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人间观测者
    目黑川，清晨，居酒屋二楼。
    慵懒的少年醒了。
    提前关了闹钟。
    心里开始了五分钟倒计时。
    这是他的赖床时间。
    没有赖床的一天，是不完整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安静的脸庞上。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但仍不失为一种率性的美。
    被子随意搭在肚子上，随着他呼吸一同起伏。
    习惯性抠抠肚皮的手。
    向下。
    向下。
    再向下。
    旋即，他的眼睛微微张开，目光有些迷茫，仿佛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梦境。
    直至美景的画面无比清晰。
    瓷器般光滑的肌肤微微透露着血气。
    不对？！
    出来了！？
    少年扇动鼻翼。
    不会错的。
    是石楠的味道。
    出来了！
    宇宙大爆炸！
    宇宙热寂……
    夏目清羽超速重连。
    【宿主已完全退出了五分钟的赖床模式】
    伴随着一声大脑旁白。
    一不知名的爬行动物麻利的跳下床，带着换洗的衣物连滚带爬，冲进了浴室。
    今天。
    他难得的在早上洗了一次澡。
    并在盥洗室做了虔诚的祷告。
    从小我到大我。
    这可不能赖我啊，谁叫故事的女主人公都同意了。
    这是一位生理功能正常的男性，不可或缺的环节！
    就和再漂亮的女孩子都会有生理期一样，男孩来一次大姨父怎么了！
    还有人类向往美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哦，懂了！
    这种偷偷干的龌龊之事，都是【世界】的安排。
    都是【世界】的错！
    到此。
    少年的罪恶感全无。
    用鼓风机吹干了手掌，舒坦地走出了盥洗室。
    瞥一眼。
    窗外。
    又是朗朗晴天。
    …………
    在静谧的午后，初鹿野铃音第一次放下了手里的书，向桌对面投去可疑的视线。
    凭着以往的经验来看，眼前的家伙绝对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社交恐怖分子。
    平时只需等他开启话题，自己附和性的回应他就可以了。
    当今天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除了礼貌问候之外，等了大半天，没有一点儿声音。
    抬眸一看。
    他眼睛至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手里的书。
    而且那本书不是他早就看过了的吗？
    反正。
    总感觉少年似乎是坐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自己今天很可怕吗？
    还是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怎么可能？
    有问题的一定是他！
    “夏目部员，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初鹿野铃音呼吸平缓地询问。
    “哪里话，我哪天正常过？”夏目清羽端着茶杯，咕噜咕噜地喝着，嘴上义正言辞道。
    视线却移至窗外。
    初鹿野铃音跟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窗外。
    白云逶迤，镶嵌在湛蓝色的天空上。
    总之，那里什么有趣的东西也没有。
    于是，她语气淡然地猜测。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夏目清羽忽然警觉，后背似乎在冒出一点点冷汗。
    初鹿野桑，没看出来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吗？
    请给予我一段名为‘情商’的距离。
    谢谢。
    女人的直觉果然好可怕！
    男人的躯体可以退缩，精神可不行！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我夏目清羽向来做事光明磊落，岂会去当苟且偷生的鼠辈！”他轻拍桌面，以劈开山河之气诚然道来。
    “能请你看着我好好说话吗？要是那样，也许我就愿意相信伱所说的话。”
    初鹿野铃音双手抱胸，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胳膊，一副法官审判罪人的从容姿态。
    大多数人在说谎的时候，都不敢直视提问者的眼睛。
    大人使不得啊。
    原本以为早上已经洗去了所有污秽，结果到头来今天的眼睛就像开了挂一样。
    盯着美梦主人公，眼神就和剥嫩竹笋一样麻溜。
    不一会儿，细嫩内在就一览无余。
    持着出鞘宝刀要挟美少女什么的。
    可不是一位东京帅哥该做的事情！
    这是一种名为猥亵的心理疾病。
    得治！
    来个人救救我，是谁都好！
    咚咚咚。
    活动教室响起敲门声。
    “请进。”身为部长的初鹿野铃音淡淡地应和一声。
    躺在木地板上的白雪翻了一个身。
    让太阳光烤得更均匀一点儿。
    “打扰了。”
    伴随着一声小心翼翼的招呼声，走进来的不是学生，而是一位中年妇女。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是他的恩人。
    “啊啊啊～我眼睛。”
    夏目清羽以手掌抓住面庞，遮住视线，嘴上疯疯癫癫地吐露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台词。
    而初鹿野铃音努力保持和蔼的微笑，试图为初到者留下良好的印象。
    那位中年妇女的情绪也被带动了，眼角洋溢着轻柔的微笑，不失礼貌地缓缓后退至门口。
    抬头再次确认。
    侍奉部，没错啊。
    但为什么看起来，更像是某位心理医生正在治疗病患的精神病院？
    “请不用理会他，他就是这样的，经常会犯病，偶尔会正常一下，习惯就好。”初鹿野铃音也很无奈，揉揉眉心，平静地解释道。
    “哦，哦。”中年妇女有些诧异地靠了过来。
    心想，偶尔正常一次？
    这也能习惯吗？
    “抱歉，刚刚眼睛不太舒服，作为道歉我来添茶吧。”疯癫的少年清澈眸里的透视挂消散了，礼貌地用一次性杯子给中年女人倒茶。
    方才注意到，今天部长手里的书有些与众不同。
    外面不是朴实无华的皮套，而是更加清新的纸页。
    新书么？
    屋内的古典文学都看完了么？
    就开始阅读课外的了！
    真是差生不嫌文具多！
    “谢谢。”接过茶杯的中年妇女嘴上这么说，目光却一直游离在杯中。要不，还是不喝了吧。
    “有什么事吗？”初鹿野铃音见两位情绪都稳定下来，开门见山道。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小松千春，是一位遇见麻烦事的母亲，在校园口看见你们的宣传，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了。”小松千春将一张海报轻放到桌面。
    身为侍奉部唯一的苦力，夏目清羽自然认识这张海报。
    是体育祭开始前，部长让他贴出去的。
    没想到，业务还真扩展开了。
    可喜可贺。
    “具体麻烦事是指？”初鹿野铃音也点头，随口道。
    “我那还在读国中的孩子，忽然变成了家里蹲，死活不愿意去学校。请来的心理医生问他原因，也不说话。我实在拿不定主意了……”这位母亲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我大概明白你的委托了。”初鹿野铃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两人交谈之际，夏目清羽进入了半挂机的奇妙状态，疯狂得测试着自己的‘超能力’是真没了么？
    卧槽，神医啊。
    明明是好事，为什么又有一点儿小失落呢？
    回过神，有双足以看透一个人内心的眼眸静静地盯着他。
    他得说点什么。
    “这是属于是心病的范畴，处理起来肯定很麻烦，我的意思是短期肯定是解决不了的。”夏目清羽实话实说，无法交流就相当棘手。
    “请两位务必帮帮我，我会支付相应的报酬的。”小松千春见少年有婉拒的意思，立马离开座位，一副要下跪磕头的架势。
    夏目清羽与初鹿野铃音都被她的举止吓了一跳，连忙离开座位拉住她。
    “我们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两人异口同声。
    书屋内，三人一愣。
    喵～
    副部长白雪送客。
    待小松千春离开后。
    “有点道德绑架的味道。”夏目清羽站在客观的角度，淡然评价道。
    “为母心切，倒也是可以理解。”初鹿野铃音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想了想，扭头问他，“所以，关于这个委托你怎么看？”
    夏目清羽微微愣了一下，想到什么似的，高兴地解释道：“这种躲在家里的学生大概是被校园霸凌了，又或者是自尊心受伤了。这种心头上的伤痕是很难磨灭的，想要帮忙的话当做一个小支线也不是不行。哦哦，当然也不排除忽然爱上了某种羞耻的轻小说漫画，成为了肥宅。”
    “肥宅？就是指那些枕头下和床下会有奇怪书籍的人嘛。”初鹿野铃音微微皱眉。
    “一种形容词啦，比如，我曾经就有一个朋友明明根本对那些不感兴趣，就因为放学没有参加任何活动，没有与任何人同行，就被冠上了宅男的称号。”夏目清羽款款而谈。
    “你那个朋友，该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初鹿野铃音狐疑道。
    噗呲!
    夏目清羽的心仿佛被箭矢贯穿，浮夸地按住自己的心跳。
    他就像是死了一样安静。
    “夏目部员，我之前就很想问了，你朋友明明那么多，为什么每次都是一个人回家？”初鹿野铃音合上精装书，抬眸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少女的嗓音太空灵了，听起来小心翼翼的。
    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该怎么解释呢？
    在解释之前，夏目清羽认为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每天是一个人回家？”
    “我只是正常坐车回家而已，碰巧每次在路上都能看到你。”初鹿野铃音冷静地回复。
    “能请你看着我好好说话吗？要是那样，也许我就愿意相信你所说的话。”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偶遇!
    就算是那样，目光不放在车窗之外就毫无意义了吧。
    罢了，又是一个贪图自己美色的痴女。
    “夏目部员，在询问别人问题之前，请先回复自己的问题。”初鹿野铃音捏拳放在唇前，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她在转移话题。
    不过，没有穷追不舍的必要了。
    “喜欢那种感觉吧。”
    夏目清羽看着窗外，有些吃吃地说。
    “每次孤身一人，不属于任何团体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是一个人间观测者，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人一样观察这个世界和路过我的人，安静自由享受属于自己的这一刻，记录别人最真实的生活以及情绪，试着了解人类这一种物种更多一点儿。简而言之，仿佛就是在以上帝视角在看这个世界，总能察觉到平时难以察觉到的东西。”
    其实，夏目清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有些疯癫。
    硬要在解释一遍，他喜欢安静。
    安安静静地走在路边，以上帝般的视角，作为观测者注视着世界。
    仅仅是看见晚饭后散步的老人，带着妹妹出门玩的小孩哥，一起骑行在路上的青年。
    就会觉得有些烟火气吧。
    想着人是不是就该活这么几个瞬间。
    那是一种独身世外，很难解释的感觉。
    没人能懂的。
    毕竟飘渺的东西难以具象化。
    “自由自在，半梦半醒。”一道清冽的声音总结道。
    “？”
    这一刹那，少年只觉得心中那些不可描绘的东西似乎稍稍具体了一点儿。
    回过头来。
    “这本书，你可以借回去看看。”初鹿野铃音将手边的书轻轻推到书桌正中央。
    书名：《床、沙发、我的人生》。
    作者：罗曼.莫内里
    确认过眼神，是夏目清羽闻所未闻的书。
    一本没怎么得过奖的小众书吧。
    初鹿野部长还有这种爱好么……
    “谢谢。”
    夏目清羽笑容洋溢地粗略翻阅了一些。
    ‘我的货币单位是睡眠时长，月底一结账，我俨然成为了一名百万富翁。’
    ‘别往心里去，我只是不怎么喜欢人类。’
    ‘生活，我还是认为独自一人的好，自由自在，半梦半醒。’
    整本书，字与字间，句与句间，无不透露着某一种疯癫的慵懒感。
    甚至还有点无厘头。
    不过，好像仔细一看。
    也并不是很无聊。
    反而觉得有点意思。
    真是的，文学少女怎么会看这种书啊？
    这可一点都不像她啊。
    “部长，什么时候也喜欢这种风格的书籍了。”夏目清羽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了出来。
    “最近。”
    “哦。”
    简短的交流。
    少年轻轻合上书。
    就像一位著名的大师演奏结束，合上了钢琴盖。
    “喔？”
    刚刚还开开心心的少年忽然脑袋有一根筋搭上了，表情微微凝固。
    被合上的钢琴忽然自己发出了轰鸣。
    不对。
    是他加速的心跳。
    他错愕地抬起头。
    与那双永远清澄的眼眸对上视线。
    方才明白。
    原来。
    观测者也终会有一天被观测。
    感谢【半苏烟台】余生无常【火热的激情】芥末的小杨【太上大罗天仙万寿帝君】时间停留的打赏！【太上大罗天仙万寿帝君】木十文【五行缺铁】肖音-string【刻峰】书友20200329142308499【哈布斯堡的奥地利】沐衣若雨【芥末的小杨】清摆【魔法少女mua】呆鸡二次郎【dear竹沥】广域静默【书友20170528190338470】rosebush【书友20211030225916309】让我遇见你的四月天【hu4nghu1】玄英舞【pq教教皇】梦——【火光照亮星空】jwwise【大观园佛】dlc昶【瓜瓜瓜瓜瓜瓜儿蛋】牧光旅人【weiliao】书友20190721234941698【描摹容颜】听雨微许【读者1297802032610299904】initialy01【楚客悲】今晚腥味重【河海张鼠鼠】清明河图【先大概自己去海边】无名妖姬【墨桦、】书友20201120210106993【云凤】为你我已憔悴【树枝上的比翼鸟】书友2023011517035471【书友20231121190044819】斗很社恐【新时代阿quei】fujimiyashu【言之一】一只咸鱼【吾有大帝之资和我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