气复杂说：“掌控互联网流量，下沉街道社区，按照门牌号每家每户销售粮食蔬菜送货上门。”
    “听说饿了么根据市场划分战区，有司令有政委。”
    他盯着儿子年轻的脸最后问道：“谢景行，伱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