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让我意外啊,唐泽君。”
远远看了一眼站在走廊另一边等待唐泽的服部平次,贝尔摩德换了一个倚靠在窗台上的悠闲姿势,确保自己的表情不会被那边的人看见,冲着唐泽眯起了眼睛。
“最近,你们班上可真是热闹。我先前以为你是个喜欢低调的孩子,是在帝丹上了一段时间的学,想要改变一下生活状态了吗?”
病房的走廊上,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匆匆的往来着,病房的隔音更是薄弱,大概顾虑到这些因素,贝尔摩德没有干脆地切换回自己的身份,而是又用新出智明的状态开始打起了机锋。
唐泽垂下眼睑,遮盖住眼中因为戏来了而格外闪亮的光。
幸好,他最不怕的就是当谜语人了。
“您太夸张了,新出医生。我没有想要登上舞台的意思。”
——没准备抢工藤新一的戏份,我也没准备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是他们的剧目突然发生了变故,男主角的人选待定……不过,我只是临时候场,稍微顶替一下位置,具体的人选要看男女主演的意思了。”
——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那边出了新状况,我帮忙糊弄一下。
“不过新出医生,这对您来说是个好消息吧,您不是还要忙着家里医院的事情吗?学校医务室这边,我看您最近都忙不过来了。”
——别开火,打的是友军,另外你最近不是被fbi什么的烦的够呛吗,情况也许有所转机。
贝尔摩德偏了偏头,表情松动了一些。
发生了变故,但是,是个好消息……怎么,cool guy那边有了新情况么?
观察了一会儿唐泽低眉垂眼的表情,她慢慢点了下头。
好吧,看来是有额外的状况发生,而库梅尔认为这個不适合提早和她通气,所以隐瞒了消息。
也好,对所有人,包括她都抱有防备,库梅尔才能扮演好他的角色,忠诚地履行好他的职责。
于是她淡淡揭过了这一茬,转而问起了森谷帝二的情况:“前几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幸好毛利同学没有受到什么严重伤害。我记得,你住得离她家很近,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嗯,这就是来问责森谷帝二的事情了。
也是个需要斟酌一下的问题,在贝尔摩德眼里,他现在这个身份很大一部分价就在于离柯南他们的生活很近,能发挥比她更大的作用。
不过,这个问题唐泽也是早有准备了。
“内情,稍微知道一点。”唐泽转了一下眼睛,做了个为难的表情,“但是后来的事情,因为我有些事要忙,没有参与,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情况,但我有不能掺和的理由。
“或许您可以直接问兰同学?我后来听毛利大叔说,因为中途有不少人帮忙,有警方和他还有明智之类的侦探在,算得上是有惊无险吧。”
——我也不是完全没帮忙,只是受限于身份,能做的事不多。另外,我有提前评估风险,确认不会有严重问题就及时抽身了。
“也许明智知道的会更多一些?我记得,之前您因为家里的案子,好像接触过明智君来着。”
——中间有组织的影子,所以,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不过,那位森谷教授,他的丑恶行径都被公之于众了,应该没有机会再威胁到别人的安全了吧。”
——他暴露的太彻底了,现在处于风口浪尖,先按兵不动,视情况而定吧。
说到这里,唐泽终于抬起了眼睛,和贝尔摩德对视了片刻。
这倒不是说对视能传播什么脑电波,主要是得做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接下来的部分让谜语人自己去悟。
果然,十几秒的视线接触之后,贝尔摩德再次点了点头,总算露出了一点微笑。
库梅尔,居然用明智吾郎的身份参加过这个案子的进程,而她从新闻,或者其他消息渠道,都没能发现这一点。
连她都没有发现,那么组织也很难发现。
库梅尔的手段,还是如此利落干净,不留痕迹……那就足够了。
“好吧,你也辛苦了,接下来的学园祭加油啊。”她重新站直身子,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您还有家里的事要忙,这样太麻烦你了。”唐泽抬起手,状似整理头发地拨弄一下自己的刘海,指节在眉峰上划过,“还有人在等我,就不和您多聊了新出先生。”
这个动作……
很快联想起爱尔兰那极具辨识度的跳脱的眉毛,贝尔摩德了然。
“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而已。去吧唐泽君,和朋友玩的开心一点,学校见。”
“嗯,学校见。”
唐泽朝着她规矩地弯腰行了个礼,直起身与她擦肩而过,朝着服部平次的方向走去了。
有了些想法的贝尔摩德,注视了一会儿他低着头,显得有些猫着背的背影,面上带着微笑,心里暗暗皱眉。
库梅尔这个语气,大概就是说,最近不要让爱尔兰靠近帝丹高中的意思了。
看样子,cool guy那边的的状况,闹得动静可不小,是需要对组织方面严格守密,不能泄露分毫的程度。
看来她得仔细规划一下了。
先想办法弄明白,森谷帝二是怎么和组织扯上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将他们的视线先转移到爆炸案的事情上,掩盖一下angel在案件里的重要性……
cpu功率全开的贝尔摩德,脸上保持着属于新出智明的温文笑容,远远冲着服部平次的方向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那是伱们学校的校医?”等唐泽走到了面前,服部平次奇怪地打量了他几眼,“虽然我知道,你在学校里不太和其他人交流,看你这个样子还是不习惯。”
由于身份信息泄露的问题,加上有些猫腻,但对唐泽而言印象足够深刻的校园霸凌的记忆,所以唐泽除了工藤的女友和她的闺蜜,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这点服部平次是知道的。
而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唐泽基本就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的自闭状态,这点他也清楚。
但看唐泽和人这么一堆敬语,低眉顺目地说话,他还是很难适应这种状态反差就是了。
“什么样子?我只是面对不熟悉的人懒得交流而已。”唐泽没好气地拍了他胳膊一把,“走吧,工藤还在等我们过去呢。”
“差点忘了问你了,工藤什么情况?”
“阿笠博士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没告诉你情况吗?”
“啊,他真的快被毛利小姐戳穿啦?”
“呵,这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
“你说的对,那家伙的演技确实一般……”
————
“不是快被拆穿了,是已经被拆穿了。”托着下巴坐在咖啡馆的卡座里,柯南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逊的吗?该不会,是你自己说漏嘴了吧?”服部平次喷笑起来,吸管在果汁里吹了几个泡泡,“看你叫唐泽的时候,哥哥两个字好像烫嘴一样,到现在都卡壳,会暴露好像不奇怪。”
“怎么可能啊!只是围绕着我发生的巧合太多了。”瞪了他一眼,柯南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体验,摇了摇头,“仔细回想的话,她其实表现的足够明显了。”
“嗯,感觉兰同学已经有一阵,没有把你当成真的小孩子来对待了。”唐泽抬了抬咖啡杯,“恰好在工藤新一失踪那天出现,恰好长得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恰好有许多相似之处……如果不是因为别人帮你打了几次掩护,给了‘柯南’和‘工藤新一’一起出现的机会,我想兰同学很早就能确认你的身份了。”
“你也觉得我太天真了吗?想要隐瞒住从小一块长大,很了解我的女孩子……”想到父母的语气,柯南搅拌着面前温热的咖啡,心情十分复杂。
“小看女孩子,是要吃大亏的。”当时,电话那边的工藤优作语气充满了感慨,“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似乎为时过早,不过,你确实该认真想想,这段关系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对两个尚未成年,连关系都还没确定的少年男女,让他们去考虑关系的维持,去思考懵懂的荷尔蒙作用之外的东西,担忧的似乎太早。
奈何频发的意外,让人对这段关系的现状不得不担忧。
“信任,是绝大多数关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怀疑,虽然不像背叛那么严重,但它消磨情谊的能力偶尔会比背叛更加令人痛苦。”工藤有希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发出了一声长叹。
毛利兰黯然神伤的脸,灰原和博士严肃的警告和叮嘱……
还有更多人的,各式各样的答案……
纷乱的思绪在他运转飞快的大脑里翻腾,柯南苦恼地按住两边的太阳穴:“我唯一不明白的是,她如果已经非常确定了,到底为什么不对我直说呢?”
这种患得患失,悲喜不定的体验,简直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徒,让他煎熬又挣扎。
“虽然你总是能看穿凶手的心思,但对自己的事情,又总是当局者迷呢。”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果汁,服部平次对这家伙的不解风情大摇其头,“要是她……真的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那么她不主动说出来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了。”
他倾斜了一下杯子,卷成几圈的吸管转向了柯南的方向。
“她在等你先开口,等你亲口告诉她真相啊。”
差点被咖啡呛了一口的唐泽默默咽下嘴里的液体,无言地看了一眼振振有词的服部平次。
说的跟真的似的,搞得自己很有经验一样。
说英雄谁是英雄,当局者迷的到底是谁啊?
柯南垂下视线,凝视着杯子里被搅拌的奶泡慢慢破裂,一时无言。
“哪怕你担心知道组织的存在,会威胁到她的安全,那你也完全可以只向她描述自己的处境,说你无法暴露真实身份,是因为那样太过危险。”服部平次摊了摊手,“我相信兰小姐能理解你的想法的。”
“……她是个会把别人的痛苦,往自己身上揽的滥好人。”泄气地将搅拌勺丢在杯中,看着被搅拌到色彩不均的咖啡缓缓模糊掉勺子的轨迹,柯南将它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我知道和盘托出,或许更为轻松,我只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现在的问题是,你住在她家里,和她朝夕相处,你现在没有能瞒住她的自信,难道之后就有吗?”服部平次一语道破他现在的痛点。
“而且……上一次是黑羽君和你父母帮忙,更早之前,虽然不知道帮你应付过去的是谁,是不是你那个神通广大的怪盗朋友,但总之别忘了,为了隐瞒身份,你已经向她说了很多次谎言了。”唐泽精准地补了一刀,“兰同学现在的心情,也不平静吧。”
别总琢磨那么多,在这里扯花瓣一样我能说、我不能说的了,除了你自身的情况外,毛利兰的怒气槽也已经满差不多了。
如果要准备挨削,记得提前通知他一声,迟了来不及拉进认知世界,那就真的要被打死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让我再想想。”捂住脑袋,柯南发出了一声弱弱的悲鸣。
“加油吧大侦探。”唐泽同情地拍了拍他捂住脑袋的左手。
“起码努力活到下次见面啊。”服部平次拍了拍他捂住脑袋的右手,更加直白地说。
“……找你们商量这种事,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
“临时解药……”
穿着黑色礼服,用一顶带纱网的帽子遮住了脸的贝尔摩德,不可置信地重复着这个词语。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算我不知道,从你快要捏碎我胳膊的这个力度来看,我也应该知道了。”唐泽笑吟吟地晃了晃手里鲜血一般的葡萄汁,“你能明白我在做什么了吗?”
“他,从哪里弄来了这种东西?”贝尔摩德从黑纱的间隙凝视着与她挽着手,状似亲密的少年人,手上的力度一再加大。
aptx4869的临时解药,临时解药……!
对cool guy来说,它也许真的只是一剂在濒临暴露的时刻,用于救场的“解药”,但对他们而言,它所代表的东西就太多,太多了!
“还能从哪弄来?没必要明知故问,女士。”把杯子凑在嘴边,遮住自己的嘴型,唐泽轻声细语道,“要是随便什么人都具备破解它的力量,那么琴酒的穷追不舍意义何在?控制一下情绪,有些引人注目了。”
贝尔摩德浅浅吐出一口气,从长桌上拿起一杯酒,与他轻轻碰了个杯,同样把它凑到了唇边。
“你说的对,有些话,应当在更加私人的场合说。”
更别提,现在的库梅尔,早已是东京许多圈层里引人注目的角色。
说着这么一句语义暧昧的台词,她拉着面带温柔笑意的库梅尔,穿过纸醉金迷的大厅,向着更加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走去。
路过窃窃私语的女士们时,几句关于长相俊俏的明智吾郎私生活问题的议论划过她敏锐的听觉,贝尔摩德忍不住侧目,打量了一下身侧年轻人的面色。
正巧还没走到她的目的地,贝尔摩德索性与他小声闲聊起来。
“最近,波本给你的压力很大?”她瞥了一眼暗暗把视线投过来的女人们,委婉地表达道,“豪门贵人们是不错的目标,但真的不必急于一时。”
就算是用美男计,让波本自己去不行吗,你一个未成年跟着掺和个什么劲。
唐泽保持着弧度适宜的微笑,同样朝那边看了一眼,无言地收回视线。
有一说一,他虽然是挺喜欢因地制宜,利用自己不同的长相状态,更快地调节外在表现以方便达成目标,但事情真的还没到需要出卖色相那步。
最近波本手里情报网的“集中扩张”,主要是公安在帮他大着胆子作弊。
换成你是来当这个卧底,背后有一整个情报部门帮你唱双簧,谁来谁都可以是人脉专家,他这个东京人脉王,只是安室透拿来敷衍组织的一个幌子。
话是这么讲,但是前有铃木园子的颜狗属性作祟,后有日向幸的误打误撞莫名配合,整个气氛就朝着桃色新闻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加上星川辉这张收拾干净了足够俊的脸蛋子……
真不知道波本和库梅尔,到底算是谁更风评被害一点。
但面对贝尔摩德,唐泽能怎么说呢,唐泽只能含泪把奇怪的名声往头上一戴,顺势进入了他早已熟悉的,狗血剧本状态当中。
“放心,我有分寸。”隔着手套拍了拍搭在自己臂弯中的手掌,他放低视线,睫毛的阴影遮住了全部的瞳色,语气更显轻缓而缥缈,光速进入了青春伤痛风格的说话模式里,“我和波本,都已经对彼此的底线有所了解了。这只是,各取所需,女士。”
看样子,居然还真的……
贝尔摩德打量着库梅尔那张属于少年人的光洁脸庞,不禁摇头。
不管怎么说,哪怕这张俊美的皮囊下头困着的,是恶魔一般的灵魂,库梅尔确实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罢了。
成年人的不择手段,真是令人作呕啊。
“最近的波本,简直让我,刮目相看啊。”贝尔摩德叹了一口气,“我也开始相信他真的能坐上朗姆的交椅了。”
“阿嚏、阿嚏——”
辛苦了一整天,还坐在公寓里不断检查诸伏高明近期情况的安室透,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七章 贝尔摩德:波本真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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