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整个人都红温了呀！”
    2月9日，傍晚六点。
    在看完刚刚结束的这盘农心杯比赛后，皇伯南忍不住在连麦中叹了口气：
    “……赛前小雷的状态都显得很平静，可等到真的输了，心态还是明显有起伏。”
    今天已是正月十二。虽然大多数普通人的春节假期已欠费停休，但棋手这一职业只要没有比赛，那就有自由支配的时间。
    是以今天农心杯的这场关键战，华夏非农心队员的一众九段们可以隔着网络连麦齐聚一堂，一起观战。
    “这盘棋，确实是可惜了。”
    同在连麦中、擅长布局的姬秋绻柔声细语地说道：
    “执黑的小雷很明显对于这局棋有所准备的。
    “他有意走了非常多冷门却胜率掉得不多的变化，不断地考验着柳世贤的应手。而且进入中盘后也表现得非常沉着，直到第128手时双方胜率都还是五五开。
    “可惜雷歧在读秒情况下，在右上官子定型出现了失误，亏出两目棋。
    “尽管目数不多，但估计小雷心态一下子有了变化。
    “小雷官子其实并不是短板，可带着两目棋的劣势和柳少爷这当今前二的官子高手继续拼收官，不能说一点机会没有，但希望也确实很渺茫，所以他直接选择了硬拼的下法，最后玉碎。”
    “唔……跟这个柳世贤下棋真就一点错都不能犯啊！”
    连麦中的诸人就属笑面虎边乐乐最为活跃，听到这他随即cue了句连麦中的上官升道：
    “诶，官爷！请教个事儿！
    “纯比收官……你觉得你收得过柳少爷吗？”
    “啊这……
    “我只能说他官子肯定不比我弱！”
    官爷的声音有些无奈：
    “其实我也判断不了太准，主要是我和他下，布局跟中盘铁定是他优势，而他在盘面优势下经常会求稳退让式收官，看着好像他官子更亏而已……”
    “那你凭什么说他说管不比你弱啊，说不定他真就比你差呢！”
    边乐乐不服气地答道。
    可上官升的声音却愈发气苦：
    “但问题在于，每次他对进入官子阶段的积极性，感觉比我还要更高一些……”
    “……”xn
    此话一出，连麦中又是一阵沉默。
    “哎，也算能理解吧！
    “就像乔丹的外号向来是‘篮球之神’，而不会专门给他起个‘中投靓仔’的昵称一样。”
    诸元均接过话头道：
    “柳世贤确实几乎就没有缺点，甚至说其所谓害怕乱战也只不过是乱战不稳定性因素较大罢了，相对于功夫棋他输的几率更大一点。
    “其实多数被拖入到大乱战的局，还是他赢了。”
    连麦中又是一阵寂静，
    而这种无声，气氛一度十分压抑。
    眼见着这讨论越伤士气，充当临时话事人的边乐乐连忙打住了，另起了话题：
    “好的，既然小雷没能赢下来，那接下来该讨论第二个环节了：
    “到底谁是替补棋手！赶紧自己交待，别天天对大家不老实！
    “我之前问过林睿昕了，他说了他肯定主将上场，不可能倒数第二个上的。
    “而眼下小雷已经被打下擂台了，那到底是谁上，真别瞒了！”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连麦内依然是没人应声。
    “唔……
    “那估计只能是戴工了呀！”
    边乐乐见状推测道：
    “这样也算能解释得通，其他人现在都在连麦里……也就戴工他不见人！
    “我就说最近棋协这福利赛有鬼！原来是雇我们陪练来了！
    “下回我就和尚主席说，我们都是顶级高手，一群人帮一个人陪练成何体统——得加钱！”
    可这会儿，龙伯沉吟一阵后接话道：
    “但……说实话。
    “这快棋，实在不太像戴燃的风格啊！”
    “诶？”
    这时，刚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升不禁出声道：
    “龙伯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作为一名老将，官爷和戴工间的交手次数着实不少——其中也包括不少快棋。
    所以，在下“春节福利赛”时，上官升就觉得有点不太对。
    “啊！
    “龙伯、官爷，你俩也都这么觉得？”
    这时姬秋绻也加入了讨论：
    “我也说，这怎么看都不像戴哥的棋风。
    “前些日子我下完我那三盘就有些怀疑，现在龙伯跟官爷也有这种感觉的话……
    “我估计，和我们在网上对局的并非戴哥。”
    “哈？不是戴工？！”
    这下边乐乐也愣了。当时见有福利发他那是只顾努力挣钱也没想太多。
    可眼下稍加回想，似乎是风格有点不对。
    而话都说到这份上，参与“春节福利赛”的九段高手们也都觉得有点不太对，连麦语音中顿时嘈杂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向性子恬淡的官爷，难得高了高声音：
    “那个……各位！
    “其实，我这有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想……
    “就是乍听上去，可能多少有点离谱……”
    …
    …
    ……谢谢招待，很不错的正餐。
    同一时间，东江大酒店对弈室内。
    刚刚与华夏中坚酣战一场的柳少爷结束复盘之后，于心中暗自念叨了一句。
    只不过，作为“被吃”的那一方，对面的雷歧则很难有多好的心情。
    尽管他并没有如同上届农心杯时那样，出现直接收棋、随后径直奔出对弈室的情况，而是和柳世贤完成了赛后复盘。
    但此时看雷歧，虽然他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和表现正常一些，可通红的双颊以及微微带点颤音的声调还是完全表达了眼前少年的不甘。
    就那么……想赢这盘棋吗？
    柳少爷不禁悄悄地抬了一下眉。
    看来……
    他确实非常不甘心让自己的那位劲敌上场啊……
    其实在柳世贤看来，这盘棋雷歧做得不可谓不好。
    开局频繁选择三选外的冷门变化，规避自己极为深厚的布局研究能力。
    中盘稳扎稳打，注重行棋质量，并未一味觉得“对付柳世贤就得靠乱战”而强行开团。
    若不是右上角那手略显要命的失误，让弦绷得还是略有点紧的雷歧有点没能定住，这盘棋搞不好要靠官子来决半目胜负。
    ——当然，哪怕比官子，柳少爷也有足够的自信就是了。
    看来……
    现在不是和他说话的合适时候啊！
    眼见雷歧状态并不对，柳世贤心中暗暗放弃了和对手交流感情的想法。
    尽管这回第三阶段的开幕式上，雷歧并没有给他留什么面子，不过柳少爷却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清算这种事情，在他这位高级乐子人看来，还是太low了。
    先前他之所以向华夏棋协施压，只不过是希望本次农心之旅不要太过乏味而已。
    毕竟早被他研究透的林大棋圣最近只会摆烂，全无威胁。
    这要是替补上来的队员还明显实力不济，那本次擂台赛上真正能算得上柳少爷对手的仅有雷歧一人，难免让柳世贤有些兴味阑珊。所以他希望华夏棋协好歹能够换上一位一线九段选手
    在他看来，雷歧当时回怼无非是其立场之下的正确回应，为此去浪费口水为他人徒增不快实无必要。
    “既然复盘完了，那雷歧九段，我先失陪了。”
    眼见收完棋后，雷歧坐在座位上，明显情绪低落，柳世贤知道自己继续待在这并不怎么合适。
    “……嗯，请便。”
    雷歧身心疲惫地微微点头示意，看得出怕是还是要缓上一阵。柳少爷随即起身离开。
    可正当柳世贤走出对弈室、准备前去接受采访时，却突然遇见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
    “啊……
    “你终于来了呀。”
    “……诶？”
    听到柳世贤一见面便劈头而来的这句感慨，芮昭稍稍有点懵。
    她守在对弈室门口，本来是看着直播画面里雷歧状态不对，想守在对弈室门口等着雷歧出来后宽慰两句，却不想是柳世贤先走了出来
    然而，柳世贤也不等芮昭有所反应，便紧跟着继续说道：
    “如上次我们间约定好的，明天我保证会拿出最好的状态全力以赴。
    “还请……不要让我太失望！”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抿住了双唇。
    她那本来温柔而纯洁的气质，此时骤然收束，浓缩为一种凛丽而不可侵犯的战意，当于当世第一的威压之前，丝毫不逊半分。
    “求之不得，柳九段……
    “明天，请多指教！”
    “嗯。”
    柳少爷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言，径直朝不远处等待着的媒体记者们走去，准备接受赛后采访。
    既然，木已成舟。
    那不如放松心态，去品尝一下这道小小餐后甜点的风味吧！
    …
    …
    2月9日，继上届农心杯挑战南韩主将失败后，本次担任中坚的雷歧，又一次倒在了有着“当代农心之神”之称的柳世贤身前。
    而随着这一消息传遍华夏的各大围棋社区，各种杂音也随之而来。
    尽管大多数棋迷认为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因为华夏围棋近两年来低迷的成绩，已经厌倦了失败部分棋迷依旧对于雷歧这种“赛前夸口怼人却再次失利”的结果极为不满，一时间各大围棋社区内“孟获”之声此起彼伏。
    只不过，这么个小节奏，却很快淹没在了之后惊天的舆论浪潮之中……
    …
    …
    本届农心杯的第十二场比赛结束一个小时后，农心杯组委会对外公布了华夏棋协递交的明日攻擂人选。
    而这个人选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本来因为雷歧攻擂失败而气氛低沉的华夏棋坛，瞬间拉出惊人的讨论热度。
    ——即将于2月10日登擂挑战当今第一的华夏副将，是倪珏病缺后、华夏棋协通过所收回外卡名额指名征召的现任国内女子名人、七段棋手……
    “昭天后”，芮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