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无能是原罪
    华灯初上，星离月会。
    一辆宝蓝色宝马七系急速行驶于快车道，车子里散着新车独有的皮革味道，张旭豪坐在副驾驶望着前路怔怔出神。
    一无所获，如果不算那位踩着细高跟长得像女明星似的客户接待专员小姑娘，送给他们的两份晚餐盒饭。
    等了一天的他没能忍住脾气，如同过去半年在自己办公室里对待下属做的那样，打翻盒饭高声质问，谢景行堵着你们公司门口耀武扬威都不记得了？
    做人要有骨气！
    那位气质温婉的小姑娘面对他的铮铮铁骨自惭形秽无话可说，只能眨着快要吓哭的水汪汪大眼睛，红唇微张轻轻吐出两个字——保安。
    宝马七系开下高速返回魔都市区，霓虹闪亮车水马龙，前方视野鲜活生动起来。
    “你在楼下等我。”
    张旭豪抬头望着仪容镜，仔仔细细整理好凌乱西装外套，系上两颗衣扣。
    康嘉张了张嘴：“老大……”
    “放心，我心里有数。”
    张旭豪动作干脆开门下车，走进酒店大堂自有服务员迎接，电梯门闭合间一道熟悉身影小跑着强行冲进来。
    “刚好抢到个停车位。”
    康嘉喘着粗气，一张胖脸贼兮兮笑着。
    来到酒店高层，二人并肩穿过幽深走廊，抵达那间可以俯瞰半座魔都的套房。
    “怎么样，冷静了吗？”
    谢景行坐在客厅，全景落地窗倒映着他的背影，与浮华魔都夜景交相辉映。
    张旭豪站到他面前沉声道：“自古以来守城用老将攻城用少壮，我比张涛适合领导合并后的新公司。”
    “没错，你们很年轻，未来有大把前程。”
    谢景行不为所动：“合并后新公司市值60亿美元上下，你和你的兄弟们套现能拿走6/7亿美元现金，不少了。”
    张旭豪低下头嗓音颤抖：“我该听你的早点切割平台和配送业务。”
    “合并后张涛会推进，大众点评、饿了么保持品牌独立性不变，设立事业群模式。”谢景行认真给出承诺。
    张旭豪强调道：“饿了么是我的孩子，我能做到比张涛更好！”
    “你或许可以试试把饿了么卖给美团，亦或者提醒美团我们要并购大众点评，让他们赶紧参与进来竞价。”
    谢景行失去最后的耐心，站起身示意送客。
    张旭豪抬起头眼神中透着歇斯底里：“我不服，直至今日饿了么始终保持市场份额第一，你凭什么认为我做错了？！”
    “这不重要，伱最大的错误是不够优秀，仅此而已。”谢景行怜悯的看着他。
    张旭豪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又猛然止住身形。
    无能是原罪。
    他曾经也是如此炒掉那些废物员工，要是因此感到不甘，那么他所为之坚持引以为豪的丛林法则信仰将变成笑话。
    张旭豪脸上莫名浮现释然笑容肩膀放松下塌，这一刻他认了，技不如人成王败寇。
    “6亿美元，一定数量的管理层职位，以及你兄弟们贪污的上亿人民币。这很慷慨，你的骨气我买了。”
    谢景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别急着拒绝，今晚找个别墅轰趴狂欢，明天睡到自然醒出去玩几天。这个季节澳大利亚能关上南极光，拉斯维加斯有枪炮活动……随便做点什么享受生活。”
    “玩够了回来签個字，一切就都结束了。”他轻声安慰。
    康嘉无声无息攥紧拳头用力挥出打了个空，身体一软噗通摔倒在地，鼻涕眼泪糊满脸呜咽着：“谢景行你不是人，你太狠了，你太狠了啊！你拿走公司还不够吗……”
    张旭豪死死咬着牙弯腰去扶他，手臂发麻使不出力气跌坐在地，二人互相搀扶挣扎着几次想要爬起来，未果。
    “保安。”
    宋安梨摁下对讲机轻声说出两个字。
    …………
    “六一了儿童节了，合并项目代号就叫‘茁壮成长’吧，由你全权负责。”
    “我更想并购美团。”
    “给我点时间，毕竟王兴挣扎力道大点。”
    三天后，6月1日，饿了么和大众点评同步召开股东会议，双方全票通过合并提案。
    打发走“国内并购女王”苏禾苏总，谢景行转而应付起中信产业基金、京东两家想要投资饿了么的同行。
    合并前入股是不用想了，云河物流得先吃饱，合并后新公司启动融资给他们留口汤。
    常斌和卢泉不知道合并计划，自以为跟张旭豪勾搭得罪了他这位强势人物才失去投资机会，悻悻然打道回府，转头就在小圈子里散布谢景行独逼不是人的不实谣言。
    紧接着时间陡然加快，公司架构改组，各方利益多轮谈判，财务审核资金过账。
    一口气忙了十几天，原本想让宋安梨去主持魅族mx4发布会的行程都放了鸽子。
    谢景行也只抽空在微博上连发几条微博，主动找周鸿祎、雷军打嘴仗草热度，黄章对此不甚在意，倒是李楠和白永祥连连表示小老板不给力。
    他被埋怨的没有半点脾气，别说魅族情况如何，云山集团方面老谢开始对ln省那家农业公司下手了，对方财务挂了20多亿元的债务炸弹，随时可以起爆。
    谢景行不是很放心想回去看看都没时间，另一头柳青天天打来电话追着问要是主动跟优步打起来，启动融资他这边能给多少弹药支持。
    还有俞童考察完复旦大学科研环境回美国忙碌毕业，同在魔都愣是没抽出时间见一面，周凤澜就更不用说了失联找不到人。
    他壮着狗胆给周凤澜的妈妈打电话请安汇报情况，打了三次无人接听，心里顿时满满逼数没再做多余动作。
    一直忙到六月中旬，张涛联合张旭豪发布内部公开信，间接向外界宣布大众点评与饿了么正式合并。
    《‘新大饿’与新大鳄，谢景行又一次成为最热创投风口推手。》
    《16天，创造本地生活领域“新大鳄”，刷新国内初创企业并购最快时长记录。》
    《新大饿——一个毫不走心的母公司名字，张涛给出的解释是大众点评和饿了么将保持品牌独立性运营，所以母公司名字不重要。但我们都知道，大众点评和饿了么真正的母公司叫云河物流，显而易见在本地生活领域，云山系资本已然成型！》《张旭豪答记者问：我承认在合并过程中跟谢总拍过桌子争吵，但这就像你在家里跟你老婆吵架锅碗瓢盆摔了一地，你能说你老婆不是好人？》
    《谢景行是好人恶人暂时不明，但是在网络上流传的‘新大饿’组织架构图表可以得见，张旭豪对并购结果绝不满意（新大饿组织架构图表附录）。》
    …………
    外界舆论喧嚣尘上，谢景行躲进位于魔都思南公馆的一栋三层小别墅。
    在这里每天中午、晚上两餐饭迎来送往招待与饿了么-大众点评并购项目相关的所有利益方，为这家正在试营业中的私房菜馆带来上百万营业额。
    “换壶新茶。”
    谢景行久坐腰酸，刚想换姿势躺下腰后便适时垫上靠枕，面容姣好的服务员小姑娘训练有素悄无声息离开。
    他怀中抱着笔记本电脑，点开网络新闻流传的那份‘新大饿’组织架构图表查看。
    首先是张涛出任ceo，张旭豪担任董事长，这两条没错。
    胜负已分无话可说，后者暂时担任几个月没实权的董事长安定人心再走人，不至于一朝合并老兄弟们被大众点评的人欺负死。
    他自身也能落个体面结局。
    往下一层新公司改组事业群模式，由原饿了么京城分公司产品经理徐诺出任高级副总裁，‘平台事业群’负责人。
    包含大众点评用户平台，饿了么用户平台，商户交易平台，信息与搜索及产品设计等等互联网产品技术业务。
    一年时间从阿里p8职级到估值60亿美元独角兽的产品平台负责人，升职速度蝎子粑粑独一份，比宋安梨还夸张。
    ps：某位天才投资人亲手把她从阿里挖出来，是谁我不说。
    谢景行看着图表里加重加粗的备注，忍不住喝了一大口茶咂吧下嘴。
    想想徐诺那头英气短发还是很有滋味的，但是她能当上产品平台事业群负责人完全是多方博弈结果。
    毕竟当枪上交实名举报信，再加上目前新公司人才匮乏，不把自己人往上提溜难道要用外人？
    年轻是年轻了点，其实横向对比跟康嘉是同龄。
    此人同样出任高级副总裁职务，‘外卖配送事业群’负责人，跟张旭豪一上一下，带着饿了么老员工主抓外卖、配送等业务。
    从此平台和配送彻底切割，以后一个小客服轻松贪污成百上千万元的美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原大众点评团队拿走到店餐饮综合、酒店旅游、广告营销、客服、基础技术工程、等多个事业群。
    其中最出挑的是原大众点评总裁郑志豪，一肩挑兼任到店餐饮综合与广告营销两个事业群负责人职位，主打一个人才短缺多劳多得。
    另外谢景行和腾讯联手把财务、人力资源两个中后台部门抓住，刘琳带着她的团队从腾讯跳槽出来，担任人力资源及服务保障事业群负责人。
    刘启明从云河物流跳槽出来，担任董事会董事、企业战略顾问，与首席财务官。
    他得跟刘琳搭伙过日子，短时间顶住政府公关、内部法务检查一系列繁琐事务，最重要的是尽快外部招聘，组织起职业化经理人团队。
    康嘉、徐诺这些个赶上好时机上位的年轻人总归经验不足，跟王兴、王慧文之流老帮菜正面碰撞难免吃亏。
    “你们老板呢，叫她过来。”
    谢景行看完图表坐起身吩咐了一句。
    站在角落的服务员小姑娘转身离去，没过几分钟宋安梨系着件围裙进来，小脸蛋红扑扑的。
    “你这几天是不是天天钻进厨房里围着锅台转上瘾了，要不要干脆放个长假就守着你这个餐厅过日子吧。”谢景行劈头盖脸训斥。
    宋安梨愣了愣，余光不自觉瞥向身旁服务员。
    “张涛干什么吃的？昨天刚合并今天公司组织架构就外泄了。”
    谢景行板着脸继续骂人：“好歹算是我们动作慢，还没把食材供应链业务整合进来，要不然我得亲自去把王兴脑袋打傻，让他想不到做食材供应链业务。”
    “您说的组织架构名单，应该是全体员工公开信里写的。”宋安梨攥着两只手委屈解释道。
    谢景行气势停滞，他这么忙哪有时间记得看什么公开信，这点小事都不知道记得提醒，还敢说不是煲汤煲上瘾了。
    “那个……”他轻咳一声。
    服务员机灵的点着脑袋瓜：“小董。”
    “对，小董，你去跟厨房说一声，晚饭菜单多加个豆角炖排骨。”
    他想了想找补道：“云河的高管有很多东北人，重油重咸点好吃。”
    “好的，我这就去。”
    服务员悄咪咪望向宋安梨，心想自家老板娘还是很受宠爱的嘛，走出包厢关上门等了两秒，确定关严实了外面听不到声音。
    拍拍胸脯松了口气，谢总平时看起来很接地气温润如玉贵公子的样子，训起人来压迫感比学校里的大领导都吓人。
    晚上回寝室跟同学说说，转念想到签的保密协议还是算了。
    她是复旦经济学院研究生在读，说起来也是有几个魔都土著小开舔狗智慧美貌并存的女神，来这里兼职当服务员可不仅是为了赚点小钱。
    这家名为‘仰止’的私房菜馆可谓背景深厚。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光凭这一幅没有落款的书法题字。餐厅五个包厢中午、晚上各接五座客人，每天营业额能破30万元。
    商圈大佬来了无数，餐厅另一位合伙人裴妃专门从剧组请假回来，带了好多明星专程打卡。
    谢总为此还训了她几句不务正业玩心重，当时也是在这间他的专属包厢里，骂了整整好几个小时，大明星打着饱嗝走出来的。
    据保洁阿姨说，裴妃可珍惜粮食了，餐盘干干净净连点油都没有。
    事后宋总把那一整套欧洲皇室同款售价二十多万的餐具全砸碎扔了，完全没给保洁阿姨偷偷带回家卖钱的机会。
    小董到后厨传完消息，看着还在跟厨师唠叨可惜那套餐具的保洁阿姨，脑袋里闪过种种不可描述画面。
    样真多，应该很刺激吧……
    她心里想着到前厅把经理叫到角落里请了一个小时假，快速跑到附近奢侈服装店，按照谢景行的穿衣尺寸刷爆五万额度信用卡买了全套正装。
    咬咬牙又给室友打电话，随便找个借口借了一万块，算上支付宝余额，转去隔壁一家轻奢女装店按照宋总的尺寸买了条长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