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让神灵流血的力量
    浩浩荡荡的大军列阵于血河要塞的前方。
    拜尔皱眉看着眼前这支“军队”，忍不住对自己的军事水平产生了怀疑。
    拜尔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些奇形怪状的军队，很难从外形判断出具体的用途。
    侦察兵总是要足够灵活，足够隐秘，速度够快；攻坚类的兵种总是要够数量，体型要足够强壮；功能性的兵种可以长得奇形怪状，但一眼差不多就能猜到是用来做什么的。
    但这些亡灵……拜尔感觉自己看不懂。
    一眼看过去，除了那些飞在天上的骸骨战舰大概能猜到兼具侦查和空对地攻击的手段，其他奇形怪状的东西他是真的看不懂。
    那长了好几条腿的巨大僵尸，行动缓慢，又没有配备什么武器，只有一个巨大的箱子背在身上。
    这种体型就是活靶子，就算那箱子全是炼金术制造的爆炸药剂，这么慢的速度能炸得了谁？反而会被恶魔集火提前引爆，将自己人给炸翻。
    类似的笨重部队还有很多，都是造型古怪，怎么看都看不出武器在哪。
    也就剩下一堆全身重甲的死亡骑士算是拜尔能够理解的。
    拜尔又望向那个年轻的指挥官，这小子刚刚堕入地狱没多久吧，好像还是那位欺诈者大公从凡间找来的帮手。
    说实话，拜尔是看不起凡人那些所谓的军事天才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血河战场的战争烈度和持续时间都不是其他位面的战争可以相比的。
    星界的吉斯洋基人也算是全民皆兵的军事化国家了，天天都在入侵别的位面。
    但就吉斯洋基人十年的战损，都不够血河战场一天的伤亡。
    战争指挥是非常伤神的事情，每时每刻的战报都是庞大的信息，需要马上进行思考并精准做出判断。
    拜尔知道很多凡人指挥官会在剧烈的战争里面使用药物强行提神，然后好几天不睡觉地支撑着。
    但几天不睡觉对血战来说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情况。
    这也是只有神灵才能当血战统帅的原因，换一个身体差点的，半个月就可以给他收尸了。
    而即使有九层地狱的全力支持，拜尔也只是专注于防守而已，反攻这事真的没想过，也没必要。
    深渊那么大，恶魔那么多，你要反攻到哪里去？
    所以拜尔真的很想跟安柏修说，这百万大军就乖乖放在血河战场上当消耗品就好，熬过一段时间，等到恶魔们回归正常，那这個考验也算是过去了，欺诈者就能安稳当他的魔鬼大公，其他大公的支持也会恢复正常。
    但拜尔实在没有立场说这话，因为这些亡灵都不属于祂。
    跟自己培养的亲卫队不同，这些亡灵全部都是这位大公自己弄出来的，不管是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就是不惜成本。
    既然这是那位大公的私房钱，那拜尔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不发表意见，反正到最后，这些亡灵都要死在恶魔的土地上，至于是惹怒那些恶魔领主还是说能够打出什么战果，拜尔认为都没什么差别。
    拜尔也想摆脱这无间的折磨，但深渊永恒，恶魔不灭，一时胜利没有意义，因为恶魔终究会卷土重来。
    拜尔叹息着来到大书库，想向安柏修提出后续的防守计划，结果却看到了令祂意外的客人。
    大书库内，安柏修正热情地给一位气质高贵但妆容张狂的女士倒茶。
    这位女士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势，这是属于巨龙一族的天生龙威，这位令拜尔感受到压力的正是恶龙女神提亚马特。
    拜尔很疑惑，提亚马特离开地狱很久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祂的消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安柏修看到拜尔出现，随口问道：“出征的事都安排好了？”
    拜尔不敢多问，只能回答说：“第一批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不过您指派的那位指挥官并不准备亲身前往。”
    安柏修点头说：“是我的安排，安格·沃森一个小弱鸡，去了有什么用。留在血河要塞一样可以通过魔镜远程指挥，还省了防备刺客的麻烦。”
    还是圣武士的时候，安格·沃森就连传奇境界都没有，下了地狱的安格·沃森也没多大的变化，个体战斗力是不值一提的。而且安格·沃森已经尝试过用魔镜远程指挥战斗，只要魔镜没什么延迟，那就跟他亲自上前线没什么区别。
    真正要上前线的反而是帕露莉尔，这个疯子可是神灵等级的高端战力，关键时候可以从参谋一下子转变成冲锋陷阵的将军。
    听到安柏修这么说，那拜尔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对安柏修说了一下血河战线重新修复的计划，得到安柏修的同意之后便主动离开。
    拜尔感觉提亚马特的眼神总是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的身上，面对这位恶龙女神，拜尔是浑身不自在。
    也不知道这两位坐在这里聊什么，不是听说他们关系不好么？
    等到拜尔离开，提亚马特就开了口。
    提亚马特问道：“你看，就连你的部下都觉得不对劲，你还让我坐在这里跟你喝茶，一点不怕被希瑞克发现？”
    安柏修笑道：“怎么，你撒谎骗了希瑞克吗？”
    提亚马特沉默片刻，然后说：“还真没有。”
    安柏修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很平静地说：“对啊，我们根本没撒谎。我要反攻深渊，这是你带给希瑞克的情报，军队已经在整备，随时准备出发了。”
    不怪提亚马特疑惑，因为这一次是安柏修主动找到了祂，让祂帮忙送出一个消息。
    提亚马特本来已经懒得理会地狱这边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灵魂钱币的分红一直有，祂不像扎瑞尔那么上心。
    至于祂对安柏修的仇恨……说放下是不可能的，邪恶阵营的女神不可能跟你讲什么释怀，但也不至于恨到要马上将安柏修杀死，也不会日日夜夜想着如何复仇。这份淡淡的仇怨在安柏修主动送上一大笔的灵魂钱币之后便再次淡化。
    为了联系上这位隐遁避世的恶龙女神，安柏修的意念还降临在龙岛，找到了加雷斯，让他帮忙找到那些五色龙，再通过血脉的共鸣得到了召唤提亚马特的办法。
    本来地狱的事情就够安柏修忙的了，要不是魔镜可以让安柏修瞬息即达任何地方，那还真是分身乏术。
    安柏修是真的在百忙中抽出时间，用这么迂回的方式，送上的礼物又这么丰厚，提亚马特也暂时放下了那点不愉快，选择了跟安柏修聊一聊。
    安柏修的请求更诡异，让提亚马特想办法将自己反攻深渊的消息传播出去。
    然而第二个要求就是，不管谁来找提亚马特联手对付自己，安柏修都希望提亚马特答应。
    这两个要求很简单，根本不值这么多灵魂钱币，以至于提亚马特一开始都不敢收。恶龙女神也怕了，真怕这贪念一起就中了安柏修的圈套。
    最后还是用老办法，安柏修以魔鬼的荣誉发誓，跟提亚马特签订了契约，确认自己对这位恶龙女神没有一丁点的恶意。
    这样，提亚马特才小心翼翼地收下，然后完成了安柏修的要求。
    提亚马特一定是并不理解安柏修为什么要自己散播消息，地狱的兵力动向是瞒不了恶魔的，就算提亚马特不说，这消息也根本瞒不住。
    但很快，提亚马特就明白安柏修的意思了，也明白了第二个要求指的是什么。
    希瑞克找上门来希望可以合作，而这位谎言王子的理由也很简单。提亚马特既然散播对安柏修不利的消息，肯定是因为这位恶龙女神还心存怨恨啊，毕竟是被坑过很多次，都快成流传出去的耻辱了。
    提亚马特很想说伱一个谎言王子，别人撒谎都感应不到吗？阴谋诡计的气息都没察觉？
    现在听安柏修这么说，提亚马特反应过来了。
    自己对眼前这个欺诈者还有怨恨吗？当然是有的，安柏修要是倒霉了，提亚马特会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
    那自己有什么阴谋对付希瑞克吗？
    没有啊，安柏修的要求就是让提亚马特来者不拒，谁来找祂合作使坏都答应，别的要求就没有了。安柏修甚至没要求提亚马特给自己传递消息，从开始到现在也未曾打听过希瑞克有什么计划。
    所以说到底，提亚马特只是散播了一个对安柏修不利的消息，然后答应了跟希瑞克进行合作而已，就连内心的恨意都是真实的。
    完全的真实，没有丝毫的虚假，谎言王子没任何发现似乎也很合理。
    提亚马特问道：“但我觉得还是不太正常，希瑞克不可能感应不到你对他的恶意，你在准备阴谋的瞬间，祂应该就已经感受到了，根本不需要从我这边找到线索。”
    安柏修微微一笑说：“希瑞克当然知道我想对付祂，在我还是凡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思考如何解决祂了。这份阴谋早就开始，我想希瑞克就从来没有忽视过。但我终究是有资格分享谎言神职的凡人，希瑞克只能有所感应，绝不可能知道我具体做了什么。
    “所以，在希瑞克看来，我从凡间到地狱一直在算计祂，并没有任何变化。而你这位恶龙女神也是我的仇人，又没有对祂撒谎，希瑞克怎么可能知道问题在哪里呢？不对，应该说，就连你都不知道我在算计什么，对吗？”
    提亚马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到现在祂依旧不知道安柏修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但祂已经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后背发凉的感觉。
    在这位恶龙女神的心里，欺诈者这个名字已经比谎言王子有更重的分量。
    自己不小心又上了他的贼船，偏偏还一无所知。
    提亚马特忍不住提醒说：“但希瑞克已经在联系你的仇人们，地狱法则的力量跟真正的神国不一样，这是你借用的东西，根本不属于你。别看你现在掌握了神灵的力量，但你的本质依旧只是凡人。神灵之间，不能只算神力等级，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吧？”
    安柏修点头说：“我当然清楚，如果你现在跟我动手，我也只能借助这份力量抵抗，不能像扎瑞尔那样拥有真正的胜算，龙族的强大确实是我这个凡人望尘莫及的。”
    这可不是谦虚，而是真心话。
    龙族的神灵本体优势过于明显，忽略地狱法则的话，扎瑞尔多半不是提亚马特的对手，安柏修这个全靠地狱法则来自保的就真的只能自保了，想要像欺负拜尔那样压制恶龙女神是不可能的。
    提亚马特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逃离地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众多神灵进入这第一层地狱，安柏修还真未必打得过，因为他现在只能靠自己，其他魔鬼大公不会为他提供任何帮助。
    一旦希瑞克集结众神，那安柏修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在自己神国里面被弄死的“神灵”。
    但正因如此，安柏修才会主动出击。
    安柏修放下手上的茶杯，十分认真地对提亚马特说：“不管是伟大的恶龙女神，还是谎言王子，又或者是那位痛苦女神……我的仇人们都是这样想的。我这个巫妖，不过是凡人而已，偶尔得到了可以媲美神灵的力量，但其本质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要的就是这个，我希望你们一直保持这个想法，将我当成普通的凡人。但你们都忽略了一点，我还是凡人的时候，要对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灵唯唯诺诺，因为我们的力量完全不对等，我甚至只能用语言来反抗。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拥有了让你们流血的力量。”
    安柏修捏紧拳头，庞大的魔力在他这掌心凝聚，化作一枚跃动的地狱之心。这是地狱法则的具现化，那庞大的威压让提亚马特都皱起眉头。
    安柏修继续说：“我还是凡人的时候都敢用语言来攻击神灵，现在我已经成神了，怎么可能还像个凡人那样被动等待你们前来复仇。应该复仇的是我啊，我才是一直被神灵们欺辱威胁的那个受害者啊，你们难道就没想过我会主动出击对付你们吗？
    “在我成为这第一层地狱阿弗纳斯的主人后，我就已经做了决定，这一次不劳烦神上神艾欧出手了，我会亲自复仇，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魔鬼！”
    提亚马特只觉得后悔，但不是后悔跟安柏修合作，而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他交恶，早知道命运会如此安排，那早定给他好处不就行了。那时候的安柏修穷得连青春药剂都买不起，随便给他一滴龙血就能让他感恩戴德了。
    提亚马特叹息一声，问道：“那你究竟有什么计划？提醒我一下，别连我也坑进去了。”
    “尊敬的恶龙女神，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你就不需要替我撒谎保密了，这能让你在面对希瑞克的时候能轻松许多。”安柏修对提亚马特露出礼貌的微笑，安慰说：“放心，我跟龙族还在合作呢，你这位五色龙的龙母并不在我的复仇名单上。”
    合作……如果奴役、抽血和扒皮也算合作的话……
    提亚马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安柏修非常生硬地换了话题：“提亚马特，龙族众神历史悠久，是最见多识广的神灵。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将会十分感激。”
    提亚马特疑惑地问：“你这问题恐怕不好回答吧，你不是跟知识之主欧格玛关系不错吗？还有知识之主不能回答的问题？”
    安柏修无奈地说：“我向睿智的欧格玛提问，但并没有得到回复。所以我想问，你有见过命运女神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