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庸麻木了。
    系统这送货方式，真是前列腺发炎啊！
    一会儿又送一批……
    一会儿又送一批……
    也不说还有几批。也不说什么时候来。
    什么提醒都没有。冷不防的突然出现。
    不同的是，这一次，张庸注意的比较早。货轮还没进入监控范围，他就发现了。
    “那艘船有问题。”王耀武也察觉到不对了。
    一艘船，向这边驶来。
    他的战场嗅觉是很强的。判断是针对这边来的。
    静悄悄的打眼色。示意自己的手下全身戒备。他手下的国军士兵立刻摆出战斗的架势。
    “王师长，别紧张，没有危险。”张庸随口解释。
    “是什么人的船？”王耀武还是很谨慎。
    毕竟是黄埔三期，又常年带兵打仗。鲁莽的人，早就死了。
    他身边只有一个警卫连，一百人出头。当然要小心谨慎的。
    “送货的。”
    “什么货？”
    “等等……”
    张庸没有立刻回答。
    却是货轮缓缓停住了，没有进入700米监控范围。
    有些奇怪。
    系统在做什么？
    你送货不靠岸？
    难道要我上船？
    “王师长，”张庸忽然问道，“你们部队装备的中正式多不多？”
    “中正式？没有。”王耀武回答，“我们师没有装备中正式的。”
    “没有？”张庸感觉不可思议。
    你是74军……
    哦，这时候还没有74军……
    组成74军的三个师，51、57、58，好像也不怎么出名。
    至少，没有87、88两个师出名。
    是后来王耀武带着他们一路厮杀，在战火中锻造出来的名声。
    目前的51师，好像连德械师都不是……
    “我们师装备的主要是汉阳造。还有部分七九步枪。”
    “没有中正式，没有马四环？”
    “没有。”
    “捷克式轻机枪多不多？”
    “十七挺。”
    “这么少？”
    “军政委员会定下的编制是捷克式轻机枪一百四十四挺，但是我们只有十七挺。编制民二四水冷马克沁三十挺，但是一挺都没有。编制迫击炮十六门，目前也是一门都没有。步枪编制数量七千三百，目前只有五千三百……”
    “那应该是叫你们到金陵再补充。”
    张庸笨拙的安慰。
    没想到老王的开局挺糟糕的。
    和飞毛腿神将孙元良相比，确实是差得很远很远。
    但是，老王终究是有实力的。
    一个杂牌师，带成主力。
    一个杂牌军，带成五大主力之首！
    要说战场实际指挥能力，估计杜聿明都没有他强。
    唉，造化弄人……
    目光又盯着远处的货轮。
    奇怪，怎么静止不动了？
    真的不靠岸？
    搞什么？
    难道是系统宕机了？
    不行，必须亲自上去看看。
    “林以丰！”
    “到！”
    “跟我上船！”
    “是。”
    众人立刻行动。
    用的就是之前日谍的乌篷船。
    会撑船吗？
    会一点点。
    摇摇晃晃。
    晃晃悠悠。
    但是成功的靠近货轮。
    然后……
    张庸忽然浑身一激灵。
    要命！
    地图监控提示有红点！
    红点！
    日寇！
    货轮上面有日寇！
    一个……
    两个……
    三个……
    同时，有密密麻麻的武器标志出现。
    瞬间，冷汗直冒。
    该死！
    货轮上面的日寇有武器！
    如果它们用武器射击……
    他们就是靶子啊！
    乌篷船上的所有人，都会被全部干掉。
    大脑一片空白。
    糟糕……
    这一次，真的是送死了。
    以为是系统送货，没想到，居然是日寇的货轮！
    这艘日寇货轮，居然没有悬挂膏药旗！
    船上好像还有白点。但是张庸没在意。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日寇。都是武器。都是突如其来的射击。
    一颗心简直是悬到了嗓子眼上。
    脑海乱糟糟。
    要不要跳水？
    要不要……
    “专员？”林以丰发现不对。
    “我没事。”张庸语调僵硬。
    林以丰：……
    还以为张庸怕水。
    在陆地上没事。到了船上就紧张。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毛病。倒也不奇怪。于是也就没继续在意。
    张庸：……
    悄悄深呼吸。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发现那些红点似乎都没有动作。也没拿武器。
    武器标志是在船舱里面。不在日寇的手里。同时，日寇的身边，好像还有其他人。
    对……
    其他人……
    张庸忽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刚才忽略了。以为是日寇的货轮。但是现在发现，好像不是。
    货轮上面，有好多的白点。可能有四五十个。但是只有三个红点。三个红点都聚集在船头甲板的位置。
    紧张的心情，逐渐平缓下来。
    好像情况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至少，还没有被枪击。
    “专员，是船帮的人。”林以丰忽然说道。
    “船帮？什么人？”张庸不解。
    “一个帮会。常年在船上活动。所以叫船帮。”
    “是吗？”
    “站长和我们之前就是坐船帮的船到达重庆的。”
    “哦……”
    张庸半信半疑。
    然后彻底相信。
    应该是船帮在主导。而不是日寇。
    所以，那些日寇可能想要去拿武器，也不敢。生怕自己暴露了。
    也就是说，那三个红点，可能是隐藏的日谍？
    它们是借用船帮的货轮？
    那么，问题来了。船上的武器弹药，是船帮的，还是日谍的？
    “快点上去。”
    “好。”
    林以丰等人加紧划船。
    可惜，他们也是旱鸭子。不熟悉水性。快不起来。
    拼命用力。乌篷船反而开始打转转。
    结果，货轮上的人看不下去了。放下小舢板。哗啦啦的过来四个人。他们划船的速度极快。
    仿佛是赛龙舟似的。唰唰唰。片刻就来到张庸的面前。
    带头的是个虬须大汉，浑身皮肤都是古铜色的。四肢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
    他劈头盖脸的问道：“你们是国军哪部分的？要去哪里？”
    “我们是来接引51师的。要回去金陵。”张庸随口回答。
    “但是，我们不去金陵。”
    “没事。我上船找个人。”
    “找人？”
    “对。那三个。都是我的朋友。”
    “他们三个？”
    “是的。”
    张庸指着三个日谍。
    当然是朋友了。抓到以后，就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当然要坦诚相见。等于坦白。如果不肯坦白怎么办？
    那就不是朋友。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上手段了。
    “你们速度也太慢了。”
    “那你来吧！”
    张庸也不客气。让开位置。
    虬须大汉立刻安排人划船。
    唰唰唰……
    唰唰唰……
    乌篷船随即起飞。
    三下五除二的，就来到货轮的边上。
    上面放下绳梯，将张庸等人拉上去。
    “谢谢！”
    张庸顺利的来到甲板上。
    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是没有危险了。
    近距离和日谍接触。他有武器。日谍没有。日谍对他已经毫无威胁。
    同时，可以肯定，船帮的人没有恶意。
    他们似乎和国军关系良好。好像是要请国军的人搭顺风船？
    刚才交谈的时候，得知那个虬须大汉叫做朱奎，是船帮的护法。这艘船，就是他负责押送的。
    “那边是51师的王师长，你能派人将他接过来吗？”
    “没问题。”
    朱奎满口答应。
    张庸表示感谢。
    然后来到三个日谍的身边。
    三个日谍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张庸：……
    好吧。自己略微化妆了。
    之前去见那个法国佬的时候，稍微装扮了一下。
    所以，眼前的三个日谍，眼瞎，居然没认出来。
    又或者他们根本不认识张庸。
    “诸位辛苦了。”
    张庸对三个日谍拱拱手。 满脸堆笑。非常热情。仿佛真的是老朋友。
    “伱是哪位？”
    一个日谍低声问道。
    生怕旁边的人听到。
    “同行。”
    “什么？”
    “我说，我和你们是同行。”
    “我们是做棉布生意的。你也是做生意的吗？”
    “不是。我是做军火生意的。”
    “军火？”
    日谍眼神闪动。
    张庸就知道那些武器弹雨都是日谍的。
    他们知道武器弹药。
    反而是朱奎不清楚。
    刚才过来的时候，张庸已经查看了好些武器标志。
    船舱里面，有马四环步枪，有捷克式轻机枪，有驳壳枪。数量都不少。
    顺便问了一下朱奎，得知这艘船，是要去长沙的。
    换言之，就是这些武器弹药，是准备偷运到长沙。
    又或者是在半途下船。岳阳什么的。
    由此判断，在汉口到长沙一带，还有被日寇暗中收买的武装汉奸。
    “你们不也在偷偷的走私军火吗？”
    “我们没有……”
    “那船舱里面的武器弹药是谁的？”
    “你……”
    日谍脸色顿时不对。
    它们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这件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三个日谍目露凶光，试图包抄上来。
    很快又发现是徒劳。
    周围都是张庸带来的人。全部有枪。
    一时间，他们进退维谷。
    “我是张庸。”
    “什么？”
    “很惊讶吗？你们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
    “什么？”
    “如果没有人告密，我怎么可能大老远的跑上船来？”
    “你……”
    “承认现实吧！你们已经被人出卖了！”
    “八嘎！”
    “闭嘴！不要逼我在这里对你们动手！在船上，我们还是朋友！”
    “你想做什么？”
    “所有的武器弹药，我全部带走。你们再提供一个有价值的信息，我就静悄悄的放你们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可能！”
    “活路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如果不选，那就自己跳水自杀好了。”
    “我……”
    “你们跳水自杀，同样说明是身份败露了。你们还敢回去吗？回去，你们的上司也会让你们切腹谢罪的！”
    “不……”
    “或许，你们就是被自己的上司出卖的呢？”
    “不……”
    三个日谍脸色阴晴不定。
    它们越来越感觉到恐惧。是来自出卖它们的幕后之人。
    出卖它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趟任务，到底有几个人知道？它为什么要出卖？
    是自己的上司吗？
    无法判断。但是也无法排除。
    逃回去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它们不敢多想。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慢慢想。”
    张庸懒洋洋的说道。
    潇洒的转身离开。也没有命令控制对方。
    没必要。
    随便日谍自己选择。
    愿意跳水逃生，那就跳下去。自己跑路。
    有本事，回去以后可以舌灿莲花，可以妙笔生花，成功的逃过询问，那是他们厉害。
    结果……
    三个日谍都没动。
    没有人跳水。
    显然，它们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对于潜伏的它们来说，一旦身份暴露，回去以后，铁定没有好下场。
    犹豫。
    纠结。
    不知道如何是好。
    张庸不留会它们。等着王耀武上船。
    船帮的小伙子划船就是快。十几分钟时间，就将王耀武给接上来了。
    王耀武疑惑的来到张庸的面前，“专员，这是……”
    “我托朋友给你弄了一点武器弹药。”张庸随口回答，“你正好可以带去金陵。以后用得上。”
    “武器弹药？”
    “其实是缴获日谍的。适逢其会。就交给你们了。”
    “你的朋友？”
    “那边三个。但是不用管它们。我们下去看看。”
    “好。”
    王耀武没有拒绝。
    他的确需要武器弹药。非常非常需要。
    事实上，没有哪个带兵将领能够拒绝武器弹药。当然，如果是有一台拖拉机，那就更好了。
    朱奎在前面带路。
    “船舱里面的货物，都是托付我们运输的。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一般不检查。”
    “明白。”
    “这些货物，都是你那些朋友的。”
    “谢谢！”
    张庸来到第二层船舱。
    发现全部都是棉布捆。都是上好的棉布。
    “王师长。”
    “专员……”
    “这些棉布也是好东西，一起给你们带走吧。做军装还不错。”
    “好的。谢谢。”
    王耀武也没拒绝。
    他向来是实务派。稳扎稳打的。
    他的部队既然需要武器弹药，需要棉布，那就没客气的。
    “来人。”
    “到。”
    “将棉布捆拆开。注意，不要弄坏那些棉布。”
    “是。”
    林以丰等人立刻动手。
    首先拆开一个棉布捆。捷克式轻机枪的零部件露出来。
    “里面有武器？”朱奎有些不悦。
    “朱老大，你别生气。这都是为了保密需要。”张庸找了个借口。
    “保密？”
    “对。保密。不能让日谍知道。”
    “是吗？”
    “当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是基本的军事准则。”
    “下次最好跟我说一声。”
    “好。”
    张庸从善如流。
    朱奎也就释然了。保密。军事准则。
    懂。
    王耀武：？？？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保密？送自己武器弹药？自己去金陵，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吗？
    “都拆开！”
    “都拆开！”
    张庸摆摆手。
    王耀武也下令士兵帮忙。
    船帮的人也上来一起干。
    人多力量大。很快，全部棉布捆都拆开了。
    棉布重新捆扎到一起。都是上好的棉布，当然不能浪费了。做军装绝对一流。
    说真的，87师、88师的普通士兵军装，棉布都未必有现在这些质量好。
    张庸怀疑这些棉布是从日寇本土运过来的。质量很好。但是没有证据。
    统计……
    捷克式轻机枪二十挺……
    马四环步枪三百支……
    驳壳枪一百五十支……
    奉天兵工厂出产的七九步枪五百支……
    数量很大。
    但是没有子弹。完全没有。
    “王师长，其实，这些武器弹药，都是缴获日谍的……”
    “原来如此。”
    “日谍其实也是缴获东北军的。所以，现在等于是物归原主。”
    “我明白了。”
    “因为我的工作性质特殊，所以，这件事，不能公开。还请王师长明白。”
    “悉听吩咐。”
    “所有武器，你全部带走。先不要报告。等我处置完毕，我会向上报告的。”
    “明白。”
    “子弹什么的，下次配送。”
    “谢谢。”
    老王很高兴。
    虽然这些武器不多。但是也不少。
    对于从西北开拔过来的51师，算是很不错的补充。如果有子弹就更好了。
    走出船舱。
    张庸将三个日谍带走。
    老朋友嘛，当然是要带走去聚一聚了。
    至于是在餐馆里面聚一聚，还是在刑讯室，那就不好说了。
    不坦白，那就不是朋友。
    挥手。
    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