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铁山阻击战
    多尔衮的十几万大军，就宛如昔日大顺军的二十万老本兵一样。
    都被分散到了各个战场。
    河西、陕北、关中、汉中、保宁。
    处处都需要兵力驻守。
    清军一半的兵力都投入到了这些地方。
    而剩下的清军。
    又不得不继续分兵，用于李过和张献忠二人的身上。
    这导致了阿济格追击李过的兵力仅剩下四万五千人。
    多铎南下攻打张献忠的兵马亦不过四万人。
    阿济格的兵力对于他自己乃至整个满清而言，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字。
    不过即便如此，由于这支大军中有大批八旗老兵的存在。
    清军的战力依旧不容小觑。
    十二月初六日，李过统率五万余大顺军放弃保宁，经过仪陇、大小蓬山。
    渡过了渠水，抵达了铁山关。
    这里是夔州府的地界，距离达州已经很近了。
    大顺军这支步骑混合的大军，从汉中走到这里。
    已经跋涉千里，原本就疲惫的部队更为劳累。
    李过见状不得不下令埋锅造饭，暂时休整一天。
    待大军初步恢复体力后，再行撤退。
    于此同时，大顺军的哨骑则散布在周围数十里的地域，警惕着清军的到来。
    “全军休整，清点人数！”
    铁山关中，李过一声令下。
    大顺军各将开始清点起来自己麾下的兵马人数。
    经过这样长行军。
    原本就疲惫的大军掉队者数以千计。
    好在有刘进忠部的加入。
    李过的兵力还维持在五万人左右的水平。
    而在这五万人中。
    虽然兵力和他出湖南之时差别不多。
    可是大顺老本兵此时经过各种消耗后已经不足三万人。
    待重新掌握自己部队的情况后。
    李过一面组织大军休整，一面派人前往万县。
    探察大顺军主力的动向。
    第二天，奔波多日的大顺军并没有再继续前进，而后按照命令在铁山关一带安营休整。
    然而就是这一天的时间。
    阿济格便已经带着清军追杀了。
    第三天，就在大顺军拔营准备继续撤退之后。
    铁山关外三十里。
    大批清军纵马奔驰，按照掉队被俘的大顺军情报。
    气势汹汹地杀到了这里。
    “敌袭！”
    一队占据高处的大顺哨骑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放出了狼烟向李过示警。
    而后便跨上自己的战马，迅速后撤。
    阿济格骑着战马上，眼见周围的有狼烟升起。
    便立刻下令，让清军加快马力。
    迅速杀到铁山关，打大顺军一个措手不及。
    咚咚咚——
    大批清军骑兵分做数队朝着铁山关进击。
    而李过见状也连忙指挥大顺军迎击。
    大顺军据守残破的关城，以及周围的山脉，顽强地抵抗着清军的进攻。
    然而阿济格不依不饶，下令清军全面进攻。
    由于清军状态比大顺军好。
    加之八旗兵的质量和数量皆不弱于大顺军老本兵。
    战至中午，清军已经夺下多個山头。
    并居高临下，利用战马冲击大顺军的整个防线。
    在巨大的压力下。
    李过的老本兵，贺珍的汉中兵，孙守法的终南山老本还能勉强支撑。
    但是裹挟的边军以及刘进忠部却顶不住了。
    “顶住，给我顶住！”
    一处山头上，刘进忠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他刚加入大顺，自然也想在李过面前表现一下。
    然而他麾下的兵马驻守在保宁，粮饷不济已有多日。
    面对八旗兵猛击，虽然他有战意，麾下的将士亦想抗清。
    可是在阿济格投入预备队后。
    刘进忠的部队最终败下了阵来。
    清军占领了刘进忠部的阵地。
    随后清军骑兵直接从山头俯冲而下。
    绕到了驻守铁山的李过主力侧后。
    大顺军见状军心大动，整个战线濒临崩溃。
    李过见状也只能下令撤退了。
    刹那间，各支大顺军部队开始撤退。
    在清军的猛攻下，战局呈现了一边倒之势。
    清军的骑兵来回纵横，不断地冲击着各支大顺军部队。
    待夕阳西下之时，大顺军伏尸数千，逃散上万。
    李过等人仅带着不足三万的残兵而至。
    大部分大顺军都已经远去。
    但是这一仗依旧没有结束。
    因为在铁山关的关城内。
    孙守法和张能二人还在据守关城，和清军展开巷战。
    “大顺的儿郎们，你们怕不怕死！”
    张能浑身是血，抛下了折断的马槊，拔出佩刀咆哮道。
    “不怕！不怕！不怕！”两千大顺军残兵呼喊道。
    张能见状哈哈大笑。
    他拍着孙守法的肩膀道：“好！兄弟们，你们没给我张能丢脸。”
    “既然如此，那么老子就带着你们在这里和鞑子拼了！”他狰狞道。
    战已至此，他的部队在铁山关内已经被清军团团包围了。
    既然后路已断，那么张能自然会选择在这里和清军战斗到底。
    因为这本就是大顺军老兄弟应该做出的选择。
    莫说在现在李自成还未死。
    大顺还非常有希望。
    就算是在另一时空。
    张能虽然病死在了广西。
    可是他麾下的部队却跟着高一功和李来亨北上。
    最后覆灭在了茅麓山。
    而今面对清军的重围。
    既然突围无望，那么张能便会带着部队在铁山关和清军鏖战到最后一刻。
    孙守法见状也是哈哈大笑道：“大明的将士们！”
    “这流贼都不怕死，咱们身为大明的官军。”
    “咱们能在鞑子面前求饶吗！”
    “不能！”
    “不能！”
    “不能！”
    千余残余明军同样发出了属于自己呐喊。
    顺军能够坚持到茅麓山。
    涌现一大堆英雄人物。
    大明拥兵百万，又岂能没有正在有气节的人啊！
    孙守法昔日便带着自己的部队为了大明，宁愿遁入终南山也不愿投降。
    能够跟着他为了复明而遁入终南山，又为了抗清而打到了铁山关的人。
    这中间有能有几人是鼠辈？
    顺军不怕死，难道明军就一定得怕死吗？
    若是如此，罗一贯、金国凤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明不缺忠臣良将，而孙守法便是其中的一员。
    如今身受重围，为了抗清。
    孙守法也同样愿意带着自己的部队战斗到最后一刻。
    就这样，两支昔日的生死之敌。如今再铁山关中彻底合流，准备和清军决一死战了。
    鼓鼓鼓——
    清军的号角响起，这是进攻的前奏。
    大批八旗兵前后夹击，涌入了铁山关中。
    对关内明顺两军的三千余残兵展开了前后夹击之势。
    但是张能堵兵堵前，孙守法带兵断后。
    三千余抗清将士在铁山关内死战不降。
    由于年久失修，铁山关的关墙等防御设施已成残檐断壁。
    可是这些残檐断壁，却成为了两军将士的依仗。
    抗清将士逐屋逐巷地和清军争斗。
    甚至到最后，一片砖瓦，一块碎石。
    都染上了鲜血。
    待夜幕降临，清军扑尸数百，狼狈而退。
    被明顺两军以大无畏的气概所打过。
    “他娘的，这帮人闯贼都这样了，竟然还这么能打！”
    阿济格见状破口大骂，心疼不已道。
    他此行带的都是精锐。
    不是骑兵，就是会骑马的步兵。
    最次的也是蒙古骑兵的这一种。
    在关中收编的降兵炮灰由于有大批人不会骑马。
    这帮步兵耗材还在后头没上来呢。
    结果此战已经得胜，数万闯贼都被他杀败了。
    但是在铁山关内，面对着这最后一股残敌。
    阿济格竟然又损失了数百精锐！
    “王爷，要不派人去招降吧。”
    “这个闯贼也是悍勇，若是招降不仅能减少伤亡。”
    “说不定日后还能有大用呢！”硕赛开口建议道。
    阿济格见状也是点了点头。
    咱大清一向看着勇士。
    只要能打，阿济格等满洲贵族便会高看一眼。
    历史上九易其主的王辅臣，在大同城下凭借着一手马术。
    在八旗兵中七进七出，打出了‘马鹞子’的威名。
    让阿济格佩服不已。
    正是因为如此，大同城破后。
    他特地保下了声名狼藉的王辅臣。
    而北京城中的满人们，也佩服王辅臣的本领。
    纷纷以结识他为荣。
    而靠着自己的威名，甚至到了三藩之变时。
    董鄂等满洲二代，都摄于其威，不敢与之交手。
    而现在张能和孙守法，死战不降。
    在绝境之中击退八旗兵，斩杀阿济格数百精锐。
    其能已显。
    阿济格自然是原因招降的。
    “派人进城联系。”
    “只要城内的闯贼主将愿意投降，本王保他的前程。”
    “莫说是绿营总兵之位，就算是抬旗，本王也不无不可！”
    他颇为诚意道。
    对于咱大清来说，祖大寿和吴三桂在入关前杀八旗杀得最多。
    然而这二人却在满清内部地位超然。
    而孙之獬不惜祖宗，使劲地舔咱大清的痔疮。
    最后也没舔出个所以来。
    归根到底，在咱大清得有本事，得有统战价值啊！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清风不识面，何以乱翻书。
    咱大清怀疑你暗藏谋逆之意，说杀就杀了。
    少年头年轻的时候说造反就造反，说炸摄政王就炸摄政王。
    到头来咱大清抓到了都不敢杀。
    生怕引起更为强烈的报复。
    若是没有统战价值，你说误会，咱大清说你造反。
    若是有统战价值，你说造反，咱大清给你解释成误会。
    而现在张能和孙守法二人打出了统战价值。
    就连旗都能抬了。
    只可惜他们来说，八旗是用来消灭的，并不是用来融入的。
    很快阿济格的使者便进城联络。
    但是张能和孙守法直接斩杀使者，断了自己的后路。
    并将使者的人头抛给了清军。
    当阿济格看着人头后，顿时勃然大怒了起来。
    “先是高友才，再是王永强。”
    “最后又是这些人！”
    “老子就不明白，汉人中怎么有这么多不怕死的啊！”他愤怒道。
    自他进兵以来，清军的使者已经被斩杀多次了。
    要是老顺贼不投降，他还可以理解。
    可是孙守法这种明将都来掺和一脚。
    还忘记了君父之仇，和闯贼联起手来对付自己。
    这阿济格就有点想不通。
    而王永强、高友才、丁国栋、米喇印等人更是已经降了咱大清。
    如今不但一个个跳出来造反。
    而是还不复视死如归的画面。
    伱丫的，你要是有节操，你当初投降干什么啊？
    阿济格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些汉人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剃个发真就这么严重，真就能让汉人们变得不怕死，从羔羊变成猛虎吗？
    硕赛见状叹气道：“王爷，别想了。”
    “汉人中虽然有些人不怕死了。”
    “可是咱们满人能打。”
    “更何况还有吴三桂和姜瓖等几十万汉兵汉将呢。”
    “汉人中终究是怕死的比不怕死的。”
    “咱们把那些不怕死的挑出来杀了，咱们满人才能坐稳江山。”
    “摄政王打得不就是这个主意吗？”
    “咱们满人只有几十万，而汉人却有千千万。”
    “若是不把不怕死的给跳出来消灭。”
    “一旦到了以后，咱大清式微之时。”
    “这帮人再闹起来，咱们满人就要完咯！”
    阿济格见状也是如梦初醒。
    “硕赛，你说得对啊！”
    “现在正是我大清最强之时，要是等老子麾下的精锐都老了、病了、死了。”
    “咱们满人被汉人的江山给泡软了身体。”
    “等到那时，这帮汉人再发难，咱们满人可就真要完了。”
    “我早说了，白山黑水才是我们满人的根。”
    “老十四这帮人非要让咱们满人入关，受那汉人的文弱风气。”
    “等这仗打完了，我定要再次提议。”
    “让咱们满人大掠一番，退回关外!”
    第二天，清军休整一天后继续进攻。
    但是孙守法和张能依旧死战不降。
    这一天，阿济格又折了几百精锐。
    由于忍受不了损失。
    阿济格不敢再拿精锐和明顺两军的残兵在巷战中互换。
    于是便一方面派出骑兵追击李过。
    另一方面，催促后方的炮灰步兵抵达。
    第三天，由降兵和绿营兵组成了近万名耗材抵达。
    阿济格立马将这支兵马尽数投入到铁山关中。
    最终明顺两军打光了铅弹，射尽了箭矢。
    就连长矛都折断，刀剑都破损。
    张能手刃二十余名清军而死，孙守法手持铁鞭格杀数十人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