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啊?”
霍湘说:“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星座吗?”小哥问。
“大概……天蝎?”霍湘答。
“倒是跟你的气质蛮符合的,嘿嘿。”
霍湘不懂这些,用笑代话,随后钻进车里。
“回见~”黑溜溜小哥跟他热情告别。
烟姐给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后,霍湘有足够的时间去打探那些描述性词汇指的是什么地方。
城东有很多地方在修路,空气里混浊了大量石尘,四周挖掘机吭哧不绝,道路两侧的商铺紧闭店门,门口满是碎砖杂物。
霍湘拉紧口罩走进其中一条,他不太来这边,只能凭地图寻找周围人流大的地方。
绕过几条逼仄的小路,来到地图显示的夜市,却发现此处已经拆去一半,只剩十来米的凹字死路。
好在夜市照常经营,放眼望去都是红蓝绿的招牌,如同野合宿舍附近的宵夜摊,各家店铺围坐着人,空气弥漫香味。
霍湘选了那家靠近排污口的广式茶水铺,点了份龟苓膏,靠窗而坐,戴上耳机避免被人看出自己在偷听,就那么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店里的服务员是个热情的姑娘,穿梭客桌的同时跟客人们闲聊,最近的气候,时事新闻,不管客人提什么,都能聊上几嘴。
不知道是不是算卦给霍湘带来了心理暗示,他觉得这个姑娘很像甘草,听到一半摘下了一边的耳机以便听得更仔细。
姑娘或笑或叫地送走一批批客人,时间也来到午夜。
店里不剩几人,霍湘第三碗龟苓膏也吃完了,意味着今晚又是一无所获。
“你好,一共多少?”他站到收银台问。
姑娘在收银台旁边的玻璃厨房,手上端着不锈钢大盆,里头是番石榴和青芒,被姑娘淋上了气味独特的料汁。
霍湘走过去,弯身在窗口询问道:“这个料汁有种中药香,是什么做的?”
“是甘草汁,拌芭乐味道超级好的,您要不要来点儿?”姑娘望着他,双眼有神。
霍湘觉得自己应该猜疑一下,揣测姑娘说甘草两字时的自然神态是无意还是刻意,但他没有,他说给我来一份。
姑娘把甘草甜品打包递给他,顺其自然地指示他扫码。
沾有甘草香气的番石榴咬烂在嘴里,它们没有新鲜时的清脆口感,更像是冰沙那样的瞬间融化,唯有番石榴籽依旧富有颗粒感,来回摩擦着舌苔。
今晚没有收获,但没关系,甘草甜品是好吃的,他很满足。
霍湘坐上车,拿出手机连蓝牙,上面显示大g的蓝牙叫石榴。
他连上去,播放《彗星猎手》,这回的ktv让他一人独享。
大g驶出封闭道路,驶向跨江大桥,驶进九溪山路,他分不清听到的歌声是自己唱的还是陶权唱的,迷离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再往后的一周,他走遍了奇门遁甲所指的场所,皆没有打探到甘草的消息。
这女的就像柳枝下透明的蜘蛛网,在你经过时碰了你一下,你摸遍脸也找不到她在哪儿。
但城市漫游不是没有价值,这段时间霍湘整个人处于下沉的状态,在时间缓慢的流动中,找回了先前丢失的那份真实感。
纪总的项目在漫游期间做完了,里面参杂他的所见所闻,它们由千姿百态的炊烟组成,你能听出他想传达的人情味,你会想好好珍惜眼前人。
时间继续前移,陶权继续每天打电话问霍湘醒没醒,霍湘答完继续在夜里十点的街头寻觅。
不一样的是,年味席卷了全城。
街上的人肉眼可见变少了,梧桐大道的网红店逐一关闭,龙井村的矮楼换上新的门联和灯笼,到了晚上,山间如同亮了无数颗烟星,也如天顶的繁星。
霍湘走在街上,身旁一群换新衣的孩童玩着摔炮追逐而过,硫磺味当即铺散开来。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觉得寂寥。
他穿着灰色大衣,双眼被长出来的头发盖住,看到的世界被碎发分割成碎片,而他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片。
往常野合过年不关门,今年考虑到是娟姐代班,只营业到大年二十七。
当霍湘意识到自己太长时间没回野合,想喝一杯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大年二十九了,酒吧群的大家发了一连串三秒的语音,都是新春快乐。
再然后,霍湘被陶权的电话叫醒,这下好了,大年三十了。
他往群里发了个巨额红包,起身去开门,想让屋子透风,却一眼看见铁门外在啃油条的大三元。
大三元听到动静回过头,他今天没有戴口罩,霍湘无法避免地被眉唇的两道伤疤骇住。
“早上好。”霍湘问候道。
大三元提着礼盒跨进铁门,有条珊瑚藤蔓蹭了他一下,在工装裤上留下清晨的露水,滴滴晶莹,——今晨出了太阳,是个好天气。
“她对纪录片很满意。”大三元说。
霍湘在冷风中:“有需要改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络我。”
“然后问你今年在哪儿过年,”大三元把沾油的塑料袋揉起来揣兜里,黑眼圈明示了他的倦怠,“如果没有安排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过。”
霍湘瞄了一眼长方形的礼盒,其实这段时间大三元隔三差五就会给他送这些东西,已经超过了甲方和乙方的该有的联络。
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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